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華

（華中農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標點符號意識：翻譯學習者不可忽略的一節(jié)

曾文華

（華中農業(yè)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筆者在翻譯教學中發(fā)現(xiàn)，學生常常忽視標點符號的使用，對翻譯質量產生重大影響。標點符號是翻譯作品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能表達各種意義、語氣、語調和思想感情，其作用不容忽視。作家在創(chuàng)作中非常重視標點的使用，而翻譯學習者是翻譯的創(chuàng)作者，也是翻譯活動的主體，理應提高標點符號意識，像作家一樣重視標點用法，從而使譯文更加準確充分地表現(xiàn)源文內容。

標點符號意識；翻譯學習者；重要性

郭沫若言：“標點之于言文有同等的重要，甚至有時還在其上。言文而無標點，在現(xiàn)在等于人而無眉目。”標點符號是書面表達的重要形式，具有多種功能：“分隔功能”，使文章段落分明，斷句清晰；“指明功能”，指明語法、語義和語用的關系；“替代功能”，在英語中能夠替代“and”、“to”、“of”等詞（許鳴，2001：378）。標點還具有“銜接功能”，如逗號、破折號就具有很強的銜接性（高原、劉潤清，2002：2）。此外，標點還具有“修辭功能”，發(fā)揮各種表情達意功能。標點符號可為閱讀欣賞與高級寫作提供更為豐富的邏輯層次和情感色彩（袁影，2003：115）。標點符號“不僅可以表達一定的語調、邏輯關系，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能傳遞某些語言文字所表達不了的內容。”（鄂玉榮，2004：110）

王俊霞（2008：99）指出當前大學生對標點符號的運用意識淡薄，主要表現(xiàn)如下：1. 隨意圈點，缺乏審慎態(tài)度。有些學生全篇文章只用逗號和句號，段內全用逗號，文末用一個句號；有些學生干脆“一逗到底”，或“一點到底”，用既不像逗號也不像頓號的符號隨意一點。2. 符號意識薄弱，缺少通盤考慮。句末符號如句號、問號及感嘆號誤用在句中，插在句中的“某某說”后誤用冒號等等。3. 不明句意，不明用法，誤用標點。學生的翻譯習作也充分地印證了這一點。

1. 誤用標點符號對翻譯質量的影響

筆者在教學中發(fā)現(xiàn)，學生標點意識淡薄，對英漢標點使用差異不甚了解，在翻譯中亂用誤用標點，嚴重影響翻譯質量。主要表現(xiàn)在：（1）原語和目的語標點形式不對應，譯者沒有進行適當轉換；（2）相同標點在英漢語中使用頻率不同，譯者對其差異性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未按目的語的要求規(guī)范使用標點。例如，英文中的書刊名以斜體表示，漢語則用書名號表示；英文使用逗號來分隔列舉的詞項，而漢語則用頓號來表示句內簡短的并列詞語間的停頓。

筆者對兩屆（06級和07級）英專三年級學生翻譯中標點使用情況進行了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07級72個學生中，近60%在英漢翻譯中忽略了書名號的使用；能正確使用句末標點的不足35%。具體情況如下：

若譯者無視英漢標點使用差異，照搬源文的標點使用方式，會嚴重影響翻譯質量。以一段英漢翻譯為例，源文節(jié)選自《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

標點使用情況 人數(shù)（總人數(shù)為72人） 百分比1. 刊名未用書名號《》 42人 58.33% 2. 句末符號有時用圓點有時用句號 29人 40.28% 3. 句末符號全部用圓點 18人 25% 4. 正確使用句末符號 25人 34.72%

Type 1 diabetes is usually diagnosed in childhood. Many patients are diagnosed when they are older than age 20. In this disease, the body makes little or no insulin. Daily injections of insulin are needed. The exact cause is unknown. Genetics, viruses, and autoimmune problems may play a role.

上文共6句，使用6個句號、1個逗號。劃線部分是幾個并列詞語，英文用逗號連接，漢語用頓號，“病毒”和“自身免疫力問題”之間也可用“和”或“及”。然而筆者調查發(fā)現(xiàn)，06級91名學生中，僅30人在譯文“遺傳”和“病毒”間用了頓號，其余61人不假思索地套用了英文的逗號，占 67%。此外，超過 50%的學生在翻譯時幾乎全文照搬源語中的標點，嚴重影響了譯文的交際流暢性。如：

一型糖尿病通常在童年時期即可診斷出來。很多病人在二十歲之后才診斷出來。在此疾病下，體內分泌少量甚至不分泌胰島素?；颊弑仨毭咳兆⑸湟葝u素。具體病因不明。遺傳，病毒，自身免疫力問題都可能其作用。

譯文僅含99字卻分隔成6句，多次停頓，造成語流梗阻，語義不暢，可讀性下降，翻譯質量受到影響。

正確使用標點，對準確表達文意、提高交際效果具有積極意義。如 “一型糖尿病通常在童年時期即可確診，但也有很多患者在二十歲之后才診斷出來?；加幸恍吞悄虿〉牟∪?，體內分泌少量甚至不分泌胰島素，患者必須每日注射胰島素。此類糖尿病具體病因不明，遺傳、病毒、自身免疫力問題都可能導致該病發(fā)生。譯文根據(jù)源文的語義層次（糖尿病的診斷；病癥與治療；發(fā)病原因）使用4個逗號，3個句號，使語義清晰、層次分明。

2. 作家對標點符號的重視

作家在自身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非常重視標點符號的使用，且撰文強調標點的功用。《時代周刊》1988年6月13日刊登文章“In Praise of the Humble Comma”，《中國翻譯》1993年第4期登出譯文“小小逗號贊”，稱“標點建立起詞與詞之間的關系，從而建立起用詞人之間的關系”，“標點給我們傳來話音，傳來字里行間的全部意義”。文中闡述生動有力，清晰地表現(xiàn)了標點的功用。

Every child knows the menace of a dropped apostrophe（the parent’s “Don’t do that” shifting into the more slowly enunciated “Do not do that”）, and every believer, the ignominy of having his faith reduced to “faith.” Add an exclamation point to “To be or not to be …” and the gloomy Dane has all the resolve he needs; add a comma, and the noble sobriety of “God save the Queen” becomes a cry of desperation bordering on double sacrilege.

Zhu等[20]研究表明，在胰腺癌的SBRT治療中，BED10≥60 Gy的患者放療后6個月的腫瘤控制率相對較高，但未發(fā)現(xiàn)放療劑量與生存期之間有明顯相關性。本研究中，BED10≥60 Gy可延長患者總生存期和PFS。Krishnan等[21]報道，BED10>70 Gy可延長總生存期。這種由于提高劑量帶來的生存獲益可能與偏倚無關，因為該研究具有嚴格的納入標準并對混雜因素進行了評估，但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潛在的因素的影響，因此，該結果還需進一步驗證。

（做父母的先是說“Don’t do that”（別做那事），轉而又慢聲慢氣交待清楚：“Do not do that”（不要做那事），每個孩子都聽得明白，拿掉了省略撇號可就把話說絕了。每個信徒也都明白，把他的信教加上引號，所謂“信教”，那可是在侮辱他。給“生存或者死亡……”一句添上個驚嘆號，那位憂心忡忡的丹麥人便是毅然決然萬死不辭之士。在“上帝保佑女王”中間加個逗號，那崇高的莊嚴則成了絕望的呼號，簡直是對雙方的褻瀆。）

可見，小符號，大作用。一個標點的改變，對語句的意義可以產生極大影響。無怪乎作家對標點符號的使用如此重視。魯迅對標點的使用非常考究，從《藥》、《祝福》、《阿Q正傳》、《紀念劉和珍君》等作品中均可找到無數(shù)生動的例子，用標點來傳達人物情態(tài)，增加了語言的藝術魅力，思想情感表達得更加雋永蘊藉，耐人尋味（魏娜，2008：23；向莉，2004：46）。老舍在話劇《龍須溝》中有這樣幾句臺詞：

趙老：什么捐？

巡長：衛(wèi)生捐。

趙老（狂笑）：衛(wèi)生捐？衛(wèi)生——捐！

文字是一樣的文字，只是標點不同，卻顯示了不同的語氣、語調、意義和思想感情（潘江紅，2008：91），展現(xiàn)了老趙對解放前巡警向百姓索要“苛捐雜稅”的詰問、憤怒和無奈。

革命領袖兼作家毛澤東在修改作品時同樣認真對待標點的使用。毛澤東將其1957年之作《菩薩蠻·黃鶴樓》編入1963年版《毛主席詩詞》時，將原詞下闋“黃鶴知何去，剩有游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中的標點符號改為：“黃鶴知何去？剩有游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邵建新，2009：48）僅僅兩個標點符號的改動，增添了作品的詩意，表達了更濃厚、更強烈的感情。

3 .標點符號意識對翻譯學習者的重要性

標點符號意識，對作家、譯者來說同等重要?！袄斫狻焙汀氨磉_”是翻譯過程的兩個主要環(huán)節(jié)，“理解”要求譯者準確把握對標點的邏輯含義和情感色彩，“表達”對譯者要求更高，不僅要充分把握標點的邏輯意義和情感色彩，還要善于運用標點，使譯文更充分地體現(xiàn)源文內容及風格。

翻譯學習者是翻譯過程中的主體，既是源文讀者又是譯文作者；既要通過標點判斷源文“詞與詞”之間以及“用詞人”之間的關系，也要通過標點準確傳達譯文“詞與詞” 之間及“用詞人”之間的關系，因此譯者的標點意識應比作家的意識更強。忽略了標點的語義銜接和修辭功用，必然會影響到翻譯質量。相反，翻譯學習者若熟知英漢標點符號的差異，很好地把握標點的使用，也會有助于提高翻譯質量。

‘It is a long way off, sir.’

‘No matter — a girl of your sense will not object to the voyage or the distance.’

‘Not the voyage but the distance: and then the sea is a barrier —’

‘From what, Jane?’

‘From England and from Thornfield: and —’

‘Well?’

‘From you, sir.’

I said this almost involuntarily, and with as little sanction of free will, my tears gushed out. （Jane Eyre, Chapter 23）

“離這兒很遠呢，先生。”

“沒關系——像你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姑娘是不會反對航程或距離的?！?/p>

“不是航程，而是距離。還有大海是一大障礙——”

“離開什么地方，簡？”

“離開英格蘭和桑菲爾德，還有——”

“怎么？”

“離開你，先生?！?/p>

我?guī)缀醪恢挥X中說了這話，眼淚不由自主奪眶而出。（譯林出版社）

上文是簡·愛向羅切斯特坦露心跡的一段對白，是兩顆心即將激烈碰撞產生火花的前奏。源文中在and之前使用了兩個冒號，在現(xiàn)代讀者看來甚是奇怪；但英語中的冒號和分號在過去用得要廣泛得多，欽定版《圣經》可以證實這一點?，F(xiàn)代標點的使用將這兩個標點的用法簡化了，并將二者的用法區(qū)分開來（Burt，1983：67）。以上兩處，譯者將這兩個“：”轉換成了符合漢語習慣的標點符號。

源文中還有三處破折號有很強的語義銜接作用，使兩人之間的對話顯得非常緊湊連貫，還滲透著簡·愛的思想狀態(tài)和內心情感。譯者全部沿用了這三處破折號。但仔細思量發(fā)現(xiàn)：這些破折號在英語語境下所起的銜接作用換在漢語語境下有些不合時宜。特別是第二個破折號既表停頓，也說明“barrier”和“from what”之間的語義銜接關系，顯示了“簡·愛”欲言又止的心態(tài)，可在譯文中顯得多余?！斑€有大海是一大障礙”這一完整的話語沒給讀留下信息缺失或疑問的空間，因此下文“離開什么地方，簡？”顯得突兀，缺乏連貫性。若換成“大海讓人遠離——”和“遠離什么地方，簡？”，該破折號才能建立“詞與詞”之間及相應“用詞人”之間的關系?？梢姡诜g過程中譯語標點的應用并不是簡單照搬原文標點的使用，譯者需根據(jù)目的語行文需要對“詞與詞”之間的語義銜接關系進行重構。

[1] Burt，Angela M. A Guide to Better Punctuation [Z]. Bath：The Pitman Press，1983.

[2] 鄂玉榮. 英語標點符號的文字功能[J]. 齊齊哈爾大學學報，2004，7.

[3] 高原，劉潤清. 具有銜接作用的標點[J].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2，4.

[4] 潘江紅. 不容忽視的標點符號[J]. 語言教學研究，2008，5.

[5] 邵建新. 注意標點符號，不使弄錯一個[J]. 秘書工作，2009，3.

[6] 王俊霞. 關于標點符號使用情況的調查及思考[J]. 淮河工學院學報，2008，1.

[7] 魏娜. 魯迅作品標點符號的美學思考[J]. 作家雜志，2008，7.

[8] 許鳴. 英語標點的第三種功能：替代功能[J]. 外語教學與研究，2001，5.

[9] 向莉. 魯迅作品中的標點符號修辭作用探析[J]. 四川教育學院學報，2004，5.

[10] 袁影. 論標點符號的修辭作用[J]. 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3，2.

H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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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427（2011）07-0084-02

2011-04-06

華中農業(yè)大學外語學科科研項目“漢英翻譯中母語負遷移的影響分析與對策”的部分成果，項目編號：52206-083020。

作者系華中農業(yè)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