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偉

論單一海洋劃界的概念和特征

黃 偉

單一海洋劃界,主要是指當事國遵循同一劃界規(guī)則或標準,以協(xié)議或請求裁判的方式,對其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之間重合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劃定一條邊界線的過程。單一海洋劃界的“單一”是其總體特征 。它意味著對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劃界應遵循一個劃界標準,意味著用一條邊界線長期統(tǒng)一地劃定兩國間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界限,意味著存在一個完全重合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或特殊情況下,存在一條重合的等距離線。

單一海洋劃界;海洋劃界;劃界區(qū)域

盡管廣泛的國家實踐和國際司法及仲裁實踐都證明,單一海洋劃界(single maritime delimitation)已在整個海洋劃界中占據主導地位[1](第2頁),可是,迄今理論和實務界甚至對單一海洋劃界的概念和特征也鮮有深入的探討。不過,實踐遠遠先于理論迅猛發(fā)展的事實并不能使單一海洋劃界徹底避開一些國際法理論上的難題,這些難題也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到了單一海洋劃界實踐的進一步發(fā)展。

單一海洋劃界是海洋劃界的一種形態(tài);探討單一海洋劃界的概念和特征,必須先深入剖析其上位概念——海洋劃界。

一、海洋劃界的概念

經過長期的爭論和實踐,學界對海洋劃界的認識在很多方面已漸趨一致。比如,大都認為海洋劃界是確定界限或者劃定一條邊界線的過程;之所以需要對某區(qū)域確定界限,至少是因為該區(qū)域成為重疊區(qū)域,且有關各國都可以同時對該區(qū)域主張權利;海洋劃界的主體主要是國家;海洋劃界的實現方式或途徑主要是直接協(xié)議或第三方裁判;海洋劃界的依據是國際法;海洋劃界的結果往往表現為公平的邊界線。不過,學界在兩個關鍵問題的認識上仍存在模糊或分歧之處,有必要進一步澄清。一是確定某區(qū)域界限和決定某區(qū)域歸屬有何區(qū)別?二是海洋劃界區(qū)域或對象到底是“主張重疊區(qū)域”還是“權利重疊區(qū)域”?

對于第一個問題,國際法院曾在1969年北海案的判決中言明:“海洋劃界是一個對原則上已經歸屬于(appertaining to)沿海國的區(qū)域確定邊界的過程,而不是重新決定該區(qū)域(的歸屬)”,該“劃界過程基本上是在已經屬于一個或另一個相關沿海國的區(qū)域之間劃定一條邊界線的過程”[2](第356-357頁)。不過,既然某區(qū)域根據國際法律規(guī)定已屬于一國,那還有必要與另一國談劃分界限的問題嗎?要回答該問題,必須澄清兩點:一是此處的“歸屬”并不完全等同于實際擁有或享有(該區(qū)域的)權利,若其他國家(就同一區(qū)域)提出相同的主張,那么,此時的“歸屬”僅意味著“原則上”享有,即可以“主張享有”相關的權利;二是根據《海洋法公約》的規(guī)定,沿海國可主張的最大領海寬度為12海里、專屬經濟區(qū)200海里、大陸架350海里,當海岸相向的兩國其領?；€間的距離不足上述各區(qū)域最大寬度的兩倍時,勢必會出現兩國對某一區(qū)域可同時主張相同權利的情形,可實際上,兩國根本無法同時完全享有該區(qū)域的權利。也就是說,國際海洋法律雖然一方面決定了該區(qū)域的“歸屬”,即兩國都可同時對該區(qū)域主張權利,可另一方面,卻沒能明確規(guī)定兩國實際享有的區(qū)域范圍。此時,便需要在該區(qū)域間劃定一條界線。這就是確定界限與決定歸屬的區(qū)別。

第二個問題分歧的實質在于:有關各國對該特定重疊區(qū)域主張權利的基礎或依據是什么?該特定重疊區(qū)域的確切范圍到底是多大?對這兩個問題的不同回答,形成了以下兩種不同的觀點:

一種觀點認為該特定區(qū)域是“主張重疊區(qū)域”(area of overlapping claims),即有關各國自行主張的區(qū)域界限之間的重疊區(qū)域[3](第135頁)。各國對該特定重疊區(qū)域主張權利的基礎或依據是“各國的自行主張”或主觀意愿?！爸鲝堉丿B區(qū)域”的觀點得到不少支持,且揚馬延案的判決成為經常援引的典型例證。

揚馬延案的判決專門區(qū)分了“主張重疊區(qū)域”、“潛在權利重疊區(qū)域”(area of overlapping potential entitlement)和“劃界爭端相關區(qū)域”(area relevant to the delimitation dispute)等三個相近卻相異的術語和概念。具體到本案,前者指丹麥主張的同時劃分大陸架和漁區(qū)的200海里單一界線和挪威主張的兩條重合的中間線之間的重疊區(qū)域(A、B、D三點形成的閉合區(qū)域,參見圖1),大概64500平方公里;中間者指丹麥主張的200海里單一界線和挪威從揚馬延島西北海岸基線量起200海里的外部界限之間重疊區(qū)域,約136000平方公里;后者指由格陵蘭島東北海岸基線 GH、揚馬延島西北海岸基線 EF、線AH、AE、FB和BCDG等形成的閉合區(qū)域,達237000平方公里左右。國際法院最后確定的劃界區(qū)域或對象是前者 ,即“主張重疊區(qū)域”[4](第 18、20段)。

圖1

雖然有揚馬延案等實踐的有力支撐,不過,作為一種概念提煉和理論構建,“主張重疊區(qū)域”仍存在著邏輯上的不嚴謹和適用上的不周延。因為從理論上講,當事國基于“自行主張或主觀意愿”所要求的區(qū)域范圍完全有可能超出海洋法規(guī)定的極限,或是不符合海洋法的相關規(guī)定,而這樣得到的重疊區(qū)域肯定不能成為劃界區(qū)域。例如,甲乙兩國相向海岸基線間的最大距離為450海里,大陸架在距乙國300海里處完全斷裂,假設甲國主張200海里大陸架,乙國主張350海里大陸架,顯然,若把二者主張的區(qū)域之間的重疊區(qū)域100海里完全視為劃界區(qū)域是肯定無法得到公平的劃界結果的。因此,認為“主張重疊區(qū)域”是劃界區(qū)域或對象的觀點并不恰當。

另一種觀點認為,海洋劃界區(qū)域或對象應是“權利重疊區(qū)域”(area of overlapping entitlement)。威爾(Prosper Weil)明確指出,“沒有權利重疊發(fā)生,就沒有劃界”[5](第47頁)。坦加(Gerard J.Tanja)認為,海洋劃界是一個對當事國權利發(fā)生重疊的區(qū)域加以公平劃分的過程[6](引言第16頁)?？傊?這種觀點認為,各國對該特定重疊區(qū)域主張權利的基礎或依據是各國依據國際法規(guī)定的權利基礎,比如,《海洋法公約》規(guī)定沿海國對專屬經濟區(qū)的唯一權利基礎是從海岸基線量起的距離標準,對大陸架的權利基礎則包括距離標準和自然延伸原則。而對何謂“權利重疊區(qū)域”?國內有學者認為,“所謂‘權利重疊區(qū)域’,即有關各國依據國際法規(guī)定的權利基礎所能主張的最大區(qū)域界限之間的重疊區(qū)域”[3](第134頁)。若以此觀點分析揚馬延案,不難發(fā)現,這種所謂的“權利重疊區(qū)域”實質上就是揚馬延案中的“潛在權利重疊區(qū)域”。很顯然,揚馬延案的判決可以直接否定這種觀點?？梢?若機械地認為,各國依據國際法規(guī)定的權利基礎所能主張的“最大區(qū)域界限”之間的重疊區(qū)域便是劃界區(qū)域或對象顯然與現實不太相符。

實際上,上述兩種觀點各有所長。前者強調沿海國的主觀意志和真實意思表示,具有很大的靈活性,可以讓沿海國根據自身的利益需求及時調整主張,從而保證一旦沿海國需要把區(qū)域寬度作為一種國家外交政策提出時,這種主張能充分地反映國家的主觀意志;后者則強調沿海國權利主張的合法性和客觀性,它是保證整個劃界公平的基礎。因此,只要把兩者很好地融合起來,便可得到海洋劃界區(qū)域或對象的準確內涵,即有關各國依據國際法規(guī)定的權利基礎所主張的區(qū)域界限之間的重疊區(qū)域,不妨將其稱之為“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

綜上所述,海洋劃界是指當事國依據國際法以協(xié)議或請求裁判的方式對主張的權利重疊區(qū)域確定公平界限的過程。

二、單一海洋劃界的概念和特征

單一海洋劃界,是海洋劃界在實踐中發(fā)展和演變出來的一種新類型。顧名思義,其獨特之處就在于“單一”(singleness)一詞。因此,要探討單一海洋劃界的概念,關鍵在于弄清楚“單一”一詞的含義。

(一)“單一”意味著對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劃界遵循一個劃界標準

每一個海洋劃界案件都應適用公平標準[3](第384頁)?？擅恳粋€劃界案件歸根到底都是獨一無二的[7](第1219頁),所以每一個案件都有不同的公平標準?！皩Ｑ髣澖缍?公平標準沒有一個系統(tǒng)的定義”[7](第 1230頁)。

傳統(tǒng)上,在對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分別劃界時,往往各自適用不同的公平標準。對大陸架劃界時,公平標準的內容主要應與大陸架獨特的地質因素如海床和底土等緊密相關;對專屬經濟區(qū)劃界時,公平標準的內容則主要應與專屬經濟區(qū)獨特的生態(tài)因素如漁業(yè)資源和環(huán)境保護等緊密相關[7](第1237頁)。

而進行單一海洋劃界時,對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劃界應遵循一個公平標準。緬因灣案中,國際法院分庭考慮到被請求劃一條大陸架和漁區(qū)的單一界線,于是強調,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使用不對兩個目標(大陸架和漁區(qū))中的一個給予優(yōu)惠而又損害另一目標的標準或標準的綜合,即應優(yōu)先考慮由于其中立性而最適合多種劃界用途的標準——“中立性標準”(neutral criteria)[7](第1238頁)。這是單一海洋劃界與傳統(tǒng)的分別劃界或多重劃界的顯著區(qū)別之一。

(二)“單一”意味著用一條邊界線長期統(tǒng)一地劃定兩國間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界限

單一海洋劃界的結果是單一海洋邊界。單一海洋邊界之所以產生,在于國家希望用一條不間斷的邊界來劃分歸屬于它們管轄的各種不同的且部分重疊的海域[8](第883頁)。實踐中,單一海洋邊界的類型大致發(fā)展為兩種。一種是緬因灣案、揚馬延案、喀麥隆訴尼日利亞案和巴巴多斯/特立尼達和多巴哥案中對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或漁區(qū))劃界的單一界線,另一種是幾內亞/幾內亞比紹案、密克隆案、厄立特尼亞/也門案、卡塔爾訴巴林案、圭亞那/蘇里南案、加勒比海案和黑海案中對領海、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包括毗連區(qū))劃界的單一界線。無論哪種,其核心都在于:一是表現形態(tài)為一條線;二是功能是通用的。

所謂“通用的”,實際上包括空間和時間兩個維度的含義。從空間上講,這種單一界線的功能不僅局限于某一特定海洋區(qū)域,而是向通用邊界擴展,即對當事國根據國際法在兩個或多個海洋區(qū)域可能行使的所有權利和管轄權同時作統(tǒng)一劃分[8](第883頁)。從時間上講,“單一界線應適用于當事國管轄權的一切方面,不僅包括現在國際法規(guī)定的管轄權,而且還包括將來國際法規(guī)定的管轄權”[7](第1208頁)。因此,這種邊界被稱為“單一通用邊界”?？梢哉f,單一海洋邊界功能上的綜合性和全方位特點是它與傳統(tǒng)意義上單獨對某一海洋區(qū)域劃定的邊界的最大不同。后者的功能僅局限于該海洋區(qū)域,如領海或專屬經濟區(qū)或大陸架。

實踐中,雖然單一海洋劃界的結果通常表現為單一海洋邊界,可是,并非所有確定單一海洋邊界的過程都可稱之為單一海洋劃界。到底何謂“單一海洋劃界”?有學者認為,就是把相鄰或相向沿海國之間的領海、專屬經濟區(qū)(或漁區(qū))和大陸間邊界用一條線劃定出來[9](第130頁)。其實不然。

就以確定第二種類型的單一海洋邊界為例來分析。在這些案例中,雖然結果上是用一條線統(tǒng)一劃分了當事國間的領海、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重疊區(qū)域,可實際上,確定這條邊界線的過程是由單獨劃分領海和單獨劃分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兩個劃界過程來完成的。在所有的案例中,它們幾乎都被分別單獨處理,且適用不同的法律規(guī)則。盡管國際法院曾一再指出,領海劃界適用的習慣法“等距離/特殊情況規(guī)則”與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劃界適用的“公平原則/有關情況規(guī)則”密切相關,十分相似[10](第288段),但畢竟,這兩種規(guī)則還不能等同。只要這個前提還存在,那么,可以肯定,領海劃界與對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劃界就是兩個過程。上述案例雖然都將這兩個過程囊括進去,且最后的劃界結果也是一條線,但是,這兩個過程的完成所適用的并非同一規(guī)則或統(tǒng)一標準,因此,就上述案例整體而言,它們都不能算作是單一海洋劃界。

真正的單一海洋劃界實際上是確定第一類單一海洋邊界的過程。從國際司法和仲裁實踐不難看出,這個過程就是適用統(tǒng)一規(guī)則或同一標準同時劃定兩個不同海洋區(qū)域的界限。需要強調的是,此處的“兩個不同海洋區(qū)域”幾乎只能是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包括漁區(qū)和毗連區(qū)),而不可能是領海和大陸架或領海和專屬經濟區(qū)。因為就目前的實踐來看,對領海劃界與對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劃界適用不同的規(guī)則和標準,且分開處理。依此看來,上述確定第二類單一海洋邊界的過程實際上都是由一個領海劃界與單一海洋劃界組合而成,可以說是傳統(tǒng)分別海洋劃界與單一海洋劃界的混合模式。

(三)“單一”意味著存在一個重合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或特殊情況下,存在一條重合的等距離線

海洋劃界的核心要素之一是劃界區(qū)域,即“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所以,理論上單一海洋劃界中勢必也存在且僅存在一個“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根據這種邏輯,兩國間大陸架“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和專屬經濟區(qū)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必須完全相同或重疊,即合二為一。但是,實際情形并非如此簡單。

根據《海洋法公約》第57條和第76條等條款的規(guī)定,沿海國對專屬經濟區(qū)的唯一權利基礎就從海岸量起的距離標準,而對大陸架的權利基礎除距離標準外還有自然延伸原則。因此,就專屬經濟區(qū)劃界而言,其“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一般為有關國家從各自領?；€量起200海里界限之間的重疊區(qū)域;而大陸架劃界中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比較復雜,與專屬經濟區(qū)的不盡相同。理論上,要想使二者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完全重合,有關國家的海岸必須相鄰;或者,即便相向,其海岸間的距離也不能超過400海里。因為一旦超過400海里,有關國家的專屬經濟區(qū)勢必不存在重疊區(qū)域,就更談不上與它們的大陸架“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相同的問題了。

兩國海岸相鄰時,情形相對簡單。只要在200海里范圍內,理論上都可進行單一海洋劃界。這里主要討論兩國海岸相向且不超過400海里時的各種可能性。

當兩國處在單一大陸架上時,如果海岸間的距離不足200海里,那么,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肯定相同。注意,這僅建立在兩國都會主張相同距離或最大距離的專屬經濟區(qū)的前提下。因為理論上,從國家利益角度考慮,只要地理條件許可,國家絕對不會放棄主張最大距離專屬經濟區(qū)的機會,所以,也就不太可能出現甲國主張150海里而乙國主張180海里的情形。如果兩國間的海岸距離在200海里到400海里之間,那么,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肯定不相同(參見圖2)。原因是在這種情況下,兩國的大陸架外部界限都會根據自然延伸原則來確定,即都會超過200海里。這樣大陸架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肯定要大于專屬經濟區(qū)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那是不是意味著肯定不能同時對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進行單一海洋劃界呢?未必。雖然兩個“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不完全重合,可是,它們的等距離中間線卻是重合的;盡管200海里外大陸架的劃界與200海里內的情況不太一樣,需要更多地考慮地質和地貌等因素,可是,在海岸相向且共架的前提下,這些因素對劃界公平結果的影響不會太大。所以,即便在這種情形下,只要更多地考慮海岸地理因素,同樣可以做到公平地進行單一海洋劃界。緬因灣案中單一海洋邊界的第二部分就是這樣劃定的。美屬Cod角距加屬Sable角海岸距離超過了200海里,有219的海里左右[7](第1209頁)。

圖2

當兩國處在分裂的大陸架上時,情況有所不同。如果海槽或海溝等斷裂處過寬而使得兩國的自然延伸界限都未超過200海里,那么,兩國的大陸架都可擴展到200海里,這樣,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肯定重合。但是,如果其中一國的自然延伸界限超過200海里,則另一國的自然延伸界限肯定不足200海里,不過,該另一國可以擴展到200海里,這樣,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肯定不會重合,而且等距離中間線也不會重合。更談不上進行單一海洋劃界。在所有的情形中,只有這一種例外?？梢?在兩國海岸距離不超過400海里的范圍內,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是否重合,主要受大陸架的構造和大陸架外部界限的影響。而能否進行單一海洋劃界,一般取決于專屬經濟區(qū)和大陸架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是否完全重合;在二者部分重合的情況下,則要取決于二者的等距離中間線是否重合,這是特例。

綜上所述,所謂單一海洋劃界,主要是指當事國遵循同一劃界規(guī)則或標準以協(xié)議或請求裁判的方式對其大陸架和專屬經濟區(qū)之間重合的權利主張重疊區(qū)域劃定一條邊界線的過程。

[1] Blake,Gerald H.1987.MaritimeBoundariesandOceanResources.London:Croom Helm.

[2]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International Law.1969.“I.C.J.Decision in North Sea Continental Shelf Case,”InternationalLegalMaterials8.

[3] 高健軍:《國際海洋劃界論——有關等距離/特殊情況規(guī)則的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

[4] “Maritime Delimitation in the A rea between Greenland and Jan Mayen(Den.v.No r.),Judgement of June 14,1993,”Available at http://www.icj-cij.org/docket/files/78/6743.pdf,2009-10-19.

[5] Weil,Prosper.1989.TheLawofMaritimeDelimitation:Reflections.Cambridge,England:Grotius Publications Ltd.

[6] Tanja,Gerald.1990.TheLegalDeterminationofInternationalMaritimeBoundaries:theProgressive DevelopmentofContinentalShelf.Boston:Kluwer Law and Taxation Publishers.

[7]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International Law.1984.“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Case Concerning Delimitation of the Maritime Boundary in the Gulf of Maine A rea,”InternationalLegalMaterials23。

[8]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International Law.2001.“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Case concerning Maritime Delimitation and Territorial Questions between Qatar and Bahrain,”InternationalLegalMaterials40.

[9] 張玉坤:《戍海固邊:海上安全環(huán)境與海洋權益維護》,北京:海潮出版社2004年版。

[10] “Case concerning the Land and Maritime Boundary between Cameroon and Nigeria(Cameroon v.Nigeria:Equato rial Guinea Intervening),Judgement of Oct.10,2002,”Available at http://www.icj-cij.o rg/docket/files/132/13803.pdf,2009-10-19.

(責任編輯 車 英 )

On the Concep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Single Maritime Delimitation

Huang Wei
(China Institute of Boundary Studies,Wuhan University,Wuhan 430072,Hubei,China)

Single maritime delimitation means a process during which the States conforming to the same rules and criteria of delimitation,demarcate the w holly overlapping area between the areas of overlapping entitlement claimed of exclusive economic zone and the one of continental shelf by using one line,by negotiating or appealing to adjudicating.“Singleness”is the general characteristic of single maritime delimitation,which not only means that the demarcation for exclusive economic zone and continental shelf must comply with the same delimitation criterion,also means that the exclusive economic zones and continental shelves of two States should be uniformly delimited by using a perpetually valid boundary.More importantly,Singleness means that there is one wholly overlapping area of overlapping entitlement claimed by States,or under the special circumstances there is one coincident equidistant line.

single maritime delimitation;maritime delimitation;delimitation areas

D993.5

A

1672-7320(2010)01-0049-06

黃 偉,武漢大學中國邊界研究院講師,法學博士;湖北武漢43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