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雙杰

（思綏草堂，浙江 慈溪 315300）

2012年5月，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了《思綏草堂藏稀見名人家譜匯刊》（第一輯）（以下簡稱《匯刊》），精裝三十一冊。該輯收錄“思綏草堂”所藏稀見名人家譜8種，每一部家譜均撰有提要，詳列譜名、版本、冊數(shù)、修纂、開本、遷徙、歷修和家譜名人等?！秴R刊》于2011年4月列入“十二五”國家重點圖書出版規(guī)劃項目，計劃分輯出版名人家譜200冊（卷）。趁此《匯刊》正式出版之際，我覺得有必要說說家譜收藏的歷史脈絡(luò)、史料特點及其在當(dāng)下的價值體現(xiàn)等。

1 作為稀缺資源的家譜已成當(dāng)今世界性的追捧熱點

如果僅從資料角度考慮，后修的家譜內(nèi)容最豐富，因為后修一般都保存前修的內(nèi)容，同時又增加了新的內(nèi)容。但作為收藏品，從版本的角度來說，一般是年代越早越有價值，如宋版書，按頁論價，與明清版本不可同日而語。宋、元版家譜，全球也僅那么幾部，不必多說，明版家譜就成了眾多家譜收藏者的追求目標(biāo)。2010年江蘇省拍賣總行古籍善本拍賣會上的明成化五年（1469）刻本《休寧富溪程氏族譜》一冊，成交價就高達十一萬四千元；2011年上海國際商品拍賣有限公司拍賣的明嘉靖二十年（1541）金鑲玉裝《績溪周氏族譜》六冊，成交價十六萬八千元，都說明了明版家譜已是家譜收藏中的高端藏品。清初家譜亦是如此，僅在2010年，一部清乾隆七年（1742）稿本《黃氏家譜》二冊，中國書店第五十一期大眾收藏書刊資料拍賣會上以二萬二千四百元成交；乾隆五十七年（1792）燕喜堂刻本《豐潤谷氏五修族譜》六冊，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嘉德四季第二十一期拍賣會上以二萬二千四百元成交；乾隆二十三年（1758）盧見曾家刻本《德州盧氏家譜》二冊，北京德寶國際拍賣有限公司春季拍賣會古籍專場以六萬元的高價成交。家譜收藏，有越來越熱之勢。

除了早期家譜，炙手可熱的還有稀姓家譜和名人家譜等。

稀姓，也稱罕見姓，指的是人數(shù)較少的姓氏。2003年中央電視臺十五集系列片《百家姓》中稱作“小姓”，此片中專家對小姓的定義是，人數(shù)排名中國姓氏三百位之后的姓氏，可統(tǒng)理解為“小姓”姓氏。明朝楊慎著《稀姓錄》、清孫星衍撰《兩漢稀姓錄》，都說明了歷代學(xué)者對稀姓的關(guān)注和重視。

姓稀見，存世的家譜更稀見。四五千個姓氏中，有家譜流傳的，據(jù)2009年出版的《中國家譜總目》著錄，僅六百零八個姓氏，極大部分稀見姓氏，并沒有修纂家譜或修纂后已經(jīng)失傳。所以在家譜界，稀姓家譜可說是人見人愛。王鶴鳴先生在《上海圖書館館藏家譜提要·前言》（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中就寫道：“上圖家譜具有以下幾個特點……姓氏眾多，上圖家譜共分三百二十八個姓氏，其中冷僻姓氏有八十余種，如吾、承、尋、生、印、后、危、諶、平、宦、陽、闕、堵、璩、青、鈄、貴、揭等。相較其它館藏，上圖家譜的姓氏具有自己的特點，其中后、青、鈄、貴等姓極為少見?！薄墩憬易V總目提要》（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以“搶救八十余種稀有姓氏家譜”為題，說：“通過把收入《浙江家譜總目提要》中‘提要’部分二百九十九個姓氏與收入《上海圖書館館藏家譜提要》、美國哈佛大學(xué)等收藏的浙江家譜姓氏進行核對，發(fā)現(xiàn)支、山、左、杭、危、揭、富等八十余種姓氏是外省和海外缺藏或稀少的，非常珍貴?！?/p>

公藏單位尚且以稀姓為貴，個人收藏自不待言。稀姓家譜，往往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說，當(dāng)你收藏到一部姓氏很稀見的家譜后，很難再發(fā)現(xiàn)一部相同的姓氏的家譜。這一特點使得稀姓家譜的價值大大超過常見姓氏家譜。

早期家譜、稀姓家譜具有非常直接的特性，一見便知，而名人家譜卻并非如此。如果在家譜纂修時名人尚未出名，很難知道這部家譜到底是不是名人家譜。比如，有很多報導(dǎo)，說湖南某地發(fā)現(xiàn)了幾部曾姓的家譜，可能是曾國藩的家譜，因為上面有他或他的兄弟寫的序言。其實曾國藩、曾國荃等為很多曾氏家譜寫過序言，而他們本族的家譜只有一種，就是《大界曾氏族譜》。記者是外行，但也說明名人家譜不易分辨。正因為如此，用收藏界流行的語言來說，名人家譜是最可“撿漏”的藏品。思綏草堂收藏的名人家譜除了《韶山毛氏族譜》等名譜外，大部分都是以普通家譜的身份收藏到的。

當(dāng)然，家譜收藏還有其他的系列，但總歸不如以上幾種熱門。

2 家譜收藏的歷史追溯

作為最民間的家族文獻，家譜在當(dāng)下民間的現(xiàn)狀卻頗令人擔(dān)憂，有不少已是破爛不堪，蟲蛀霉?fàn)€，處于自生自滅的境地。如果有心人將之集中加以收藏，在需要時重新發(fā)揮功能，應(yīng)該算得功德無量?，F(xiàn)藏家譜原件最多的上海圖書館，最初的收藏，大部分是從回收站、化紙爐中搶救出來的?，F(xiàn)在，上圖已成為全國乃至全球華人的尋根中心。如果當(dāng)初沒有上圖這種搶救式的保護，留給今人的遺憾將無法彌補。私人收藏是公藏的補充，已是一種共識。

然而，在過去，除了家族自己保管以外，家譜并非是傳統(tǒng)的收藏項目。這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首先，是家族對家譜的嚴格管理。清咸豐五年（1855）浙江鄞縣《顯爵應(yīng)氏宗譜·凡例》中說：“凡族內(nèi)有毀易宗譜與私竊出鬻者，不孝莫大焉，日后得其主名俱系出族之條，其子孫亦概不入譜?！惫饩w七年（1881）的江西崇仁《浯瀅元氏七修族譜》也有類似的規(guī)定：“謹收藏。茲譜之成不惟費資積日累月，搜羅博采，幾敝精神，子孫收管不可弁髦視之，每逢冬至，齊譜歸祠以征謹收，之間如遲一日不到，罰銀三錢；三日不到，罰銀一兩，譜到免杖；若臨期不到，罰銀十兩，拘譜削派出族，以著踈慢之罪，或有遭火、盜失去者，通祠稟告族眾可也?！毕髋伞⒊鲎?、不入譜，在封建社會中，是很嚴厲的懲罰。一個人如果被開除出族，那將生不能入祠入譜，死不能埋葬在祖塋，猶如孤魂野鬼，無所依托，對一個人精神上的打擊是極為沉重的。在這樣嚴格的保管責(zé)任制約下，只要這個家族沒有出現(xiàn)意外，社會結(jié)構(gòu)沒有較大的改變，他們的家譜在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內(nèi)是不大可能散失的。至今有些家族還保存著從創(chuàng)修到最近的歷次遞修本，多者能達到五、六次甚至更多，時間跨度在三四百年之間，說明了這樣的管理制度相當(dāng)成功。

其次，舊家譜雖然屬于古籍的范疇，但歷代史家包括藏家對家譜并不看重。清乾隆皇帝在修《四庫全書》時曾有過“民間無用之族譜”、“毋庸采取”的言論，把家譜摒棄于《四庫全書》之外。家譜自有其本身的局限，清代學(xué)者錢大昕以“宋元以后，私家之譜，不登于朝，于是支離附會，紛紜踳駁，私造官階，倒置年代，遙遙華胄，徒為有識者噴飯之助矣”譏之，也代表了部分學(xué)者的觀點。這是另一個原因。

家譜在古代雖然沒有正式納入藏書家的收藏范圍，沒有出現(xiàn)以家譜為特色的收藏家，但也并非沒有藏家涉及。初清的黃虞稷，他的《千頃堂書目·譜系》就著錄了一百三十五種家譜文獻，其中家譜就有七十部。其它一些私家藏書書目如錢曾《述古堂書目》、《讀書敏求記》、《也是園書目》、徐學(xué)乾《傳是樓書目》、王遠聞《孝慈堂書目》、姚際恒《好古堂書目》、金檀《文瑞堂書目》、汪憲《振綺堂書目》、葉德輝《觀古堂書目》等，也都專門設(shè)有“譜牒”、“譜系”等類目，記載了各自收藏的數(shù)量不等的家譜。上海圖書館藏康熙四十二年（1703）刻本《黃氏續(xù)錄》、清潘志萬手抄本《秀水朱氏家乘》、清欽其寶輯稿本《欽氏遺譜》中就有周星詒、莫棠、顧濟乾、吳大澂等人的題跋，顯然也是曾經(jīng)他們遞藏過的。

這樣的情形直到民國時期才有所改變。這時候畢竟不再是封建社會，宗法觀念有所動搖，社會上出現(xiàn)了流散出來的家譜，如其它古籍一樣成為商品擺在書肆待價而沽。1927年鉛印本《關(guān)中清麓叢書目錄》就刊載了幾部待售的家譜，這是一個了不得的“破冰”之舉。北京圖書館受前館長梁啟超先生《中國近三百年學(xué)術(shù)史》中“欲考族制組織法，欲考各時代各地方婚姻平均年齡、平均壽數(shù)，欲考父母兩系遺傳，欲考男女產(chǎn)生比例，欲考出生率與死亡率比較等等無數(shù)問題，恐除族譜、家譜外，更無他途可以得新數(shù)據(jù)”觀念的影響，于1928年致函社會各界征集家譜。而美國與日本也開始趁我國社會動蕩之際大量收購家譜。鄭振鐸先生在《劫中得書續(xù)記·序》記載當(dāng)時情形：“美國哈佛及國會諸圖書館，對于‘家譜’、‘方志’尤為著意收購，所得已不在少數(shù)，盡有孤本秘籍入藏于其庫中?！庇需b于此，鄭先生“以一人之力欲挽狂瀾，誠哉其為愚公移山之業(yè)也！然為力所限，每有見之而不能救者”。查鄭振鐸先生《西諦書目》，就收錄有家譜二十二種。

著名歷史學(xué)家羅香林先生是客家研究的開拓者，平生十分重視對家譜的研究，他從1930年開始著手征集客家譜乘，撰寫《家譜族牒中客家之源流》。他的弟子何廣棪教授曾整理羅香林先生所藏譜牒資料，得“族譜八十七種、家譜二十八種，另與譜牒有關(guān)之資料三十種、譜牒研究論著二十一種、宗親會同鄉(xiāng)會刊物四十種。共二百零六種，二百五十一冊”，這些數(shù)據(jù)記載于《羅香林教授及其所藏譜牒目錄》中。

著名的社會學(xué)家潘光旦先生最大的愛好也是研究家譜，曾特在新居開辟一室，沉醉于搜集的家譜中。有人問他，為什么喜歡看他姓家譜，而不修自家家譜，潘先生笑而不答，為此，有人送給他一副對聯(lián)：尋自身快樂，光他姓門楣。

據(jù)香港大學(xué)馮平山圖書館參考咨詢組1997年6月編印的《中文族譜目錄》統(tǒng)計，有近三百種家譜原件收藏在馮平山圖書館。馮平山圖書館以馮平山先生的個人藏書為基礎(chǔ)，1929年動工興建并由香港大學(xué)管理。這批家譜原件，就是馮平山先生的個人藏品。

以上幾位，都是我國近現(xiàn)代很有成就的家譜收藏家，他們?yōu)榧易V的收藏、開發(fā)、研究作出了承前啟后、不可磨滅的貢獻。

3 家譜區(qū)別于其他歷史文獻的特色舉要

3.1 家譜的版本特色

舊家譜本來就屬古籍范疇，自然也有其獨特的版本分類?？梢哉f，古籍有多少種版本，家譜就有多少種版本，并且只會多不會少。舉個例子，古籍中有套色印刷，如現(xiàn)存最早的書籍朱墨套印本，是元代至元六年（1269）湖北江陵資福寺刻印的《金剛經(jīng)注》一書。到了明代中后期，民間印刷業(yè)大興，雙色、多色套印本開始增多，其中套印書籍最有名的，是吳興的閔氏和凌氏兩姓的書坊，他們印的書不但品種多，而且品質(zhì)精。在家譜中，套色印刷雖不如古籍有專門的書坊專業(yè)應(yīng)用，但在一些地區(qū)也是比較常見的，主要表現(xiàn)在世系中的聯(lián)線及圣諭、祖像等內(nèi)容的二色套印。在思綏草堂的藏品中，就有一部用紅、藍、黑三色套印的湖南資興縣《李氏三俊堂族譜》，是民國二十三年（1934）木活字本。其他公藏單位如國圖、上圖等，就收藏了數(shù)量不少的早期如明代的套色印刷家譜。

又比如，自清代乾隆以后，活字本、刻本家譜的實際情況與古籍恰恰相反，活字本多而刻本稀見，這與不同地區(qū)的修譜風(fēng)格有關(guān)。北方各省譜牒既少，則鮮見用木活字排印的，如山東、山西省家譜，清及民國初期（入民國后則多為石印本、鉛印本及抄本）就是以刻本為主。張梅秀在《山西歷代家譜簡論》中以山西省現(xiàn)存的六百九十三種家譜統(tǒng)計，木活字本僅二種。而浙、蘇、皖、湘、贛、鄂、粵、閩、川等修譜大省，基本上都是木活字本，主要原因是修譜形成風(fēng)氣后，隨之出現(xiàn)了一些專門從事印譜的譜匠，又被稱作譜師，他們每當(dāng)秋收后就挑著字擔(dān)，到各鄉(xiāng)鎮(zhèn)為家族做譜。在北方，由于受戰(zhàn)亂多、自然災(zāi)害頻繁、人口遷徙流動大等不穩(wěn)定因素的影響，修譜既未成為一種主流，也就不可能產(chǎn)生以修譜為業(yè)的譜匠。《中國家譜綜合目錄》（中華書局，1997年）、《上海圖書館館藏家譜提要》、《浙江家譜總目提要》等書著錄的家譜，絕大部分為木活字家譜，就是因為所著錄的大多為南方家譜。2002年2月8日《中國家譜總目編纂工作簡報》第五期中有“需要引起注意的若干著錄問題”一文，其中著重提到：“乾隆后的家譜，一般以木活字本居多！”

在上面所提到的修譜大省中，清乾隆以前的木活字本也并不常見，主要還是以刻本為主，只有到了乾隆朝，才刻、活互見，活字本盛行起來。當(dāng)然，明朝時期的活字本家譜還是有的，如《浙江家譜總目提要》書前收錄的圖片中，就有一部修于明崇禎十年（1637）的木活字本《張氏宗譜》三冊，是浙江圖書館的藏品。據(jù)程小瀾先生對《浙江家譜總目提要》的統(tǒng)計，現(xiàn)存于世的一百種明代浙江家譜中，木活字本就有十三部。而藏之于各大圖書館的明版活字本家譜，應(yīng)該還是有一些的。

3.2 家譜的內(nèi)向型特點

家譜與古籍之間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家譜屬內(nèi)向型，收領(lǐng)者是本家族的族人，一般都有明確人選和收領(lǐng)者的記錄，如家譜中的“領(lǐng)譜字號”，就是這個功能。古籍是外向型，面向的是公眾，故不可能有這樣的欄目。具體體現(xiàn)在印量上，古籍傳播越廣，出版商獲利就越高，只要有人想要，印得越多就越賺錢，除非是編印者原本是當(dāng)作禮物贈送，親友有意控制印量；而家譜以傳承為目的，為了防止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在印數(shù)上有嚴格控制，一般僅在數(shù)部、數(shù)十部之間，百部以上者就極為罕見。

3.3 家譜的動態(tài)續(xù)修特點

家譜的這一特點顯著體現(xiàn)在歷代的接力續(xù)修及少有翻刻、傳抄等方面。古籍一般而言是靜態(tài)的，老子《道德經(jīng)》自誕生之時起到現(xiàn)在都僅五千言，印在書上仍僅薄薄的一冊。家譜則不然，動態(tài)的接續(xù)是其基本屬性之一?！犊鬃邮兰易V》誕生時有多少字數(shù)不詳，但在康熙二十三年（1684）為二十冊，到了民國二十六年（1937）已有一百五十四冊，新的內(nèi)容在不斷增添。其他家族的家譜幾乎都是這樣的情形，如湖南《資江陶氏族譜》，是清嘉道年間兩江總督陶澍家族的家譜，康熙五十一年（1712）三修時二冊，嘉慶八年（1803）四修時八冊，道光十九年（1839）五修時二十八冊，同治五年（1866）六修時四十三冊，光緒二十七年（1901）七修時五十四冊，到了民國二十八年（1939）已是六十八冊，有六千零七十七葉之巨，這是后修在前修基礎(chǔ)上的增補、完善，是一代又一代的資料總成。

古籍是開放的，后世總在不斷地翻印、傳抄，影抄、翻刻、影印、石印、鉛印等技術(shù)應(yīng)有盡有，而家譜是封閉的，外人不太可能去翻印其他家族的家譜，只有本家族的才會有這個心思，且一般體現(xiàn)在續(xù)修上。雖然后世翻印先人修纂的家譜，傳世亦多，著名的例子有咸豐七年（1857）安徽涇縣翟金生將嘉靖本《涇川水東翟氏宗譜》用自己制造的泥活字重新排版印刷；最近古籍拍賣專場常常露面的《歙北江村濟陽江氏族譜》（拍賣圖錄一般僅簡稱作《江氏族譜》），就是民國十九年（1930）據(jù)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刻本用木活字排印的。亦有仍用雕版印刷技術(shù)的，如清嘉慶十五年（1810）刻本江西撫州《陳氏義陽派譜》六卷，原件即為明萬歷十三年（1585）的修本。但這些僅為滄海一粟，跟續(xù)修的家譜相比，翻印家譜數(shù)量極少。

在一九四九年之前，用現(xiàn)代技術(shù)影印家譜的，似乎并不多。我僅知民國二十六年（1937）曾影印過清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續(xù)修安福令歐陽公通譜》，是譜原為六冊，思綏草堂亦藏乾隆本原件一部，開本大，也很厚，每冊約在四百頁左右，影印本分裝成了十六冊。這樣的翻印，仍均是某個家族的個體行為，印量一般在數(shù)部或數(shù)十部之間。

大規(guī)模地影印家譜，近數(shù)十年才出現(xiàn)。至目前為止，大規(guī)模影印家譜并公開出版的有：中國譜牒學(xué)研究會山西社科院家譜資料研究中心《中華族譜集成》（巴蜀書社，1995年）、國家圖書館分館《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早期稀見家譜叢刊》（線裝書局，2002年）、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中心影印《湖南名人家譜叢刊（抽印本）》（2002年）、北京圖書館出版社《北京圖書館藏家譜叢刊》（2003年）、國家圖書館地方志家譜文獻中心《清代民國名人家譜選刊》（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年）、《清代民國名人家譜選刊續(xù)編》（北京燕山出版社，2007年）、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閩臺族譜匯刊》（2009年）等幾種。這些已出版的家譜資料，編纂方及家譜原件，基本以公藏單位為主，或者由某一單位出面匯集民間分散收藏的家譜。將一家私藏的家譜集中影印出版，尚無先例。

這次《匯刊》順利影印出版，除了供學(xué)術(shù)研究、家族尋根外，也是對私人收藏家譜的一次拋磚引玉之舉。無論是以尋根為主或以版本為主，藏家手上都積累了大量的家譜資料。如果能把這些收藏者收藏的家譜一一影印出版，將形成一個巨大的文化寶庫，它所能發(fā)揮的作用，將是無法預(yù)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