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義英
政治思想的關鍵是政治秩序問題,而政治秩序的核心是政治權威。對政治權威進行設計、論證和維護,通常是一個民族政治智慧的集中反映。在古代中國君臣民的等級架構中,政治權威通常指的就是君主權威或者皇(王)權。我們看到,一部中國古代史,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現(xiàn)實具體的君主能否和在多大程度上合理使用權力的歷史,就是民眾對現(xiàn)實具體的君主權力認同或不認同、服從或不服從的歷史,同時又是一部包括君臣民在內的大多數(shù)社會成員始終信仰明君之治的歷史。這無疑是古代中國一治一亂政治發(fā)展模式中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種現(xiàn)象,也是評估中國古代政治智慧時必須綜合考慮的重要內容。本文擬從意識形態(tài)手段、政治和經(jīng)濟手段、法律和領導藝術手段等方面,綜合考察古代中國政治權威的維護問題,使人們在古代政治智慧問題上的認識更加理性。
一、維護皇權的意識形態(tài)手段
人性論、天命論、德治論、社會需要論以及血統(tǒng)論等,固然各有其理論內核,未必徹頭徹尾都是現(xiàn)實政治的工具,但在古代社會,這些理論也不能完全超然于君主政治的各種需要之外,而必定在其邊界處有與君主政治協(xié)調的一面,成為維護皇權的典型意識形態(tài)。
(一)各種意識形態(tài)對等級差分的維護
古代中國出現(xiàn)了性善論、性惡論、自私論、自利論、好利論、性無善惡論、善惡混論、性品論、天命之性與氣質之性論等十余種人性論主張,并且從邏輯上說,人在“性”的問題上是平等的,善則同善,惡則同惡,“堯舜之與桀紂,其性一也;君子之與小人,其性一也”豍。但考慮到與皇權的協(xié)調,所有的人性論都在其邊界處為君的“善”預留了方便之門,而同時對臣民的“惡”也作了諸種認定,這就使形形色色的人性論最終和天命論、德治論、社會需要論、血統(tǒng)論等貫通一氣,與君臣民之間的等級劃分渾然一體。帝王因善心而積德,因德厚而受天命,因有善心、有德行、有天命而具備君臨天下的資格,并將皇位傳于子孫。天命論之所以吸引人,是因為它既維護了貧富貴賤社會分層的合理性,又迎合了貧者求富和賤者求貴的社會心理。天命論固然也不是專為皇權而設,但天子命、貴命、賤命的劃分,君臣民各有其命,又使皇權處于優(yōu)越的地位,如王充所說:“凡人遇偶及遭累害,皆由命也。有死生壽夭之命,亦有貴賤貧富之命。自王公逮庶人,圣賢及下愚,凡有首有目之類,含血之屬,莫不有命?!必Q在這種以天命解釋一切的理論模式中,不但人的貧富貴賤、死生壽夭是命的規(guī)定,就是人的善惡、圣賢、愚智、性別、血統(tǒng)、容貌等,一概都由命規(guī)定。
(二)各種意識形態(tài)對君臣民本分的強調
維護皇權的意識形態(tài)并非只有對君臣民等級差分進行強調的一面。在上述意識形態(tài)之中,都同時包含著責君臣民以各自本分,尤其是責君以本分使臣民各得其所的內容。德治論為君開列了任賢、愛民、教民、恤民等一長串應該做的事情,并且還有加強自身道德修養(yǎng)的責任。而從周公開始,天命論就和德治論結盟,將受命、墜命與有德、無德或者說是否愛民聯(lián)系起來,所謂“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豏即是其中經(jīng)典性的命題。而君主各種祭祀活動特別是祭天活動,也盡量地從君愛民的角度張本?!靶裘裾?事天之實也”豐,就是要為百姓祈禱風調雨順、五谷豐登。人性論雖然將民眾置于卑賤的地位,使民眾被排除在國家重大決策之外有了正當?shù)睦碛?但惟其如此,君對民盡諸種本分也才顯得更加迫切。按照荀子的說法,是“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豑,而且“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既然如此,作為統(tǒng)治者就有了兩種基本的愛民本分:一種是推行適當?shù)慕?jīng)濟政策,滿足民眾的物質需要,另一種是發(fā)展適當?shù)奈幕逃?滿足民眾的精神需要:“不富無以養(yǎng)民情,不教無以理民性。故家五畝宅,百畝田,務其業(yè)而勿奪其時,所以富之也。立大學,設庠序,修六禮,明十教,所以道之也。《詩》曰:‘飲之食之,教之誨之。王事具矣。”
二、維護皇權的政治與經(jīng)濟手段
在維護皇權的各種政治手段中,培養(yǎng)接班人的問題是關鍵;而在維護皇權的經(jīng)濟方略中,以農為本是關鍵。
(一)把接班人問題作為政治生活中頭等重要的大事
接班人問題是君主政治的“國本”級問題,也是古代政治的千年難題,在歷朝歷代都備受關注。有學者曾經(jīng)指出:“皇位繼承一直是權力斗爭的焦點,中國古代因為爭奪皇位繼承而引起的一系列陰謀、結黨、傾軋、爭斗、殺戮、發(fā)動政變,乃至造成社會動亂的事例,每朝每代都有,成為統(tǒng)治者既不能回避而又十分棘手的問題。”豓這的確是對歷史的精辟概括。固然皇位接班問題是重中之重,但各級官員接班問題的重要性同樣不容忽視,乃至作為普通老百姓的一家之長,也有個接班人的問題在困擾著他。這是等級社會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每個人都忌諱在死去之前被人搶班奪權,但又都在為物色死去之后立即能夠接過自己衣缽的人而努力。
在這個問題上,皇權維護有三個層次:最核心的層次是立太子或者皇儲,其次是選拔賢能的后備官員,最外圍的是對未成年的國民進行教育??傮w的目標,是為君臣民各種等級身份培養(yǎng)合格的接班人,而工作的重點,是保證老皇帝死后,繼位的皇帝在君臣民關系中真正得到“君”的禮遇、威望和權力。一般說來,除李世民、趙光義等少數(shù)例子外,新繼位的皇帝是缺乏足夠的威望以震懾廣大臣民的。老皇帝擔心有人搶班奪權,擔心太子勢力膨脹以后丟失“兒臣”的本分,是妨礙新皇帝獲得此威望的主要原因。為彌補這一缺陷,老皇帝經(jīng)常采用的辦法是解除部分“不可靠的”重臣尤其是功臣的職務,甚至是屠殺功臣,像漢景帝的功臣和名將周亞夫之死,也不是由于他真有什么滔天大罪,但他觸犯了傳統(tǒng)政治交接班中的大忌:“此鞅鞅,非少主臣也!”豔與此相應的是保留部分“可靠的”重臣和功臣,以便新皇帝面對其他的臣子和民眾時能夠“狐假虎威”而又不必擔心被愚弄。如果一時沒有“可靠的”輔佐大臣,老皇帝就要采取措施將這樣的人“培養(yǎng)”出來。如口口聲聲說“朕欲使大信行于天下,不欲以詐道訓俗”豖的唐太宗,也不惜以權術為李治“培養(yǎng)”了李世勣。
在政治交接班問題上,對忠君愛國之后備民眾的培養(yǎng)也受到應有的重視。家庭被看成是一個倫理和法律的實習場所,所有的未成年人都將在各自的家庭中預先獲知和演練以“忠孝”為核心內容的社會生活規(guī)范,鍛煉出在尊長面前溫順,在卑幼面前剛毅,既敢于堅持原則,又善于靈活應變,能夠擔當且時時處處替他人著想等諸多優(yōu)良品格。學校教育雖然重在理論灌輸,但卻是聯(lián)結“民間”社會與“君國”社會的重要路橋,使人憑借知識得以將自己在“民間”社會育成的優(yōu)良品格展示給“君國”社會的主導者,并成為國家的棟梁。當然,“君國”社會并不準備接納全部忠信之士,而只是接納其中的佼佼者,但法律的嚴厲制裁會產(chǎn)生一種文化上的反推力,使人們在遠離受到制裁的地方形成與法律精神相對應的榮譽觀。正是這種榮譽觀激勵著眾多未能實現(xiàn)“學而優(yōu)則仕”夢想的人們,仍然心甘情愿地去育成“君國”所需的品德。
(二)選擇與君主政治相協(xié)調的經(jīng)濟體制
歷朝歷代的經(jīng)濟政策是變動不居的,但在變化之中又有其不變的追求,體現(xiàn)了“經(jīng)權”結合的原則。而是否有利于以皇權為核心的等級秩序的鞏固,無疑是政治理論和王朝的具體經(jīng)濟政策最先考慮的問題。我們看到,“重農抑商”或者“農本”方略雖然因人為的因素而屢屢被偏離,但至少在近代社會來臨以前,它都是規(guī)約政府經(jīng)濟決策的主要價值觀。以下試舉兩則材料,說明古人何以漠視工商之利而固守“農本”立場。
材料一:古先圣王之所以導其民者,先務于農。民農非徒為地利也,貴其志也。民農則樸,樸則易用,易用則邊境安,主位尊。民農則重,重則少私義,少私義則公法立,力專一。民農則其產(chǎn)復,其產(chǎn)復則重徙,重徙則死處而無二慮。舍本而事末則不令,不令則不可以守,不可以戰(zhàn)。民舍本而事末則其產(chǎn)約,其產(chǎn)約則輕遷徙,輕遷徙,則國家有患,皆有遠志,無有居心。民舍本而事末則好智,好智則多詐,多詐則巧法令,以是為非,以非為是。豗
材料二:且富人則車輿衣纂錦,馬飾傅旄象,帷幕茵席,綺繡絛組,青黃相錯,不可為象。貧人則夏被褐帶索,含菽飲水以充腸,以支暑熱;冬則羊裘解札,短褐不掩形,而煬灶口。故其為編戶齊民無以異,然貧富之相去也,猶人君與仆虜,不足以論之。夫乘奇技偽邪施者,自足乎一世之間,守正修理不茍得者,不免乎饑寒之患,而欲民之去末反本,[是由]發(fā)其原而壅其流也。夫雕琢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工者也,農事廢,女工傷,則饑之本而寒之原也。夫饑寒并至,能不犯法干誅者,古今之未聞也。豘
概括起來,以農為本在拱衛(wèi)皇權方面被認為具有這樣的功能:(1)農業(yè)、農村、農民易于形成忠君愛國的品德。農與“樸”相連,商與“詐”相連,這在古代似乎是不言而喻、不證自明的道理?!皹恪彼阅軌蜚”M本分,“詐”所以容易丟失本分。(2)較商業(yè)而言,農業(yè)經(jīng)濟更不容易形成挑戰(zhàn)政治等級的力量。收入水平與社會地位的一致,社會地位與道德、知識水準的一致(社會地位的高低通常也意味著社會貢獻的大小),就是傳統(tǒng)社會所理解的正義,如荀子所說的“德必稱位,位必稱祿,祿必稱用”豙。讓人們按照社會地位的高低等差經(jīng)營面積不等的土地,就是一項必要的經(jīng)濟政策。在土地的單位面積產(chǎn)出基本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占有土地多的人,也就穩(wěn)定地獲得較高收入,等級秩序就會鞏固。但買進賣出的商品經(jīng)濟卻游離在這樣的分配原則之外,“夫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文不如倚市門”豛,靠經(jīng)商致富的群體不但在“民間”社會構建以自己為頂端的等級,使“貧富之相去也,猶人君與仆虜”,而且“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豜,成為削弱和瓦解政治等級的主要力量。(3)以農為本是保障君民各得其所的重要渠道。農業(yè)為農民提供衣食,為人君提供賦役之源。農民衣食無憂,社會就會穩(wěn)定和和諧。相反,農民饑寒交迫,整個社會的生活資料也陷入?yún)T乏之中,違法犯罪的事情也就增加。私營商業(yè)的發(fā)展,私人手中積聚了大量財富,就使農村的土地兼并成為可能,而農民失去土地,也就失去生活的依靠,成了社會的不穩(wěn)定因素,“此商人之所以兼并農人,農人所以流亡者也”豝。經(jīng)濟上的以農為本和政治上的“鋤強扶弱”精神是一致的。
三、維護皇權的“法”與“術”
在維護皇權的暴力手段中,法律和軍隊同等重要,而揉合了陰謀與陽謀的“術”則是多種不明顯的暴力手段的總稱。
(一)責臣民以本分的立法精神
以刑罰和軍隊為標志的暴力手段始終是皇權的主要支柱,所謂“君之所以卑尊,國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豞,以及“鞭撲不可弛于家,刑罰不可廢于國,征伐不可偃于天下”豟,但在傳統(tǒng)政治思想(法家除外)和官方意識形態(tài)中,它們大多數(shù)時候是被置于次要的地位。這種安排的背后,是人們對于這種力量之作用場域的充分認識,以及對于這種力量之不當運用的明顯擔憂??鬃又v過“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豠,似乎德、禮、政、刑、兵各種手段在滿足構建尊卑有序社會需要的功能上也有個等差,這實際上是一種誤解。在古代社會,刑、兵與德、禮的精神是一致的,無非都是尊卑有序、各安其分與各得其所,但它們作用的場域不同。
古代立法和司法均以維護皇權和等級秩序為根本目標,自是無可懷疑的事實。如果說古代法律也體現(xiàn)了平等精神,那么這種平等就只是民與民之間的平等,而不是官與民的平等,更不是君與臣民的平等。但這樣說還有缺陷,因為即使同是民的身份,父與子、夫與婦之間也是不平等的。我們只能說,在法律面前,君與臣民是不同的檔次,而且是差別最懸殊的檔次,官與民又是不同的檔次,而官與官之間、民與民之間也存在著等差,但只要身份檔次相當,則大體上官與官之間、民與民之間就是“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律對皇權的維護主要是通過責臣民以忠君的各種本分的形式實現(xiàn)的,而確保臣民恪盡忠君本分的手段就是對冒犯者施以刑罰。法網(wǎng)越是嚴密,就意味著加以臣民身上的本分越多,刑罰越是殘酷,就意味著臣民不恪盡本分的代價越大。刑罰的作用是使臣民即使對人主有不滿、有怨恨,也仍然選擇留在德、禮的場域中與君互動,除非他們已經(jīng)在這樣的場域內走投無路,或者已經(jīng)在另一個場域內作了充分的準備。因為在刑、兵場域內的互動對各方都是最不符合理想的,所以君臣民往往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即它們是當一切文明手段都已經(jīng)用盡而仍然看不到希望,再沒有“辦法”時的辦法,而且暴力手段的運用也只是促使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重新回到非暴力的場域內:“凡兵,天下之兇器也;勇,天下之兇德也。舉兇器,行兇德,猶不得已也。舉兇器必殺,殺,所以生之也;行兇德必威,威,所以懾之也。敵懾民生,此義兵之所以隆也?!必b“先禮后兵”是傳統(tǒng)社會中外、君臣、官民、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乃至所有政治和倫理關系之間互動的最基本模式。
(二)以術治國的不變理念
古代中國的“術”是一種內涵極其豐富而形式千變萬化、褒貶不一的維護君主權威的手段。從好的方面看,它是必要的領導藝術和制度創(chuàng)設;從壞的方面看,它是君主駕馭臣民的不夠光明正大的權術和一切有利于達成其政治目標的陰謀術。道家、法家、縱橫家以及部分儒家人物給我們提供了有關“術”的各種議論,而歷代的帝王則將“術”用于實踐,并在可能的情況下將“術”的要求變成威力更大的制度和原則。作為先秦法家思想集大成者的韓非指出,“人主之大物,非法則術也”豤,其對“術”之重要性的認識,應該說是有一定道理的;而其對“術”的多個定義性的描述,如“術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殺生之柄,課群臣之能者也”豥,“術者,藏之于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豦,都只能說是對“術”的部分說明,并非對“術”的全面把握。歷代帝王都不排斥對“術”的運用,而且越是運用巧妙,有創(chuàng)造性,其歷史形象就越豐滿,不僅僅是“備員”而已。
術治手段雖然多樣,但對于皇權的維護來說主要是圍繞以下三個中心展開的:(1)給臣民以天威不可測的深刻印象。禮儀營造莊嚴,而與權術相應的是神秘,君主需要的就是既莊嚴又神秘的形象設計,“函掩其跡,匿其端,下不能原”豧。嚴格的保衛(wèi)和宮省制度,不只是出于安全考慮而已,也是為了隔離前臺的“觀眾”;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出人意料地否決他人的建議,也不是要使自己變得一意孤行,目的是為了掩藏心跡。(2)凝聚人心,消除敵對勢力。分清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是政治家得以縱橫捭闔的先決條件。分清朋友敵人之后,就是運用怎樣的策略和怎樣運用策略這個在古代籠統(tǒng)稱之為“術”的問題。所謂“禮賢下士”、“懷柔”、“與天下同利也”等,都是常見的“術”。在這個方面,如果“術”運用得熟練,就會給人以“知遇”和有德的感覺。古代的許多德政,如果剝去其外殼,實際上就是“術”的運用。(3)在機構設置、人員使用上貫徹分權與牽制的原則,使君主集權的目標得以實現(xiàn)。歷代鞏固皇權,都少不了制度上的精心設計,防止“主母、后姬、子姓、弟兄、大臣、顯貴”等最有可能弒君篡權的六種人豨。在人員的任用上,也是煞費苦心,深謀遠慮,既要官員能夠團結起來做“好事”,又要確保他們不團結起來做“壞事”。將相“不和”,做不成想要做的事,皇帝固然苦惱,但真到將相“和”了,皇帝就睡不著覺。特務制度作為純粹的“陰謀”,正是要彌補各種“陽謀”之不足。
古代中國社會深深地依賴皇權,固然對皇權的維護并不是傳統(tǒng)政治思想和治國方略的全部內容,但如果抽去有關皇權的論述,則傳統(tǒng)政治思想和治國方略的其他部分簡直無法展開。各種維護皇權的手段,其條目清晰可見,但若論其特點,則不能不提“相扶成治”這一條。我們看到,古代中國只選擇那些在功能上與維護皇權相協(xié)調的意識形態(tài)、政治、經(jīng)濟、法律、制度等手段,而排斥具有相反功能的東西,注意到了政治思想和治國方略的協(xié)同性、一致性、整體性。相對于具體的做法,也許“相扶成治”這一條更具有啟發(fā)意義。因為在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中,各種手段與民主政治目標的協(xié)調,仍是不可忽略的基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