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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學(xué)與文學(xué)之間——約翰·彼得·黑貝爾文學(xué)中的法

      2013-01-29 21:07:21約阿希姆·馬蒂亞斯·艾登,陳毅堅
      中山大學(xué)法律評論 2013年2期
      關(guān)鍵詞:貝爾

      一、詩歌與法律

      本文標(biāo)題已經(jīng)表明了兩個不同學(xué)科之間的交叉:文學(xué)和法學(xué)之間界限的超越。熟知黑貝爾的人都會驚嘆,因為他非常與眾不同。但對于對他不甚了解的人而言(可惜這部分人通常占多數(shù)),首先一個問題就是:到底誰是這里的黑貝爾?

      雖然非常熱衷于美妙藝術(shù)的法學(xué)家并不少見,特別是對那些和法律一樣善于利用語言的特點和技巧的文學(xué)作品,但法學(xué)家們對黑貝爾卻知之甚少。為了從實證上探究黑貝爾的知名度,如果人們稍微咨詢一下,則幾乎總是得到完全一樣的答案:“他不是寫過‘尼伯龍根’(die Nibelungen)嗎?不就是‘瑪利亞瑪達肋納’(Maria Magdalene)的作者嗎?”可見,即使是有著追求精確的習(xí)性的法學(xué)家,有時也無法避免忽略或者添加一個字母。我的回答因此當(dāng)然總是相同的:不,那是Friedrich Hebbel,但我所指的黑貝爾是Johann Peter Hebel。

      對一個法學(xué)家而言,無疑是更容易想到Friedrich Hebbel,他也屬于所謂的詩人法學(xué)家(Dichterjuristen),詩人法學(xué)家這個用詞是 Eugen Wohlhaupter在50年代新造的,被用于指稱那些同時也是作家的法學(xué)家。[1]Eugen Wohlhaupter,Dichterjuristen I-III,hg.von H.G.Seifert,Tübingen,1953—1957.除了Hebbel之外,有名的還有克萊斯特(Kleist)、歌德、格里爾帕策爾(Grillparzer)、施托姆(Strom)、格拉貝(Grabbe)、讓·保羅(Jean Paul)、卡夫卡和海涅。

      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約翰·彼得·黑貝爾當(dāng)然并非如此寫作的法學(xué)家,相反,卻是一個神學(xué)家。但他同時也是一個詩人神學(xué)家。這已經(jīng)足夠,因為眾所周知,詩人的法律思想遠比法哲學(xué)家們更舉足輕重,也更有證明力。[2]Gustav Radbruch,Vorschule der Rechtsphilosophie,3.Aufl.,G?ttingen 1965,S.93.

      Eberhard Schmidh?user在其《犯罪與刑罰》一書中曾對世界文學(xué)作了概括,這就不僅限于詩人法學(xué)家。相反,他一開始便普遍地指出:“法學(xué)家發(fā)問——詩人做答?!盵3]Eberhard Schmidh?user,Verbrechen und Strafe.Ein Streifzug durch die Weltliteratur von Sophokles bis Dürrenmatt,München,1996.Heinz Müller-Dietz也如此認(rèn)為:在其《界限的超越》一書中,他辯解道,文學(xué)和法學(xué)的相互遭遇,原因在于文學(xué)可以揭示出規(guī)范的限制與局限的缺陷。[4]Heinz Müller-Dietz,Grenzüberschreitungen:Beitr?ge zur Beziehung zwischen Literatur und Recht,Baden-Baden,1990.

      誠然,人們無法期待從黑貝爾那看到法學(xué)的論文,他的法學(xué)思想散落在其文學(xué)作品中。在此供我們分析的首先是他的日歷故事(Kalendergeschichten),大約300余個。比如關(guān)于手工作坊學(xué)徒的短篇小說《無法理解》(Kannitverstan),或者是《不期再遇》(Unverhofftes Wiedersehen)中關(guān)于法倫的礦工的短篇小說——Ernst Bloch稱其為“世界上最美的故事”,歌德和卡夫卡在社交場合經(jīng)常很喜歡朗詠這些故事并大加贊賞?!獰o論如何,關(guān)于《國王弗里德里希與他的鄰居》(K?nig Friedrich und sein Nachbar)這篇短篇小說甚至被賀衛(wèi)方教授用于進行法哲學(xué)的研究。[1]譯者注:這里指賀衛(wèi)方教授1998年4月3日發(fā)表于《南方周末》的《法院的位置》,發(fā)表于《中國律師》2002年第1期的《法官的法袍代表了什么》等文章。對于國際化的黑貝爾而言,他肯定會對此非常欣喜。

      除了日歷故事之外,為我們的論題提供相對豐富素材的是黑貝爾的其他信件,尤其還有《阿勒曼尼詩歌》(Allemanischen Gedichte),歌德和讓·保羅都對此非常贊賞。在這部詩歌中,其中有一篇應(yīng)首先指出,那就是《轉(zhuǎn)瞬即逝》(die Verg?nglichkeit),它是父親與兒子之間關(guān)于死亡的對話。古施塔夫·拉德布魯赫曾在一封致Günter Spendel(他的信件后來的編輯者)的信中寫道:“當(dāng)你在弗萊堡的時候,閱讀那兒的天才約翰·彼得·黑貝爾,一個用最美麗的方言寫作的偉大詩人?!D(zhuǎn)瞬即逝’一詩就相當(dāng)?shù)暮陚ィ偰懿粩嗟卮騽游??!盵2]Gustav Radbruch,Briefe II(1919-1949),in Günter Spendel:Gustav Radbruch,Gesamtausgabe,hg. von Arthur Kaufmann,Band 18,Heidelberg,1995,Nr.214,S.198.還有一次他寫道:“我簡直太喜歡黑貝爾了,尤其是他那氣勢磅礴的詩歌‘轉(zhuǎn)瞬即逝’?!盵3]Radbruch,a.a.O.,Nr.273,S.253.

      顯然,拉德布魯赫是黑貝爾的狂熱的崇拜者,他對于黑貝爾的觀念的認(rèn)同并不僅限于這一首詩。相反,當(dāng)他的弗萊堡同事Erik Wolf在20世紀(jì)40年代初期告知他將要寫一些關(guān)于黑貝爾與法學(xué)的文章時,他就回答道:“‘約翰·彼得·黑貝爾與法’,這是一個很好的論題,但是,無論如何必須幽默地,最好是用狡黠的方式來處理:他是一個對形形色色的無賴充滿無法抑制的同情的巴登州高級教士?!盵4]Radbruch,a.a.O.,Nr.192,S.178.也請參見 Joachim Eiden,Johann Peter Hebel-Zwischen Literatur und Recht,Baden-Baden 2008,S.54f.

      二、意識形態(tài)化與道德凈化

      接下來要研究一下Wolf及其后來者的作品。正如Wolf自己寫道,他的文章“并不是一個文學(xué)史的,而是一個法哲學(xué)的訴求”[5]Erik Wolf,Vom Wesen des Rechts in deutscher Dichtung,F(xiàn)rankfurt a.M.,1946,S.5.,他成文于1941年,標(biāo)題是《論約翰·彼得·黑貝爾文學(xué)中法的本質(zhì)》(Vom Wesen des Rechts in der Dichtung Johann Peter Hebels)。另一個題目是《約翰·彼得·黑貝爾文學(xué)中的秩序與法》[1]Georg Hirtsiefer,Ordnung und Recht in der Dichtung Johann Peter Hebels,Bonn,1968.的作品形成于60年代中期,作者是Georg Hirtsiefer,他曾長期擔(dān)任過科隆行政法院的首席法官。

      當(dāng)然,這兩個研究成果的問題在于其出發(fā)點,兩者都是以一個明顯“不正確”的黑貝爾形象為基礎(chǔ)的。眾所周知,在20世紀(jì)30年代,德國的很多作家總被政治性地加以利用,黑貝爾同樣也是如此,馬丁·海德格爾也曾寫過一些關(guān)于黑貝爾的文章,為利用黑貝爾起了幫助。

      在當(dāng)時弗萊堡的“阿雷曼族的大會”(alemannischen Tagung)上,作家兼畫家Hermann Burte吟誦了一部400段的史詩,再現(xiàn)了“雅利安的黑貝爾”(arischen Hebel),海德格爾也出席了這個講演會。其中有段是:

      黑貝爾走來!

      從近乎無法探明的深淵

      重新帶來那神秘的話語:

      阿雷曼人!向上,

      以栩栩如生的方式創(chuàng)造,

      雅利安農(nóng)夫的方言,

      在家鄉(xiāng)的深谷中

      充彌力量與性情的曲調(diào)![2]Robert Minder,Heidegger und Hebel oder die Sprache von Me?kirch,in:Robert Minder,Dichter in der Gesellschaft.Erfahrungen mit deutscher und franz?sischer Literatur,F(xiàn)rankfurt a.M.,1972,S.241.

      黑貝爾專家Robert Minder指出,海德格爾的黑貝爾與1936年Burte的“雅利安”黑貝爾是完全一致的。Robert Minder自稱屬于那種在文學(xué)研究中嘗試將“遲鈍的、土里土氣的、海德格爾式的黑貝爾清除出去”[3]Robert Minder,Hebel,Der erasmische Geist oder Nützliche Anleitung zu seiner Lektüre in:Rainer Kawa,Hg.,Zu Johann Peter Hebel,Stuttgart,1981,S.76.的研究者之一。

      在獲得黑貝爾的另外一個形象的同時,60年代也大范圍陷入了Hirtsiefer式的黑貝爾研究。他與Wolf聯(lián)系在一起,Wolf則從海德格爾的一些闡述中習(xí)得。因此,Hirtsiefer也提及黑貝爾的大眾化的法感情,以及對秩序的一種強烈的農(nóng)民意識,認(rèn)為黑貝爾的關(guān)于秩序與法律的觀念已經(jīng)扎根在他自己身上。[1]Georg Hirtsiefer,a.a.O.,S.16.顯然,這些作者的觀點缺乏相應(yīng)的證立,而且只能在意識形態(tài)上被解釋。[2]詳見 Eiden,a.a.O.,S.23ff.

      黑貝爾是一個非常博學(xué)而有教養(yǎng)的人,他經(jīng)常和很多與他同時代的偉人打交道,其中也包括著名的法學(xué)家Justus Thibault、Karl von Rotteck,還有神學(xué)家和政治家Ignatz von Wessenberg,他們中也有人和黑貝爾一起在巴登第一議院共同起草和制定憲法。[3]參見Eiden,a.a.O.,S.99ff.

      同時,他還是一個很寬容的人,不僅作為巴登州教堂的高級教士致力于不同宗教的協(xié)和,同時也對猶太教的人非常有好感。他還是希伯來語的教授。由此可見,必須對黑貝爾從全新的視角進行分析,這可能要詳盡的剖析來解釋,但是為了能正確地理解黑貝爾,我們必須首先加以澄清。

      三、萬花筒式法哲學(xué)

      現(xiàn)在我們可以毫無成見地考察黑貝爾從1807年開始編寫的名為《萊茵區(qū)家庭之友》(Rheinl?ndischen Hausfreund)的日歷。與此相對的是《萊茵家庭之友的小寶盒》(DasSchatzk?stlein desRheinl?ndischen Hausfreundes),它的名字已經(jīng)說明,它只是一個選集。對于想閱讀全部故事的人,應(yīng)當(dāng)加以注意。

      打開目錄,已經(jīng)可以看出其內(nèi)容的豐富?!堵斆鞯姆ü佟?Der kluge Richter),《無可計數(shù)的謀殺》(Zahlreiche Mordthaten),《幻滅的復(fù)仇欲》(Vereitelte Rachsucht),《最輕的死刑》(Die leichteste Todesstrafe),《恐怖的謀殺》(Schreckliche Mordthat),《沒有法律的程序》(Der Proze? ohne Gesetz),《秘密的法院》(Das heimliche Gericht),《刑場中的解救》(Rettung vom Hochgericht),《服從的司法》(Willige Rechtspflege),《塔爾豪斯的絞刑架》(Der Thalhauser Galgen),《律師的遺囑》(Das Advokatentestament)等等。

      這些標(biāo)題已經(jīng)勾勒出了黑貝爾的法學(xué)題材,首先是各式各樣的暴力犯罪及其殘暴的實施,以及繼而施加的殘暴的刑罰。民事程序及其參與,律師階層,此外是值得同情的盜賊和騙子。另一個貫穿于其作品的基本題材是對戰(zhàn)爭與和平問題的持續(xù)研究。

      (一)犯罪與刑罰

      首先從黑貝爾對犯罪和刑罰的闡述,及他對那個時候的刑罰的實踐中存在的殘酷性所作的評論開始:在黑貝爾那個時代,卡爾斯魯爾地區(qū)盛行猜謎語,人們聚集在咖啡館中,因為討論公共的政治論題并不合時宜,因此大家都喜歡猜謎。黑貝爾有時會用以下的話來介紹自己:“我協(xié)助搬箱子,我也猜謎?!逼渲械囊粋€謎面是關(guān)于卡羅林納刑事法典(Constitutio Criminalis Carolina)的,即卡爾五世刑事法典。

      卡羅林納刑法典是15世紀(jì)末期經(jīng)由帝國皇家最高法院被提議,以抑制法律日益增長的分崩離析和刑法司法中的粗糙野蠻。它大致適用了300余年,直到18世紀(jì)末,部分甚至到19世紀(jì)初。作為在黑貝爾時代仍然具有效力的1588年和1654年巴登地區(qū)通行法律的模板,即1582年法爾茨地區(qū)通行的法律也是以卡羅林納刑法典為基礎(chǔ)。[1]Rolf Lieberwirth, Constitutio Criminalis Carolina, in: Adalbert Erler/Ekkehard Kaufmann,Handw?rterbuch zur deutschen Rechtsgeschichte,Band,I,2.Aufl.4.Lfg.,Berlin 2004ff.,Sp.885ff.

      想一想,猜一猜!

      國王的女兒叫什么?

      殘暴的女孩叫什么?

      它在粘滿血漬的小輪上紡織。

      它吹旺明亮的火焰

      來炮烙可敬的人們,

      它繪制血紅的刺繡

      隨時在猶太人的皮膚上。

      認(rèn)真的男人仍對他忠貞,

      盡管它已早是老處女。[1]Johann Peter Hebel,Briefe,Gesamtausgabe,Band.II,Nr.281,hg.von Wilhelm Zentner,Karlsruhe,1957,S.458.

      此外還有一個謎面是關(guān)于順從的少女:

      誰違反了規(guī)則

      誰就受到法院的刑罰;

      誰能說出我法典的名字,

      擁護它的人,它用佳肴做回報

      聰明的女人書寫它

      順從的女孩使用它。[2]Johann Peter Hebel,Werke,Band II,hg.von Wilhelm Altwegg,Zürich,1943,S.344.

      這次黑貝爾說的是一本烹調(diào)書,在德語中,法院與菜肴正是同一個詞。

      現(xiàn)在重新回到黑貝爾在日歷故事中對當(dāng)時刑事實踐所作的見證,其中最為殘暴的是以《一個恐怖的故事如何通過屠夫的狗昭然天下》(Wie eine greuliche Geschichte durch einen gemeinen Metzgerhund ist an das Tageslicht gebracht worden)為標(biāo)題的。更恐怖的是,人們幾乎無法描繪兩個謀殺者的下場:“作惡者被捆綁得嚴(yán)嚴(yán)實實,被帶到法官面前,六周前被車裂,他們腐化的尸體纏在車輪上,烏鴉現(xiàn)在說:‘這肉真香?!盵3]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200.

      在這個領(lǐng)域,黑貝爾的認(rèn)識很大一部分是來自他自己的印象。他的傳記編寫者Ernst Keller描寫了當(dāng)時在黑貝爾的故鄉(xiāng)卡爾斯魯爾地區(qū)的情況:“林肯海姆的門樓同時也是囚房,也就是拘留所和行刑房;在市政廳前面佇立著恥辱柱或帶鐵鐐的刑柱,在去往拜耳海姆的路上有設(shè)有絞刑架的小山丘,它們總不停地被使用:《萊茵區(qū)家庭之友》中的短篇小說充分證明了其使用的頻繁以及運用此種殘酷司法所導(dǎo)致的麻木不仁的效果——甚至小孩的游戲也變得殘酷不仁。”[4]Ernst Keller,Johann Peter Hebels Leben und Schaffen,in:Johann Peter Hebels s?mtliche poetische Werke nebst einer Auswahl seiner Predigten,Aufs?tze und Briefe in sechs B?nden,Band.1,1905,S.41.恰是這些殘酷的小孩游戲,使黑貝爾成為實務(wù)中為了威懾小孩而逼迫其觀看處決的做法的一個嚴(yán)肅的反對者,他的短篇小說《塔爾豪斯中的絞刑架》(der Tahlhauser Galgen)和《無辜的受絞刑者》(Der unschuldig Gehenkte)都充分地表明了這一點。

      當(dāng)然有時,他也戲謔地對待處決。在短篇小說《刑場中的解救》(Rettung vom Hochgericht)中,“一個頭腦簡單的人自言自語道:‘我很蠢;如果我現(xiàn)在干點精明的鬧劇,沒有人會猜到那是我做的?!庇谑?,他偷了一個金表,被當(dāng)場逮到,要被處以絞刑,當(dāng)然,問題在于處決的實施,絞刑的繩套沒法被繞上,原文如下:“實際上,這可憐的無賴的下巴和脖子非常的畸形長在一塊,當(dāng)劊子手笨拙地將麻繩往上套并將罪犯從梯子往下推時,這家伙從繩套上往外滑,并毫發(fā)無傷地掉在了地上?!盵1]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343.如今他就攤在地上?,F(xiàn)在人們該如何處置他呢?這只有兩種可能,或者重新再次絞死,或者根據(jù)日爾曼的習(xí)慣法,將他釋放。經(jīng)過長時間的討論,他最終獲得自由,理由是:“他已經(jīng)在絞刑架上了,已經(jīng)忍受過了對死亡的恐懼?!?/p>

      (二)戰(zhàn)爭與和平

      黑貝爾作品中另一個重要的主題就是戰(zhàn)爭:人們只需要明白了兩個事件,這就不難理解了。黑貝爾是1760年出生在巴塞爾的,其雙親早逝后,他14歲時到了卡爾斯魯爾。法國革命爆發(fā)時他29歲。他生活在動蕩的時代,再加上在法國的邊界上。戰(zhàn)爭對當(dāng)時的生活影響很大,黑貝爾所在的卡爾斯魯爾當(dāng)然也很快地卷入其中,他經(jīng)常思索:戰(zhàn)爭被他稱為一場野蠻的謀殺戰(zhàn)爭騷動,并寫下了它所釀造的惡果。原文是:“戰(zhàn)爭帶不來任何東西;它只是掠奪”;“和平是建構(gòu),而動蕩是毀滅”。[2]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126.

      1803年的帝國代表團的串聯(lián)(Reichsdeputationshauptschlu?)及其后來的萊茵聯(lián)盟(Rheinbund)建立之后,拿破侖戰(zhàn)爭和巴登的地區(qū)形勢致使之前巴登杜爾赫的小伯爵領(lǐng)地升級為大公爵領(lǐng)地,并旋即急需一個以法國為模板的新的行政架構(gòu)。法國影響整個法律體系,尤其是下一個論域:民法。

      (三)程序與法律

      在黑貝爾無以計數(shù)的法學(xué)家朋友中,要數(shù)Johann Friedrich Brauer頗為有名,他曾被認(rèn)為是巴登法律史上偉大的法學(xué)家和行政專家。他最偉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始于1808年完成于1809年初,將拿破侖法典修訂成巴登州通行的法律。黑貝爾在其廣博的藏書中擁有這些相關(guān)作品。[1]參見Eiden,a.a.O.,S.137ff.

      黑貝爾在其短篇小說《沒有法律的程序》中,他已經(jīng)為其朋友的這個編撰樹立了一個小小的豐碑:這篇作品也是關(guān)于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一個“農(nóng)夫”,為了明確一座葡萄園的財產(chǎn)關(guān)系,他要和他的姐夫打一場官司。因此,律師為他指出“州法”中相應(yīng)的條文,并且解釋了為什么他無法贏得這個官司,因為“法律的規(guī)定對他不利”。農(nóng)夫?qū)Υ朔浅2粷M,當(dāng)律師被臨時叫到隔壁房間的時候,他撕下了“記載法條的州法的那一頁”,并且確信這樣那個法條就已經(jīng)被消除了,從而就有可能贏得這場官司。當(dāng)律師回來的時候,這個農(nóng)夫堅持還是要打一場官司,并且晃蕩他手中錢袋里頭的銀子。為此,律師說道:“我已經(jīng)很坦誠地和您談過了,最壞的結(jié)果也告訴了您?!盵2]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320.最后,竟然真的打了官司,并且也確實贏了,但這只是因為被告缺席了。當(dāng)律師說“我很好地為你們打了這個幾乎糟透的官司”,以便將這個結(jié)果歸功于自己的時候,農(nóng)夫取出先前撕下的法條,并且自豪地宣稱:“要不是我之前把這個(危險)的法律從州法里撕下來的話,你準(zhǔn)會輸?shù)暨@場官司。”[3]Hebel,a.a.O.黑貝爾在此描述了要理解“法典的效力并非取決于其書面上的固化形式”所存在的困難。這個農(nóng)夫忽視了超然于文字記載之外的效力。在此,其“口頭傳播法律的世界”與“被印刷出來的,經(jīng)科學(xué)加工過的法律的世界”[4]Michael Stolleis,Der menschenfreundliche Ton.Zwei Dutzend Geschichten von Johann Peter Hebel mit kleinem Kommentar,F(xiàn)rankfurt a.M.,2003,S.88.之間產(chǎn)生了沖突。

      同時,在黑貝爾的這個短篇小說中,明顯反對缺席審判(Vers?umnisurteil)。當(dāng)然,我們應(yīng)該知道,在他打官司那個時候,缺席的情況下總是會被作出對在場的那方有利的判決,而不管實質(zhì)上的法律狀況。因此,缺席審判最終會對被告方不利,因為缺乏終局合理審查(Schlüssigkeitsprüfung)[5]Cornelia Vismann,Von der Poesie des Rechts oder vom Recht in der Dichtung.Franz Kafka und Johann Peter Hebel,in:Adrianse/Enskat,Hg.,F(xiàn)remdheit und Vertrautheit.Hermenutik im Europ?ischen Kontext,Leuven 2000,S.282.。黑貝爾很反感這種實務(wù),他指出:因為程序法的運行就和這個農(nóng)夫一樣,他這種幼稚的行為與法院在審理缺席審判的案件中的行為是一一對應(yīng)的,因為在這兩種情況下,訴訟都在沒有適用法律的情況下而被判決!黑貝爾的結(jié)論非常明確:“總之,既然這樣的官司都可以被打贏,那就沒有什么官司會輸了?!?/p>

      黑貝爾總是不厭其煩地反復(fù)描述愚蠢的程序和好訟的家伙。讓我們再重新回到拿破侖法典的編撰者Friedrich Brauer,在1809年到1812年間,他編輯了6卷對拿破侖法典的釋義,同時還有評論、法律比較手冊和巴登法諺匯編等。眾所周知,對于喜歡“有教益的格言”的黑貝爾來說,最后一本是特別使其欣喜的。在他的圖書館里,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一本1669年出版的“解悶劑或者2000條有教益、機敏睿智的格言”[1]參見Eiden,a.a.O.,S.142ff.的書。

      Brauer所匯編的這些法諺中,有一條是說“簡約的調(diào)解,遠勝繁冗的訴訟”(Ein magerer Vergleich ist besser,als ein fetter Proze?)。對于毫無實益的“繁冗訴訟”的描寫沒有比黑貝爾的短篇小說《法蘭克福之旅》(Reise nach Frankfurt) 更形象生動的了。帝國皇家最高法院(Reichskammergericht)1497年成立于法蘭克福,后于1698年搬到韋茨拉爾(Wetzlar),一直存續(xù)到1806年的帝國末期。它有一定管轄職權(quán),比如作為領(lǐng)地高級法院判決的上訴法院,同時,也非常重要的是主管那些臣民訴當(dāng)權(quán)者的官司,這可以和現(xiàn)在的違憲審查相比較。此外,還有不計其數(shù)的其他管轄范圍。[2]Adolf Laufs, Reichskammergericht, in:Adalbert Erler/Ekkehard Kaufmann, Handw?rterbuch zur deutschen Rechtsgeschichte,Band,IV,Berlin 1990,Sp.655ff.但帝國皇家最高法院在任何時代都遭到批判:不完善的執(zhí)行,濫用和陰謀,尤其是訴訟程序的曠日持久,經(jīng)常是跨越好幾代人。黑貝爾是帝國皇家最高法院的諸多批判者之一。

      簡短開場后,黑貝爾便集中于與這個法院緊密聯(lián)系的每個個人的命運:1817年,一個來自“薩克森州的格拉”的“織亞麻的工人”從報紙中獲悉,在法蘭克福的德意志君主國家聯(lián)盟議會將取代帝國皇家最高法院的成員,正如黑貝爾所寫道:“1806年,當(dāng)?shù)乱庵镜蹏l(fā)生重大變故的時候,帝國皇家最高法院也崩塌了,其中的所有程序全被砸爛,死鼠一般?!盵3]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484.這個織亞麻的工人知道他爺爺那還有一個樓房的官司,在看到報紙簡訊時,心想“帝國皇家最高法院只是換上新裝,現(xiàn)在改稱聯(lián)盟議會,而且,除了重新啟動它的這個舊程序,聯(lián)盟議會也沒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1]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因此,他馬上奔往法蘭克福。不幸的是,他以為是在奧德河畔的法蘭克福(Frankfurt an der Oder),因此,先跑去那了。盡管如此,他并沒有動搖,繼續(xù)了他的旅程,因為他時時想著他爺爺官司的事,“他已經(jīng)開始了程序,因而變成一個窮人,因此我要繼續(xù)這個程序,并且重新富有起來,那是我的責(zé)任”。最后他到了美因河畔的法蘭克福(Frankfurt am Main),信步來到“聯(lián)盟辦公廳,在前廳,能寫一手好字的先生就坐在那里”,他向他們報告自己的請求,“我想繼續(xù)1767年的程序”。故事最后,整個程序在持續(xù)時間和卷宗材料上都太“繁冗”,以致后來這個工人只能將它賣給了一個調(diào)味料商人,如果卷宗的紙夠好的話,一個半十字幣換一磅紙。他的收益:至少四個盾,24個十字幣!剛好夠他回故鄉(xiāng)的路費。黑貝爾創(chuàng)造了法諺:“再好的訴訟也是惡劣的,再怎么貯藏也不會變好。已有總比會有更好?!盵2]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487.或者更為時髦的表述:“訴訟費用吞噬了全部爭訟的利益?!盵3]Stolleis,a.a.O.,S.96.

      文學(xué)上對帝國皇家最高法院的利用是頗有趣味的:除了海因里希·克萊斯特的《海布龍城的凱西》(K?tchen von Heilbronn),歌德在其自傳《詩與真》(Dichtung und Wahrheit)中作過評論。讓·保羅·里克特在其小說《隱秘的工地房》(die unsichtbare Loge)中也作過評論,黑貝爾是他的狂熱崇拜者,并推薦這個并不容易為人理解的作者:“只要您有時間,您自可以閱讀這個杰出的人的作品,或者祛除人們在一開始對理解他所存在的困難。他的作品就好像菠蘿,外表是荊棘和飛蓬,里頭的東西才是甜的?!盵4]Johann Peter Hebel,Briefe,Bd.I,Nr.203,a.a.O.,S.347f.

      最后一個要介紹的是關(guān)于民法和民事訴訟法的故事,題目是《服從的司法》(Willige Rechtspflege)[5]Johann Peter Hebel,Werke,a.a.O,S.425f.。它初版于1815年,故事發(fā)生在法蘭西共和國時期,就是處于法蘭西革命和拿破侖帝國時期之間(1793—1804)。當(dāng)時的司法是相當(dāng)糟糕的,根本沒有受過任何教育的法官獲得其職位,人們可以向他們說明任何意欲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所有一切聽起來都很有說服力。在這個案件中,“辯護權(quán)”即“聽取他方陳述”(audiatur et altera pars)的基本原則被忽視了,他只聽取了一方的意見便作了判決,然后喝了點酒,醉醺醺地又采納了另一方的意見,并根據(jù)另一方的請求作了另一個判決。據(jù)此說明他并無能力從事這個職業(yè)。但是,法官卻是不能缺乏判決能力的。因為他接下來只有兩個可能:要么由他啟動和解,要么由他作出判決,但是不管怎樣,他總必須得出一個裁決。[1]Stolleis,a.a.O.,S.81.

      (四)流氓與無賴

      最后,還得簡要講述一下黑貝爾筆下的流氓、流浪漢和無賴。非常顯眼的,在他的作品里,很多的故事都充彌了這些人物。[2]詳見Eiden,a.a.O.,S.223ff.如前所述,古斯塔夫·拉德布魯赫說黑貝爾是“一個對形形色色的無賴充滿無法抑制的同情的巴登州高級教士”[3]Radbruch,a.a.O.,Nr.192,S.178.,這并非空穴來風(fēng)。

      這些故事主要有兩種類型:其中的一類是轉(zhuǎn)授黑貝爾獨有的意圖,即啟蒙。黑貝爾曾大體表述過他的基本做法:教導(dǎo)和開發(fā)的意圖,不應(yīng)該太明顯地擺在前面,而應(yīng)當(dāng)隱藏在有趣和好玩的故事背后,以便能更穩(wěn)妥地實現(xiàn)。這適用于他的所有故事,尤其體現(xiàn)在這些關(guān)于流氓的故事中。他總是著眼于,人們因為無知而成為刑事犯罪的被害人,而且總是因為詐騙和盜竊。

      當(dāng)然,黑貝爾并不像人們所設(shè)想的那樣,通過對犯罪人科處刑罰來處理這些涉及犯罪的事件,而是認(rèn)為之所以成為被害人,被害人自身存有責(zé)任,從而使詐騙者或盜賊得以幸運而且毛發(fā)無傷地逃避處罰。許多這些短篇小說簡直就是人們?nèi)绾纬晒M行詐騙的指南。比如:在短篇小說《牙醫(yī)》(Der Zahnarzt)中,登場的是兩個宣稱能以特別藥劑醫(yī)治牙痛的無賴。實際上,只是用彩紙包裹起來的小白面包球。他們在一家小客棧里頭導(dǎo)演了一場公開的會診,兩個人裝扮成陌生人。其中一個突然訴苦牙痛,那個假扮的醫(yī)生自稱是“Schnauzius Rapunzius von Trafalgar”醫(yī)生,黑貝爾評論道:“因為這樣響亮的名字必然有利于詐騙?!盵4]Johann Peter Hebel,Werke,Band.II,S.61ff.他們的詭計獲得成功,疼痛閃電般地消失了,圍觀者都非常興奮,牙藥被搶購一空。最后,兩個無賴嘲笑那些人的幼稚,并拿著其他人的錢享受生活去了。

      除了教育的方面外,黑貝爾的無賴故事還有另外一種意圖。人們可以發(fā)覺,作者只是通過撰寫這些文章娛樂消遣罷了。Walter Benjamin認(rèn)為理由很簡單:在他看來,黑貝爾筆下這些無賴的流氓和流浪漢秉性就是黑貝爾自身特有的。他通過一些軼事論證了這個廣為流傳的命題。這是一個據(jù)稱發(fā)生在黑貝爾和顱相學(xué)家約瑟夫·加爾(Joseph Gall顱骨學(xué)的創(chuàng)始人)之間有趣的事件:“在他年輕的時候,他就因為惡作劇而臭名昭著;據(jù)說,黑貝爾成年的時候,著名的顱相學(xué)創(chuàng)始人加爾曾到過巴登州;人們也把黑貝爾帶到他跟前,請他鑒定一下。據(jù)稱,加爾摸了一下之后,嘟噥了一句‘非同尋常的明顯’,黑貝爾自己問道:‘是一個盜賊的器官嗎?’”[1]Walter Benjamin,Gesammelte Schriften,hg.von Rolf Tiedemann und Hermann Schweppenh?user,Band. II/2,F(xiàn)rankfurt a.M.,1977,S.639.

      四、結(jié)語

      當(dāng)卡爾·麥(Karl May)因為詐騙而在茨維考坐牢的時候,他曾出于嗜好借到并研讀了很多黑貝爾的作品。也許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與黑貝爾在此思想上的相似。監(jiān)獄長大概沒有想到,在他的監(jiān)獄圖書館中會有這么“危險的作品”吧。

      如今毋庸置疑,仔細(xì)鉆研黑貝爾的文字對法律家而言,不僅很有趣,而且也非常值得。也許卡夫卡能夠幫你打消最后的一點疑慮,F(xiàn)elice Bauer曾經(jīng)為柏林的猶太人市民向卡夫卡征求閱讀的建議,卡夫卡在給她的回信中答道:

      “至善,莫如黑貝爾常伴?!盵2]Kafka,Schriften.Tagebücher.Briefe.Kritische Ausgabe,Tagebücher,F(xiàn)rankfurt a.M.,1990,Briefe April 1914-1917,S.244.

      (初審:丁建峰)

      法學(xué)與文學(xué)之間
      ——約翰·彼得·黑貝爾文學(xué)中的法

      約阿希姆·馬蒂亞斯·艾登(著) 陳毅堅(譯)[1]

      [1] 作者約阿希姆·馬蒂亞斯·艾登博士(Dr.Joachim Matthias Eiden),慕尼黑大學(xué)法學(xué)博士,曾任慕尼黑大學(xué)整體刑法學(xué)研究所學(xué)術(shù)助教,現(xiàn)任慕尼黑沃爾夫拉茨豪森地方法院法官。

      譯者陳毅堅,男,中山大學(xué)法學(xué)院講師,中德聯(lián)合培養(yǎng)法學(xué)博士,德國德意志學(xué)術(shù)交流中心獎學(xué)金獲得者,中山大學(xué)法學(xué)理論與法律實踐研究中心研究員。

      本文由作者根據(jù)其出版的博士論文《約翰·彼得·黑貝爾——法學(xué)與文學(xué)之間》(Joachim Eiden,“Johann Peter Hebel-Zwischen Literatur und Recht”,Nomos Verlag,Baden-Baden,2008.)整理而成。2010年是約翰·彼得·黑貝爾(1760—1826)誕辰250周年,德國將2010年命名為“黑貝爾年”。

      本文的翻譯獲得2009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一般項目(09YJC820124)、“中山大學(xué)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創(chuàng)新研究群體培育項目(12000—3281901)”的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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