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靜

“小香玉”的藝名一事曾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然而最終并沒什么結果。

前不久，已經(jīng)淡出人們視線的小香玉成功地回歸了舞臺，給喜愛她的戲迷們帶來無限驚喜。

鮮為人知的是，這段淡出的時間里，她已為人母，她和丈夫、兒子牽手徜徉在家庭的溫柔鄉(xiāng)，至愛親情讓她的事業(yè)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緣定今生的一段“姐弟戀”

小香玉在中國戲曲界鼎鼎大名，“花木蘭”式的硬朗形象和“誰說女子不如男”等唱段一直家喻戶曉。1994年，在豫劇表演上取得累累碩果后，小香玉創(chuàng)辦了中國第一所全免費的“小香玉希望藝術學?！保诮?jīng)營學校的過程中，也經(jīng)營起一段婚姻。此后，“小香玉藝術工作室”和“小香玉藝術培訓學?！毕群蟪闪?，她每日奔波于舞臺和學校，無暇照顧家庭，這段婚姻也無疾而終。

單身后的小香玉繼續(xù)忙碌著，像拉滿弦的弓，緊張而疲憊，情緒卻再也高漲不起來。那時正值非典時期，因為呆在家里無聊，在朋友的建議下，小香玉寫起了自傳。多年來的拼搏和榮譽又活了過來，連同忙碌和孤獨的感覺讓小香玉一次次陷入深思，這兩年的成績足以自豪，但足夠幸福了嗎?

小香玉的困擾和思慮逃不過一個人的眼睛，他叫樊澤峰，是小香玉相識多年的朋友，比小香玉小幾歲，常年在山西經(jīng)營生意。因為小香玉常住北京，兩人很少見面，但經(jīng)常有業(yè)務往來。小香玉對樊澤峰在工作上的誠懇和踏實很放心，但除此之外，也沒怎么把這個小伙子放在心上。樊澤峰仰慕小香玉的藝術成就，欣賞她的隨和不造作，經(jīng)常關注著和她有關的消息。

2003年，樊澤峰偶然得知小香玉離了婚，他既驚詫又擔憂，立馬撥通了小香玉的電話，第一句話就是：“你現(xiàn)在還好嗎?”小香玉在電話那邊稍稍一愣，接著便爽朗地說：“挺好啊!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倍兒棒。”換在從前，樊澤峰會陪她耍一會兒貧嘴，這次他卻沒了那個心思，更不相信小香玉的話，他一直覺得這個“花木蘭”是外強中干的?！拔胰ケ本┛纯茨惆?。”樊澤峰撂下一句話便不再多說，小香玉也是第一次見識這個小伙子的“獨斷”，心里是暖融融的。

幾天后，樊澤峰趕到了北京。小香玉有些傷感，幽幽地說：“我這么個大咧咧的人，缺少女人味，也不懂生活，情感上可能注定要失敗的了?！狈疂煞辶⒖檀驍嗨脑挘苷J真地說：“此言差矣。有的女人味是一目了然的，有的女人味是需要細品的，你屬于后者，愈久彌香型的?！毙∠阌衤勓?，心里一動，然后苦笑著輕輕搖頭，她想，樊澤峰看起來還是那么年輕老實，他能了解自己多少呢?

樊澤峰不理會小香玉的反應，他有自己的打算。此后，小香玉幾乎每天都能接到樊澤峰的電話，他在北京“辦事”逗留的時間也漸漸長起來。小香玉有潔癖，非典期間更變本加厲，樊澤峰定期送來消毒水和各種中草藥。小香玉經(jīng)常上網(wǎng)借以解壓，樊澤峰是她的固定“陪聊”，他總能有辦法讓小香玉開心，一個小段子或者調皮的卡通表情，經(jīng)常逗得小香玉哈哈大笑。

聽說小香玉在寫自傳，樊澤峰主動要求當?shù)谝蛔x者，小香玉便把寫好的文稿給他看。再傳到小香玉手里的文稿已經(jīng)“面目全非”，在小香玉幼時調皮鬧事的地方，畫著搞怪的笑臉，在小香玉刻苦練功的章節(jié)里寫滿“加油”……在那些最讓她最動情的回憶里，都留下了樊澤峰的“手跡”，“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象春天……你的一切移動，左右我的視線?！本镁媚曋@些“留言”，小香玉一遍遍地自問自答，“你讀懂了?真的讀懂了!你真是可以讀懂我的人嗎?”

小香玉早已明白樊澤峰的心思，他的貼心對于任何一個女人都誘惑力十足，但在經(jīng)歷過一段婚姻后，38歲的小香玉對未來的情感之路慎重而忐忑，更不確定樊澤峰的這份熱情能持續(xù)多久。

有一次，小香玉從外地演出回來，和樊澤峰抱怨趕場遇到的很多麻煩。幾天后，小香玉要去鄭州參加活動，樊澤峰一聽說，就詳細詢問起活動的時間、地點和住宿情況，小香玉納悶地看著他，“你干嘛呢?我不缺助理?！狈疂煞逍π?，然后下“命令”一樣說：“你坐飛機按時到，我開車過去，趕得早就到機場接你，實在不行，就到賓館會合?！毙∠阌衤牭媚康煽诖?，她以為樊澤峰在開玩笑，便取笑道：“做‘護花使者?一起飛過去不就完了?”樊澤峰忙不迭地解釋：“我過去是為了你出行方便，當然要開車。”“那……到鄭州租個車也行啊?！狈疂煞逵诌B連搖頭，“不方便，不如做自己的車舒服啊?！狈疂煞逭J真地在本子上計劃著行程，小香玉無法拒絕他這份心意。

小香玉坐在飛機上，想著地下有個人和自己風雨兼程，她的心便如沐浴著陽光雨露的花朵，幸福而驕傲地綻放著。

到了鄭州，樊澤峰安排好小香玉的住宿，確定好其它事項，又匆匆趕回北京打理生意，然后小香玉回家，他又開著車去機場接。坐在車上，小香玉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對樊澤峰說，“從來沒這么輕松過。自從認識你，我怎么好像變成小女人啦?比你大幾歲吧，還得受你的‘管教。”樊澤峰對著后視鏡里的小香玉眨眨眼，“你就是個小女人啊，是女人都有這一面的。女人就是要男人寵的?！蔽绾蟮年柟鉃⑾氯岷偷墓馊A，照耀著小香玉心里最柔軟的那個世界，她認定了這個“護花使者”。

樊澤峰和小香玉都是低調的人，他們靜靜地享受著這份“姐弟戀”的甜美。一個燦若千陽的日子里，他們緣定今生。

得之不易的兒子如天使

婚后，樊澤峰一邊做生意，一邊幫小香玉打點她的“工作室”和學校，也繼續(xù)寵著她。

小香玉喜歡吃西紅柿揪片湯，有次出差回來，樊澤峰照例早就準備了一桌好飯菜。不料，小香玉一進門就不停地喊：“哎呀，饞死了!跑大半個城市也找不到碗揪片湯?！?/p>

等她換洗好走出臥室，卻見廚房里已是熱火朝天。放油，西紅柿塊熗鍋，滾水，面片進鍋，樊澤峰系著圍裙，專注而嫻熟，舀起一勺面湯，吸一口，然后很滿意地關上火。小香玉依著廚門，靜靜地看著，熱氣潮濕了雙眼。樊澤峰樂呵呵地對小香玉說：“這就是家的味道，吃了這一次，保你還想吃?！睆拇耍灰∠阌癯霾?，不管早晚，出門前和回家后，樊澤峰都會端上一晚熱騰騰的西紅柿揪片湯。

小香玉深深沉醉在樊澤峰的呵護里，父母卻開始坐不住了，整天給她念“緊箍咒”：“該要個孩子啦，不小了，還要拖到什么時候呢?”小香玉卻一直沒動過要小孩的念頭，十多年來，學校的孩子一見她就圍上來，嘰嘰喳喳地喊著“校長媽媽”，她幾乎把所有的心血都耗費在一屆屆的孩子身上，他們就是她的孩子了啊，要十月懷胎在家里養(yǎng)一個，對于一貫粗線條的小香玉來說，似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2004年初，小香玉去體檢，結果檢查出子宮肌瘤。醫(yī)生建議她及早手術，小香玉一聽要在身上動刀，嚇得立刻跑回了家。但病還是要治的，樊澤峰陪小香玉去咨詢一位專家。專家說現(xiàn)在有兩個方案：可以立刻動手術，但要幾年之后才能要孩子，而且手術可能會對今后的懷孕帶來變數(shù)；還有一種方法是現(xiàn)在懷孕，等生孩子時一起割除肌瘤，這樣也有冒險的地方，瘤子可能會和胎兒一起長大。

回家的路上，小香玉皺著眉頭不言語，樊澤峰看出妻子內心的憂慮，寬慰她說：“要是還沒做好要孩子的準備，咱們就推后幾年，身體要緊，手術要盡快做。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的?！薄叭f一手術對以后懷孕有影響怎么辦?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也想要孩子的，只是不想逼我。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小香玉歉意地望著丈夫。樊澤峰緊緊握住小香玉的手，動情地說：“我更擔心你的身體，不想讓你冒險。”

小香玉鼻頭酸酸的，她想，丈夫那么疼愛自己，現(xiàn)在該是回報他的時候了。一個月后，小香玉懷孕了!她打心眼里感謝老天如此順利得給了她這個機會，嘴上還得意地說：“兒子真孝順，知道媽媽怕手術，想讓媽媽少挨一刀!”樊澤峰笑她：“你知道一定是兒子?重男輕女!說不定又是個小香玉呢?！眱扇硕紭妨?，不管男孩還是女孩，他都讓這對準爸媽的日子變得更加充實起來。

樊澤峰幾乎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給助手打理，專職照顧小香玉。小香玉的胃口很刁，一天少則九頓多則十幾頓。而且她還聞不得油煙味，樊澤峰每次做好飯，都要回臥室換一套衣服。看著樊澤峰每日忙得團團轉，小香玉于心不忍，嗔怪地說：“你別慣著我來啊，說不定你一反抗，很多反應就控制住了?！狈疂煞逡粩[手說：“你這可是冒險給咱家添香火呢，哪有理由抱怨?”

小香玉睡眠不好，經(jīng)常要吃安定片才能睡著。懷孕后，她不敢吃藥，又想好好休息，還擔心肌瘤作怪，結果越想睡越精神，只好躺在床上發(fā)愁，忙累了一天的樊澤峰也暗自發(fā)愁。

3月的一天，樊澤峰陪小香玉到王府井辦事，等小香玉辦完事回來，樊澤峰舉起一個猴子形狀的卡通收音機給她看。原來，他看到附近有獻血的車，就跑去獻了回血，收音機是紀念品。那天晚上，等小香玉上床以后，樊澤峰就打開收音機。正巧，有個節(jié)目正播放小說《狼圖騰》：廣闊的草原，藍天上飄著白云，小狼追隨著狼媽媽嬉戲……小香玉被吸引了，憧憬著自然溫馨的天倫之樂，心情越來越放松，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樊澤峰輕輕地關掉收音機，小心翼翼地掖好小香玉的被角，這才緩緩躺下。

此后，小香玉再也沒有為睡覺犯過愁，每天神清氣爽，胎兒發(fā)育良好，甚至出乎醫(yī)生的預料。2004年10月，兒子豆豆出生了，長成拳頭大的肌瘤也被徹底切除。聽著兒子的啼哭，小香玉開心地笑了，那天籟般的聲音讓她有脫胎換骨般的感覺。她知道，是樊澤峰對自己的萬般寵愛激發(fā)出她體內的母性情懷，讓她從容地放下工作孕育生命，體會到做母親的驕傲，這場婚姻她選對了。

“花木蘭”再出征有家人助陣

2005年6月，常香玉大師逝世一周年后，由她親筆簽名的一份聲明被公之于世：收回“小香玉”藝名的使用權和繼承權。輿論嘩然，都以為小香玉會去爭辯，但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的小香玉特別平靜，因為丈夫和兒子最溫暖的親情讓她擁有前所未有的定力。

2008年兩會期間，小香玉和山西豫劇團同臺為與會代表演出，當晚，劇團領導請她重回舞臺，以她的實力和名望重振豫劇。

15年前，小香玉在山西登上事業(yè)的巔峰，小小年紀就拔得戲劇界大獎“梅花獎”，之后，傾其所得辦校育人，豫劇舞臺上難以再見她的風采。復出就要擔起一份更重的責任，就必須快馬加鞭，怎么能全心照看兒子呢?

晚上，小香玉看著兒子甜睡的臉龐和輕微忽閃的鼻翼，真想就這么一直陪著他。她輕聲對樊澤峰說：“在兒子身上，我絕不允許有讓我們后悔的事情發(fā)生。”說完，禁不住嘆氣，“要是能生出三頭六臂就好了?！狈疂煞謇⌒∠阌竦氖终f：“有我呢，我借給你一個頭兩只胳膊，夠嗎?”小香玉把手蓋在樊澤峰的手背上，“別借了，我要真回到舞臺上，欠你的就更多了?！敝胤翟∥枧_，意味著失去現(xiàn)有的名利，而且要面對再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為了自己的心愿回山西劇團，小香玉覺得有點自私，她甚至希望丈夫能說個“不”字，也好減輕她的歉疚。然而，樊澤峰低聲笑笑，“這個帳我會算。但得失沒法簡單地用名利來衡量，只要咱們對豫劇事業(yè)盡到了責任就好，這也是你最大的夢想啊。你要覺得欠，那就欠著吧，下輩子再還?！?/p>

在樊澤峰的支持下，小香玉重返豫劇舞臺的專場演出很快就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專場演出意義重大，無論內容和形式都要反復雕琢。一貫喜歡做主張的小香玉，開始經(jīng)常向樊澤峰拿主意，她知道樊澤峰的創(chuàng)意夠好，也深信他已經(jīng)足夠了解自己；偶爾意見不一致，夫妻倆便默契地先各自反思。他們經(jīng)常討論到夜里很晚，有時候，樊澤峰讓小香玉哄兒子先睡，等小香玉一覺醒來，看到樊澤峰還伏在書桌上寫東西。

闊別豫劇舞臺15年，小香玉時常擔心專場演出時心有余力不足，很早就開始強化練功。一開始，她每天在太原的住處練習，但她嗓門大，放開來怕會影響鄰居，故意壓低又感覺不好；豫劇團給她安排了專門的練功房，夫妻倆不想給其他演員帶來不便，也婉拒了。去哪里練功呢?

傍晚，樊澤峰讓小香玉跟著他出城。車一路開到了汾河邊，樊澤峰和小香玉在一處林蔭道下車，路旁一側是玉米地，另一側是葡萄園。小香玉驚喜地對樊澤峰喊道，“太美太舒服了，這個時間還不會有人來干擾。虧你能找得到這樣的地方!”樊澤峰靠在車上，得意地說：“這是最原生態(tài)的練功房!”

之后的兩個多月，樊澤峰每天按時和小香玉來“練功房”。月光如水，柳枝輕柔搖曳，果香清新?lián)涿?。小香玉愜意地踢腿，跑圓場，吊嗓子；樊澤峰在稍遠處“保駕”，一邊不停地在電話里處理各種事務，等小香玉停下來，他手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瓶水和一塊毛巾。樊澤峰打趣說：“每天晚上看你唱戲，這里的葡萄和玉米保證格外香甜。它們有福嘍!”小香玉接口說：“它們可沒我有福!”言畢，夫妻倆相視而笑。

幾個月后，小香玉常派藝術專場在太原市青年宮演藝中心上演。充滿現(xiàn)代氣息的全新服裝造型，多種高科技營造出的濃郁藝術氛圍，和小香玉不變的華麗唱腔，一次次驚艷全場，叫好聲在觀眾席上此起彼伏，演出成功了!

2009年春節(jié)，小香玉婉拒了與復出無關的所有演出活動，和家人一起買年貨，裝飾房間，忙得不亦樂乎。一家人圍坐著看央視春晚，樊澤峰低聲問小香玉：“看別人在屏幕上風風光光的，遺憾吧?”小香玉反問道：“我要是不在家過年，你們遺憾嗎?”樊澤峰會心地一笑。除夕夜的焰火在夜空綻放，絢爛溫暖。擁著丈夫和兒子，小香玉心里的那片天，已經(jīng)早早地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