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為之 褚寒社

（西北師范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 甘肅蘭州 730070）

漢代“五官掾”淺議

趙為之 褚寒社

（西北師范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 甘肅蘭州 730070）

本文旨在利用史籍、漢碑等相關(guān)材料，在眾多優(yōu)秀學(xué)者的研究成果基礎(chǔ)上，重新對漢代的“五官掾”的起源、執(zhí)掌、地位等諸方面進行一次較為系統(tǒng)的分析和研究。尤其是關(guān)于“五官掾”起源這一問題，目前史學(xué)界尚未對此有所研究，有待進一步的深究。

漢代；五官掾；職能；地位

目前，學(xué)術(shù)界對漢代“五官掾”的研究還有不夠深入，缺乏系統(tǒng)性，且觀點多有分歧。如果能在前人研究成果之基礎(chǔ)上對漢代“五官掾”一職再進行較為深入且系統(tǒng)的探討，應(yīng)對學(xué)術(shù)界有所裨益。

一、五官掾的起源

關(guān)于“五官掾”的起源。宋一夫先生認為，五官掾是由前代演進到漢代的官吏名。[1]筆者比較認同他的說法。因為一種官職的出現(xiàn)必有其萌發(fā)、變化、發(fā)展的特定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不可能一蹴而就，其中“五官掾”也不例外。它是依“五官”之名發(fā)展而來。[2]

最初的“五官”之名，具體指的是五個職官。早在黃帝時期，就有“五官”之名，《史記·書四》載：“神農(nóng)以前尚矣。蓋黃帝考定星歷，建立五行，起消息，正閏余，于是有天地神祇物類之官，是謂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亂也。”[3]因五行而定。殷商時期，沿襲其職，只是名稱稍有變化而已。《禮記·曲禮下》載：“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眾。”鄭玄曰：“此殷時制?！薄赌印す?jié)葬下》載：“五官六府，辟草木，實倉癝”[4]此處皆言“五官”，具體指的是中央五種重要官職。春秋時期，“五官”仍然延續(xù)著西周時期的內(nèi)涵，只不過具體指向發(fā)生了變化而已。《管子·大匡》載：“管仲……趨立于相位，乃立五官行事?！盵5]以上關(guān)于“五官”具體指是五種官職，而并非單指一種。正如“五曹”（田曹、兵曹、倉曹、金曹、民曹等）一樣，皆言為五種官職之總括。

但是，隨著官制體系的逐漸發(fā)展和完善。到了戰(zhàn)國時期，“五官”之名也相應(yīng)的有所變化，即由原來具體五種職官逐漸演變成單指一種官職。如《戰(zhàn)國策·齊策一》載：“五官之計，不可不日聽也而數(shù)覽?！备哒T注曰：“五官，齊之計薄書也?！盵6]到漢朝，“五官”最終定型為一職之稱。例如：中央政府有五官中郎將，內(nèi)爵十四等，其第十二曰五官，秩三百石，分明已經(jīng)專指一職。更重要的是，隨著“五官”的進一步發(fā)展，后逐漸的從中央開始轉(zhuǎn)向了地方?！稘h書·儒林傳》載：“大司馬票騎將軍王根奏除補長史，薦鳳明經(jīng)通達，擢為光祿大夫，遷五官中郎將?！盵7]而“掾”吏在逐漸的發(fā)展過程中吸收了“五官”這一職稱，形成了地方上一重要之職。《華陽國志·大同志》篇中就有把“五官掾”稱之為稱為“五官”的記載，“梓漁太守張演委倉庫走巴西，巴西郡承毛植、五官襄班舉郡降特?！庇纱丝芍拔骞俎颉笔菑闹醒搿拔骞佟卑l(fā)展而來，且對漢代的地方政治發(fā)展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二、五官掾的職能

關(guān)于“五官掾”的職能問題，因史書記載不詳，使得后世學(xué)者也對此產(chǎn)生了很多不一致的地方。其中宋一夫先生就曾對“五官掾”的職能進行過研究，在他認為漢代的五官掾和功曹是同職異名，其職能有相通的一面。其依據(jù)主要把漢碑碑文中關(guān)于“五官掾功曹”合為一個整體。如：《武榮碑》“學(xué)優(yōu)則仕，為州書佐、郡曹史、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守從事?！薄多嵐瘫贰叭蹩埽丝だ糁T曹掾史，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盵8]而筆者認為此種斷句帶有極大的主觀性且缺乏說服力。原因主要兩點：

其一，在《史記》《漢書》《后漢書》等古文獻中并無關(guān)于“五官掾功曹”連用的記載，其中多是將“五官掾”和“功曹”分離開來。如“后太傅陳蕃辟，不應(yīng)，為郡五官掾?！保ā逗鬂h書·郭杜孔張廉王蘇羊賈陸列傳》）[10]“更始至洛陽，以光為信都太守。及王郎起，郡國皆降之，光獨不肯，遂與都尉李忠、令萬修、功曹阮況、五官掾郭唐等同心固守?！保ā逗鬂h書·任李萬邳劉耿列傳》）[10]

其二，在漢碑碑文中有關(guān)于“五官掾”和“功曹”兩者的分開記載，如：《桐柏淮源廟碑》載：“春侍祠官屬五官掾章陵劉訴，功曹史安眾劉瑗，主簿蔡陽樂茂，戶曹史宛任巽；秋五官掾新口梁懿，功曹史酈周謙，主薄安眾鄧薿，主記史宛趙旻，戶曹史宛謝綜?！?/p>

可見，“五官掾”和“功曹”并非同職異名，而是指兩種根本不同的職官。既然是兩種不同的職官，那么職能也肯定不同，所以我們不能把兩者混為一談。

而關(guān)于漢代的“五官掾”職能，筆者認為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代理功曹職務(wù)行諸曹事宜?！逗鬂h書·百官志》所載：“有功曹史，主選署功勞。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10]；《續(xù)漢志》載：“五官掾，掌署諸曹事?！薄栋俟僦尽份d：“每州皆置諸曹掾史，有功曹史，主選署功勞。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功曹不在，由五官掾代理行使其職。

其二，主祭祀。如《桐柏淮源廟碑》記春秋祭祀時官屬的排列次第?！按?，侍祠官屬：五官掾章陵劉訴，功曹史安眾劉瑗，主簿蔡陽樂茂，戶曹史宛任巽”陳夢家、嚴耕望、安作璋、熊鐵基等諸先生均認為五官掾有“主祭祀”之職。

其三，有進諫納忠、薦賢退惡之權(quán)?！逗鬂h書·杜欒劉李劉謝列傳》載：“時弘農(nóng)五官掾杜眾傷云以忠諫獲罪，上書愿與云同日死?！盵10]《后漢書·獨行列傳》載：“諒輔字漢儒，廣漢新都人也。仕郡為五官掾。時夏大旱，太守自出祈禱山川，連日而無所降。輔乃自暴庭中，慷慨咒曰：‘輔為股肱，不能進諫納忠，薦賢退惡，……咎盡在輔。今郡太守改服責(zé)己，為民祈福，精誠懇到，未有感徹。輔今敢自祈請，若至中不雨，乞以身塞無狀’?！盵10]

其四，戰(zhàn)時有領(lǐng)兵作戰(zhàn)之責(zé)?！逗鬂h書·西羌列傳》載“元初元年春，遣兵屯河內(nèi)，通谷沖要三十三所，皆作塢壁，設(shè)鳴鼓。零昌遣兵寇雍城，又號多與當(dāng)煎、勒姐大豪共脅諸種，分兵鈔掠武都、漢中。巴郡板盾蠻將兵救之，漢中五官掾程信率壯士與蠻共擊破之。號多退走，還斷隴道，與零昌通謀。侯霸、馬賢將湟中吏人及降羌胡于枹罕擊之，斬首二百余級。涼州刺史皮楊擊羌于狄道，大敗，死者八百余人，楊坐征免。”

可見，在特殊狀況下，五官掾有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權(quán)力。

通過以上總結(jié)，筆者將“五官掾”的職能包括管理諸曹事務(wù)、祭祀、管郡縣屬吏進退賞罰權(quán)、戰(zhàn)時有領(lǐng)兵作戰(zhàn)之責(zé)。而對于后三者，史書上的記載有些隱匿，需要我們自己去挖掘。宋一夫先生認為“五官掾”還有“領(lǐng)小府”的這一職能。只是筆者不太同意他的觀點，故此不做論述了。

三、五官掾的地位

關(guān)于“五官掾”，它的地位是比較高的，或者僅次于于功曹。[9]漢碑中對此有詳細的記載，《武榮碑》“學(xué)優(yōu)則仕，為州書佐、郡曹史、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守從事?！薄都街輳氖聫埍肀贰俺跏丝?，為督郵……入為主簿，……歷五官掾、功曹。”《高陽令楊著碑》“仕郡，歷五官掾、功曹、司隸從事，仍辟太尉。”

據(jù)以上的記載，不難發(fā)現(xiàn)，以上都是郡守屬吏的生平的任職秩序，他們都是按照升遷而排列的，均可證安作璋和熊鐵基兩位先生之說。不僅如此，每到郡中春秋祭祀時節(jié)，五官掾的地位更加的突出，在郡守吏中列諸位之首。如：《桐柏淮源廟碑》載：“春，侍祠官屬：五官掾章陵劉訴，功曹史安眾劉瑗，主簿蔡陽樂茂，戶曹史宛任巽；秋，五官掾新口梁懿，功曹史酈周謙，主薄安眾鄧薿，主記史宛趙旻，戶曹史宛謝綜?！薄度龂尽な裰尽で劐祩鳌份d：“廣漢太守夏侯纂，請秦宓為師友祭酒，領(lǐng)五官掾，稱曰仲父?！?/p>

因“五官掾主祭”，故被列于“郡吏之首”。戰(zhàn)時，五官掾也有領(lǐng)兵保護郡中安全的責(zé)任和任務(wù)。如：《后漢書·西羌列傳》載：“元初元年春，遣兵屯河內(nèi)，通谷沖要三十三所，皆作塢壁，設(shè)鳴鼓?！涂ぐ宥苄U將兵救之，漢中五官掾程信率壯士與蠻共擊破之。”

由此可見，“五官掾”在地方官吏中的地位和作用是比較突出的，甚至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積極的影響太守的有關(guān)決定。

綜合所述，目前史學(xué)界有關(guān)漢代的“五官掾”的研究處于不成熟的階段。“五官掾”作為地方行政中重要的一職，對于它的研究能使我更好的了解當(dāng)時地方“屬吏”的相關(guān)情況。對于我們深入地學(xué)習(xí)地方政治制度有著很大作用和意義。

注釋：①《楚語下》射父對昭王曰：“天地神氏，類物之官，是謂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也?！薄都本推份d：“諸物盡訖五官出”，顏師古解訓(xùn)曰：“古言五官者，綜舉眾職以配五行，無所不包，事起五鳩五雉，若今言百官也?！边@里的“五官”是從五行出發(fā)來界定的，泛指百官，如中國“三”、“九”說法一樣。但與正文所指不同，指的是天地神官。

[1]宋一夫.漢代功曹、五官掾考[J].歷史研究，1994（5）.

[2]嚴耕望.秦漢地方行政制度史[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3]方向東.大戴禮記匯校集解[M].中華書局，2008.

[4]孫詒讓.墨子閑詁[M].中華書局，2001.

[5]黎翔鳳.管子校注[M].中華書局，2004.

[6]劉向.戰(zhàn)國策箋證[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7]班固.漢書[M].中華書局，2000.

[8]羅爾綱.金石萃編校補[M].中華書局，2003.

[9]安作璋，熊鐵基.秦漢官制史稿[M].齊魯書社，2007.

[10]范曄.后漢書[M].中華書局，1965.

“Wu Guan-yuan” of Han-Dynasty is studying

In this article. making use of historical records, and other related materials in Han-Dynasty and basing on many outstanding scholars in the study. the origin, functions, position, other aspects of “Wu Guan-yuan” making a more systematic analysis and researching again. Particularly it is the origin of “Wu Guan-yuan” this question, historians have not been to study, or not be in-depth.

Han Dynasty; the origin of Wu Guan-yuan; Functions; Status

趙為之（1978-），男，河南駐馬店人，西北師范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中國古代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秦漢史。褚寒社（1987-），男，陜西咸陽人，西北師范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中國古代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秦漢史。

2010-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