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達三
在上個月的法國戛納電影節(jié)上,中國影片《孔子》片花亮相引起關(guān)注。就是同樣一部影片,前一陣子曾在中國國內(nèi)引發(fā)了能否“戲說”孔子的爭議。與此同時,英國《獨立報》等海外媒體卻發(fā)表評論認為:拍攝電影《孔子》表明道德危機的中國正在重新向2500多年前的孔子尋求答案,而在國際影壇頗具影響的實力派影星周潤發(fā)出演孔子,則表明中國還有意通過電影向世界推廣孔子形象和儒家文化。不難看出,問題的實質(zhì)根本就不是能否“戲說”孔子,而是應(yīng)否“歡迎孔子回來”——包括“回歸中國”和“走向世界”。
孔子早已走向世界??鬃拥恼斡^、倫理觀等是歐洲“啟蒙運動”的重要思想資源之一:17世紀德國人認為影響世界的有100個名人,孔子首推第一;伏爾泰將《趙氏孤兒》改編為《中國孤兒》,并稱之為《孔子五幕倫理劇》,在巴黎公演時引起巨大轟動?!拔母铩逼陂g中國批判孔子,不少歐洲漢學家感到疑惑甚至是不滿。時至今日,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被視為人類文明發(fā)展的底線價值。就在前不久,英國教育大臣吉姆·奈特還表示要把孔子迎進英國的小學課堂,因為孔子重視文化、教育和家庭。
當然,由于越來越多的國家意識到文化是一種軟實力,因此有些外國人懷疑中國在世界各地開辦孔子學院等做法是在搞“文化滲透”,以至于國家漢辦負責人不得不回應(yīng)說:“孔子學院無意輸出中國價值觀,只想通過語言文化交流,增進中外相互了解和友誼?!比欢Z言天然就是精神存在的家園,推廣漢語必然提升中國價值觀的世界影響力。所以,關(guān)鍵問題應(yīng)該是:中國的或說孔子的價值觀,對于人類文明究竟意味著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孔子是人類文明的偉大導師之一,中國文化是世界文化生態(tài)系統(tǒng)中重要的一支。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純而又純”的民族文化,尤其是在全球化時代,任何文化都不是平行和對立的關(guān)系,而是相互對話與彼此融合的關(guān)系。因此,誠如前不久牛津大學教授蒂莫西·加頓·阿什在《從中國儒學復興看人類文明對話》一文中所說:“我們應(yīng)該試著去了解孔子,正如我們了解柏拉圖、耶穌、佛和達爾文一樣。這不是文明之間的對話,而是文明內(nèi)部的對話。正是人類文明使得我們比動物更高明?!?/p>
事實上,有些外國人之所以懷疑孔子學院搞“文化滲透”,根本原因在于不了解孔子思想和中國文化。眾所周知,孔子主張“和而不同”,儒家文化又沒有宰制性、人格化的神,所以不會帶來“諸神之爭”或“文明沖突”,相反完全可以作為人類交往和文明對話的價值底線——1993年召開的世界宗教大會,正是將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確立為人類文明的基本法則之一。因此,化解種種猜忌的最好辦法,恰恰應(yīng)該是自信而又合乎情理地推廣中國的文化和價值觀念。▲(作者是哲學博士,北京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