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青花瓷》談“類疊”修辭

趙　俠

同學(xué)們都很喜歡周杰倫演唱的歌曲《青花瓷》，但對歌詞中一些句子所運用的修辭手法卻不太了解。比如就有同學(xué)經(jīng)常問“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這句中為什么要用兩個相同的“等”字呢?“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這句中連用了三個“惹”字有什么特殊意義呢?

其實作詞者方文山在這里使用了一種特殊的修辭，這種修辭我們把它叫“類疊”。所謂的“類疊”修辭，也就是指同一個字詞或是詞句，在一句話或一段話中接二連三的反復(fù)使用。如上例中的“等”字在一句話中使用兩次，“惹”在一句話中使用了三次，這就是“類疊”。我們根據(jù)“類疊”使用的不同情況，可把這種修辭分為疊字、類字、疊句、類句四種。

一是“疊字”

即同一個字詞在一句話中連續(xù)使用兩次或兩次以上。如女詞人李清照的《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鄙⑽募抑熳郧宓摹洞骸罚骸靶〔萃低档貜耐晾镢@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北背窀琛赌咎m詩》“唧唧復(fù)唧唧，木蘭當(dāng)戶織”等，都是屬于“疊字”。

二是“類字”

即同一字詞隔離使用。這種形式與“疊字”不同的是“疊字”是在同一句中，如“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本渲械摹巴怠薄澳邸薄熬G”都是在一個句子里。而“類字”則是在不同的句子里，如“關(guān)心石上的苔痕，關(guān)心敗草里的鮮花，關(guān)心這水流的緩急，關(guān)心水草的滋長，關(guān)心天上的云霞，關(guān)心新來的鳥語”句中的“關(guān)心”，“這種樂器在我國民間很流行，剃頭店里有之，裁縫店里有之，江北船上有之，三家村里有之”句中的“有之”，“為何連分手都不跟我爭吵，撂下一句話就想逃跑，讓我愛難平，恨難消，情難滅，夢難了，心難過，你卻放手，一了百了”句中的“難”等。

三是“疊句”

這種形式修辭的特點是同一語句連接使用。如“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句中的“愛上層樓”在兩個相同的句子中連續(xù)使用，“盼望著!盼望著!東風(fēng)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句中的“盼望著”兩個相同的句子連續(xù)使用等，都是屬于“疊句”類。

四是“類句”

這種形式的特點是同一語句隔離使用。這里我們要注意的是“疊句”是連接使用，而“類句”則是隔離使用，即不是相連的，而是相分隔的。如“就算換了時空，變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里的依戀，縱然聚散由命，也要用心感動天；就算換了時空，變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里的依戀，縱然難續(xù)前世，也要再結(jié)今生緣”句中的“就算換了時空，變了容顏，我依然記得你眼里的依戀”并不是連續(xù)在一起的，中間還隔著其他的詞語，“朝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聲啾啾!”在這句中的“不聞爺娘喚女聲”；“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酒一樣的長江水。醉酒的滋味，是鄉(xiāng)愁的滋味，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句中的“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都是這樣的。

以上談的是“類疊”修辭的類型，下面我們再來談一下“類疊”修辭的作用。

使用這種修辭手法可以活畫物的情態(tài)，表現(xiàn)出某種理趣。方文山說，他之所以在詞中連用三個“惹”字，主要是從六祖慧能那句著名的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敝械玫降捏w會。因為“何處惹塵?！逼鋵嵰部蓪懗伞昂翁帯磯m?！?，或“何處‘染塵埃”，但因為沾與染的語意都沒有“惹”來的強烈，沾與染只是一種與他物接觸的用詞，但“惹”字卻有不請自來的招惹之意，主動性很強，比較具侵略性與戲劇性。也因此，我用“門環(huán)惹銅綠”，而不用“門環(huán)染銅綠”；還有另一句歌詞我也是用“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也不用“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遇見你”是同樣的道理。我們從詞中可以看出這里的“惹”字非常傳神，活畫了“芭蕉…‘門環(huán)”“江南小鎮(zhèn)”的情態(tài)，富有理趣。

使用這種修辭手法可以表達某種強烈的感情。如“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边@里運用“類字”，節(jié)奏和諧，顯得感情洋溢，有力地抒發(fā)了春的變化和作者對春的喜愛之情。

使用這種修辭手法可以突出景物特點表現(xiàn)景物特征。如“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在這里，作者有意地把“嫩”和“綠”相疊，這不僅包含著“嫩”、“綠”之意，而且還包含著“很嫩”、“很綠”之意。這樣就寫出了小草的嬌嫩程度和極綠的色彩。由于相同詞義的重復(fù)，就在原有詞義的基礎(chǔ)上強化、突出了所寫事物的特征，人們讀了之后，那既嫩又綠的小草仿佛就在我們的面前，給我們以鮮明的形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