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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益平衡:一個刑事訴訟不可回避的概念

      2012-12-09 12:11:51
      延邊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2年2期
      關鍵詞:權衡利益沖突沖突

      尹 茂 國

      (延邊大學 法學院,吉林 延吉133002)

      一、利益平衡的特點

      (一)正當利益沖突——平衡的適用范圍

      利益沖突既包括正當利益沖突,也包括非正當利益沖突以及非正當利益與正當利益之間的沖突。正當與否不僅涉及一個道德判斷的問題,而且應當是根據(jù)社會主流道德準則所做出的判斷。社會主流道德準則應當體現(xiàn)多數(shù)社會成員的共同意志,而法律從應然上講,也應當是社會成員共同意志的體現(xiàn)。因此,當法律從這個意義上來界定的時候,凡是被法律所肯定的利益,就是符合主流道德準則的正當利益。反之,凡是被法律所否定的利益,則應當被視為非正當利益。需要平衡的利益沖突,往往是因為法律對利益沒有規(guī)定或界定不明而導致的利益沖突。因此,從根源上來看,利益沖突實際上是由立法缺失或立法不明而導致的沖突。非法利益與合法利益之間會存在沖突,犯罪就是發(fā)生在非法利益與合法利益之間的沖突。非法利益與非法利益之間也會存在沖突,如黑社會之間為爭地盤所進行的火拼現(xiàn)象。但非法利益與合法利益以及非法利益之間的沖突并不是需要平衡的沖突,因為法律已經(jīng)對非法利益做出了否定性的評價。這兩種利益均屬于排除型的利益沖突,即應當排除非法利益、保護合法利益,而不再需要對所涉及的利益重新進行權衡和評價。因此,只有在正當利益追求中所產(chǎn)生的沖突,才涉及利益平衡問題。表現(xiàn)在刑事訴訟領域就是:被追訴人與國家司法機關均擁有來自憲法所賦予的權利與權力,由于刑事訴訟立法的缺失與模糊,導致權力與權力、權力與權利、權利與權利之間的利益沖突,需要對沖突的利益進行平衡。

      (二)沖突力量的相對均衡——平衡的適用前提

      利益沖突的前提是沖突主體均擁有一定的力量,這種力量是正當要求的基礎。自然狀態(tài)下,除了生理條件上的差別外,每個人的力量是基本相等的,因為每個人都享有平等的權利和自由。洛克認為,“這也是一種平等的狀態(tài),在這種狀態(tài)中,一切權力和管轄權都是相互的,沒有一個人享有多于別人的權力”。[1]國家基于授權而產(chǎn)生,并擁有超越任何個體的力量。為保證國家不偏離其服務性的宗旨,防止其演化為吞噬權利的巨獸。憲法不僅明確規(guī)定了權力的歸屬、權力的界限、權力的職能、權力之間的關系,而且還將公民最基本的權利以根本法形式確立下來。國家司法機關與被追訴人所擁有的憲法中的權力與權利,就是雙方發(fā)生沖突的力量。利益沖突是以沖突各方力量的相對均衡為條件的。在力量對比懸殊較大、實力不在一個層面上的主體之間,一般是不會發(fā)生沖突的。因為這種沖突的結果就是沒有力量或力量弱小的一方在自取毀滅,力量對比的結果就是弱者一方對強者的服從。只有在力量對比相對均衡的情況下,利益各方才會發(fā)生沖突,力量越均衡,則沖突越劇烈。在刑事訴訟中,任何一方力量的弱小或虛無,都表明憲法中關于權利或權力規(guī)定的缺失或失衡。例如,在專制社會中,在個體憲法性權利幾近虛無的情況下,刑事訴訟領域是不會產(chǎn)生權利與權力的沖突的。

      (三)沖突各方共存——平衡的要求

      沒有權利的授予,則不可能產(chǎn)生權力;沒有權力的保障,權利也不可能得到實現(xiàn),兩種力量均具有存在的正當性及憲法上的依據(jù)。在沖突主體均具有正當要求,而具體領域法律規(guī)則又缺失或規(guī)定不明確的情況下,沖突極易導致一方或雙方的毀滅。因為在沒有任何法律規(guī)則調(diào)整的領域,在缺失權威中立裁決者的情況下,權利如果沒有法定權力的支持,就會成為與權力沖突的犧牲品。就刑事訴訟而言,國家司法機關與被追訴人均有參與利益追求的正當理由和憲法依據(jù),之所以發(fā)生利益沖突,主要是由于在刑事訴訟領域,權利規(guī)定缺失、權力界限不明、權利與權力關系失衡、缺乏以權力支撐的權威中立裁判者等因素所導致。因此,這種平衡不是以消滅利益沖突中的某一方為目的,而是在各方共同存在的基礎上,如何均衡利益關系,使人們在獲取利益的同時,又不至于導致自身或他人的毀滅。

      (四)均獲取利益最大化——平衡的目的

      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各方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必然導致沖突的產(chǎn)生。但由于沖突主體均具有追求利益的正當性,因此,作為利益沖突的任何一方,都無法以一種正當?shù)耐緩较麥鐚Ψ綇亩@取全部利益。而利益沖突各方持續(xù)的沖突只能導致兩敗俱傷,不僅無法獲取預期利益,反而會因此喪失其他利益,這不是一個理性的結果。平衡從表面上看,似乎是利益沖突各方彼此利益的割讓,意味著利益沖突主體預期利益的減少。但實質(zhì)上,平衡使得利益沖突各方形式上的利益轉化為了實質(zhì)上的利益,懸而未定的利益轉化為確定的利益,從而實現(xiàn)了利益沖突各方利益的相對最大化,而非單方利益的絕對最大化。

      二、利益平衡的基本準則

      權利保障與控制犯罪是刑事訴訟的兩大利益,如何處理二者之間的關系是刑事訴訟的核心內(nèi)容,因為這直接決定了刑事訴訟的模式或構造,決定了刑事訴訟中權利和權力的設置和相互關系問題。

      (一)以訴訟角色來權衡利益的原則

      刑事訴訟利益是以角色利益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的,表現(xiàn)為追訴者、審判者、被追訴人、被害人等一系列角色,每個角色都代表著一種利益。刑事訴訟中的利益不是以承載主體來衡量的,而是以角色來設定的。當我們在立法中以個人利益、社會利益、國家利益來界定刑事訴訟利益的時候,實際上我們已經(jīng)無須再進行選擇,因為這種區(qū)分本身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從應然角度來講,社會利益和國家利益都是一種公共利益,個人利益如果與社會利益、國家利益發(fā)生沖突,那么本身說明個體在追求一種個體利益的最大化,是對其他社會主體需要的滿足造成困難的一種做法,因此不是一種善的舉動,是應當予以排除的利益,不存在選擇的問題。但事實上,刑事訴訟法中的角色利益并不等于個體利益。國家司法機關承載的利益同被追訴人、被害人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是一種上升到國家利益層面的社會公共利益。被追訴人及被害人并不是指具體案件中的哪一個人,而是處在同一角色中的所有人;國家司法機關所代表的利益,從深層次而言,仍然是社會公共利益的一個方面。憲法制定時,存在對社會公共利益的選擇問題。刑事訴訟法制定時,則是對國家利益與社會利益的選擇。憲法中所確定的利益,是處于絕對優(yōu)先的地位,也是不需要在刑事訴訟立法時權衡的利益。因為這涉及到一個國家和社會最基本的利益問題,實際上也是每個社會主體的最基本利益,因此不存在討價還價的余地。對于憲法中沒有規(guī)定或規(guī)定不明確的利益,則涉及到利益的權衡問題。但這依然不是個人利益、社會利益及國家利益之間的一種權衡,而是社會利益之間、社會利益與國家利益之間、國家利益之間的一種權衡,而且并非是以利益的主體為權衡依據(jù)的,而是根據(jù)利益的重要性程度,以是否具有法律調(diào)整意義為根據(jù)。

      (二)保障底限利益原則

      刑事訴訟最基本的兩項根本利益在于權利保障和犯罪控制,但實際上,刑事訴訟的核心內(nèi)容歸根結底還是權利和權力的設置及相互關系問題。必要的權力存在是追訴犯罪、懲罰犯罪、維護社會秩序的主要力量,而追求權利保障又是人們行為的目的。二者都有在刑事訴訟中存在的合理性和正當性,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因為一方利益而使另一方利益損失殆盡。因此,這就需要為雙方利益設置一個底限,即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被剝奪或克減的利益。權力具有天然的擴張性,對于權力而言,需要的是上限,而不是底限。因此所謂的底限,主要是針對刑事訴訟中易于萎縮的權利而言的。黑格爾說:“成為一個人,并尊敬他人為人。”[2]人最基本的權利是使其成為一個人的權利,是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能被剝奪的權利,如生命權、身體權、人格尊嚴等權利?!叭烁駲嗍欠扇烁裉幱谮呄蛲隄M狀態(tài)下理性人類所必備的法定權利,個人在法律上和事實上不享有人格權,則必將喪失做人的根本權利和作為人的基本價值”。[3]生命權是人得以存在的首要條件,而人格尊嚴則是人為目的而非手段的基礎。它不僅涉及到一個人對自我價值的認可,而且也涉及到在他人眼里,其他人是否與自己是一樣的人的關鍵,否定人格尊嚴,實際上就是否定平等做人的資格。上述權利是在包括刑事訴訟在內(nèi)的任何情景下,都不能被剝奪或克減的權利,也是刑事訴訟中所要實現(xiàn)的基本利益之一。一旦突破了這個底限利益,刑事訴訟就會成為權力肆意的領域。這不僅無助于犯罪控制這一目標的實現(xiàn),而且還會使權利在一種正當理由的掩護下,被任意蹂躪,直至喪失殆盡?;舨妓顾枋龅睦S坦,就是國家在這種意義上的一種寫照。

      然而,理論上的概括過于抽象,實踐中需要的是相對確定的標準和尺度,這就需要從立法的角度來加以明確。這種底限利益表現(xiàn)在法律層面上,就是憲法中所確立的關于刑事訴訟中的基本利益。例如,我國憲法第33條確定了公民在法律中的平等權;第37條確立了人身自由不受侵犯,非經(jīng)人民檢察院批準或者決定或者人民法院決定,并由公安機關執(zhí)行,不受逮捕。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禁止非法搜查公民的身體;第38條確定公民的人格尊嚴不受侵犯;第39條規(guī)定了禁止非法搜查或者非法侵入公民的住宅;第40條確立了通信自由和通信秘密受法律保護的權利;第125條規(guī)定了被告人有權獲得辯護等。雖然我國憲法沒有對生命權作出明確規(guī)定,但對生命權的保障被視為不言而喻的事情,是通過默示的方式來加以表述的。美國憲法中的第四條修正案、第五條修正案、第六條修正案、第八條修正案,均是關于公民生命權、人身自由、人格尊嚴、住宅權及財產(chǎn)權的規(guī)定,是刑事訴訟中權利保障的最低要求,因而也是必須予以保障實現(xiàn)的利益。這是我們構造刑事訴訟利益的基礎,我們只能在這個基礎之上來拓展權利空間,而不能通過鏤空地面的方式來增加權利的空間。正如我們不可能在刑事訴訟法中授予警察任意逮捕的權力,然后規(guī)定被逮捕人可以有選擇是在白天或黑夜被逮捕的權利。這種權利空間是通過挖掘地面而獲得的地下空間,無論空間有多大,都不足以保證其所應有的權利和自由。因為所處的不平等地位,決定其不具有與政府權力抗衡的力量。因此,憲法所確定的權利基礎,可以保證公民能夠同政府一樣,站在同一水平的地面上,同政府進行平等對話。至于這個空間的范圍到底有多大,則有賴于刑事訴訟法的進一步塑造。

      (三)以“不得已”作為平衡的基本準則

      1.利益選擇理論的基本梳理

      如果利益存在一個大小尺度、先后順序,那么利益的平衡將是一件較為容易的事情。但事實上,利益的平衡是一件十分復雜的事項,就利益的選擇方面,也很難找出一個為大家所共同接受的標準和尺度。

      一是國家利益和社會利益基本優(yōu)先型。宋英輝教授認為,“國家的和社會的利益是最根本的利益,權衡原則要求個別利益和總體利益均應統(tǒng)一到國家的和社會的利益上。當不同的利益發(fā)生沖突而需要權衡時,應當以權衡的結果是否利于國家的和社會的長遠的和根本的利益作為選擇的標準。在刑事訴訟中,以實體正義與程序正義、控制犯罪與保障人權的沖突所代表的不同利益的沖突,常常表現(xiàn)為追求對個案被告人的懲罰而犧牲訴訟的某項制度或程序,即表現(xiàn)為個別利益與總體利益的沖突。由于總體利益一般說來更接近國家的或社會的利益,因此在權衡時一般應當選擇總體利益而放棄個別利益。但是,由于刑事訴訟涉及利益的相互關系的復雜性,也不宜將上述權衡的規(guī)則絕對化”。[4]該觀點雖然最終認為不能將國家利益、社會利益優(yōu)先的原則絕對化,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個體利益與國家、社會利益發(fā)生沖突時,總體上個體利益應當讓位于國家和社會利益。

      二是可以被認為是利益兼顧型權衡原則。“我們認為,實體公正與程序公正、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兩個方面應當并重。不宜在直接目的的兩個方面中確立—個絕對優(yōu)越的價值標準。……當懲罰犯罪和保障人權發(fā)生沖突而無法兼顧時,應當采取權衡原則,綜合考慮國家利益、社會利益和個人利益、權衡利弊得失,作出有利于實現(xiàn)刑事訴訟根本目的的選擇”。[5]該觀點雖然體現(xiàn)了利益兼顧的原則,但當國家利益、社會利益和個人利益發(fā)生沖突時,卻并未給出一個明確的權衡標準以及更為具體的權衡原則。

      三是并列選擇型。汪建成教授認為,國家利益和社會利益、被告人利益、被害人利益是處于同等地位的,不存在先后之分?!皩⑷N利益放在同一個邏輯層面上,相互之間沒有等級上的優(yōu)劣,而是一種并列關系。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存在著真正的選擇,人們可以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條件下,依據(jù)自身的價值觀來進行判決,到底哪一種利益大或重,哪一種利益小或輕,然后再在此基礎上進行利益的取舍”?!罢J為對刑事訴訟中各種利益大小、輕重的判斷,沒有也不應該有統(tǒng)一的標準。真正影響利益判斷的其實是訴訟結構、歷史傳統(tǒng)、價值觀念、犯罪形勢、人權狀況和法律文化等諸多具體綜合因素”。并認為,“利益判斷和利益選擇只能在立法時進行,而不是在司法過程中進行”。[6]

      筆者基本贊同第三種理論觀點,認為從法律層面而言,刑事訴訟中的利益并無先后、主次之分,是處在同一邏輯層面上的選擇關系。但刑事訴訟中的利益沖突是客觀存在的,利益沖突的解決也是無可回避的,我們總是需要為利益沖突的解決,大致尋找一個利益權衡的原則或標準?!叭绻麤]有某些具有規(guī)范性質(zhì)的一般性標準,那么有組織的社會就會在作下述決定時因把握不住標準而出差錯,如對什么樣的利益應當被視為是值得保護的利益,對利益予以保障的范圍和限度應當是什么,以及對于各種主張和要求又應當賦予何種相應的等級和位序。如果沒有這種衡量尺度,那么這種利益的調(diào)整就會取決于或然性或偶然性(而這會給社會團結與和諧帶來破壞性后果),或者取決于某個有權強制執(zhí)行它自己的決定的群體的武斷命令”。[7]我們不能因為影響利益權衡因素的復雜性,而放棄對刑事訴訟利益基本權衡準則的探尋。在刑事訴訟權力與權利關系的平衡上,應當遵循“不得已”的準則,即刑事訴訟權力是基于不得已而設定的,是手段而非目的。

      2.“不得已”準則的基本界定

      政府存在的一個重要職責就是控制犯罪、維護社會的安全與秩序,而這些職責的完成離不開權力的運行。權力的運行并不必然伴隨著權利的縮減,只有當二者發(fā)生利益交叉并產(chǎn)生沖突時,權力以其力量優(yōu)勢,使權利處于縮減狀態(tài)。權利保障與控制犯罪是政府和社會民眾所共同的利益指向,控制犯罪則是直接的利益取向。刑事訴訟因為犯罪而啟動,因為追訴犯罪、懲罰犯罪、控制犯罪而運行,也是因為犯罪的最終被處理而告終。一旦犯罪發(fā)生,無論是被害人、其他民眾,還是負有職責任務的政府機構,都希望通過對犯罪的控制,盡快恢復正常的社會秩序。包括被害人在內(nèi)的社會民眾對控制犯罪的追求,是通過政府的權力運行來實現(xiàn)的。因此,對于社會民眾來講,控制犯罪只是一種要求,而作為政府機構而言,則是一種職責,這種職責在某種程度上就會轉化為一種壓力。如果能夠以不損害公民權利為代價來實現(xiàn)控制犯罪的目的,那么這是最為理想的一種選擇。但事實上,犯罪控制這一利益的實現(xiàn)總是伴隨著一定的權利損失為代價。尤其是在偵查階段的事實調(diào)查和證據(jù)收集過程中,由于受社會發(fā)展水平的限制,對于正在實施犯罪而且有進一步實施犯罪可能的嫌疑人,對于有以逃跑方式來逃避偵查的嫌疑人,對于有毀滅證據(jù)可能的嫌疑人等,除限制其人身自由外,尚沒有更好的方式以供選擇。雖然每個人都有成為被追訴人的可能,但事實上,能夠在一個案件中,真正實踐這一角色的只是少數(shù)人。也就是說,從理論上講,每個人的權利都有可能成為政府控制犯罪的成本,但事實上,只有少數(shù)人才會被如此對待。這就使得在具體案件當中,少數(shù)人的權益主張被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追求所淹沒。因此,當權利縮減成為實現(xiàn)犯罪控制不可回避的代價時,那么縮減的限度如何把握便成為刑事訴訟法調(diào)整的關鍵所在。如果只是在憲法所確立的基礎上,任由事物順其自然發(fā)展的話,那么實際上力量的強弱將決定事態(tài)的結果。當政府機構在刑事訴訟中的利益實現(xiàn),要部分依賴權利的犧牲為代價時,尤其是當這種權利犧牲被視為政府滿足職責需要的捷徑時,政府就會利用其強大的力量,將即使與自己站在同一平臺上的個體扳倒,然后從其身上踏過去,直接奔向自己的利益目標。這個利益結果也許不僅滿足了政府機構的職責需要,而且符合了大多數(shù)社會主體的利益要求,但是卻將被追訴人或相關個體置于幾近最低權利保障的程度,其人身自由及人格尊嚴受到極大損害。從個案上看,是政府出于控制犯罪的目的,以犧牲少數(shù)個體的權益,來換取較大社會利益的舉動。但當每個社會主體都有被政府從其身上踏過去、配合政府實現(xiàn)職責利益的可能時,這種利益損失就不再僅僅是某個個體的利益損失,而成為一種共同關注的社會利益。由此就會產(chǎn)生一種新的權衡標準,即政府不能任意以一種社會利益的犧牲來換取另一種社會利益的實現(xiàn)。由此需要在憲法所確立的底限利益基礎上,拓展權利的空間,使公民不僅能夠與政府站在同一平臺上,而且還具有與政府權力抗衡的能力。這就需要在同一平臺基礎上,就刑事訴訟中的權利與權力空間,尋找一種新的利益權衡標準來界定利益空間,使得刑事訴訟不至于成為權力任意馳騁的領域。這個尺度可以用“不得已”來進行總的限定。權利保障與犯罪控制這兩項基本利益都是一種善,最大限度地追求善是利益最大化的一種表現(xiàn)。但在利益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當一方利益的獲取不得不以另一方利益的損減為代價時,如何在利益間找到一個平衡點,以共同實現(xiàn)利益的最大化,則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從總體上看,以犧牲權利為代價來實現(xiàn)對犯罪的追訴與懲罰,并不是一種理想化的選擇。因為人身自由、人格尊嚴都是被人們所珍視的美好事物,以此為代價來實現(xiàn)另一個善的目的,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因此,“不得已”應包括三個方面含義:一個是刑事訴訟權力是基于不得已而設定,一旦不具有存在必要時,就應當歸于權利空間。二是政府在實現(xiàn)犯罪控制這一目標時,除非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能以犧牲公民權利的方式來實現(xiàn)其目的。三是作為社會主體的公民為了實現(xiàn)犯罪控制這一利益追求,不得已時要做出必要的權利犧牲。

      三、利益平衡的基本方法

      (一)優(yōu)化權力內(nèi)部設置

      權力設置的目的不在于自身,而在于其服務性。優(yōu)化權力內(nèi)部設置,意在提高權力的服務性和效率性。為保證權力不背離其宗旨,需要強化權力的內(nèi)部分工與制約。正如博登海默指出的那樣,“一個發(fā)達的法律制度經(jīng)常試圖阻礙壓制性權力結構的出現(xiàn),其依賴的一個重要手段便是通過在個人和群體中廣泛地分配權利以達到權力的分散和平衡”。[8]分權的意義在于:一是出于效能的考慮。社會對權力的需要是多方面的,通過設置不同的權力,來滿足社會的不同需要。二是實現(xiàn)權力內(nèi)部的相互制約,保證權力的正確運行。對于刑事訴訟而言,權力優(yōu)化則要求做到:

      第一,要明確權力的界限。對于權力主體而言,法律授權范圍之外皆為禁區(qū),對于權利主體而言,除法律限定之外皆為權利的天空。在權力與權利之間設置必要的界限,還只是限權的第一步,問題的關鍵是所設立的界限是否是堅固的、明確的,否則權力主體就會仰仗力量的強大,將界限模糊的區(qū)域變?yōu)樽约旱念I地。例如,憲法第39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搜查或者非法侵入公民的住宅”。第37條第3款:“禁止非法搜查公民的身體”。這既是一項授權性條款,也是一項限權性條款。在授予公民住宅權不受侵犯的同時,限制來自政府的非法搜查和侵入。而公民住宅權能否得到保障在于能否限制政府的非法搜查和侵入,因此,如何限制政府在該領域的權力,成為問題的關鍵所在。但在我國憲法中,卻并未就如何限制非法搜查和非法侵入進行具體的規(guī)定,從而將這一問題留給了刑事訴訟法來調(diào)整。而就如何判斷合法與非法的問題,刑事訴訟法并不能從憲法中找到具體的依據(jù)。我國刑事訴訟法第109條規(guī)定:“為了收集犯罪證據(jù)、查獲犯罪人,偵查人員可以對犯罪嫌疑人以及可能隱藏罪犯或者犯罪證據(jù)的人的身體、物品、住處和其他有關的地方進行搜查?!钡?11條規(guī)定:“進行搜查,必須向被搜查人出示搜查證。在執(zhí)行逮捕、拘留的時候,遇有緊急情況,不另用搜查證也可以進行搜查。”從我國刑訴法關于搜查的規(guī)定中,可以概括出來的限制性規(guī)定是:進行搜查,除緊急情況外,必須向被搜查人出示搜查證。除此之外,并無任何限制性的規(guī)定,從而造成搜查理由的隨意性、搜查描述的不具體性、搜查決定的自主性,出現(xiàn)了由于權力限定不明確所導致的權力制約真空。

      第二,不同職能的權力應由不同主體行使。權力分立指的是不同職能的權力由不同主體行使,而不是同一職能的權力交由不同主體行使,或者職能上彼此制約的權力由同一主體行使,否則不僅不會起到互相制約的效果,反而會造成權力的泛濫。例如,我國憲法第129條規(guī)定:“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jiān)督機關”。這是憲法對人民檢察院的定位——國家的法律監(jiān)督機關。人民檢察院組織法作為憲法法律部門一個組成部分,具體規(guī)定了人民檢察院的職責。該組織法第5條中以列舉方式明確了檢察院的職權,概括起來主要有:檢察權、偵查權、逮捕決定權、審查起訴權和監(jiān)督權。監(jiān)督權只是其諸多職權中的一個方面,如果其他職權能夠包容在監(jiān)督權之內(nèi),則并不違背憲法的定性。但問題的關鍵是,憲法賦予人民檢察院的法律監(jiān)督權與其他職權之間并不是一種協(xié)調(diào)一致的關系,相反是一種監(jiān)督與被監(jiān)督的關系,其他權力均屬于被監(jiān)督的對象。如果不同職權由不同主體來行使,也不會存在沖突和矛盾,因為這符合監(jiān)督的一般原理。當不同的職權由同一主體行使,而職權之間又存在監(jiān)督與被監(jiān)督關系時,就會產(chǎn)生自我監(jiān)督的現(xiàn)象,違背監(jiān)督的基本原理,客觀上必然造成沖突和矛盾中的某一職權的削弱或虛無,監(jiān)督權的特點決定了其被虛置的命運。

      第三,權力之間的關系是制約而不是力量的抵消。從權力服務性的角度出發(fā),權力越集中則服務的力量就越強,分權客觀上必然會削弱權力的服務力量。但權力集中的負面效應就是其危害社會時,能力也會強大。因此,分權只是為了保證權力不偏離軌道而作出的一種無奈的選擇。權力制約應當是方向性的保障,而不應是純粹力量上的抵消。當承擔某一職能的權力偏離法定運行軌跡時,承擔制約職能的權力就具有了將其牽制回軌道的職責。雖然客觀上也會削弱了其運行的速度和力量,但卻保證了其運行方向的正確性。如果制約是純粹力量抵消的話,那么力量均衡的權力之間的制約效果就是:權力不具有任何服務的力量和能力,違背了設定權力的宗旨和目的。我國刑事訴訟司法實踐中一直強調(diào)的審判獨立,不是排除來自其他權力的制約,而是不能抵消審判機關依法獨立審判案件的力量。否則,審判機關就會失去了其應有的存在價值,而成為其他權力主體的工具。

      (二)強化權利保障

      權力與權利之間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辯證關系,如果割裂二者之間的其他關系,單純從權力能為權利提供服務的能力方面出發(fā),那么權力越強則服務的能力就越強,權利越多越符合人們的理想追求。但事實上,二者在特定的社會歷史階段,卻只能處于相互克制的狀態(tài),從而使權力張揚與權利盡享只是一種理想追求。因為權力的增強總是伴隨著權利的縮減為代價,而權利盡享的后果就是無政府狀態(tài)下的權利泛濫,進而導致權利難以保障的虛無狀態(tài)。權力源自權利,權利強化的本身就是對權力的一種限制。權力如同河水一樣,具有往前奔流的慣性,因此,對于河水的控制關鍵是在其前進方向的疏導和攔堵,做到收放自如,才能成為灌溉權利這塊良田的資源。河水無源或堵截斷水或泛濫成災,都不是一種理想的控制狀態(tài)。河水并非源自河流本身,而是來自于既蓄水又需要水來灌溉的田地。需要河水灌溉就必須要犧牲部分田地,成為河水的河道,但關鍵要在田地和河道之間筑起必要的堤壩,既防止河水的泛濫,又能做到隨需隨取。權利的實現(xiàn)需要權力的保障,但又需要為自己筑起堤壩,非經(jīng)允許,權力不得任意干預屬于權利的空間。就刑事訴訟而言,堤壩的建構及允許權力介入的條件,則是包括憲法及刑訴法在內(nèi)的法律規(guī)則所要確定的內(nèi)容。在我國刑事訴訟中,由于某些重要權利缺乏法律的確定與規(guī)制,由此導致刑事訴訟權力與權利的失衡。例如,無罪推定權利的不完全確立,不被強迫自證其罪權利的缺失,一事不再理權利的匱乏,沒有得到充分保障的個人隱私權,保障辯護權實現(xiàn)手段的不完善,刑事訴訟救濟權利的匱乏等,無不表明了刑事訴訟權利法律保障的乏力,客觀上造成了刑事訴訟權力的強勢地位,使二者處于明顯的不平衡狀態(tài)。強化對刑事訴訟權利的保障,實際上就是限制刑事訴訟權力的一種重要方式,也是促使二者保持平衡狀態(tài)的重要手段之一。

      (三)加強權力運行的民主化

      權力運行的民主化不僅指權力運行要接受社會監(jiān)督,還包括將部分權力適當?shù)亟慌c民眾行使,或者允許民眾參與權力的運行過程。[9]民眾參與權力的運行過程,首先體現(xiàn)了民眾對權力的監(jiān)督權。民眾在參政議政的過程中,會督促權力主體依法行使權力,揭發(fā)、檢舉、控告違法或不當?shù)臋嗔π惺剐袨?,從而會對權力的運行起到監(jiān)督作用,如我國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人民陪審員制度,就是這樣一種制度。人民陪審員通過參與案件審理的全過程,不僅行使了審判權,而且監(jiān)督了審判過程,保證審判權的正確運行。其次是權力回歸本色的一種體現(xiàn)。權力來源于民眾的授予,但并非授予出去的權力就不可能回歸,當民眾自身具備了行使權力的條件,或者權力者違背權力宗旨,不適合繼續(xù)行使權力時,民眾就具有了收回權力歸自己行使或重新授予他人的資格。洛克認為:“在一個建立在自己的基礎之上并按照自己的性質(zhì),即為了保護社會而行動的有組織的國家中,雖然只能有一個最高權力,即立法權,其余一切權力都是而且必須處于從屬地位,但是立法權既然只是為了某種目的而行使的一種受委托的權力,當人民發(fā)現(xiàn)立法行為與他們的委托相抵觸時,人民仍然享有最高的權力來罷免或更換立法機關;這是因為,受委托來達到一種目的的權力既然為那個目的所限制,當這一目的顯然被忽略或遭受打擊時,委托必然被取消,權力又回到當初授權的人們手中,他們可以重新把它授予他們認為最有利于他們的安全和保障的人”。[1]在我國司法實踐中,人民檢察院實行的人民監(jiān)督員制度,就是針對檢察院自我監(jiān)督難以到位的狀況,將自偵案件的部分監(jiān)督權回歸民眾,由民眾自行行使的一種體現(xiàn)。再次,這是擺脫權力行使主體職業(yè)風險的一種方式。當答案并非唯一時,由民眾來做出結論,無疑有利于擺脫權力主體的職業(yè)風險,進而避免因職業(yè)壓力過大所導致的權力濫用,美國的陪審團制度當屬典型。除了具體量刑之外,犯罪事實及罪與非罪的認定,均由普通民眾組成的陪審團來作出,從而減輕了法官的職業(yè)風險,增加了裁決的公信度,使得法官為迎合部分民意而不惜濫用權力的可能性減少,這在某種意義上也起到了平衡權力與權利關系的作用。

      綜上所述,在利益追求最大化的驅(qū)使下,刑事訴訟中的利益沖突不可避免。正當利益之間的沖突不能以消滅其中任何一方的方式來解決,而只能采用平衡方法來處理。平衡的目的不是為了實現(xiàn)單方利益的最大化,而是為了實現(xiàn)沖突各方利益的最大化。刑事訴訟中的利益沖突主要表現(xiàn)為刑事訴訟權力與權利之間的沖突,我國刑事訴訟權力的強勢地位決定了平衡的重點是加強對權力的規(guī)制,在尊重以訴訟角色來權衡利益、保障底限利益及“不得已”等基本平衡原則的基礎上,通過優(yōu)化權力內(nèi)部設置、強化權利保障、加強權力運行的民主化等具體方式,來對刑事訴訟權力與權利之間的利益沖突進行平衡,在犯罪控制與權利保障之間設定一個動態(tài)的平衡點,進而實現(xiàn)沖突各方利益的最大化。

      [1][英]洛克.政府論(下)[M].葉啟芳,翟菊農(nóng),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5,91-92.

      [2][德]黑格爾.法哲學原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48.

      [3]馬俊駒,劉卉.論法律人格內(nèi)涵的變遷和人格權的發(fā)展——從民法中的人出發(fā)[A].中德法學學術論文集(第一輯)[C].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79.

      [4]宋英輝.刑事訴訟目的論[M].北京:中國公安大學出版社,1995.208.

      [5]陳光中,徐靜村.刑事訴訟法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38.

      [6]汪建成.論刑事訴訟中的利益觀[J].中國法學,2000,(2).

      [7][美]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M].鄧正來,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413-414.

      [8][美]E·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哲學及其方法[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7.344.

      [9]王燕.論所有權保留的法律性質(zhì)及其制度價值[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社版),2009,(3):5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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