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捷
相由心生,相隨心滅。表情聯(lián)通著內(nèi)心,所以值得一說。
最可怕的是面無表情,這種冷漠和空白對孩子而言是一種心靈施暴。課改以來,教師尤其是名師走課成了一種時尚,可我分明地看到許多教師在課堂上幾乎面無表情。的確,對于這節(jié)課,他們胸有成竹,舉重若輕,所以只需手執(zhí)一麥克風,信步課堂之上。那處變不驚、遇事不亂,從容淡定的神情,一定令許多教師著迷。但我不喜歡。要知道他們的這份自信,源自全國各地孩子給其提供的無數(shù)鍛煉機會,他們成了“著名運動員”后,卻開始居高臨下地使用起冷漠來忽悠“陪練”。憑心而論,百煉成鋼的他們更應(yīng)該知道尊重孩子,敬畏課堂,更應(yīng)該牢記古羅馬雄辯家賈文納爾說的“應(yīng)當給于兒童最大的尊重”。孩子們進入課堂很真誠,他們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期待著從教師的表情中尋找快樂、獲得鼓勵、產(chǎn)生共鳴。而此時你的表情麻木,僅在嘴角掛著一絲殘笑,這種讓人揣測、琢磨的表情,可以用在百家講壇上展示個人學術(shù)涵養(yǎng)、言語風格;用在文藝表演中欲擒故縱地抖包袱;用在和鄰里閑談時吊別人的胃口,但唯獨不能用以面對熱情似火、求知若渴的孩童,不可用在神圣的三尺講壇之上。記住,這里不是你的舞臺,而是孩子獲取新知的殿堂;記住,你是教師,不是神秘莫測的“世外高人”。收起這種冷漠吧,即便你已經(jīng)能在課堂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請向古羅馬教育家昆體良那樣,“把孩子當作自己的老師,誠惶誠恐地像學生一樣向他們學習”。
過度的表情也是讓人不舒服的。過于威嚴,仿佛是京劇表演中的黑面大漢,讓孩子望而生畏,這種表情必定讓人反感。孩子們除了趨于淫威、表面誠服之外,背地里都在議論你。這怪不得孩子,你的臉上寫著“我很兇很可怕”,難道還指望別人說“你很善很可愛”嗎?幸好這樣的教師不多。但臉上笑得過度的卻不在少數(shù)。那種笑太不自然,帶著很強的目的性,仿佛要憑著這笑容拉關(guān)系、湊人氣。這笑容的背后隱藏著教師自信心的缺乏,對教材的生疏,對孩童純真的誤解。這種僵化的笑似乎可以在禮儀培訓中見到,但又達不到標準,讓人感覺生硬、心里發(fā)虛甚至發(fā)毛。教師畢竟不是空姐,不是司儀。我們的笑不是為了讓人看,而應(yīng)該是發(fā)自內(nèi)心,不媚不俗,不噌不怪。
在我見過的教師表情中,確實有一經(jīng)典——于永正。如果真能回到孩童時代,我愿意投其門下做一學童。能和于老師朝夕相處,能看到于老師的表情就是一種幸福。于老師臉上常掛著善意慈祥的微笑。真誠,質(zhì)樸,不張揚,無欲無求。他常笑說這是自己童顏不老的秘密。年至古稀的于老師一進入課堂,臉上的表情更加精彩。《秋天的懷念》中,于老師臉上寫著母親的慈愛和游子的凝重;《歇后語編故事》一課中,我們能看到一個活潑、俏皮、擁有大孩子般天真神情的于永正;上《驚弓之鳥》時,于老師臉上時而有王的威嚴,將的自信,雁的哀怨,圍觀者的驚嘆。孩子能借助這些表情理解文章,體會親切師情,激活思維。表情,成了他的教學資源和一張鮮活的名片。無怪老伴說于老師:這么多年了,怎么沒見長大啊!
不禁想到一個故事:一個雕塑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貌越來越丑,鏡中自己的神情怎么就那樣狡詐、兇惡、古怪呢。他遍訪名醫(yī),均無辦法。一個偶然的機會,他游歷一座廟宇時,把自己的苦衷向長老說了。長老說,我可以治你的“病”,但你必須先為我做一點工——雕塑幾尊神態(tài)各異的觀音像。雕塑家接受了這個條件。他在塑造過程中不斷研究、琢磨觀音的德行言表,不斷模擬她的心態(tài)和神情,達到了忘我的程度。半年后,工作完成了,同時,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相貌已經(jīng)變得神清氣朗,端正莊嚴。此時,他才找到自己“變丑”的病根——過去兩年,他一直在雕塑夜叉!
看來,教師有必要關(guān)注自己的表情了。
(作者單位:福建福州教育學院二附小)
責任編輯 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