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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亞華文文學與澳美歐華文文學比較

      2012-04-08 13:56:14莊偉杰
      關鍵詞:華文東南亞作家

      ○[澳]莊偉杰

      (華僑大學 華文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

      在大陸境外華文文學版圖上,目前被學術界由近及遠劃分為四大版塊:臺港澳文學為第一大版塊,東南亞諸國華文文學為第二大版塊,澳洲(紐)華文文學為第三大版塊,美國(加)華文文學為第四大版塊。其實,應再加上歐洲華文文學這一版塊。無庸置疑,東南亞華文文學具有特殊而重要的地位。如果用一個蹩腳的比喻來形容,海外華文文學的生成和變奏而組合的形象,仿如文學世界中一個有著三頭六臂的奇人異物,那么東南亞華文文學起碼占有一頭兩臂。不言而喻,它與中國本土文學及文化環(huán)境的確存在著不小的差異,同時也與澳洲華文文學及美歐華文文學等其他地區(qū)的華文文學有著明顯的區(qū)別。把東南亞華文文學與澳美歐華文文學這兩者籠統(tǒng)地放置于特定的華文生態(tài)中進行比較分析,似乎尚無人涉及。盡管兩者之間確實存在著許多可比性,但真正梳理談論起來卻有相當?shù)碾y度。當然這種比較對照自有其一定的合理性因素和探討價值。如果我們從歷史文化背景和地緣因素,從作家身份意識與知識結(jié)構(gòu)、從地域經(jīng)驗與文本書寫形態(tài)等方面來加以觀察,便可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潛藏著諸多耐人尋味的話題。爰作此文,其實就是試圖把海外華文文學分成兩大主要部分來略作分析比較。因為東南亞華文文學在亞洲語境中,即在“蕉風椰雨”中發(fā)展壯大,而澳美歐華文文學是在西方語境下,即在“歐風美雨”中自由生長。

      談論這個話題,即東南亞華文文學與澳美歐華文文學的區(qū)別時,必須表明,東南亞華文文學與澳美歐華文文學有許多共同的所在,譬如它們同是在非母語的國度用母(漢)語張揚的話語空間來表達自身的渴望和訴求,共同推進中華文化的現(xiàn)代化進程。對此,筆者稱之為“第三文化空間”,其意是指既不愿丟棄自身的文化意識或中國形象,又必須想方設法去適應居住國主流文化的現(xiàn)實,這便是“第三文化”產(chǎn)生的主要根源。更確切地說,如果自身的文化浸潤并用母語書寫的原在性是“第一文化”,而移植于異質(zhì)土壤、受到他種文化氣候熏染的潛化性是“第二文化”,那么,在兩種或多種文化碰撞交融之中派生營造的文化景觀或空間,即為“第三文化”。它們皆是作為一種獨立自在的文化形態(tài)或生命方式產(chǎn)生著、存在著、生長著,都處在一種不確定性的流動狀態(tài)中。它們同是置身于異質(zhì)文化語境中,將對母語和華族文化的懷念化為文學寫作的原動力,在文本母題及變奏方面也有諸多相似之處,同時在人文精神方面,相對享有心靈的自由,不斷而自覺地尋求和表達個體的生命價值觀念等等。從作為后殖民文化理論建構(gòu)起來的流散研究(Diaspora Studies)的視角觀照,它們兩者則共同支撐了海外華文文學的天空。因為作為一種特殊的生存方式和體驗,流散經(jīng)驗在文化身份的形成中具有深長的意味。究其源在于流散者離開家園土地(homeland)之后,遷徙于異質(zhì)的空間,無論如何得想方設法去貼近和融入當?shù)氐纳鐣?,但對于原?母國)的記憶總是無法忘懷。華人的這種散居或離散,驅(qū)使了生活于海外的華文作家,用20世紀之初(五四)以來形成的現(xiàn)代文學傳統(tǒng)來喚醒自己的創(chuàng)造力,無論是在東南亞還是澳美歐的“旅行”中,都企冀再造了(re-in-vented)一個和居住國緊密相連的“文化中國”,即再造了一個自己心目中向往的精神家園。當然,海外華文作家文本書寫中所呈現(xiàn)的“文化中國”,在嚴格意義上說,既非純屬意義上的他國文化,也非純正意義上的中國文化,這個所謂的“文化中國”,就是我們所說的“第三文化空間”。具體地說,海外華人作家由于身處中國語境之外,置身在異域文化背景下,穿行在跨文化語境中,往往有著不同文化社會的經(jīng)歷、感受和體驗,這種雙重的跨域經(jīng)驗和身份角色在有意或無意中影響著他們的創(chuàng)作,而在流散之中更能體悟到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等因素帶來的種種思考??梢哉f,華文書寫不僅充實了海外華人的生活,也為東西文化和不同文化的比較提供了一個相對理想的具體參照。[1]

      一 歷史境遇和文化背景迥然有異

      所謂東南亞華文文學,應是指包括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印尼、汶萊乃至印支(越棉寮)及緬甸等國的華文文學。首先,從發(fā)生的歷史背景來加以觀察,這些國家的華文文學歷史相當悠久。華文文學在東南亞的誕生和崛起,同中國人移居海外的歷史密切相關。早在唐代,中國與外國的交通就相當發(fā)達,通商貿(mào)易比較頻繁,隨著對外貿(mào)易的發(fā)展,有不少中國人移居海外。鴉片戰(zhàn)爭以后,移居海外的中國人逐漸增多,尤其是閩粵沿海一帶,地少人多,水旱頻仍,每年都有大批破產(chǎn)農(nóng)民離鄉(xiāng)背井遠赴南洋謀生,在東南亞形成獨特的華人社會。但是,那時飄洋過海到東南亞的華人先決條件是謀求生存。由于絕大多數(shù)是缺衣少食、無田可耕的貧苦農(nóng)民,最初在國外旅居,干的也是最底層的體力勞動,根本沒有從事華文文學活動的基礎和條件?!皷|南亞華文文學作品的出現(xiàn),是在華文報紙創(chuàng)辦之后。早期刊登在華文報紙上的華文作品,都是舊體詩詞和文言小說,數(shù)量不多。東南亞華文文學的誕生,是在中國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盵2]114因此,在全球華文文學的大格局中,它是令人矚目而獨特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次,從身份意識觀察,東南亞華文文學經(jīng)歷了由華僑文學到華文文學的轉(zhuǎn)變。按王列耀先生的看法說來,東南亞華文文學所呈現(xiàn)的族群身份意識,是經(jīng)歷了由華僑意識到華人意識再到華族意識這樣一個由“三段式”體現(xiàn)的發(fā)展過程;而且作為“三段式”的華族意識,現(xiàn)在依然在轉(zhuǎn)換、成長和壯大之中。[3]此外,“東南亞大多的國家是多元種族、各種語言的國家,有些國家標榜著各種宗教信仰,但也有對一種宗教極為虔誠的?!盵4]由此可見,從歷史文化背景來看,東南亞華文文學已有近百年的歷史,并且走過了自己的風風雨雨和逶迤曲折的道路。可以肯定地說,華文文學在東南亞的生發(fā)、形成和發(fā)展,乃是華人南遷之后落地扎根而后成長的果實。沒有華人移民的流動和散居,自然就沒有我們今天看到的東南亞華文文學。也因此,它是跟一個民族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族群的變遷和生活方式,尤其是華文作家個體生命體驗等諸多因素緊密相關的,從而恒定為特定的時代生活和歷史風情的真實寫照和縮影。在很大程度上,東南亞華文文學的生命流程或者說發(fā)展史,就是華人在東南亞的移民史、創(chuàng)業(yè)史和命運史。

      澳美歐華文文學則不同,它們的發(fā)展歷史不太長,或者可以說很短暫,甚至無從查考。譬如只有兩百余年歷史的澳大利亞,因為年輕,本身積淀的文化顯得單薄和稚嫩,作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的澳洲華文文學便可想而知。盡管澳華文學的形成軌跡,同樣走過一段曲曲折折的、來之不易而令人難忘的里程,但真正屬于澳華文學時代的到來,那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的事實,即大批中國留學生/新移民涌入澳洲之后,因逐漸意識到生活在不同文明的夾縫中有一種不中不西的生存尷尬。在這種獨特的歷史境遇中,澳洲的華文文學才開始真正熱鬧起來,從混沌初開到無序單薄到初具形態(tài),逐步形成自身的格局閃爍于南十字星空下。應該說,它剛剛浮出水面,剛剛開始引起人們的關注和期待。誠然,作為海外華文文學大潮中的一脈激流或一道景觀,澳華文學正積蓄著自己的生命活泉向新的世紀奔涌。有學者認為,這是文化認同危機的關切使然。其實,這種說法同樣適合生長于美加和歐洲的華文文學。

      從上述的闡明中可以窺見:東南亞華文文學的發(fā)生、發(fā)展流程較長,庶幾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誕生相去不遠;而遠在西方現(xiàn)實時空中橫沖直撞的澳美歐華文文學崛起的歷史相對較短,抑或說,一切才剛剛開始,未來前景尚是一個未知數(shù),或有待觀望。況且前者主要處在亞太文化語境即東方文化語境中,而后者完全置身于西方語境中,盡管各自都在不同程度上甚至幾乎接受所在國的文化影響,在所在國的文化土壤中萌發(fā)、生根、成長和壯大,并且亦已形成各自相對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和特質(zhì)。

      二 作家類型及知識結(jié)構(gòu)差異互見

      從某種意義加以觀照,東南亞華文文學的前期即上世紀四十年代以前的作家,由于所受的教育大多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其文化知識與心理結(jié)構(gòu)跟中國本土的作家頗為相似。加之他們大多是飄洋過海謀生或被當作“豬崽”被逼出去逃生的,幾乎是掙扎在動蕩不安和多事之秋錯綜復雜的處境之中。于是它們所刊發(fā)的作品,幾乎與報紙的取向相似?;蛘哒f,早期的東南亞華文文學甚至可以看作是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自然延伸,“其文化心理是和中國文學一樣的。凡是中國文學有過的藝術形式、表現(xiàn)手法、文學風格,在東南亞華文文學中全部有或多或少的重現(xiàn)?!盵5]之后,到第二代、第三代作家的出現(xiàn)時,華文學校的創(chuàng)辦和興起成為東南亞華文文學的首要支柱,開始培養(yǎng)出大批能夠掌握華文并以漢語書寫的寫作者(群體),盡管對華語的掌握程度參差不齊,文學薪火的承傳在無形中可能已經(jīng)發(fā)生不同程度的變異,但畢竟是支撐起東南亞華文文學長盛不衰的緣由和重要命脈。東南亞華文作家群還有別于其他如澳美歐等地的華家,他們大都是亦文亦商,以商養(yǎng)文的寫作群體。是故,江山代有人才輩出,各領風騷于東南亞。如馬華的云里風、莊延波、韋暈、曾沛、鄭憲文;新華的駱明、黃孟文、周穎南、流軍、李龍;泰華的司馬攻、夢莉、嶺南人、曾心、方思若、姚宗偉;菲華的林健民、云鶴、吳新鈿等等。他(她)們大多是儒商型的文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處境的改變,族群的凝聚力和文化的親和力,驅(qū)動著中華文化的世代相傳和不斷延展,從而在東南亞這片南洋土地上,產(chǎn)生了不少擁有相當實力且碩果盈芳而蜚聲于海內(nèi)外的華文詩人、作家和學者,他們在華文文學創(chuàng)作與研究上成就斐然,不僅在當?shù)禺a(chǎn)生重要的影響,而且引起整個華文世界的廣泛注目,其影響力堪稱是國際性的。如新加坡的尤今、蓉子、王潤華、陳瑞獻、淡瑩、原甸;馬來西亞的戴小華、吳岸、朵拉;菲律賓的云鶴、吳新鈿、施柳鶯;泰國的司馬攻、夢莉、嶺南人等詩人作家;新生代作家群中如馬華的黃錦樹、林幸謙、陳大為、黎紫書,新華的希尼爾、許福吉,菲華的王勇等。

      返觀澳美歐的華文作家,在知識結(jié)構(gòu)上最顯著的特點是,留學生身份或技術移民身份居多,文化程度高,有一定的外語水平。例如,從入選《澳華文學叢書》的100多位詩人作家中,95%以上獲得大學或大專以上學歷,有的甚至獲得博士、碩士或雙學位,他們一般能通曉或多少掌握除母語以外的一門外語即英語等。他們之所以被稱為海外華文作家,乃是既不愿放棄所熱愛和熟練的母語,又不得不盡可能地融入當?shù)氐闹髁魑幕环矫媸怯肋h保持自身文化的優(yōu)勢,又被動或主動地接受并溶匯到主流社會中去。他們是一群被澳洲人、美國人和歐洲人視為外來者(他者)的文化中國人,被中國人視為綠卡族或華僑,而在華僑中又分別被視為香港人、臺灣人、上海人、北京人、廣東人、福建人……,似乎擁有著多重“角色”的莫名其妙的“邊緣人類”,或稱“邊緣文化人”。由于他們自從踏足異邦他鄉(xiāng)之后,大多散居在遙遠的海外各地,有的已是第二、第三代,更多的是第一代的留學生∕新移民。如果說東南亞華文作家是一群“南洋客”(或稱“番客”)的話,那么,用“外來客”(在澳洲稱“澳洲客”、在美國稱“美國客”、在歐洲稱“歐洲客”)來稱呼他(她)們可能更為合適。

      限于篇幅,這里以作為“澳洲客”的華文詩人作家為例說明。

      在老中青三代相結(jié)合的澳華作家群體中,有像中國現(xiàn)代武俠小說大師梁羽生,移民澳洲之后自稱已封筆,但依然通過各種文學活動促進和推動澳華文學的前輩。著名藝術家黃苗子和郁風,老而彌堅,雙雙齊飛并書寫了不少散篇佳作;作為學者型作家的劉渭平、陳耀南和南澳的徐家禎等老一代,仍熱心華文,耕耘不輟,且精通英語。一般情況下,凡是大學時代就讀中文專業(yè)的,外語程度相對次之;凡就讀外語專業(yè)的或中學時代即赴澳留學的,生活空間相對游刃有余,也較易與主流社會接軌。例如,學建筑工程設計的李潤輝、以西洋音樂為專業(yè)的江靜枝,以文學研究和文化教育為職業(yè)的張典姊,他(她)們早年便留學澳洲,本身不僅掌握英文,還能摸透澳洲人的生活習俗和欣賞習慣。誠然,作為用母語表達和寫作的華文作家,重要的還是要深入到母語中去,并尋找一種獨特的話語方式才是至為關鍵的。倘若英文程度本身有限,硬拉胡扯地打著融入主流的旗號,搞不好會人仰馬翻,甚至適得其反。不可否定的事實是,文化程度高、外語掌握好,更能拓寬作家的視野,更新其知識及思想素質(zhì),更有利于提高自身的寫作水準。

      有趣的是,澳華作家知識結(jié)構(gòu)上呈現(xiàn)多元化的色彩,文化的、新聞的、藝術的、歷史的、社會的、教育的、科學的、商業(yè)的專業(yè)人士比比皆是。澳華作家自從登陸澳洲之后,原有的身份往往出現(xiàn)一種“立竿見影”的轉(zhuǎn)型,并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有的文轉(zhuǎn)商文商結(jié)合,有的理轉(zhuǎn)文文理兼顧,有的交叉并重、左右馳驟,有的見機行事、說轉(zhuǎn)就轉(zhuǎn),以謀取生存之道。話雖如此,就讀大學中文系出身的詩人作家依然占大多數(shù),如留學生∕新移民中的張奧列、莊偉杰、千波、畢熙燕、小溪、王世彥、施國英、如冰、林茂生、許耀林、張勁帆、劉放、陳積民等,他們出國前已是此道中人。藝術類出身的也不在少數(shù),如吳棣、沈嘉蔚、塞禹、胡濤、蘇珊娜等,前四人是頗負盛名的畫家,后者原為舞蹈演員。羅寧、微風、吳景亮、桑妮、辛夷楣等是從事新聞的,林達、蔡子軒、舒欣、王云梅等是學外語出身的,西貝、未來、沈志敏、田地、林木、干旻輝、雪陽、璇子等是學理工科的,蕭蔚、黃平等是從醫(yī)的,凌之、莫夢、曼嘉、柴惠庭等分別就讀哲學、經(jīng)濟、教育、歷史。澳華詩人作家中由于前后經(jīng)歷的變化迥異,尤其是個人的稟賦和愛好使然,個別詩人作家乃屬“多棲人”?;仨惨?,來自大陸、港臺和東南亞文化背景的眾多老一輩或早期的詩人作家,知識結(jié)構(gòu)和層次不盡相同,大多高學歷,文化修養(yǎng)深,心理素質(zhì)高,視野眼界寬,他們以歷煉的人生經(jīng)驗,嚴謹踏實的寫作參與澳華文學的開創(chuàng)進程。此外,還有一個早年居澳或土生的華裔學者群,大多取得碩士或博士學位,并任職澳洲著名大學,如陳順妍、蕭虹、劉渭平,南澳的徐家禎等。

      由于專業(yè)知識的積淀和所從事的職業(yè)不盡相同,形成了各自相對較為穩(wěn)定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造就了他們在知識結(jié)構(gòu)上的寬泛性和現(xiàn)代性。然而, 由于知識結(jié)構(gòu)的先入為主或浸染,也直接影響到澳華作家的藝術想象力和思維方式,乃至影響到他們的創(chuàng)作意象、創(chuàng)作構(gòu)成和藝術表達力。譬如,學理工科出身的作家,自然科學知識和科學的基礎訓練可能較為扎實,作品里更注重寫實的成分,觀察和思維趨于細密精確。學文史科出身的作家,作品里更偏重于自我意識、內(nèi)心世界和歷史感等方面的開拓,形象思維和虛構(gòu)想象的能力相對突出。學者型出身的作家,在文化趣味、文化底蘊、文化品位上也有明顯的優(yōu)勢。這一情景,在美加和歐洲也大致如此。

      三 地域經(jīng)驗與文化書寫各具特色

      對東南亞華文文學而言,如果說以儒釋道為文化背景是其源流之所在、龐大的華人群落是其產(chǎn)生的緣由,而多重的生活體驗乃是華文創(chuàng)作主體的內(nèi)驅(qū)力的話,那么,被稱為東南亞華人社會的“三大支柱”即華文報刊、華文教育、華人社團則是其走向發(fā)展和繁榮賴以生存的根基。

      由于來自諸多方面的種種原因,東南亞華文文學有其明顯的共同特征,都在蕉風椰雨中生長起來,自然帶有濃郁的南洋人文風情特色,但這只是調(diào)色,其底色依然是華夏文化,二重色調(diào)加之作家的生命本色,這“三大原色”共同交互協(xié)奏成其獨具風格和色彩的韻味。但作為一個離散族群,文學書寫不僅只是個人化創(chuàng)造也是社會化的行為,加上文學跟所處的地域空間、文化背景、生存狀態(tài)等無法分開,因而不同地域不同生存經(jīng)驗的華文寫作所體現(xiàn)的歷史意味、美學特色、文化品位和價值取向不盡相同。這些,只要從其文本、文存、文情、文風等方面加以考察,便可發(fā)現(xiàn)其中的差異,也因為存在的差異性而呈現(xiàn)出多元化的文化生態(tài)鏈。因此,不同地區(qū)的華文文學自有其獨特的性格、色澤和風貌。發(fā)展態(tài)勢較為樂觀的馬華文學、新華文學、菲華文學、泰華文學如此,整體格局較為薄弱的印(尼)華文學、文(萊)華文學及其他地區(qū)的華文文學亦然。它們不僅有著各自相對獨立的文學與文化價值和意義,而且具有迥異于母體文化(中國文化)的獨特風韻和氣質(zhì)。

      不言而喻,在華文文學世界的整體格局里,東南亞華文文學首當其沖地扮演著一個接受著多種文化浸染的文化角色,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都有其獨特的存在價值和值得探討研究的意義。相對于中國文學而言,它應是一種變了形的“文化輸出”所生成的開放性文化,它獨處于地球的東南一隅,在異質(zhì)土壤上、在自己的領地內(nèi)盡顯風光,仿如其它地區(qū)(海外)的華文文學一樣,依仗著同一種語言符號,閃爍繽紛于每一個特定的地域時空,其歷史地位和產(chǎn)生的意義與作用固然有輕有重,卻同樣存在著一種不尷不尬的境況,似乎是個十足的異類。

      文化輸出的同時,伴之而來的必然是不同文化的沖突,其結(jié)果可能產(chǎn)生一種怪胎,也可能產(chǎn)生一個嶄新的優(yōu)良品種,或誕生一個美麗的寧馨兒。誠然,東南亞的華人自從踏足這片熱土之后,其身份指認可能已隨之發(fā)生變化,而且已逐漸成為所在國(地緣)的國民(公民),我們通常稱之為“南洋人”或“華僑”或“海外華人”等,但是無論如何,本質(zhì)上(血緣)依然是黑眼睛黃皮膚龍的傳人,依然保持著華族文化固有的主要特點,盡管游蕩在中國文化大地的邊緣。因此,當代東南亞華文文學作為一種獨立自足的南洋文化現(xiàn)象,既不能說已全盤洋化,也不能僅僅定位于傳統(tǒng)中華文化層面上,而是一種文化雜交的典型,即已經(jīng)受了蕉風椰雨的浸染和侵襲,經(jīng)歷了“南洋化”的過濾和融合過程。所謂東南亞華文文學(或稱之為南洋文學或亞細安文學),從時空兩個方面來加以定位,大體都可以成立?;谝陨险J識,我們不妨從野生植物、雜交品種、南洋特產(chǎn)這三種不同主要表現(xiàn)形態(tài),來觀察一下東南亞華文文學在殖民語境和后殖民語境中,如何從文化失根的跋涉到文化雜交品種的生成、乃至走上文化整合的轉(zhuǎn)向的曲折發(fā)展過程,加以一番勾勒:野生植物——流散族群在語言與文化上所面臨的一種危機意識和失根狀態(tài)(邊緣性形態(tài));雜交品種——南洋風味、中華文明、西方色彩、商業(yè)文化等相揉互混生成的雜交文化品種(混雜性形態(tài));南洋特產(chǎn)——具有地域色彩或南洋本土特色,甚而轉(zhuǎn)向文化整合的文學圖景的建構(gòu)與形成(本土性形態(tài))。這三種主要形態(tài)的展現(xiàn)及其嬗變過程,或許可以為我們理解、感知和把握東南亞華文文學的存在方式和特色提供有益的思考和闡釋可能。當然,要從總體上去把握其人文精神、內(nèi)在特質(zhì)和來龍去脈,還得深入到具體個案、文本和不同時期的文學現(xiàn)象中作深入的探析。

      對于當代東南亞華文文學而言,尤其是進入新世紀之后,在全球化語境中,作為一種文學存在,可以說是既面臨著新的機遇,也面臨著新的挑戰(zhàn)。這種挑戰(zhàn)更多的是來自于文學本身,即文學的內(nèi)部空間結(jié)構(gòu)上,其指向明顯的是需要創(chuàng)新和突破,才能更好地發(fā)展。譬如應如何處理、對待和協(xié)調(diào)中國(文化)性因素、本土性特色和人類性關懷等幾個方面的關系,在不斷反思中重新思考和醞釀新的文學生長空間,等等。如是,華文文學的東南亞就有可能在新世紀里迎來更為理想的新收獲。

      如果說地理學視野中的東南亞華文文學由于所處的是東方文化區(qū)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中華文化的輻射影響,包括當?shù)氐耐林幕?,均呈強勢之態(tài),以至于當?shù)厝A人在與他族社會平等相處中也不乏“同化”他族的心態(tài);那么,澳美歐華文文學則完全處于西方強勢文化語境下,儼然處于邊緣地帶生長的一種少數(shù)民族(裔)文學,雖不被完全同化,卻呈現(xiàn)出明顯的文化交融性和混雜性。因此,漂泊感、無根感、歷史感和鄉(xiāng)愁情緒在以新移民為主體的華文作家筆下,成為文本敘事的主線和基調(diào)。至于那些土生土長的海外華人作家,由于從小浸染在西方文化氛圍中,社會環(huán)境和接受教育的西化色彩使然,他(她)們的觀念意識和思維方式已不同于第一代移民,于是面對父輩文化傳統(tǒng)和異域文化形態(tài),驅(qū)使他們必須做出艱難選擇和文化心理調(diào)整,其呈現(xiàn)的文本書寫形態(tài)更多地趨向于跨域性、異質(zhì)性和流散性,作品大多表現(xiàn)異質(zhì)文化語境中華人社區(qū)的生活場景和心態(tài),且包孕豐富的中華文化底蘊。甚或通過對海外華人眾生相的文化書寫,從中揭示人們普遍關注的族裔、文化和人性問題,等等。譬如,以美國為代表的澳美歐華文文學,作為一種典型的移植文學,在空間位移上具有遠離中國大陸的地域優(yōu)勢,而置身于多元文化的寬容氛圍里,使得華文作家總是立足于跨文化視野,書寫想象中的故國家園和異域風情。同時,更加冷靜、客觀地看待大陸文化機制及其中華文化。這些在華裔美國文學譜系中尤為清晰可辨,而且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所形成的風貌庶幾可以窺見。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迄至為止起碼有20多部華裔文學作品,要么獲得美國重要獎項,包括美國圖書獎、美國詩人學會獎、美國書籍評論界作品獎、百老匯劇本獎等;要么位居美國暢銷書榜,受到美國評論界好評??梢哉f,無論是從地域經(jīng)驗出發(fā),還是從文化書寫形態(tài)的展現(xiàn),華裔美國文學已逐漸被美國主流社會所認同和接受。當這些被譯為中文,“重返”華文世界,有人認為,這是延續(xù)了當年林語堂作品在兩大世界(英語世界和華文世界)都產(chǎn)生了廣泛影響的探索之路。透過華人作家作品,我們發(fā)現(xiàn),散居在世界各地的這種流散寫作,從上世紀之初開始,就依次在東南亞和美歐澳這兩個區(qū)域形成高峰,并彼此表現(xiàn)為“潛性互動”。

      由于同屬于海外華文文學的這兩大區(qū)域在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文化上存在很大差異,體現(xiàn)在地域經(jīng)驗和文化書寫上同樣迥然有別,涇渭分明。東南華文文學漸進的單一文化身份,以一種“只要是落地生根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家園”的心態(tài),去尋求跟居住國文化的認同,從而形成為一種有別于傳統(tǒng)移民文學那種“落葉歸根”式的書寫形態(tài),從無根到尋根再到戀根,然后走向“落地生根”的文學書寫。相比之下,散居美歐澳各地的華人在數(shù)量上較為稀少,其華文文學無論是發(fā)端、基礎和氛圍,還是積累和輻射面都相對薄弱,即先天條件有所欠缺。然而,這些地區(qū)的華文作者中留學生眾多,技術移民不斷遞增。重要的是,他們大多是從大陸、香港和臺灣直接移居而來的。在某種程度上,美歐澳新移民文學似乎更接近于純粹的中國文學。如果我們稱東南亞華文文學為海外華文文學的一個重鎮(zhèn),那么,美歐澳則可看成是21世紀海外華文文學的中心。它的興起,不僅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極富創(chuàng)造性的探討對象和新的學術空間,而且“有可能為比較文學提供一系列新的視域、新的對話模式、新的融合和超越的機緣。”因為“海外華文文學在各國‘旅行’、‘居住’,開花結(jié)果,生成、發(fā)育、發(fā)展的條件、土壤很不一樣,對它在各個國家、地域的起點、傳播、中介、影響、融合、變形等等的追問,就極具比較文學的價值和意義?!盵6]4

      四 余論或新的思考

      將東南亞華文文學與澳美歐華文文學在比較詩學層面上的考量,有助于我們對海外華文文學研究的整體性視野的拓展。

      著名學者陳寅恪先生特別重視研究對象的歷史文化語境,考辨諸多因素的相互影響及其轉(zhuǎn)換過程,以融通開闊的視野對研究對象進行還原整合及價值判斷,這種突破局部性的分析而走向整體性通觀的治學精神頗具啟示意義?;蛟S我們需要回到整體文學場,回到文學場的整體上來。從第一層面看,應對華文文學和現(xiàn)狀有一個全面、清晰、準確的認識與判斷;從另一層面看,研究者應對自己的研究和所論述的問題及使用方法有一個明確的認識和把握。如果畸重畸輕而導致生態(tài)失衡,對推進學術研究的發(fā)展是相當不利的。

      長期以來,國內(nèi)的學者與海外的學者在文學研究方面存在一定的分野,前者強調(diào)板塊結(jié)構(gòu)式的區(qū)別,后者注重打通空間式的融合。譬如對世界文學的研究,我們有中外區(qū)別;對世界華文文學研究,我們有中國大陸文學、臺港澳與海外華文文學的區(qū)分。這種規(guī)定的主要依據(jù)是研究對象的身份不同。即便是研究同一語種的海外華文文學同樣如此。如果我們從雙向互動的角度,重新審視文學研究的當代性與世界性,就可能有助于我們疏通文學研究的空間分隔,淡化中國文學與海外華文文學研究的分界。其實,包括東南亞華文文學和澳美歐華文文學創(chuàng)作在內(nèi)的海外華文文學創(chuàng)作,在中國學者的眼中都常常被中國化,并在有意無意間,可能已受到國外學者和西方理論思潮帶有他們各自獨特的背景和觀點的影響,加上中國學者多從中國社會文化語境和視角去分析、鑒賞和評述,就不可避免地受到中國文化的影響。事實也是如此,我們對整體的海外華文文學的研究在某些方面的先入為主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我們對海外華文文學的探討能放置于一個多元化研究的系統(tǒng)坐標上,那么,對作家和文學文本的解讀,就能在“世界性”的系統(tǒng)中加以實現(xiàn)。因為,一個作家的世界觀、一種文學的世界性,恰恰在于能夠為包括該民族在內(nèi)的全人類提供值得共同關注的文學創(chuàng)作特征。一個偉大作家首先是屬于本民族的,但又是具有世界意義或?qū)儆谑澜缧缘?。尤其在全球性多元文化語境中,對于文學研究的世界性更應引起我們的重視。如是,我們的研究才能從多樣共生的思維方式出發(fā),并在雙向或多向的互動中加以透視和立體展開。這對于包括海外華文文學在內(nèi)的文學研究同樣是適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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