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發(fā)

(浙江工業(yè)大學人文學院,浙江杭州 310023)

“兮”在上古詩歌中的性質(zhì)與讀法

唐元發(fā)

(浙江工業(yè)大學人文學院,浙江杭州 310023)

“兮”是中國上古早期詩歌中特有的虛詞,專用于詩歌以及類似詩歌形式的韻文中,其作用主要是延長聲音,表示語調(diào)頓挫、抒發(fā)強調(diào)或感嘆之情。根據(jù)口頭表現(xiàn)形式的不同,“兮”在上古詩歌中大致有唱讀和誦讀兩種讀法:前者“兮”表示聲音的延長,后者“兮”讀為“啊”或其他近似“啊”的音。

“兮”;性質(zhì);唱讀;誦讀

“兮”用于中國詩歌是很久遠的事,蓋源于遠古歌謠。古籍中目前尚能見到用“兮”的遠古歌謠數(shù)量很少,如《孔子家語·辯樂解》中記載的《南風歌》:“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薄渡袝髠鳌分杏涊d的《卿云歌》:“卿云爛兮,糾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眲③陌选赌巷L歌》看作最早使用“兮”的歌謠。以上兩首歌謠皆相傳為舜所唱,似乎不太可信,但是舜時代的歌謠中使用“兮”應該是可以相信的?，F(xiàn)存文獻中,《詩經(jīng)》與《楚辭》用“兮”為最多。從用“兮”情況看,《詩經(jīng)》中有些詩篇與上文很相似,與《南風歌》相似的如《陳風·月出》有曰:“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迸c《卿云歌》相似的如《鄭風·羔裘》有曰:“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彥兮?！笨梢?《詩經(jīng)》用“兮”不可能沒有受到這些遠古歌謠的影響。另外《南風歌》的各句之間不追求字數(shù)齊整,《楚辭》散文化的形式與之似乎亦有關聯(lián),其用“兮”在詩歌形式上深受南方歌謠的影響。先秦散文中偶或有散見其中用“兮”的歌謠或詩句,如《論語·微子》中的《楚狂接輿歌》,《孟子·離婁》中的《孺子歌》,《左傳·哀公 13年》中的《佩玉歌》,《戰(zhàn)國策·燕策三》中的《壯士歌》等。時至漢代,“兮”在詩歌中的運用依然很活躍,形式上多似《楚辭》中的《九歌》類型,如項羽的《垓下歌》、劉邦的《大風歌》、劉徹的《秋風辭》等。自新詩體五言詩形成后,詩歌中不復用“兮”?！段男牡颀垺ふ戮洹分^“兮”字“舜詠南風,用之久矣,而魏武弗好”。實則曹操寫詩不用“兮”,非關個人喜好,乃詩體發(fā)展使然。

一、“兮”的性質(zhì)

自東漢以來,歷代都有人為“兮”訓釋。傳統(tǒng)上是從語言學角度把“兮”看作普通助詞或語氣詞?！墩f文》云:“兮,語所稽也。”段玉裁注:“兮稽疊韻。稽部曰:留止也,語于此少駐也。”《廣雅》釋為“詞也”,《廣韻》釋為“語助”,以后韻書或文字訓詁之書或釋為“語辭”,或釋為“助字”。《辭源》、《辭海》、《現(xiàn)代漢語詞典》或曰“助詞”,或曰“語氣助詞”,相當于現(xiàn)代漢語中的“啊”。

有人根據(jù)典籍異文來確定“兮”的意義。王逸注《楚辭·遭厄篇》“何楚國兮難化”曰:“兮,一作之”,從而認定“兮”的意義相當于“之”,或把“兮”與其他虛詞并列在一起來討論。劉知幾《史通·浮詞》中說:“焉、哉、矣、兮,斷句之助也?！甭勔欢唷冻o校補》認為置于句子中間的“兮”兼有文法作用,可以用某虛詞代之[1]。其依據(jù)有二:一是《楚辭》中類似的句法用例。如《湘君》“九嶷繽兮并迎”,《離騷》作“九嶷繽其并迎”。二是他書引《九歌》產(chǎn)生的異文。如《湘君》“搴芙蓉兮木末”,《藝文類聚》八八、《太平御覽》九五三引,“兮”作“於”。他在《九歌“兮”字代釋略說》里[1],認為可代釋《九歌》句中“兮”的虛詞有“之、其、以、而、於、乎、夫、與、然、諸、也、矣、焉、哉、故”等。姜亮夫《重訂屈原賦校注》則干脆認為此類“兮”應作上述各種虛字解[2]。對此,郭紹虞認為“這不是‘兮’字本身含有這些意義”,“并不是說‘兮’字已經(jīng)轉(zhuǎn)化為其它虛詞,而是說在語氣停頓之間,有可能跟著上下文的意義來體會它的不同語氣和不同作用”[3]。廖序東認為此類“兮”“仍是語氣助詞的性質(zhì),作用在延長聲音,表示停頓與情感,不能說它可作各種虛字解”[4]。理由是:一是說“兮”能代替各種虛字用,等于說它并沒有明確的用法;二是“兮”字上下文之間的語法結構關系不是靠“兮”字來表示的,是由上下文詞語的意義決定的。

郭氏和廖氏的看法是對的?！冻o》中許多用“兮”的地方,是不能簡單地用虛詞來替換的。如《湘夫人》開頭若省去“兮”則為:

帝子降…北渚,目眇眇…愁予。裊裊…秋風,洞庭波…木葉下。

上面這些詩句中省略部分,如果替之以“于”“其”“之”“而”等虛詞,就顯得有點多余了。然而我們把“兮”字放在其中就沒有多余之感。所以,聞一多在用其他虛詞“代釋”了《九歌》中的“兮”字之后,在《怎樣讀九歌》中也特別指出:“在參詳了那篇《代釋》以后,我請讀者還是馬上回到《九歌》的原文,現(xiàn)在讓‘兮’字還是‘兮’字”[1]。誠然,把《九歌》中的“兮”字換上相應的其他虛詞,或許文義更清楚了,但那還是《九歌》嗎?“兮”字就是“兮”字。

或從文學角度來理解“兮”字。劉勰在《文心雕龍·章句》中說:“《詩》人以兮字入于句限,《楚辭》用之,字出句外。尋兮字成句,乃語助余聲?！辈粌H強調(diào)了“兮”主要用于《詩經(jīng)》和楚辭這一特殊情況,而且還指出“兮”為“語助余聲”。對此,清代有學者提出了更明晰的說法。劉淇《助字辨略》中的“兮”字條曰“愚案:歌之余聲”,黃生《字詁》中云:“兮,歌之曳聲也”,認為“兮”主要是用作歌唱中的“余聲”或“曳聲”。他們共同揭示了“兮”在眾多的虛詞中與其他虛詞的區(qū)別及其特殊性質(zhì)和作用,是從文學的角度對“兮”認識的一個重要進展。

或從親屬語言關系入手考察“兮”的用法。據(jù)說涼山彝族的先民來自古代的楚國。楚騷的“兮”既然從楚國發(fā)展起來,它很可能在來自荊楚的涼山彝族的語言和文獻里留下痕跡。陳士林把涼山彝語助詞 與《楚辭》“兮”進行比較,發(fā)現(xiàn)兩者頗多相似之處:皆處于句末或句中[5]。涼山彝語句中 的用法,除帶一定的修辭色彩外,兼有句法上的關聯(lián)作用,也可以用其他虛詞替代。他根據(jù)彝語語氣助詞 的來歷,結合南郢沅湘之間“使巫覡作樂歌舞以娛神”的習俗對屈原的影響,得出一個啟示:即楚聲、南音與巫風、神曲之具體結合,可能是產(chǎn)生以用“兮”為特點的騷體形式特征的基礎。

黃生《字詁》中云:“兮,歌之曳聲也?！彼€特別指出:“‘兮’字惟用之詩騷,則文無取于此。”“詩騷”與“文”對言,明確了“兮”專用于詩歌,不用于散文這一特殊性。就《詩經(jīng)》與《楚辭》用“兮”來看,在地域分布上,“兮”的使用較廣,基本上不分南北。從《詩經(jīng)》到《楚辭》,“兮”的用法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6]。比率上,《詩經(jīng)》中的帶“兮”的句子在整個詩篇句子中所占的比率較低;《楚辭》中除《天問》不用“兮”外,余者幾乎都是通篇使用“兮”。形式上,《詩經(jīng)》“兮”的用法大略分兩類:絕大多數(shù)用于句尾;少數(shù)一句中連用兩個“兮”,一在句中,一在句尾?？傮w上“兮”在篇章中的使用規(guī)律不是很明顯。《楚辭》“兮”已經(jīng)形成了三種固定格式:或用于上句末,或用于下句末,或用于每句句中?？傮w上“兮”在篇章中的使用規(guī)律性很強,由詩的開頭可以推知后面的情形。藝術上,《詩經(jīng)》用“兮”或為增強抒情效果,或為滿足吟唱需要,或為諧調(diào)詩句形式 (或斷句、或足句)?！冻o》吸收了楚地民歌的主要形式,“兮”的傳統(tǒng)用法得到創(chuàng)造性的改造后,由原來的“歌之余聲”變成了代表新詩歌形式的專用虛字,成為“騷體”形式上的一個主要標志。

其他典籍中使用“兮”稍多一點的要算《老子》了 (據(jù)統(tǒng)計,《老子》全書有“兮”凡 27見),《老子》多用韻語成文,形式與詩歌相近,故或稱之為“哲理詩”。用“兮”的句子里,此特點尤為明顯。如: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

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21章)

以上文句押韻且句式排偶,其實就是詩歌形式,與黃氏所云“‘兮’字惟用之詩騷”并不矛盾?！盾髯印べx篇》也是韻文體,有“兮”凡 4見?！蹲髠鳌?、《戰(zhàn)國策》、《論語》、《孟子》、《莊子》、《呂氏春秋》等書所征引或記述的詩歌之中也偶見“兮”,如《孟子》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

朱光潛《詩論》中把“兮”稱作“襯字”[7],認為“襯字”“在文義上為不必要,樂調(diào)曼長而歌詞簡短,歌詞必須加上‘襯字’才能與樂調(diào)合拍,《詩經(jīng)》《楚詞》中的‘兮’字,現(xiàn)代歌謠中的‘咿’‘呀’‘唔’等字”。又說:“這種‘襯字’格是中國詩歌所特有的。西文詩歌在延長字音時只須拖長母音,所以無‘襯字’的必要。”也說明了“兮”專用于詩歌的特點。

從詩歌起源的角度,聞一多曾指出“啊”(后世多寫為“兮”)在詩歌中的重要性,幾乎可以這樣認為,沒有“啊”(“兮”)也就沒有歌。他在《歌與詩》中有過這樣的論述[8]:想象原始人最初因情感的激蕩而發(fā)生有如“啊”“哦”之類的聲音,那便是音樂的萌芽,也是孕而未化的語言。這種介乎音樂與語言之間的一聲“啊”便是歌的起源。在后世的歌辭中或又作“猗”,什九則作“兮”?？傊?嚴格的講,只有帶這類感嘆虛字的句子,及由同樣句子組成的篇章,才合乎最原始的歌的性質(zhì)。因此,我們有理由認為,“啊”(也就是“兮”)是中國非常古老的原始詩歌語言中最重要形態(tài)之一。

總的來說,我們認為,“兮”是中國上古早期詩歌中特有的虛詞,專用于詩歌以及類似詩歌形式的韻文中,其作用主要是延長聲音,表示語調(diào)頓挫、抒發(fā)強調(diào)或感嘆之情。

二、“兮”的讀法

“兮”的讀法與它專用于詩歌有直接的關聯(lián)。如果按照今音 xī讀起來,很難令人領會出它在詩歌中所起的作用。可是,有關“兮”的古讀,大家的意見并不一致。

《詩經(jīng)》及古歌辭中“兮”、“猗”常通用?！墩f文》“兮”下段玉裁注:“有假猗為兮者,如《詩》‘河水清且漣猗’是也?！蓖跻督?jīng)傳釋詞》云:“猗,嘆詞也。猗,兮也。”孔廣森最先考證“兮”字在古韻中應屬歌部,他在《詩聲類》中指出:“兮,《唐韻》在十二齊,古音未有確證,然《秦誓》‘斷斷猗’,《大學》引作‘斷斷兮’,似兮、猗音義相同,猗古讀阿,則兮字亦當讀阿?！苯癖尽独献印分械摹百狻?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甲乙本均寫作“呵”。這就為確定“兮”字的古音直接提供了非常有力的證據(jù)。據(jù)高享先生考證,帛書《老子》甲、乙本分別寫于劉邦稱帝前后,可知,漢初“兮”與“呵”讀音相同。“呵”“阿”同以“可”為聲旁,按照漢字“同聲必同部”的原則,兩字也應同音。孔廣森推斷“兮”應讀如“阿”大概是可信的。音韻學家們對古韻歌部音值的構擬均為[a]或與之近似的音。廖序東指出[4]:“要是讀‘兮’為啊[a],那它的襯音、延長聲音的作用,表示語氣、表示情感的作用是很明顯的。尤其是情感,這詩歌的靈魂,是從人們最熟悉的這個啊[a]的音節(jié)充分表現(xiàn)出來的?！?/p>

顧炎武在《詩本音》中說:“古人之詩,言盡而意長,歌止而音不絕也,故有句之余,有章之余?！彼^“音不絕”即拖腔?！对娊?jīng)》是歌,即能吟唱。其曲調(diào)必然緩中有急,舒促交替,因此歌中少不了要有一些拖腔,或悠揚低回,或激越高亢,曲調(diào)之精采、抒情之重點常聚于此。若句末音節(jié)以元音收尾,唱時自然延伸即可,否則就難以“曳聲”。據(jù)統(tǒng)計,《詩經(jīng)》中的“兮”前字屬入聲字或陽聲字者占 70%以上。入聲字的以塞音收尾,難以延伸其音;陽聲字以鼻音收尾,其音延伸亦非易事。吟唱時若采用增添元音的辦法以求拖音,則原來的音節(jié)容易變換成另一個音節(jié),或者增添出一個新的音節(jié),這些都不是理想的效果。比較可取的做法是吟唱時直接把入聲字或陽聲字的韻尾脫落掉,延長原音節(jié)中主要元音的發(fā)音以達到拖腔效果,書面上人們完全有可能選用了“兮”字來標記此類發(fā)聲方法。這種方法大概跟現(xiàn)代漢語中以鼻音為韻尾的音節(jié)“兒化”現(xiàn)象很相似。從這種意義上來說,《詩經(jīng)》中的“兮”字大多數(shù)可能是應此類音樂之需而生的。

“唱讀是一種古老的讀書傳統(tǒng),它是古代詩辭賦讀法的保留與變種,從中我們可以體會到古代詩歌的血緣關系”,并“發(fā)現(xiàn)詩是由歌唱向朗讀的形式轉(zhuǎn)變的”。王家祥根據(jù)今鄂皖大別山一帶是“古楚語區(qū)”,從這一地區(qū)的民間傳統(tǒng)讀書方法中推測和模擬古詩的讀法[9],指出“兮”是“語氣指示詞”,指示讀者至此應疊韻,拖長尾的,以表示強調(diào)或感嘆的感情和抑揚頓挫的語調(diào)。

根據(jù)與古代楚文化歷史有關的涼山彝語,陳士林研究發(fā)現(xiàn)[5]:涼山彝語的語助詞發(fā)音在一般談話體與賦體文學中用 音,但引吭高歌時則有 音,與現(xiàn)代漢語“兮”音近。在涼山彝語誦讀音與歌唱音互異的啟示下,陳氏認為:段氏十六部之古讀 (胡雞切)為“兮”之誦讀音,即正音;“猗”讀可能是引吭高歌時“拉長的曼聲”;“啊”讀則可能來自“兮”與其他語氣助詞之聯(lián)讀合音。

以上研究表明,古代詩源于歌,是由“歌唱向朗讀的形式轉(zhuǎn)變的”[9],其口頭表現(xiàn)形式主要有兩種——唱讀與誦讀。根據(jù)前人的研究成果,我們認為,“兮”根據(jù)口頭表現(xiàn)形式的不同在上古詩歌中有理由分為兩種讀法:(1)唱讀時,“兮”表示聲音的延長,即“余聲”或“曳聲”;(2)誦讀時,“兮”讀為“啊”[a],當然,隨著所助語句的不同,因為語流的影響,“兮”可能會轉(zhuǎn)變?yōu)槠渌啤鞍　钡囊?。兩種讀法在文本中皆寫作“兮”?！对娊?jīng)》大多是歌,以唱為主,“兮”當作“余聲”。《楚辭》中《九歌》采用沅、湘之間祭神之曲,融舞蹈、音樂于一體,在當時既是詩,也是歌,句中“兮”的讀法當與《詩經(jīng)》大體相同?！稘h書·藝文志》云:“不歌而誦謂之賦?！鼻x中,除《九歌》外,《離騷》、《九章》等,蓋已皆“誦”而不“歌”,其中“兮”字宜讀為“啊”。

[1]聞一多.聞一多全集(5)[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146,382-395.

[2]姜亮夫.重訂屈原賦校注[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 143.

[3]郭紹虞.釋“兮”[J].江海學刊,1961,(12):22-27.

[4]廖序東.楚辭語法研究[M].北京:語文出版社,1995.35-38. [5]陳士林.楚辭“兮”字說[J].民族語文,1992,(4):1-6.

[6]支菊生.也談〈詩經(jīng)〉與楚辭中的“兮”字[J].河北大學學報, 1987,(3):65-73.

[7]朱光潛.朱光潛全集(第三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 1987.17.

[8]聞一多.聞一多全集(10)[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 5-6.

[9]王家祥.說“兮”[J].漢字文化,1995,(1):19-20.

On the Nature and Pronunciation of“Xi(兮)”in the Poem s and the Songs during Ancient Ti mes

TANG Yuan-fa
(College of Humanities,Zhejiang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gzhou 310023,China)

“Xi(兮)”is a peculiar functionword in the poems and the songs during ancient times.It is used specially in verses such as songs and so on. Its role is majorly to protract sound,to show pause and transition in rhythm ormelody,to give expression to emphasis or sigh with feeling.In different oral forms,it could be enunciated roughly in two ways:singing or reciting.The former is to protract sound and the latter should be enunciated as“ā(啊)”and the like.

“xi(兮)”;nature;singing;reciting

book=3,ebook=111

H013

A

1006-4303(2010)03-0340-04

(責任編輯:金一超)

2010-04-02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05JA750)

唐元發(fā)(1968-),男,安徽蕪湖人,副教授,博士,從事漢語言文字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