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利芬
(中央民族大學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系,北京 100081)
《陸犯焉識》是嚴歌苓2011年推出的將近40萬字的,也是她寫得最長的一部長篇小說,可謂她創(chuàng)作史上有轉(zhuǎn)型意義的作品。嚴歌苓似乎在作品中想甩開之前的寫作套路,達成對自身的突破,一改以往以女性為主角的寫法,首次刻畫了男性主角,西北大漠勞改營里的殘酷生活狀態(tài)是小說展開的大塊政治底布,主人公陸焉識于獄中的生活也是小說描寫最為真實生動之處。
小說的男主人公陸焉識這一形象脫胎于嚴歌苓的祖父,據(jù)《陸犯焉識》的編輯手記所載:“她的祖父嚴恩春16歲大學畢業(yè),20歲出國留學,25歲獲得博士學位,40歲因?qū)ΜF(xiàn)實失望而自殺。對家族史的探尋和剖析,也是對自我的探尋和剖析,使歌苓逐漸有了想以祖父為原型,書寫那個時代知識分子命運的念頭?!雹賴栏柢咭运娓笧槿宋镌退鶎懙摹蛾懛秆勺R》,其中的很多細節(jié)都有據(jù)可循,另一位老知識分子的親身經(jīng)歷,也被她融進了小說里。
陸焉識出身優(yōu)裕,生于上海大戶人家,才子、公子哥、少爺,均是他的標簽:聰慧風雅,會打馬球、板球、彈子,會討女人喜歡,有出國留洋的經(jīng)歷,精通四國語言。但當年的陸大少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生會在逃亡和回歸的來復中輾轉(zhuǎn),在某一天要把陸焉識這個名字小心地藏掖起來,“和他的英國花呢大衣、一套民國初年的《石頭記》被保管在監(jiān)獄庫房里”,被人喚作“老幾”。小說記錄了陸焉識滄海桑田般的人生起伏跌蕩,從人上人到階前囚,令人讀之嘆惋。小說以陸焉識的孫女之視角展開敘述,有兩條線索交叉進行,“陸焉識”勞改服刑生活的敘述為小說的開頭起線,講敘“陸犯”服刑期間生活的同時,又引入另一條線索,敘述陸焉識服刑之前的故事,如黑紅兩條絲線,麻花般綰結(jié)成一股,令讀者的心神也隨著時空的跳越,撲朔,并由此越拉越緊。小說讀畢,我們可以在故事情結(jié)中歷數(shù)出陸焉識的四次逃亡與回歸:進去—出來—進去—出來……,如此的“進出”模式頗似錢鐘書《圍城》里方鴻漸的人生軌跡,有學者從敘事學角度抽析方鴻漸的行為語法:進城—出城—進城—出城?!秶恰穼懙氖且粋€文人不停地逃亡而又無路可逃的悲劇,悲劇本身就是文人自身面對“圍城困境”的“圍城心境”?!蛾懛秆勺R》亦在類似綴網(wǎng)勞蛛般的循環(huán)中蹈覆著“圍城”與“反圍城”的屈從與抗拒,本文擬借小說所敘的四次逃亡與回歸的踅折來省視陸焉識這一人物形象的精神困境與癥結(jié)。
陸焉識的第一次逃離是離家赴美留學,其動機不乏渴求新知的驅(qū)使,更有逃離包辦婚姻的姿態(tài)。陸焉識的父親去世后,年輕無嗣的繼母軟硬兼施地迫使他娶了自己的娘家侄女馮婉喻,這段柔情操控下的婚姻有一個女人的無奈:膝下無子,為鞏固自己家庭地位須套牢繼子,深處卻是封建家長制隱然的權(quán)威。陸焉識覺得“他年輕的繼母好可憐。女人都好可憐,女人的可憐讓他這樣的男子沒出息,為她們常年神傷,只要她們需要,他就把自己的前程、幸福、自由拱手交出”??梢哉f,陸焉識屈從于恩娘對自己人生的安排,有對寡母憐憫的良善,也有骨子里揮之不去的怯懦。19歲的陸焉識千里迢迢到美國留學的原因正是為了可以獲得“暫且的自由”:“那個跟馮婉喻結(jié)婚的是另一個陸焉識,沒有自由,不配享受戀愛”,他掛著糖精一般的笑容應付繼母給他硬塞來的婚姻,不入洞房,不碰新娘。陸焉識一只腳踏入了恩娘為他設(shè)置的婚姻圍城,另一只腳卻帶著他的身子暫時逃亡萬里,到了大洋那邊的華盛頓,陸焉識是只單翅飛翔的鳥兒。五年的留學光陰賦予的自由可供他三生開銷。他在留學期間與意大利女子望達相戀,卻又意識到“可以把激情、把詩意,把頭暈目眩的擁抱和親吻給望達,而必須把他其余的一切,給婉喻、恩娘那樣的女子”。于是他誠實地告訴異國戀人望達:他是不會離開自己的中國妻子的。如同被放上天空的風箏,焉識終要回歸地面,留學中的戀愛風流,拿到博士學位后美國教授的挽留都曾給過他剎那逃離的念頭:留下來,徹底逃離繼母和那個塞給他的妻子馮婉喻。但他還是被一種冥冥中的力量牽引著坐上了歸國的郵輪,他在艙房里“滾出兩行淚”,整個旅程“沒有跟任何旅伴說過一句話”,喉間像堵著一口化不掉的痰,他以回憶哀婉并憑吊逝去的留學生活,也有一種痛徹心扉的凄切:“他眼睛一次次地潮濕,不是哭他的望達,是哭他的自由,他跟誰都沒有說過,他多么愛自由,從小到大,像所有中國人家的長子長孫一樣,像所有中國讀書人家的男孩子一樣,他從來就沒有過足夠的自由。”
《圍城》里的方鴻漸與陸焉識境遇有相似的地方,鴻漸出身于縣城里的一個鄉(xiāng)紳之家,父母在他讀高中時便做主讓他與一個女孩子訂了婚,他那時究竟年輕,對此不以為然。上大學后,漸漸領(lǐng)會到了男女之間的種種風情風味,方才省悟少時的婚約即將拉他陷入無愛的婚姻“圍城”,他壯著膽子寫信到家里要求解約,不料招來父親信中一頓痛罵,從此死心,不敢妄想,且聽任命運在那頭擺弄,人生無常,未婚妻突然去世,鴻漸得以蒙赦般地逃離了婚姻的束囿,出國留學令鴻漸輕松地走出了束縛他的家庭,重又燃起了希望。無疑,方鴻漸與陸焉識均不乏真誠善良,亦同有性格懦弱之處:二人均正直善良,對封建文化與秩序絕望并抗拒,同時又是那個古老社會和傳統(tǒng)的產(chǎn)兒,與母體有與生俱來的牽系,天生元氣不足,后天迂腐軟弱。有自己喜歡的女子,但勇氣不足,亦失之果斷,故一次次地失去有可能徹底掙脫的機會。陸焉識在美國與望達相戀,暫時撇清前頭發(fā)生的一切,且執(zhí)我所想地戲謔玩世,但終是“玩世的態(tài)度不夠徹底”,復又回歸到傳統(tǒng)文化下恩娘為他所圈筑的貌似溫情的圍城。恩娘是那個時代孕育出的封建家庭里的小腳女人的典型,張愛玲《金鎖記》中的曹七巧拆散并扼殺了兒女的婚姻幸福,恩娘以捆綁式的成全安排馮婉喻做了焉識的妻子,其實質(zhì)并無二致。中國傳統(tǒng)封建文化是偌大的搖籃式的圍城,恩娘、婉喻與焉識均是圍城里的線偶。
陸焉識的第二次逃亡是在抗戰(zhàn)時期,陸焉識與一名重慶女子相戀,以暫時逸出的婚外戀繼續(xù)著他對繼母包辦婚姻的抗拒和逃離。1936年,焉識只身一人隨著任教的學校被迫由上海遷移到陪都重慶,恩娘和婉喻帶著三個孩子留在了上海。在重慶,他與艷麗、性感、厲害的韓念痕相識相戀,焉識對韓念痕經(jīng)歷著從身體到日常的迷戀,小說寫他與念痕一次爭執(zhí)后的想念:“現(xiàn)在他想的多半都不是光身子的念痕,想的是說話的念痕,走路的念痕,一仰頭一俯首的念痕。一個平常的、一舉一動都可人的念痕?!比欢?,焉識又不無糾結(jié)地想:“怕自己愛戀念痕,純粹是因為念痕不是恩娘推到他面前的女人,純粹處于他對那種婚姻的反叛?!蹦詈蹚难勺R寫給妻子的信中還是打消了跟焉識在一起的幻想,毅然主動中斷了這場沒有名份,以后也不會有名份的情愛?!把勺R的信說明了他對妻子、繼母、孩子的責任心,他在意他們,對他們守時,守信用。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跟他的家庭分開的。”實際上,念痕的思慮量度是對的,是戰(zhàn)爭導致這場“混帳”的相遇,“戰(zhàn)爭打完,焉識還要言歸正傳地生活,去和妻子、孩子、繼母把命定的日子過下去”。
陸焉識與韓念痕在炮火硝煙中愛得熱火朝天,表面上是戰(zhàn)爭成就了兩人的相識相戀,繼而演繹了又一版本的“傾城之戀”,實則是焉識意識深處對繼母包辦婚姻的再度反抗。“傾城之戀”呈現(xiàn)出來的是現(xiàn)代性對傳統(tǒng)文化的顛覆,戰(zhàn)爭之下,可以暫時撇開秩序、聯(lián)系、價值及真理,時間倒置,邏輯混亂,意義缺失,焉識似又回到了當年在美國留學的時光,韓念痕與望達亦有相似之處,是勇敢、熱情奔放、鮮活婉轉(zhuǎn)的新女性。西蒙·波伏娃在她的《第二性》一書中指出女人的歷史性壓制了女人的自然性,使她僅僅成為依附于男人的“第二性”或“次性”,如果說馮婉喻是“歷史性壓制了女人的自然性”的一種,那么韓念痕則是女人自然性保存完好的喻征,恰恰是這類女性能協(xié)助焉識完成對家庭圍城的逃離,彌補他性情深處的懦弱與無助,這也是陸焉識為何愛上韓念痕的深層心理原因。但是,這次對婚姻圍城的逃離又是一次不徹底的反叛。
第三次逃亡是已成為陸犯的焉識從西北荒漠監(jiān)獄中逃到上海去看發(fā)妻婉喻。建國后,陸焉識依然執(zhí)念于自己終極一生的自由理念,不曾屈服。這樣的執(zhí)拗導致他在肅清反革命的政治運動中被抓捕,那是個“莫須有”的年代,焉識被捕亦是承了“莫須有”的罪名。由此,焉識開始服刑,開始了他長達22年的“監(jiān)獄圍城”歲月。其間,內(nèi)地呆有4年時間,剩余的18年,“陸犯焉識”均是在西北荒漠中挨過的,焉識隱去,“老幾”復活。讓焉識做逃犯的因素很多,最重要的是發(fā)妻馮婉喻。陸焉識監(jiān)獄服刑時,嚴冬冒死去看電影,終在死里逃生后看到了科技片上的女兒馮丹玨,遂產(chǎn)生了從監(jiān)獄出逃的念頭。“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多年來一直疏忽了對發(fā)妻馮婉喻的愛情。他想要到上海找到婉喻當面告訴她,他什么都記得,正因為記得,他現(xiàn)在知道那么多年他自己誤了自己,也誤了婉喻。”“他要婉喻原諒他對她的心不在焉,在她身邊僅僅是一份面帶微笑的在場?!崩侠俗右煤玫乇е耐裼鳎⒁嬖V婉喻,這回他陸焉識是把她作為世界上唯一的婉喻來抱的,而不僅僅是一具女體;正是為了跑回上海看一看馮婉喻,親自向妻子馮婉喻講兩句推遲了40年的情話,62歲的陸焉識才下定決心不惜做一個逃犯,他怕再不回來就太晚了,太老了,老得想愛都愛不動了。
焉識選擇了千里越獄探婉喻,這一情節(jié)有浪子回頭的況味。據(jù)稱,嚴歌苓最初曾根據(jù)主人公的人生行跡叫“浪子”,后又想擬名叫“無期”等等,最后才決定叫“陸焉識”,“陸焉識”這三個字不乏雅致,狂妄,也有反諷及無奈的況味。讀者可以由這三個字揣摩主人公的身份、性格和家族背景,也為小說平添了幾分歷史的滄桑和神秘及荒誕的意味。焉識對婉喻的“掉頭情感”是對“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最佳演繹,這一回頭具有傳奇色彩,也成了整篇小說的高潮和動人的地方。這次逃亡是對有形圍城——監(jiān)獄的逃離,老浪子焉識在這次逃亡中表現(xiàn)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是在被捕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如何愛婉喻的,婉喻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感情的變化,不知道她在幾十年中怎樣從承受丈夫怨恨的對象變成了他的至愛?!标懷勺R成功地從青海的監(jiān)獄中逃出,輾轉(zhuǎn)到了上海,在貼滿通緝令的街上,他不敢貿(mào)然行動,只是遠遠地看著婉喻從任教的學校下班回家,一路尾隨,看婉喻跟女兒孫女在點心店吃東西,看兒子馮子燁帶著一雙小兒女與他擦肩而過卻不相識,他沒有上前驚擾家人寧靜的生活,選擇了遠遠地觀望。他又做了一次風箏,選擇在西寧自首終結(jié)這次逃亡,復原了他的“罪犯”身份,繼續(xù)在荒漠里服刑。越獄—相見—自首,監(jiān)獄是一座有形圍城,焉識此次“出城”與“回城”均是為了回應婉喻對他的愛。
陸焉識的第四次逃亡是“文革”結(jié)束后,他回到了上海的家里,卻發(fā)現(xiàn)物是人非的現(xiàn)狀讓他無從安置身心。婉喻歷經(jīng)千回百轉(zhuǎn)的堅貞守候,卻于他回家前突然失憶。受他牽連的兒子和女兒婚姻均不盡如人意,兒子漸至淪為庸俗小市民,小女兒對他也是愛恨交織。他陪婉喻走過了人生最后的日子,這是他作為丈夫最盡職的一段時期。婉喻去世后,陸焉識成了女兒和兒子之間推來搡去的拖油瓶,一個尷尬的多余人。終于有一天,陸焉識選擇了離家,據(jù)他的孫女揣測,是“鄧指的小兒子給了他啟發(fā),讓他意識到,草地大得隨處是自由”。焉識離家時帶走了他的衣服和馮婉喻的骨灰,那該是他的草原余生中于過去最珍貴的憑吊。小說以陸焉識的再度逃離做結(jié),這次逃離會不會再度回歸不得而知,陸焉識在小說戛然而止的結(jié)束中,在讀者的想象里終于做了一次徹底逃離。
反觀陸焉識一生,他經(jīng)歷了由希望至失望,由追求至破滅的層層輪回,“這種人生的希望與失望、追求與幻滅、歡樂與痛苦的矛盾和轉(zhuǎn)移,就是‘某一類人物’的人生‘圍城’模式。應該說,這是揭示人物命運之謎和啟示人生之路的深邃的社會哲學命題?!雹趹斦f,陸焉識終其一生都在實踐著對自由的追求,嚴歌苓也曾說過:“陸焉識一輩子的掙扎和渴望都是圍繞自由的,他很多時候都感覺自己被一個無形的枷鎖套牢。后來他回憶起在青海時的流放生活,他一步步顛覆自己對自由概念的詮釋,但是一輩子他都在渴望自由。所以這部作品可以詮釋為主人公對自由意義的領(lǐng)悟?!雹劬C觀整部小說形而上的指向,即兩個字——自由,某種程度上,嚴歌苓抒寫的是一曲自由之歌,“陸焉識們”整整一輩知識分子終其一生都秉持并追求著自由,像驢子眼前的蘿卜,將即又離。不管是愛情,抑或是婚姻人生,他們的追求都最終指向“自由”。20世紀之初的中國,“陸焉識們”像剛放開裹腳布的婦人們,不大可能行得利索,意識深處仍被封建的鬼魅魍魎所束,不大可能真正實現(xiàn)對于自由的向往與追求。那個不可逾越之城在那一代知識分子身上普遍存在,陸焉識只是其中的一個,生于舊式家庭,但又接受了新式教育,深受“五四”自由主義思潮的熏染,在五年的留學時光里沐西風,櫛美雨,這樣的成長背景讓他一方面秉持著自由理念,另一方面又有脫不掉的封建舊式文人的影子。陸焉識是家里的長子,類似的還有巴金筆下的覺新,也是封建大家庭高家的大少爺。在封建禮教的長期熏陶下,養(yǎng)成了馴服順從,循規(guī)蹈矩的軟弱性格,內(nèi)心深處則渴望個性解放,向往個人生活幸福,因而內(nèi)心十分痛苦。他對封建勢力不愿屈服而又被迫屈服;他愛梅表妹卻又不得不和瑞玨結(jié)婚;他相信新理論但又得順應環(huán)境,是封建禮教的犧牲品。若不是對愛情的幡然省悟,便沒有那樣的救贖致使陸焉識轉(zhuǎn)向,也許他會在婚姻不幸的牢籠里郁結(jié)終生。但人生無處不圍城,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事件出奇來襲,婉喻的失憶,兒女的怨懟,物是人非的窘境又形成新的圍城,結(jié)局無疑具有傳奇性,嚴歌苓讓陸焉識再度逃離,在這一次次的逃離中我們可以見得知識分子對自由的向往及自身所具的局限性。在某種意義上,知識分子的局限正是現(xiàn)代文化、現(xiàn)代人、現(xiàn)代人生甚至整個現(xiàn)代人類的局限,即“人與‘圍城’之戰(zhàn)是人類聽命一個神秘的召喚而進行的一次徒勞無獲的抗爭。這個抗爭永無結(jié)局,循環(huán)往復,也許這才是《圍城》象征的真正本質(zhì)”④。
注釋:
①張亞麗:《關(guān)于嚴歌苓〈陸犯焉識〉的編輯手記》 ,《出版參考》,2012年第5期,第29頁。
②田蕙蘭、馬光裕、陳珂玉:《錢鐘書楊絳研究資料集》,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301頁。
③齊書勤:《嚴歌苓寫祖父風流生活,遺憾父親沒看到自己轉(zhuǎn)型》,《半島晨報》,2011年12月29日。
④李洪巖:《智者的心路歷程》,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2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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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田蕙蘭,馬光裕,陳珂玉.錢鐘書楊絳研究資料集[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