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

雪，很大

也許，它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大寒

幾片葉子，象征性地總結(jié)過往

風(fēng)也奇怪地敲打著門窗

似乎預(yù)示著早起的炊煙

在鞭炮聲響起之后

沉重了背負(fù)的行囊

我喜歡在雪中看遠(yuǎn)山

一個固定的季節(jié)，不斷地重復(fù)

像一條河，不斷地向前流動

像一位老人，在溪流邊抽煙

掐滅又點(diǎn)燃

我喜歡聽雪花的聲音

透明的靜，蝴蝶和蜻蜓的籬笆

螢火蟲落入了掌心，晶瑩的夜晚

我總想聽鳥叫

從一個枝頭飛到另一個枝頭

或在泥土上留下好奇的爪痕

還有草叢下的蟈蟈

巢穴里的螞蟻，冬眠的呼吸

只要是聲音，從山里發(fā)出的

我都會有彩虹一樣的夢

時時刻刻，掛在山與山之間

掛在結(jié)霜的眉毛上

掛在，彼此的歡呼里

飛 痕

天很藍(lán)，很冷

回鄉(xiāng)的小路

如一條潔凈的曲痕

舒服了遠(yuǎn)程的眼睛

還有一痕，就架在頭頂

在山與山之間，念與念之隙

以虹的名義，溫暖了色彩

以飛的理由，詮釋了冬日的等候

是的，在山與山之間

生長著樸實(shí)和炊煙

也生長著豐腴和厚重

雉鳥啾啾的青苔下，有巧妙的蟲洞

勁柏陣陣的盤虬旁，有怪石靈草

野花羞怯了月色

寂寞的雪橇卻主導(dǎo)了飛翔

是的，在山與山之間

播撒過辛勤的汗水

也奔涌著響亮的河流

倔強(qiáng)的石頭鋒利了犁鏵

也鋒利了風(fēng)雪的筋骨

當(dāng)深夜丟棄了黑發(fā)

爐火忘卻了寒冬之時

與其把炊煙播種在心里

生生地長出月亮

不如讓速度耕耘于現(xiàn)實(shí)

激情，將演繹在高速的鐵軌上

而守望，不再是時間里的哐當(dāng)

生命和光，風(fēng)笛一樣響亮

火車的方向

從通化到青島

我不知道前方是哪座城市

只是感到山在變小

車廂變得擁擠

每一句陌生的語言

似乎都是熟悉的光和影

如靜止的鍵盤，魔法一樣彈起

莫扎特的手指

我拉下窗簾，也封閉了所有的藍(lán)

卻被每一道顛簸的縫隙所窺視

無法躲藏的，是面對的距離

時間一路向前

鐵軌也一路向前

夜的安靜，在眼睛里閃爍

記不住經(jīng)過了多少座隧道

也記不住有多少次平靜和喧囂

只是在手機(jī)的屏幕中

翻閱狹窄，翻閱坦蕩

翻閱鋼鐵摩擦的煙火生活

直到有人告訴我，前方到站了

我才忽然想起來

旅游，是火車的方向

火車，是我們的方向

我們呢，正向著火車前進(jìn)的方向

站在鐵道邊，望向遠(yuǎn)方

在山與山之間，生長著

彎曲的河流和零散的村莊

生長著整整齊齊的玉米

它們順勢而為

挨挨擠擠的腰身

似乎能看到它們的笑容

鐵路也延伸在山水之間

窄窄的，卻能通過擁擠的風(fēng)

在最有熱度的季節(jié)

許多昆蟲蟄伏在鐵路兩旁

特別是夜晚，鳴叫的聲音

溫暖著通過的每一列火車

我好早就守候在這里，望向山外

為了喊叫的回音更亮

一列列綠皮火車，穿過群山

點(diǎn)亮了煙火，彌合了想象

匯集了山林的色彩

彈奏著四季的樂章

此刻，腳下的河流在奔騰

帶著期待向山外沖撞著

還有整個夏日的音鳴

大雨過后，終究會是秋天

一切收獲都會是晴朗的日子

一切迸濺都將來自生活的臉龐

而火車，終將在黎明時分

從眼前飛過，奔向遠(yuǎn)方

一個季節(jié)的孤獨(dú)

不要為落地的熟果而悲傷

不要為昨日的不安而感到今日的陣痛

這都是生命旅程中

必經(jīng)的蛻變

答案，不在于正確

而在于適宜

不要在陰天去等待陽光

就像一粒種子不會因?yàn)槟愣l(fā)出別樣的芽葉

等待戈多，戈多也在站臺等你

所以，漂泊的時候

不必去選擇

像火車那樣

一直走下去

就是最好的方向

作者簡介：王明海，通化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華詩詞學(xu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參花》《長白山》《通化日報》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