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英語和漢語“媽媽”一詞的異同

■熊悅妍

根據(jù)對四萬名海外投票者和英國文化協(xié)會在世界各地的英語中心的學習者的調(diào)查顯示，mother（母親）一詞被選為人們心目中最優(yōu)美的英文單詞。這項調(diào)查征求了46個國家7000多名英語學習者對優(yōu)美的英語單詞的看法和印象，并通過英國文化協(xié)會的網(wǎng)站（British Council：www.britishcouncil.org/tw/taiwan）在網(wǎng)上征求了非英語國家35000多人的意見，其中，來自中國的選票共3500份。

世界上的語言均有其獨立的音素系統(tǒng)，而在如此紛繁的語言變換之中，表示“母親”含義的大部分詞卻驚人的都擁有[m]以及類似的音素。如法語中的Mere，德語中的Mutter，英語中的Mom/Mummy/Mother，意大利語中的Madre…在這相似性的背后，隱藏的是語言表意最初的意圖。

一、從詞義角度分析“媽媽”一詞的中外異同

從意義角度看，漢語與英語中表示“媽媽”含義的詞（因為表達的多樣化如“娘”、“Mummy”，不便用單一的“媽媽”代替我現(xiàn)在論述的問題）所代表的基本含義是相同的——從傳統(tǒng)角度來看是指生育并養(yǎng)育個體的、與之有血緣關(guān)系的最近的直系親屬，對下一代個體具有養(yǎng)育和教育、使之具有獨立生存能力的個體，簡而言之，就是給與我們生命的母體；現(xiàn)代觀念中有了較大的擴展，有時也涵蓋對某個個體具有重大意義的事件和事物。

英語中的 mother：a woman in relation to a child or children to whom she has given birth（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六版），基本含義是相同的。mother來自于古英語中的modor，究其語源，應追溯到中世紀的日耳曼語系（Germanic）。作為印歐語系的重要分支，日耳曼語系包括了英語、德語、荷蘭語以及斯堪地納維亞語。這一點也不難解釋在這幾種語言中表示媽媽一詞的發(fā)音是如此的接近——

德語：Mutter

荷蘭語：Emo

其他語言中的媽媽的表達：

法語：Mere

海地語：Maji

意大利語：Madre

丹麥語：Moeder

塞爾維亞語：Majka

……

從上面的列舉中可以看出，印歐語系中對“媽媽”的表達均包含[m]的音素，這也不難說明，不同語言中“媽媽”這個單詞的形成的生理原因和心理原因存在驚人的相似性。這一點將在下文中詳細闡述。

再來看看漢語中該詞的歷史發(fā)展。在漢語中，“媽媽”來自于中國古代農(nóng)業(yè)社會中，從動物繼承而來的最簡單發(fā)音：牛、羊開口發(fā)出的“嗎”聲。

“媽”從造字上看是形聲字，從女，馬聲。《康熙字典》中釋：“俗讀若馬，平聲。稱母曰媽。”這表示“媽”一字最早的單純含義確實是指的母親。宋朝已出現(xiàn)了“媽媽”的稱呼，汪應辰《祭女四娘子文》中曾提到：“爹爹媽媽以清酌、時果庶羞之奠，祭于四小娘子之靈”。

以上證據(jù)可證明，“媽媽”一詞并非元朝才有，更不是從蘇聯(lián)音譯來的外來詞匯。

在英語中這種不同地區(qū)、方言以及年齡上的差異相較漢語而言更為簡單。Mom/Mummy/Mama等多見于口語，Mother的使用則更為書面（如Mothers’Day）。由于英美更為開放自由的文化氛圍，家庭之中也更加強調(diào)家庭成員之間的平等與和諧溝通，在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觀念方面不如中國家庭濃厚，孩子與父母之間更接近于一種朋友而非管教者的關(guān)系，在部分家庭孩子可直呼父母（尤其是父親）的名字以示親近，這一點中國傳統(tǒng)觀念有較大差異。

由此我們可以總結(jié)出一條漢語和英語中“媽媽”一詞及其引申義的使用規(guī)律來：漢語中的“母親”和英語中的“Mother”相對，“媽媽”等口語稱謂則與“Mom/Mummy”等相對，這兩組在關(guān)系上均為書面/口語的關(guān)系。

二、從生理和心理雙角度論述“媽媽”一詞形成原因的相通點

對于“媽媽”一詞發(fā)音如此之相似的原因，我認為主要來自生理和心理兩個方面。其生理原因，在于嬰兒在出生后自然而然的“咿呀學語”——我們的聲帶在接受訓練之前，就可以自然發(fā)出多個元音（如 ni，ca，e，o，a等），此時他們所說出的并非語言，因為音與義尚未形成固定的結(jié)合，還不能稱其為語言；但在嬰兒自身的發(fā)音探索之中，雙唇音為最易習得的語音形式，a又是最容易發(fā)出的元音之一（因而世界上大多數(shù)語言中都有a這個音素），mama這個音又屬于雙唇音中的不送氣音，嬰孩更容易在咿呀過程中自然發(fā)出，（此為一般情況，不排除有少數(shù)孩子先發(fā)出送氣雙唇音baba）因而成為了大多數(shù)孩子第一個學會的真正意義上的詞語。

第二個影響因素來自于心理原因。我們都知道，語言只有當音義稱為固定的結(jié)合體時才成其為語言。那么我們也可以在此大膽假設(shè)：將“mama”一詞的語音與給與我們生命的母親的意義相連結(jié)起來，則是出于一種人類自身心理層面的無意識的需求。從嬰兒的角度來看，當嬰兒的兩只眼睛的視線逐漸形成了焦點能看清東西，并且視線的接觸范圍也開始逐漸擴大時，就開始了對環(huán)境的認識過程。嬰兒首先就是感知溫飽的來源——“媽媽”。此時“媽媽”的含義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媽媽”，而是乳汁和溫暖的象征。隨著嬰兒對環(huán)境的識別能力的加強，這些基本的本能需要逐漸和特定的環(huán)境、對象結(jié)合在一起了。偶然情況下發(fā)出的“mama”為母親帶來了欣喜和感動，并伴隨有呵護和給予，嬰孩也在逐漸的積累中將這種溫暖與安全的來源和固定的發(fā)音相連結(jié)，形成了他對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確切的感知。而從母親以及撫育者的角度考量，將孩子發(fā)出的第一個清晰可辨的音固定為對母親的稱呼，也是一種母親愛的回答的需要和方式。

到此，我已對漢語和英語中的“媽媽“一詞作了基本的異同辨析。作為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英語詞匯——當然，這也應當成為各種語言使用者心中公認的最優(yōu)美的詞匯——我想說的是，雖然語言只是意義的媒介，但正是語言創(chuàng)造了我們所存在的世界，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中，我們的心中應當對其中的美好心存敏銳而真實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