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房顫動(房顫)是最常見的心律失常,在全球具有巨大的公共衛(wèi)生負擔(dān)。在過去的30年,房顫的患病率增長了1倍,目前已成為21世紀的流行病。各種研究發(fā)現(xiàn),受種族、地理位置等因素的影響,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特點在不同國家存在很大差異,相對于其他國家,中國人群房顫流行病學(xué)有自己的特點。近年來,對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報道越來越多。現(xiàn)對中外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特點進行比較,了解中外房顫流行病學(xué)特點的差異,比較中外房顫患者的危險因素、伴隨疾病方面的不同。
【關(guān)鍵詞】心房顫動;流行病學(xué);患病率;發(fā)病率;終生危險
【DOI】10.16806/j.cnki.issn.1004-3934.2024.07.011
Comparison of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China and Foreign Countries
JIN Hui,YANG Donghui
(Department of Cardiology,The Second Hospital of Dalian Medical University,Dalian 116027,Liaoning,China)
【Abstract】Atrial fibrillation (AF) is the most common arrhythmia and has a huge public health burden worldwide,with the prevalence of AF doubling over the past 30 years and now becoming the epidemic of the 21st century.Various studies have found that the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AF vary greatly in different countries due to factors such as race and geographical location.Compared with the western population,the epidemiology of AF in Chinese population has its own characteristics.In recent years,more and more epidemiological reports on AF have been reported.This review will compare the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AF in China with foreign countries,understand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AF in China and foreign countries,and compare the differences in risk factors,concomitant conditions of Chinese and foreign patients with AF.
【Keywords】Atrial fibrillation;Epidemiology;Prevalence;Incidence;Lifetime risk
心房顫動(房顫)是最常見的心律失常。由于人口結(jié)構(gòu)的變化、全球平均預(yù)期壽命和慢性疾病患者生存期的延長以及糖尿病和高血壓等危險因素的增加,房顫的患病率在過去30年增長了1倍[1]。Framingham心臟研究[2]隨訪50年的研究結(jié)果顯示,房顫的患病率增加了約4倍,發(fā)病率增加了3倍以上。房顫的發(fā)病率和患病率已達到21世紀心血管疾病流行的程度,影響了全球超過3 300萬人[3]。目前,房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基礎(chǔ)研究、流行病學(xué)研究以及臨床試驗3個方面。各種研究發(fā)現(xiàn),受種族、地理位置等因素的影響,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特點在不同國家存在很大差異,相對于其他國家,中國人群房顫流行病學(xué)有自己的特點。近年來,對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報道越來越多,本綜述將對中外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特點進行比較,了解中外房顫流行病學(xué)特點的差異,比較中外房顫患者的危險因素、伴隨疾病方面的不同。
1 房顫的患病率
2019年全球疾病負擔(dān)研究[4]數(shù)據(jù)顯示,房顫的全球患病人數(shù)為5 970萬例,與1990年和2010年報告的2 830萬和4 560萬例相比大幅增加。2022年黃從新教授等[5]在《柳葉刀》子刊最新發(fā)表的一項對中國22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114 039例居民的分層多階段抽樣研究發(fā)現(xiàn),中國成人的房顫標準化患病率為1.6%,房顫患者近2 000萬,并存在顯著地域差異,其中男性(1.7%)高于女性(1.4%),農(nóng)村(1.7%)高于城市(1.6%),中部地區(qū)(2.5%)高于西部地區(qū)(1.5%)和東部地區(qū)(1.1%)。Song[6]發(fā)現(xiàn),中國基于醫(yī)院的房顫患病率普遍高于以社區(qū)為基礎(chǔ)的房顫患病率。
既往研究提示房顫的患病率因地理區(qū)域而異。Zhang等[7]對全球不同地區(qū)的房顫患病率進行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中國房顫患病率為1.1%~5.3%,同期日本為1.4%~2.2%,比利時為1.4%,意大利為2.4%,瑞典為2.9%,澳大利亞為1.4%,美國為1.1%,巴西為1.8%~2.2%。在烏干達農(nóng)村,社區(qū)隊列研究的患病率為0%,而在埃塞俄比亞吉馬地區(qū),患病率為4.3%。大多數(shù)研究顯示,中國房顫患病率與歐洲國家和美國相比相對較低[7]。原因可能是大多數(shù)西方國家的研究都是縱向設(shè)計的,房顫的診斷是根據(jù)心電圖、住院數(shù)據(jù)和隨訪的門診記錄來確定。但大多數(shù)亞洲國家的報告都是根據(jù)一次偶然的心電圖來描述房顫的患病率。發(fā)展中國家的居民,特別是農(nóng)村地區(qū)的居民,獲得醫(yī)療保健和常規(guī)體檢的機會可能較少,從而導(dǎo)致當前大多數(shù)研究提示中國房顫患病率低于西方國家。
目前的研究報告都提示中國房顫患病率快速上升,與歐美國家相似,預(yù)計2050年中國60歲以上人群房顫患病率將倍增。未來中國房顫患者數(shù)量將遠遠大于美國。2019年全球疾病負擔(dān)研究結(jié)果顯示,1990—2019年,中國房顫/心房撲動的患病率大幅增長。2022年楊偉憲教授在“中國房顫流行病學(xué)特點及診治現(xiàn)狀”學(xué)術(shù)報告中指出,到2050年在中國60歲以上人群中預(yù)計至少有520萬男性和310萬女性房顫患者,比美國房顫患者數(shù)量高2.3倍。黃從新教授等[5]在最新的房顫流行病學(xué)調(diào)查中也指出,與其他亞洲國家相比,中國的房顫患病率似乎更高。國民衛(wèi)生經(jīng)濟水平較低可能是導(dǎo)致中國房顫患病率高于其他亞洲國家的重要因素。
2 房顫的發(fā)病率
房顫作為臨床中最常見的心律失常,以社區(qū)為基礎(chǔ)的研究中,房顫的年發(fā)病率平均為4.70/1 000人,中國房顫的整體發(fā)病率為1.14%[8-9]。
通過對亞洲8個國家(主要為中國、日本和韓國)的房顫數(shù)據(jù)進行薈萃分析[10]結(jié)果顯示,房顫的年發(fā)病率為5.38/1 000人?;谠撍C萃分析中的8項研究,以社區(qū)為基礎(chǔ)的房顫發(fā)病率因國家而異。中國房顫的年發(fā)病率為(0.05~4.90)/1 000人,男性和女性的年發(fā)病率分別為7.75/1 000人和8.02/1 000人,平均隨訪時間為9.16年。日本房顫的年發(fā)病率為(2.07~9.30)/1 000人。韓國房顫的年發(fā)病率為3.21/1 000人。據(jù)文獻[7]報道,歐洲和北美的房顫發(fā)病率略高,西方人群房顫年發(fā)病率波動在(1.70~3.70)/1 000人。
基于2010—2019年全球疾病負擔(dān)數(shù)據(jù)調(diào)查世界范圍內(nèi)房顫發(fā)病率研究[1]結(jié)果顯示,2019年發(fā)病率最高的是美國,它是人類發(fā)展指數(shù)(human development index,HDI)非常高的國家之一。與其他歐洲國家相比,瑞典等高HDI國家的房顫發(fā)病率更高。房顫發(fā)病率最低的國家是低HDI的吉布提和厄立特里亞[4]。西方人群房顫發(fā)病率高于東方人群,可能與西方人群進行房顫篩查有關(guān)。
3 房顫的終生危險
Framingham研究[11]曾在報道中給出定義,認為某種疾病的終生危險是指特定年齡和性別的人余生患該疾病的概率。目前對于房顫流行病學(xué)的研究中,關(guān)于終生危險的研究占據(jù)一定的比例。有幾個重要因素對房顫的終生危險影響較大,包括種族、民族、性別和臨床合并癥。在對中國超過1 000萬參與者的大型醫(yī)療保險數(shù)據(jù)庫研究[12]結(jié)果顯示,中國房顫的終生危險約為20%。在歐洲國家和美國55歲以上的人群中,估計有25%的人會在他們的生命周期內(nèi)患上房顫。有研究[12]顯示,與西方人群相比,不同年齡的中國女性和男性患房顫的終生危險不同,55歲時,中國女性房顫的終生危險為21.1%,而荷蘭女性為22.2%,美國女性約為23.0%。在中國人群中,房顫的終生危險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加;然而,中國男性患房顫的終生危險低于中國女性。雖然在目前的研究中沒有種族或民族之間的直接比較,但現(xiàn)有的數(shù)據(jù)支持亞洲人患房顫的終生危險低于西方人群。
4 房顫的不良后果
除高度流行外,房顫還會增加不良后果的風(fēng)險。與無心律失常的個體相比,房顫患者的死亡率以及卒中、癡呆、心力衰竭和其他心血管疾病的發(fā)生率更高[13]。
4.1 房顫的死亡率
Framingham心臟研究[14]中的一項結(jié)果顯示,房顫作為一種獨立的死亡風(fēng)險因素,與無房顫患者相比,校正其他心血管疾病后,55歲以上的房顫患者死亡風(fēng)險在男性和女性中分別增加1.5倍和1.9倍。該結(jié)果在房顫流行病學(xué)研究中具有里程碑意義,后續(xù)許多研究也證實了這種關(guān)聯(lián)。
一項基于全球衛(wèi)生數(shù)據(jù)交換數(shù)據(jù)庫的研究[15]顯示,2017年全球房顫死亡人數(shù)為28.7萬人,房顫對全球累積死亡率的負擔(dān)百分比為0.51%,與2007年和1997年的數(shù)據(jù)相比大幅上升。社會人口指數(shù)與房顫死亡之間也存在顯著相關(guān)性(R=0.931,P=0.021)。在過去20年中,房顫死亡人數(shù)的增長率在中等社會人口指數(shù)國家最高(增長2.5倍),在中低和中高社會人口指數(shù)國家居中(增長2.1~2.5倍),而在高社會人口指數(shù)國家最低(增長1.8倍)。中國作為中等社會人口指數(shù)國家,房顫死亡人數(shù)的增長率居于較高水平。
一項通過死亡發(fā)病比(mortality-to-incidence ratio,MIR)來比較不同國家之間房顫患者死亡率的研究[1]顯示,基于性別和 HDI分類,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MIR之間存在很大差異。男性和女性死亡率最高和最低的分別是HDI極高和較低的國家。女性的MIR在世界各國都很高,而與女性相比,秘魯、厄瓜多爾和玻利維亞的男性MIR最高。
HDI是確定不同國家生活條件和人類發(fā)展的公認指標之一[16]。衛(wèi)生系統(tǒng)的發(fā)展與社會 HDI呈高度正相關(guān)。在 HDI極高和很高的地區(qū),通常有更好的衛(wèi)生系統(tǒng)資源,有更高的文化水平和收入水平,這些地區(qū)的居民如果發(fā)生房顫,診斷將更快,房顫的管理將更好,死亡率將更低。
事實上,確定和量化房顫相關(guān)死亡的真實人數(shù)很難,因為多數(shù)房顫患者并不是直接死于房顫,臨床文獻所記錄的更多是死于房顫合并癥和/或并發(fā)癥。因此,房顫相關(guān)死亡的真正負擔(dān)仍然難以計算。
4.2 房顫的卒中發(fā)生率及抗凝治療現(xiàn)狀
房顫是卒中的獨立危險因素,未接受抗凝治療的房顫患者卒中、短暫性腦缺血發(fā)作及體循環(huán)栓塞的年發(fā)病率約34.2/1 000人,是無房顫人群的3~5 倍。與非房顫相關(guān)性卒中相比,房顫所致卒中往往病情更嚴重,有高致殘率、高致死率和高復(fù)發(fā)率的特點[17]。中國房顫患者的卒中風(fēng)險較非房顫患者升高5倍,中國房顫患者卒中和短暫性腦缺血發(fā)作發(fā)病率以18.8%居于首位,遠高于歐美國家患者[18]。一項針對亞洲國家房顫患者卒中風(fēng)險比較的研究[10]顯示,中國房顫患者中基于醫(yī)院的腦梗死年發(fā)病率為7.04/100人?;谏鐓^(qū)的研究中,房顫患者發(fā)生腦梗死的年風(fēng)險為1.9%~6.0%。中國臺灣社區(qū)報告顯示,無抗栓藥物治療患者的腦梗死年風(fēng)險為4.9%。日本社區(qū)和醫(yī)院未使用抗凝治療的房顫腦梗死年發(fā)病率為13.3/1 000人??ㄋ柕囊豁椈卺t(yī)院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阿拉伯和南亞房顫患者中的腦梗死發(fā)病率分別為0.49%和0.36%。薈萃分析后,與其他亞洲國家相比,中國隊列中與房顫相關(guān)的社區(qū)腦梗死發(fā)病率更高(3.1% vs 1.9%)。
抗凝治療作為房顫患者治療的基石,近年來,世界范圍內(nèi)抗凝藥物的使用率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GLORIA-AF注冊研究[19]顯示90%以上歐洲房顫患者接受了抗凝治療,且非維生素K拮抗劑口服抗凝藥的占比明顯增加。美國GWTG-AFIB 隊列研究[20]證實2013—2017年房顫抗凝藥物治療率從79.9%提高到 96.6%。中國一項基于2015—2020年醫(yī)保數(shù)據(jù)庫的研究[21]發(fā)現(xiàn),上海房顫患者中抗凝藥物治療率從19.46%上升至56.57%,增長近2倍,其中非維生素K拮抗劑口服抗凝藥的使用明顯增加?!爸袊款澚餍胁W(xué)特點及診治現(xiàn)狀”報告中指出,中國房顫相關(guān)卒中的治療成本每年為49億人民幣,盡管如此,中國房顫患者抗凝治療率仍遠低于其他國家。中國國家卒中注冊研究Ⅱ(CNSRⅡ)[22]的結(jié)果表明,中國房顫合并急性腦梗死患者的抗凝治療嚴重不足,出院時抗凝治療率為19.4%。中國臺灣去年的保險數(shù)據(jù)[23]顯示,90歲以上房顫患者抗凝治療率約6%,約40%的患者服用阿司匹林抗血小板治療。Guo等[24]于2023年發(fā)表的多中心臨床研究顯示,5 000多例房顫患者中抗凝治療率約為45%。其主要原因是許多房顫患者對血栓風(fēng)險的認識不足,以中國巨大的人口基數(shù),預(yù)計在中國將會產(chǎn)生比北美和歐洲更巨大的房顫相關(guān)社會、經(jīng)濟及健康負擔(dān)。
5 房顫的危險因素和伴隨疾病
有研究[25]表明,高齡、男性和歐洲血統(tǒng)是發(fā)生房顫的重要危險因素,其他可改變的危險因素包括久坐不動的生活方式、吸煙、肥胖、糖尿病、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和高血壓等,不同危險因素下房顫的患病率在各個國家不同?,F(xiàn)有的研究結(jié)果也提示不同國家房顫患者合并的心血管疾病以及其他伴隨疾病有不同程度的差異。
5.1 年齡
與房顫發(fā)生最密切相關(guān)的危險因素是年齡增長[2]。盡管房顫的患病率在不同的種族群體中存在差異,但流行病學(xué)研究發(fā)現(xiàn),房顫的患病率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增加。一項基于人群的多中心隊列研究[25]報告了不同地區(qū)65~74歲和75~84歲房顫患者的發(fā)病率,中國人為3.4%(95%CI 1.4%~7.0%)和8.6%(95%CI 4.6%~14.9%),非西班牙裔黑色人種為4.9%(95%CI 3.1%~7.3%)和10.6%(95%CI 7.2%~15.1%),西班牙裔為7.3%(95%CI 4.7%~10.7%)和9.4%(95%CI 5.9%~14.4%),非西班牙裔白色人種為13.4%(95%CI 10.6%~16.7%)和19.6%(95%CI 15.6%~24.3%)[25]。
5.2 性別
越來越多的流行病學(xué)研究認識到房顫的患病率在男性和女性之間是不同的。在目前可獲得的數(shù)據(jù)中,北美、歐洲、亞洲人群中男性房顫發(fā)病率均高于女性,世界各地區(qū)的研究結(jié)果類似[25]。
5.3 種族
對不同種族人群的大量研究[26-29]發(fā)現(xiàn),黑色人種、西班牙裔、亞洲人和美洲原住民的房顫發(fā)病率最低。在MESA研究[24]中,亞洲人、黑色人種和西班牙裔參與者的房顫發(fā)病率比白色人種參與者低46%~65%。歐洲血統(tǒng)與非洲或亞洲血統(tǒng)相比已被確定為房顫的危險因素[23]。
5.4 心血管疾病
高血壓是房顫最常見的危險因素。中國一項連續(xù)招募了來自全國20家醫(yī)院急診中心的2 016例房顫患者的多中心房顫注冊登記研究[30]結(jié)果顯示,高血壓是房顫患者最常見的合并癥,合并高血壓的房顫患者占到總體的50%以上。Krittayaphong等[31]的研究顯示亞裔人群中高血壓患者房顫患病率約為 3.46%。先前的研究結(jié)果顯示,中國遼寧省房顫患者中高血壓合并率為66.5%[32],遼寧省部分地區(qū)城鄉(xiāng)高血壓患者房顫患病率為1.5%,低于上海市中心城區(qū)的3.42%[33],這可能是由于房顫患病率與社會經(jīng)濟之間的關(guān)系使遼寧省部分地區(qū)房顫患病率低于南方地區(qū)。在一項針對5個歐洲國家人群的前瞻性研究[34]結(jié)果顯示,收縮壓gt;135 mm Hg(1 mm Hg=0.133 3 kPa)的人群中,最高四分位數(shù)人群患房顫的風(fēng)險比平均人群高46%。Davis等[35]的研究表明英國高血壓患者房顫患病率為3.9%。基于韓國一個大型健康保險數(shù)據(jù)庫的研究[36]顯示,隨著高血壓負擔(dān)的增加,房顫的風(fēng)險最高為71%。
冠心病與房顫有共同的危險因素,二者常合并存在。在中國一項多中心房顫注冊登記研究[30]中發(fā)現(xiàn),冠心病在男性和女性房顫患者中的發(fā)生率分別為45.5%和39.1%。心力衰竭也是房顫患者常見的合并癥,來自梅奧中心的一項研究[37]顯示,在確診房顫時無心力衰竭診斷或病史的患者中,跟蹤隨訪6.1年后,有24%的房顫患者發(fā)生了心力衰竭。而在中國研究中房顫患者合并心力衰竭的男性和女性的發(fā)生率分別為34.6%和39.7%[30]。中國一項薈萃分析[38]提示房顫組與對照組相比,心肌梗死和心力衰竭的發(fā)生率均顯著升高,分別為3.01倍和10.31倍。作為發(fā)展中國家,中國房顫患者合并風(fēng)濕性心臟病或瓣膜病變的比例也很高。一項前瞻性多中心研究[39]結(jié)果顯示,中國房顫患者合并風(fēng)濕性心臟病或瓣膜病變的比例為17%,遠高于歐美發(fā)達國家,因此在臨床實踐中也需給予重視。
5.5 其他伴隨疾病
房顫患者常見的合并癥還有許多除心血管疾病以外的其他疾病。ARIC 隊列研究[40]顯示,糖尿病患者房顫患病率為非糖尿病患者的2倍。一項基于丹麥人群的隊列研究[41]顯示,在多因素校正后,糖尿病使房顫發(fā)生風(fēng)險增加19%。房顫患者中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發(fā)病率較高,并與其他房顫危險因素相關(guān),包括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肥胖和心力衰竭等。中國的多中心房顫注冊登記研究[30]結(jié)果提示,有3.5%的房顫患者合并了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房顫患者的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發(fā)生率為3.1%~62.0%。除此之外,房顫患者還可能合并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甲狀腺功能亢進、艾滋病等。但就現(xiàn)有的研究來看,這些伴隨疾病在中國房顫患者與其他國家房顫患者中無特殊差異。
6 小結(jié)
當前大多數(shù)研究提示中國房顫患病率、發(fā)病率以及患房顫的終生危險低于西方國家??赡苁桥c西方發(fā)達國家相比,中國居民獲得醫(yī)療保健和常規(guī)體檢的機會較少,并且中西方國家對房顫人群進行流行病學(xué)調(diào)查的設(shè)計研究方法存在差異所致。但目前數(shù)據(jù)提示中國房顫患病率快速上升,在未來將會高于歐美國家。中國房顫患者死亡率在世界范圍內(nèi)處于較高水平。中國口服抗凝藥治療使用率和治療時間范圍明顯低于其他國家,這也是中國卒中發(fā)生率較高的原因之一。中西方人群具有相似的房顫發(fā)生的臨床危險因素?,F(xiàn)有研究表明高齡、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風(fēng)濕性心臟病、擴張型心肌病、心力衰竭、甲狀腺功能亢進、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是導(dǎo)致中國房顫的獨立風(fēng)險因素。其中,心力衰竭及擴張型心肌病是導(dǎo)致中國成人房顫生命風(fēng)險的最主要因素[10]。上述研究數(shù)據(jù)證實中國房顫患者最常見的伴隨疾病為高血壓、冠心病和心力衰竭,這與其他國內(nèi)研究中房顫患者伴隨疾病類似,也與歐美國家的數(shù)據(jù)高度一致。
國家間房顫患者特點的差異可能是由于地區(qū)、種族、醫(yī)療資源、預(yù)期壽命和研究條件的不同。由于中國人口眾多,房顫患者未經(jīng)治療的數(shù)量和伴隨并發(fā)癥的風(fēng)險可能很高,對醫(yī)療資源的影響顯著。因此,未來需更多高質(zhì)量的研究來提高對中國房顫負擔(dān)的認識,努力改善房顫抗凝治療的管理和監(jiān)測,及時有效的抗凝治療可減少卒中、死亡以及其他房顫合并癥的負擔(dān)。此外,全球心血管疾病及其危險因素,以及中國的人口老齡化表明,房顫在中國的患病率將繼續(xù)增高。由于大部分關(guān)于房顫流行病學(xué)的報道僅來自北美和西歐,因此在非西方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特別是在中國,研究房顫流行病學(xué)及其危險因素對預(yù)防房顫及其并發(fā)癥至關(guān)重要。本綜述在流行病學(xué)的基礎(chǔ)概念上增加了終生危險以及MIR等較新的概念,從不同角度對房顫的流行病學(xué)進行比較,分析不同國家、種族以及不同社會經(jīng)濟背景下的房顫相關(guān)患病率、發(fā)病率和死亡率等趨勢的信息,為優(yōu)化房顫患者的管理和提高房顫患者的生存率提供新的思路。
參考文獻
[1]Karamitanha F,Ahmadi F,F(xiàn)allahabadi H.Difference between various countries in mortality and incidence rate of the atrial fibrillation based on human development index in worldwide:data from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2010-2019[J].Curr Probl Cardiol,2023,48(1):101438.
[2]Schnabel RB,Yin X,Gona P,et al.50 year trends in atrial fibrillation prevalence,incidence,risk factors,and mortality in the Framingham Heart Study:a cohort study[J].Lancet,2015,386(9989):154-162.
[3]Chung MK,Refaat M,Shen WK,et al.Atrial fibrillation:JACC council perspectives[J].J Am Coll Cardiol,2020,75(14):1689-1713.
[4]Roth GA,Mensah GA,Johnson CO,et al.Global burden of cardiovascular diseases and risk factors,1990-2019:update from the GBD 2019 study[J].J Am Coll Cardiol,2020,76(25):2982-3021.
[5]Shi S,Tang Y,Zhao Q,et al.Prevalence and risk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China:a national cross-sectional epidemiological study[J].Lancet Reg Health West Pac,2022,23:100439.
[6]Song J.The Chinese burden of atrial fibrillation review of atrial fibrillation studies in China[J].Ann Noninvasive Electrocardiol,2022,27(6):e12957.
[7]Zhang J,Johnsen SP,Guo Y,et al.Epidemiology of atrial fibrillation:geographic/ecological risk factors,age,sex,genetics[J].Card Electrophysiol Clin,2021,13(1):1-23.
[8]Wang Z,Chen Z,Wang X,et al.The disease burden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China from a national cross-sectional survey[J].Am J Cardiol,2018,122(5):793-798.
[9]Li H,Song X,Liang Y,et al.Global,regional,and national burden of disease study of atrial fibrillation/flutter,1990-2019:results from a 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study,2019[J].BMC Public Health,2022,22(1):2015.
[10]Bai Y,Wang YL,Shantsila A,et al.The global burden of atrial fibrillation and stroke: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clinical epidemiology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Asia[J].Chest,2017,152(4):810-820.
[11]Seshadri S,Wolf PA.Lifetime risk of stroke and dementia:current concepts,and estimates from the Framingham study[J].Lancet Neurol,2007,6(12):1106-1114.
[12]Guo Y,Tian Y,Wang H,et al.Prevalence,incidence,and lifetime risk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China:new insights into the global burden of atrial fibrillation[J].Chest,2015,147(1):109-119.
[13]Virani SS,Alonso A,Benjamin EJ,et al.Heart disease and stroke statistics—2020 update:a report from the 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J].Circulation,2020,141(9):e139-e596.
[14]Benjamin EJ,Wolf PA,D’Agostino RB,et al.Impact of atrial fibrillation on the risk of death:the Framingham Heart Study[J].Circulation,1998,98(10):946-952.
[15]Lippi G,Sanchis-Goma F,Cervellin G.Global epidemiology of atrial fibrillation:an increasing epidemic and public health challenge[J].Int J Stroke,2020,16(2):217-221.
[16]Hu K,Lou L,Tian W,et al.The outcome of breast cancer is associated with national human development index and health system attainment[J].PLoS One,2016,11(7):e0158951.
[17]中華醫(yī)學(xué)會心血管病學(xué)分會,中國生物醫(yī)學(xué)工程學(xué)會心律分會.心房顫動診斷和治療中國指南[J].中華心血管病雜志,2023,51(6):572-618.
[18]Oldgren J,Healey JS,Ezekowitz M,et al.Variations in cause and management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a prospective registry of 15,400 emergency department patients in 46 countries:the RE-LY Atrial Fibrillation Registry[J].Circulation,2014,129(15):1568-1576.
[19]Huisman MV,Rothman KJ,Paquette M,et al.The changing landscape for stroke prevention in AF:findings from the GLORIA-AF registry phase 2[J].J Am Coll Cardiol,2017,69(7):777-785.
[20]Piccini JP,Xu H,Cox M,et al.Adherence to guideline-directed stroke prevention therapy for atrial fibrillation is achievable[J].Circulation,2019,139(12):1497-1506.
[21]Chen M,Li C,Liao P,et al.Epidemiology,management,and outcomes of atrial fibrillation among 30 million citizens in Shanghai,China from 2015 to 2020:a medical insurance database study[J].Lancet Reg Health West Pac,2022,23:100470.
[22]Xu J,Zhang X,Jin A,et al.Trends and risk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stroke recurrence in China,2007-2018[J].JAMA Netw Open,2022,5(6):e2216341.
[23]Chan YH,Chao TF,Chen SW,et al.Clinical outcomes in elderly atrial fibrillation patients at increased bleeding risk treated with very low dose vs.regular-dose non-vitamin K antagonist oral anticoagulants:a nationwide cohort study[J].Eur Heart J Cardiovasc Pharmacother,2023,9(8):681-691.
[24]Guo Y,Kotalczyk A,Imberti JF,et al.Poor adherence to guideline-directed anticoagulation in elderly Chinese patients with atrial fibrillation:a report from the Optimal Thromboprophylaxis in Elderly Chinese Patients with Atrial Fibrillation (ChiOTEAF) registry[J].Eur Heart J Qual Care Clin Outcomes,2023,9(2):169-176.
[25]Bizhanov KA,Аbzaliyev KB,Baimbetov AK,et al.Atrial fibrillation:epidemiology,pathophysiology,and clinical complications (literature review)[J].J Cardiovasc Electrophysiol,2022,34(1):153-165.
[26]Rodriguez CJ,Soliman EZ,Alonso A,et al.Atrial fibrillation incidence and risk factors in relation to race-ethnicity and the population attributable fraction of atrial fibrillation risk factors:the Multi-Ethnic Study of Atherosclerosis[J].Ann Epidemiol,2015,25(2):71-76.e1.
[27]Norby FL,Benjamin EJ,Alonso A,et al.Racial and ethnic considerations in patients with atrial fibrillation:JACC focus seminar 5/9[J].J Am Coll Cardiol,2021,78(25):2563-2572.
[28]Ugowe FE,Jackson LR,Thomas KL.Racial and ethnic differences in the prevalence,management,and outcomes in patients with atrial fibrillation:a systematic review[J].Heart Rhythm,2018,15(9):1337-1345.
[29]Essien UR,Kornej J,Johnson AE,et al.Social determinants of atrial fibrillation[J].Nat Rev Cardiol,2021,18(11):763-773.
[30]徐唯.心房顫動伴合并癥的預(yù)后分析及心房顫動的綜合管理研究[D].北京: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xué)院,2024.
[31]Krittayaphong R,Rangsin R,Thinkhamrop B,et al.Prevalence and associating factors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patients with hypertension:a nation-wide study[J].BMC Cardiovasc Disord,2016,16:57.
[32]Xing L,Lin M,Du Z,et al.Epidemiology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northeast China:a cross-sectional study,2017-2019[J].Heart,2020,106(8):590-595.
[33]劉云飛.遼寧省部分地區(qū)城鄉(xiāng)高血壓患者房顫患病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分析[D].沈陽:中國醫(yī)科大學(xué),2024.
[34]Tikhonoff V,Kuznetsova T,Thijs L,et al.Ambulatory blood pressure and long-term risk for atrial fibrillation[J].Heart,2018,104(15):1263-1270.
[35]Davis RC,Hobbs FD,Kenkre JE,et al.Prevalence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the general population and in high-risk groups:the ECHOES study[J].Europace,2012,14(11):1553-1559.
[36]Lee SR,Park CS,Choi EK,et al.Hypertension burden and the risk of new-onset atrial fibrillation:a nationwide population-based study[J].Hypertension,2021,77(3):919-928.
[37]Miyasaka Y,Barnes ME,Gersh BJ,et al.Incidence and mortality risk of congestive heart failure in atrial fibrillation patients:a community-based study over two decades[J].Eur Heart J,2006,27(8):936-941.
[38]陳舒,劉俊,董揚.我國心房顫動與心肌梗死、心力衰竭和全因死亡的Meta分析[J].心腦血管病防治,2023,23(5):54-57.
[39]楊艷敏,張晗,朱俊.中國急診心房顫動注冊研究:基線資料及治療情況分析[J].中華心律失常學(xué)雜志,2019,23(1):12-17.
[40]Huxley RR,Alonso A,Lopez FL,et al.Type 2 diabetes,glucose homeostasis and incident atrial fibrillation:the Atherosclerosis Risk in Communities study[J].Heart,2012,98(2):133-138.
[41]Pallisgaard JL,Schjerning AM,Lindhardt TB,et al.Risk of atrial fibrillation in diabetes mellitus:a nationwide cohort study[J].Eur J Prev Cardiol,2016,23(6):621-627.
收稿日期:2023-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