李桂杰
翻開作家龐余亮的散文集《小糊涂》,扉頁上赫然印著這樣一句話:“天下的媽媽都有一顆明白的心,而所有的孩子都曾經(jīng)是小糊涂?!薄缎『俊肥驱嬘嗔痢靶∠壬壳钡牡谌渴展僦?,有評論認(rèn)為:“這是一部新奇的饑餓之書,也是一部深情的母愛之書。”
“小先生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小先生》獲得了“ 第八屆魯迅文學(xué)獎散文獎”。在《小糊涂》中,龐余亮以第三人稱的方式,詩意地回望了自己的童年。小時候,幾次“分家”讓家中第10 個孩子被稱為“老害”,也讓幼小的他陷入了無床可睡的窘迫之境。一只無人可要的黃泥糧甕,成了他每晚的寄居之巢。土地上的植物們、小動物和野果們,都成了這個泥孩子的啟蒙課本,書中既有滄桑的淚水,亦有天真的笑聲。
“只要你有心,你的童年就還在時光里,母親會衰老,但在童年時光中的母親永遠(yuǎn)不會衰老?!饼嬘嗔琳f,“寫這本書,實(shí)際上就是重返過去,去訪問過去的自己,也訪問過去的母親,在訪問的過程當(dāng)中償還了自己當(dāng)年沒能償還的東西,只有如此,才能更多地面向未來的生活?!?/p>
“有人說,童年都會過去,其實(shí)不一定的?!币?yàn)楹妄嬘嗔潦侵袑W(xué)同學(xué)兼大學(xué)同學(xué),作家畢飛宇熟悉龐余亮?xí)兴鶎懙奶K北鄉(xiāng)村生活景物,包括他所遭受的饑餓和孤獨(dú)。在畢飛宇看來,隨著年紀(jì)的增長,童年過去了,童趣也沒了,這是正常的,然而,有些人童年過去了,童趣仍在,龐余亮筆下的《小先生》《小蟲子》《小糊涂》就如此。
“翻開書的某一頁,會發(fā)現(xiàn)他的內(nèi)心永遠(yuǎn)都伸出一個小小的觸角,像一個小小的手指一樣,在往外抓撓的過程中,手心里面有空氣穿過,還有樹葉的沙沙響,有各種動物的聲音,也有我們每個人的和他交流的眼神穿過?!比嗣裎膶W(xué)主編、著名作家施戰(zhàn)軍說,“龐余亮在《小糊涂》里,寫的是自我成長與母愛的關(guān)系,而他在刻畫母愛時,照顧的是眾生萬物的感受,他讓自己的文字具有像草藥般的浸潤能力?!?/p>
在書中,他記錄母親的“恨鐵不成鋼”與“憋氣棒”,以及父親的“嚴(yán)厲”與溫情。有一天,他把自己一首登報的詩歌拿給父親看,并告訴他稿費(fèi)有八塊錢時,他寫道:老父親的眼睛里滿是光。過一會兒,父親和扁擔(dān)一起站起來,像即將出征的老司令員:“你今天不要下田了,好好寫!”“多寫!”臨出門前,父親又回過頭來對母親說:“一百斤稻子呢?!?/p>
在生命非常卑賤的時候,人類可以從大自然里面拓展出許多東西來。這本《小糊涂》,與其說寫了龐余亮的童年,不如說寫了一個謙卑的生命和自然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