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英
(西北師范大學(xué) 文史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070)
俞敏先生古漢語虛詞研究方法論析
黃海英
(西北師范大學(xué) 文史學(xué)院,甘肅 蘭州 730070)
俞敏先生為古漢語虛詞提供了新的研究路向。他的研究突破了傳統(tǒng)語言學(xué)僅依靠漢語古文獻內(nèi)部證據(jù)的局限,將與漢語同語系的藏語的語法作為虛詞研究的重要旁證;借鑒了俄語、英語、法語和拉丁語等語言的語法及漢語各地方言的語法來對古漢語虛詞進行研究;并運用語流音變對王引之提出的“聲近義通”等現(xiàn)象進行了精確的闡釋。
俞敏;古漢語虛詞研究;漢藏比較
俞敏先生(1916-1995)是中國現(xiàn)代杰出的語言學(xué)家。他的古漢語虛詞研究“準確地匡正了《經(jīng)傳釋詞》中的偏頗、疵誤之處,對其中的‘與’、‘以’、‘已’、‘猶’等106個文言詞重新進行了詮釋,對有關(guān)詞的309種用法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1]。 他在古漢語虛詞研究中之所以取得如此卓越的成績,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他突破了傳統(tǒng)語言學(xué)僅依靠漢語古文獻內(nèi)部證據(jù)的局限,將藏語語法作為重要旁證,借鑒其他語系語言的語法及漢語各地方言的語法,并利用語流音變研究古漢語虛詞,從而為古漢語虛詞研究提供了新的路向。
俞先生認為在漢藏語系中,藏語與漢語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因此主張運用漢藏比較的方法對漢語古文獻中的虛詞進行考察。他于1949年發(fā)表的《漢語的“其”跟藏語的ɡji》一文為古漢語虛詞研究開創(chuàng)了一個具有突破意義的新范式。當時,“個別學(xué)者用漢藏語比較來探討古音、古漢語,但都較零碎且缺乏系統(tǒng),而此文把漢藏語比較引入到漢文獻的虛詞、語法研究領(lǐng)域中,是我國語言學(xué)界第一篇用漢藏語比較的方法解釋漢文獻的專論”[2]。他指出古文獻中“朕其弟”、“孺子其朋”、“罔不配天其澤”、“是其生也”、“非此其身”等句中的“其”與藏語ɡji的用法基本相同,如ɑd kji相當于“我的”,dei相當于“那個的”。在此基礎(chǔ)之上,他進一步指出古漢語文獻中的“其”字有時粘到前字上拆不開,在《詩經(jīng)》的《揚之水》、《羔裘》、《汾沮洳》、《椒聊》、《侯人》這5篇中就有14句“彼其之子?!薄氨似洹?p1aɡi或paɡi)相當于藏語的p‘a(chǎn)ɡi(那邊兒的、那邊兒),從而提出,在周朝“彼其”是一個單位[3]。
而后,他又發(fā)現(xiàn)了漢語與藏語之間存在著大量聲音相似、意義和用法基本相同的虛詞。由于他主張漢字掩蓋住了古漢語中的很多語音現(xiàn)象,所以他的《漢藏虛字比較研究》一文從藏語虛詞的形態(tài)和作用出發(fā)來考辨古漢語的虛詞[4], 為存在大量爭議的古漢語虛詞做出了新穎而可靠的解釋,證明了通過藏語與古漢語相比較可以更好地對古漢語虛詞進行解釋,為漢藏語法比較研究做出了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
他提出古漢語存在前綴。漢語古文獻中“無”字在有些地方并沒有否定的意思?!对姟の耐酢贰巴踔|臣,無念爾祖”,《毛傳》說:“無念,念也”。陳奐《疏》:“無,發(fā)聲;無念爾祖,念爾祖也?!庇嵯壬ㄟ^與藏語的比較,提出這種用法的“無”相當于藏語的“m-”,是前綴,指前面已經(jīng)提到的主語,即“無”指的是“藎臣”,從而對該問題做出了合理的解釋。此外,他還指出“不顯,顯也”中的“不”相當于藏文中“b-”,“b-”是代表重說主詞的添前字,“萬民是不承”中的“不”指的就是“萬民”。
在《經(jīng)傳釋詞札記》中,他仍堅持以漢藏語法的比較作為古漢語虛詞研究的主要旁證。如王引之提出:“‘由’‘以’‘用’一聲之轉(zhuǎn),……字或作猶,……或作攸,其義一也。”俞先生對其作出解釋:
“由”字《說文》不收。從胄字……。胄古紐屬“定”d。那么“由、猶、攸”就是du。藏語的du是后置詞,意思是“在”、“到”。那么“茲猶”也可翻成adi du“于茲”(“之”念“茲”,好象閩南話“知”說tsai)[5]6
再如,王引之提出:“‘焉’猶‘是’也?!对姟し烙轩o巢》曰:‘誰侜予美,心焉忉忉。’言‘心是忉忉’也?!庇嵯壬毁澩撚^點,并運用藏語語法對此作出了新的解釋:
“心焉忉忉”是漢藏母語語序。平常寫“忉忉于心”,用藏語說是sems la bdeba myed;sems就是“心”,la就是“于”?!靶难蓴?shù)之”就是“數(shù)之于心”。“必大焉先”就是“必先于大者”。……這一條不成立。[5]26
很多學(xué)者也都指出了對漢藏虛詞進行比較研究的重要性。如邢公畹先生指出漢藏系語言的語法學(xué)要從虛詞開始研究,并指出“就漢藏系的某一語言的某一方言的虛詞體系來說,大致有三個特點:一是比實詞的數(shù)量要少得多,二是幾乎沒有什么孳生能力,三是使用頻率很大”[6]。 瞿藹堂先生也指出“將漢藏語言的虛詞作為系統(tǒng)研究的對象,像形態(tài)學(xué)一樣成為一門獨立的虛詞學(xué),不僅是漢藏語言語法研究的需要,也是語法理論研究的需要,真正符合漢藏語言特點的語法學(xué)必定建立在這樣的基礎(chǔ)上”[7]。
清以前的學(xué)者都立足于漢語內(nèi)部證據(jù)進行虛詞的研究。近代的虛詞研究是在西方語法學(xué)的影響下進行的,吸收西方語法學(xué)關(guān)于詞類和句子成分、結(jié)構(gòu)和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的理論,使傳統(tǒng)的辭例式虛詞研究成為一種現(xiàn)代語言學(xué)意義上的自覺的關(guān)系詞、功能詞研究[8]。 馬建忠等學(xué)者以英語、法語、拉丁語語法為旁證對古漢語虛詞進行分類,并對其用法進行了解釋,為古漢語虛詞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和方法,開啟了古漢語虛詞研究的新局面。
俞先生提出運用藏語語法來研究古漢語虛詞最有說服力,但同時他也提倡運用其他語系的語言作為虛詞研究的旁證。他認為馬建忠等學(xué)者所借鑒的外語語法都受拉丁語影響,范圍較窄,所以又擴充了梵文、俄語、德語和日語等語言的語法,來考察古漢語虛詞的用法和意義。這種方法的運用集中體現(xiàn)于他的專著《經(jīng)傳釋詞札記》一書中,如在闡釋“爰”字條時,俞先生首先將“焉”與英語、俄語、梵文中代詞的用法進行了比較:
英語、俄語的代詞要是當“那兒”講,當“在那兒”的副詞就是它了。古漢語可不全是那樣?!把伞笔恰澳莾骸薄!霸谀莾骸蹦兀靠梢允恰坝谘伞?。好比梵文“在那兒”是yatrā,“在那里頭”是yatrā’dhi。[5]17
他又從《詩·白駒》、《斯干》、《擊鼓》、《凱風(fēng)》、《鴻雁》、《碩鼠》、《正月》、《四月》、《綿》、《皇矣》和《公劉》等詩篇中找出大量含有“于焉”、“爰”的詩句,反復(fù)加以說明,從而令人信服地得出了:“爰”是“于+焉”壓縮的這一結(jié)論。
王引之指出“與,猶‘以’也?!庇嵯壬\用了英語和梵文對此來進行解釋:
近代山東方言中有“以”、“與”有混亂的。王氏認為“與”等于“和”,跟“以”等于“用”不一樣。其實英語的with這個介詞既可以當“和”講,比方I came here with my brother,又可以當“用”講,比方I cut it with my knife;俄語的co也差不多,“和”倒是主要意思。梵文的具聲,顧名思義,當“用”講,可是也當“和”講?;萏啬?Whitney)氏書279說:“工具格常用來表達伴同的意思;比如aɡnir devebhir ā ɡamat(梨俱吠陀)愿火神和神們一塊兒到這兒來?!盵5]1-2
在“其”字條中,俞先生引梵文語法肯定了王引之“其,猶‘將’也”的觀點。
惠特尼《梵文法》說:“虛擬式……留下兩個殘余:用它的第一人稱表達一種祈使語氣……?!蓖跏显摹坝杵洹闭檬怯玫谝簧硖摂M口氣表達自己命令自己也就是下了決心的口氣。[5]82
在“與”字條中,俞先生贊成王引之“與,猶為也(去聲)”的觀點,并運用拉丁語的語法將其解釋得極為清楚,同時也用到了北京口語作為旁證。
北京口語甲作事乙食果用“給”,比方“我給你滿上酒”。在印歐語里用“與格”casus dativus“與”正是拉丁do的正確翻譯,dativus本來從do(dare)派生。[5]3
在“為”字條中,俞先生運用了德語和北京口語對“為”、“曰”的關(guān)系進行了解釋,并指出古虛詞研究中“甲,乙也;乙,丙也”的釋詞方法存在一定的問題。
“為”是德語sein,“曰”是heissen,在某些上下文里可以換用?!耙辉磺肌笨勺g成Der erste Gebrauch ist fuer den Schinkenschuessel,改用heisst也湊合。北京口語“為”是“是”,“曰”是“叫”?!八俏腋绺纭笨刹辉S說“他叫我哥哥(這一來他成了我弟弟了)。這種“甲乙也”、“乙丙也”并不是妥當?shù)姆椒ā5]27
俞先生精通多種漢語方言。他發(fā)現(xiàn)方言中的一些虛詞的用法可以更好地對古漢語虛詞進行解釋,所以在研究中大量運用了北京口語、閩方言、粵方言、吳方言和客家方言等各地方言的語法。如俞先生利用北京口語對王引之提出“茍,且也”的觀點作出了進一步解釋:
“茍且”可以連用,如同北京口語“湊合著”。下文引的“君子于役,茍無饑渴”就是“湊合著別餓著渴著”。[5]93
他運用閩南話對“黃鳥于飛”和“也,猶矣也”兩句分別作出了科學(xué)的解釋:
《水滸傳》“智取生辰綱”里有“倒也!倒也!”正是“倒矣!倒矣!”閩南話說:“只頂腳踏車倒落去也”(一輛自行車倒下了),也用“也”代“矣”。[5]65
他以廣州話、客家話和閩南話的語法為證指出“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左傳》)一句中的“遺”應(yīng)是“給”。
廣州話讓人打說“俾人打”,客家話說“分[pun]人打”閩南話說“與儂拍”,都用當“給”講的字構(gòu)成表被動的句子。[5]164
他運用北京口語、客家話、山東話和廣東話等指出王引之“為,猶與也”的證據(jù)缺乏說服力。
與只有兩個翻法,一是北京話的“和”、“跟”;二是“給”。從王引《孟子》來看,他用的是與格。北京口語說“我跟你說,”客家人說“同女講”,閩南人說“我及汝講”都等于“與”(和)。 山東人說“我給你說”或是“我說給你”,廣東人說“我話你聽”等于與格。從古漢語講,也明擺著兩套習(xí)慣,但王氏的證據(jù)基本上禁不住推敲。[5]30
他運用北京口語形象地道出了“向”的用法,同時還以英語和俄語語法為旁證。
這兩個字平常寫“向”,等于北京口語“擦黑兒”、“傍晚兒”的“傍”:是快到還沒到的意思……基本義是“正在”,引申也可以當“將要”講,正好象英語的I’m going to tell you,俄語Я вам скажу,用現(xiàn)在時詞形表示近將來一樣。[5]63-64
王引之提出“為,猶與也?!庇嵯壬\用北京口語、客家話、山東話和廣東話的語法指出王氏所列的證據(jù)缺乏說服力。
“與”只有兩個翻法,一是北京話的“和”、“跟”;二是“給”。從王引《孟子》來看,他用的是前一個?!盀椤北臼桥c格?!本┛谡Z說“我跟你說,”客家人說“亻厓 同女講”,閩南人說“我及汝講”都等于“與”(和)。 山東人說“我給你說”或是“我說給你”,廣東人說“我話你聽”等于與格。從古漢語說,也明擺著兩套習(xí)慣。除了“得之為有財”以外,剩下的證據(jù)都不夠硬,禁不住推敲。[5]30
王氏指出“哉,問詞也。”俞先生指出該句“問”的口氣是“何”字表達的,跟“哉”沒有關(guān)系。
現(xiàn)代吳方言好說“來哉!”“弗好哉!”就是下文說的“哉,嘆詞也”、“哉猶矣也”。除賭氣反問外,問句并不用“哉”。[5]144
王氏以古音為線索推求虛詞的用法和意義,力圖打破字形的蔽障,是虛詞研究的重要一環(huán)。俞先生亦主張古漢語的研究要打破漢字的束縛,應(yīng)研究“活”的語言,而非“死”的文獻語言,并指出“連音變讀”(即語流音變)就是打破這一局面的科學(xué)途徑[9]。他首次將普通語言學(xué)中的語流音變引入到了古漢語的研究當中,并明確提出古漢語存在語流音變現(xiàn)象。他從語流音變的角度對古漢語虛詞進行了研究,并對王氏的“聲近義通”、“一聲之轉(zhuǎn)”等含糊說法進行了精確的解釋。如他在《〈詩〉“薄言”解平議》一文中提出“言”是“我+焉”壓縮而成的。他首先根據(jù)梵漢對音擬出“言”、“焉”、“然”的后漢音(焉yan,然an,言后,再對其進行解釋:
在《經(jīng)傳釋詞札記》的“盍、蓋、闔”字條中,俞先生認為王引之將“闔不,何不也?!苯忉尀椤奥暯x通也”過于含糊,他運用語流音變對“聲近義通”作了精確的解釋。
[ɡa]底下加上[pwu]成了[ɡapwu],后來把第二個音節(jié)的元音丟了,就成了[ɡap]。[wu]經(jīng)過[u:]寄生了[i]成[iu]。用漢字寫就是“胡”+“不”等于“盍”?!邦敛弧笔莾蓚€音節(jié)連著念,第一個音節(jié)末尾受下音節(jié)頭上影響產(chǎn)生了一個寄生塞音。后漢人念佛經(jīng),照梵文規(guī)矩,在namas后頭有濁音的時候,-as變-o,譯成“南無”,也就是nammo。第一個音節(jié)末尾也有寄生音。日本釋明覺《悉曇要訣》說:“連聲之法,以下字頭音為上字終響也”,正可以作極好的說明。王不懂這種語音演變的規(guī)律,只能用含糊的“聲近而義通”來作解釋,……。[5]60
王引之在《經(jīng)傳釋詞》中提出“《爾雅》曰:‘爰,曰也。’‘曰’與‘日欠’同,字或作‘聿’,‘聿’‘爰’一聲之轉(zhuǎn)?!庇嵯壬鷮λ摹耙宦曋D(zhuǎn)”進行了辨證的考察。
在“朁”字條中,針對王引之提出的“或言曾,或言朁:語之轉(zhuǎn)耳!”俞先生指出這個“轉(zhuǎn)”是逆同化所致。
俞敏先生的古虛詞研究突破了傳統(tǒng)語言學(xué)依靠漢語古文獻內(nèi)部證據(jù)的局限,將古漢語文獻與藏語、梵文、拉丁語、俄語及漢語各地方言的語法進行比較,從而在古漢語虛詞研究方面提出了很多獨特的見解。他常常將多種方法結(jié)合在一起對一些古漢語虛詞進行解釋。如前文提到的“與”字條,俞先生就借鑒了山東方言、英語和梵文的語法;再如“向”字條,他用北京口語、英語和俄語的語法相互印證。多方面的證據(jù)交織在一起,其結(jié)論更讓人信服。俞先生在其古漢語虛詞研究專著《經(jīng)傳釋詞札記》中對自己的研究作出這樣的評價:“蠶從吃桑葉到作繭,中間要脫三回皮。從蒙昧到《釋詞》是脫第一回。從《釋詞》到《文通》是第二回,我這本小書引用的旁證稍微擴大了一些,也開始利用了一些藏文資料,這里繼承并且改進了第二波的工作,想開創(chuàng)第三批工作。我愿意作個前驅(qū)。第三批的主將準是一位印歐語比我熟的,粘著語跟高度綜合語材料熟的,藏語精通,古代漢語跟現(xiàn)代方言工夫深的好手。”[5]191-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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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41
A
1674-9014(2011)06-0130-04
2011-07-11
天津市社會科學(xué)規(guī)劃項目“俞敏學(xué)術(shù)思想與學(xué)術(shù)成就研究”(TJZW08-1-028)。
黃海英(1977-),女,遼寧葫蘆島人,西北師范大學(xué)文史學(xué)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dǎo)師,研究方向為語言學(xué)史。
(責(zé)任編輯:劉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