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刑事和解制度的合理性

徐尉

摘要：刑事和解制度起源、發(fā)展于民主法治較為完善的西方國家。我國自介紹、引進刑事和解理念之時起，學術界、司法界就從未中斷過對這樣一個新型刑事司法制度的探討和爭論，刑事和解制度到底是“嚴寬相濟”還是“司法不公”，學術觀點存在這巨大分歧、司法實踐亦存在截然異議，這樣的分歧與異議在一定程度上既影響了我國刑事司法體系對于刑事和解制度的選擇，也阻礙刑事和解制度在我國的建議、完善。本文作者嘗試以羅爾斯正義論為視角來分析和論證刑事和解制度的合理性，以求教大方。

關鍵詞：刑事和解；正義論；嚴寬相濟

刑事和解制度，通說而言，是指在犯罪行為發(fā)生后，經(jīng)由調(diào)停人的組織和幫助，使被害人與加害人直接商談，解決糾紛或沖突的一種刑事司法制度。換言之，或曰通俗地、具體地來說，刑事和解制度，就是被害人和加害人面對面地進行商談，一方面，被害人通過這樣的商談來表述自己所受到的傷害，表達自己對要求加害人如何彌補自己損失的意愿，另一方面，加害人通過這樣的商談來表達自己的懺悔和歉意，表示愿意滿足被害人物質(zhì)上的、精神上的補償或賠償要求，進而雙方達成和解協(xié)議，司法機關則依據(jù)該和解協(xié)議對加害人從寬處理。因此，刑事和解制度包括三個要素：1.主體是被害人和加害人；2.條件是加害人認罪、道歉或者賠償，使得被害人及其親屬諒解，雙方達成和解；3、結果是國家專門機關不追究刑事責任或從輕追究刑事責任。主張刑事和解制度的學者認為，刑事和解制度的目的是為了修復被加害人所破壞的社會關系，彌補被害人所受到的傷害以及恢復加害人和被害人之間的和睦關系，并使加害人改過自新、復歸社會。

那么，在介紹了刑事和解制度基本概念的基礎上，筆者歸納，讓刑事和解制度聚于“嚴寬相濟”與“司法不公”之爭下的關鍵點，或者換言之，反對刑事和解制度的學者批評該制度的首要點在于：1.刑事和解制度違反了刑法中的“王牌原則”——罪刑法定原則、罪責相適應原則；2.加害人通過賠償損失可以獲得從輕、減輕處罰甚至于免除處罰的結果，而無錢賠償很可能致使刑事和解無法成立，因此刑事和解制度會產(chǎn)生貧富不公，對富人有利，對窮人不利。

1971年問世的《正義論》受到了人們的廣泛關注，羅爾斯通過正義論一書對于社會公平正義問題作了深刻地分析和論述，而所謂的“羅爾斯正義論的視野”，則是一個特指的概念范疇，其既包括羅爾斯基本的平等觀、正義觀的內(nèi)容，如“公平即正義”的論理思路，也包括相應的新社會契約論的方法論，如“原初狀態(tài)與無知之幕”。

首先，羅爾斯的平等觀是在對古典功利主義的批評中建立起來的，羅爾斯反對功利主義的機會平等觀和“正確的行為使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功利主義原則，而主張一種建立在個人選擇和努力的基礎上的平等觀，在這種平等觀下，“社會的每一個成員都被認為是具有一種基于正義或者說基于自然權利的不可侵犯性，這種不可侵犯性甚至是任何別人的福利都不可逾越的。

其次，為了實現(xiàn)羅爾斯自己所述之社會平等，其進一步提出實現(xiàn)和保障這種平等的方法——社會基本結構和“正義兩原則”。前者側重在于社會經(jīng)濟、政治等各種制度的彼此配合統(tǒng)一系統(tǒng)的建立，后者側重于社會基本正義原則的建立。

再者，羅爾斯把自己的正義觀念確定為“作為公平之正義”，正義總意味著平等。在此基礎上，對于平等與自由的關系，其也進行了分析論證。他將平等分為兩個層面：在政治層面，平等表現(xiàn)為平等的自由權利和民主政治；在經(jīng)濟層面，平等涉及到分配的正義。在他看來，政治層面的平等比較容易解決而且基本已經(jīng)解決，所以，平等的核心問題就是經(jīng)濟領域中的分配正義?！罢紊献杂善降群徒?jīng)濟方面的自由平等的發(fā)展是不盡一致的。

最后，新社會契約論是論證正義原則之確立、社會基本制度之架構的方法和途徑，處于原初狀態(tài)下、無知之幕后的人們不知道自己的社會地位、自己的自然天賦、自己的“善”觀念（即他們生活中追求的價值目標）、自己所處的社會特殊環(huán)境，其只知道社會的一般社會事實，如政治事務和社會經(jīng)濟原則，基本社會組織和人類心理原則，這種情況下，人們作出的協(xié)議選擇認定是正義的。

通過上述對羅爾斯正義論的簡要評析，筆者認為可以確定“羅爾斯正義論的視野”應當包括如下內(nèi)涵：

1.建立在個人選擇和努力之上的平等觀——刑事和解制度對于原先傳統(tǒng)的刑事司法制度而言，理念上無疑是一種轉變和革新，其基本的理念就是排除刑事案件由司法機關獨攬之現(xiàn)狀，排除被告人、被害人不發(fā)揮積極作用之現(xiàn)狀，換言之，刑事和解制度為刑事訴訟中的被告人和被害人帶來了主體地位之確立，這也正是羅爾斯一直宣揚和追求的平等觀的體現(xiàn)，即保障每個個人的一切合法權益，讓制度的設計考量到每個個人之保護，尤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法之秩序價值在刑事訴訟中統(tǒng)霸地位。

3.“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之傾斜”——如果說刑事訴訟中，被害人因權利受侵犯而成為法律最需保護之對象，加害人因犯罪受到強大的國家公權力機器的制裁而成為追訴中的弱者時，司法對其保護應當保證司機資源之傾斜，即設立并窮盡一切司法途徑。刑事和解制度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存在和解模式、司機機關調(diào)解模式、人民調(diào)解模式、聯(lián)合調(diào)解模式等，每一種模式的建立和運行都需要相應的司法資源，然而這種在已有國家公權力追訴的刑事訴訟制度之外建立的刑事和解制度確是必要的，無論從受侵犯之嚴重程度，還是受追訴之嚴重程度，這都是“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之傾斜”在司法領域內(nèi)相應司法資源分配之體現(xiàn)。

3.自由與平等的關系——刑事和解制度能夠興起，其根本原因在于現(xiàn)行的所謂的神圣而文明的刑事司法制度出現(xiàn)了問題。①現(xiàn)行的刑事司法制度在處理犯罪問題上，行動遲緩。②現(xiàn)行的刑事司法制度的刑罰效率是低下的。③現(xiàn)行的刑事司法制度是昂貴的。④現(xiàn)行的刑事司法制度是以被告為中心的。對于后兩個弊病已在前述分析論證中予以闡述，此處不再贅述。對于前兩個弊病，則恰是羅爾斯正義論中深刻分析說明的自由與平等的關系問題在司法領域，或進一步而言，在刑事訴訟領域的體現(xiàn)，轉化為司法效率、司法公正之間的關系問題。

4.“原初狀態(tài)和無知之幕”——當任何人處于假定公平的原初狀態(tài)和無知之幕下時，你最終的選擇必定是“善”和“和諧”的，包括刑事司法制度，而刑事和解制度就是建立在以修復被加害人所破壞的社會關系，彌補被害人所受到的傷害以及恢復加害人和被害人之間的和睦關系的“善”的目的上的，并也以此為追求的終極目標。（作者單位：南京航空航天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

參考文獻：

[1]甄貞，陳靜.刑事和解的可行性理論分析[J].人民檢察，2006，（14）．

[2]謝鵬．辯訴交易與刑事和解之比較[J].人民檢察，20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