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炎
( 北京大學 中文系,北京,100871 )
拓展和深化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研究的幾個問題*
嚴家炎
( 北京大學 中文系,北京,100871 )
從時間、空間和語言三個特定向度可以看到當前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研究需要面對的一些主要問題。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編寫應(yīng)真正回到文學自身的歷史上來,真正建立起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多元共生體系:嚴肅文學與通俗文學共生;占主流地位的白話文學與不占主流地位的古體詩文共生;漢語寫的文學與非漢語寫成的文學共生。
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問題
在為高等教育出版社撰寫《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的過程中,我們編寫組遇到過許多問題,也思考和解決過不少問題。要在這里把這些問題都陳述出來,那就可能過于瑣細冗長。我只能選擇現(xiàn)代文學史的時間、空間和語言三個特定向度來作些探討,或許可以看出當前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研究需要面對的一些主要問題。
先從時間這個向度說起。叫作《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實際不止是20世紀,而是向前伸到了19世紀的80年代,前后涉及的大約有120年的文學歷史,這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真正發(fā)生和發(fā)展的歷史。有的學者主張依據(jù)社會政治的變動來分期,比方說“中華民國文學史”啦,“人民共和國文學史”啦,照我想,都不必,叫“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就很好。所謂20世紀中國文學史,其實就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中國現(xiàn)代文學,它的主體是白話文學(確切點說是新式白話文學),具有鮮明的現(xiàn)代性特征,并且同“世界的文學”*歌德在1827年就認為“世界文學正在形成”。20年后,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chǎn)黨宣言》中指出:“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毕嗷ソ涣鳌⑾嗷ビ绊?。這三個方面構(gòu)成了它最基本的特點。這樣一種文學,應(yīng)該說從晚清開始就生長出來,經(jīng)過兩三代人共同努力,到“五四”而達到高潮,出現(xiàn)以魯迅為代表的一批成熟的重要作品。王德威教授說得對:“沒有晚清,何來‘五四’?”其中確有晚清文學的功勞。具體到晚清什么時間段呢?根據(jù)我們掌握的史料,大致應(yīng)該在19世紀的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也就是說,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發(fā)端是在中日甲午戰(zhàn)爭之前的若干年,而不是在甲午戰(zhàn)爭之后。所以,首先抓住時間這個向度來深入研究,不但對弄清現(xiàn)代文學誕生初期的情況有好處,而且也有助于準確劃定中國古代文學和現(xiàn)代文學的分界線在哪里。
實際上,中國現(xiàn)代文學發(fā)端問題不是近年才提出的,而是半個世紀前就提出來了。記得那是1962年秋天,在前門飯店連續(xù)舉行三天審讀唐弢主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提綱(約有十五六萬字)。會議上,我曾利用一次休息的機會,向當時與會的中宣部副部長林默涵提了一個問題:“黃遵憲1887年定稿的《日本國志·學術(shù)志》中,已經(jīng)提出了‘言文一致’、倡導‘俗語’(白話)的主張,這跟胡適三十年后的主張是一樣的,都是根據(jù)歐洲各國建立現(xiàn)代民族語言的經(jīng)驗。我們的文學史可不可以直接從黃遵憲這里講起呢?”林默涵搖搖頭,回答得很干脆:“不合適。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必須從‘五四’講起,因為毛主席的《新民主主義論》已經(jīng)劃了界線:‘五四’以前是舊民主主義,‘五四’以后才是新民主主義。黃遵憲那些‘言文一致’的主張,你在文學史《緒論》里簡單回溯一下就可以了?!蔽耶斎恢荒茏裾樟帜闹甘救プ?,這就是“文革”結(jié)束后到1979年才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緒論》里的寫法。它簡單提到了黃遵憲《日本國志·學術(shù)志》,提到了黃的“適用于今,通行于俗”的語文改革主張,以及“欲令天下之農(nóng)工商賈婦女幼稚,皆能通文字之用”的理想,但打頭用來定性的話卻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發(fā)端于五四運動時期”,“現(xiàn)代文學是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現(xiàn)實土壤上的新的產(chǎn)物”。之所以會形成這種狀況,一方面是政治結(jié)論框住了文學歷史的實際,另一方面又跟當時學術(shù)界對文學史料的具體發(fā)掘還很不充分也有相當?shù)年P(guān)系。
后來掌握的材料表明:黃遵憲不但踐行自己“言文一致”的主張,寫了許多“新派詩”,而且他的《日本國志》在19世紀最后10年的影響之大,遠遠超出人們的想象。這部著作不但自1890年開始就由羊城富文齋刊刻,而且在甲午戰(zhàn)敗后的四五年中,竟同時有廣州、杭州、上海三地的四家出版公司爭相印刷了四種版本(僅1898一年內(nèi)就有羊城富文齋、杭州浙江書局、上海圖文集成印書局三種版本),可見它曾經(jīng)風行到何等地步。駐英法大使薛福成在1894年寫的《序》中,已稱《日本國志》為“數(shù)百年來少有”之“奇作”。到甲午戰(zhàn)敗后第二年(1897)的改刻本印出,又增補了梁啟超在1896年寫的《后序》。梁的《后序》對此書評價極高,稱贊黃遵憲之考察深入精細: “上自道術(shù),中及國政,下逮文辭,冥冥乎入于淵微”,令讀者“知所戒備,因以為治”??梢姡S遵憲“言文一致”的文學主張在內(nèi),都曾引起梁啟超的深思。梁啟超后來在《小說叢話》中能夠說出“文學之進化有一大關(guān)鍵,即由古語之文學變?yōu)樗渍Z之文學是也。各國文學史之開展,靡不循此軌道”,其中就有黃遵憲最初的啟發(fā)和影響。至于裘廷梁在《無錫白話報》上刊發(fā)《論白話為維新之本》,倡導“崇白話而廢文言”,更是直接受了黃遵憲《日本國志·學術(shù)志》的啟迪,這從他提出的某些論據(jù)和論證方法亦可看出。從黃遵憲,到梁啟超,再到陳獨秀、胡適,這里三代人的繼承、影響關(guān)系就比較清楚。
同樣,從陳季同,到曾樸,再到郁達夫、李劼人,其間也存在著類似三代人的影響關(guān)系。陳季同在文學思想上也許是個比黃遵憲更了不起的人物,他對中西方文學都非常了解。他尖銳批判中國士大夫鄙視小說、戲曲的看法,認為小說、戲曲同樣是中國文學的正宗,同時又積極地面向西方介紹中國文學,委婉地回答了佛朗士一類作家看不起中國文學的那些批評。陳季同在19世紀80年代先后用法文寫了7種書,如《中國人自畫像》《中國人的戲劇》《吾國》《中國的娛樂》,并以《中國童話》為書名選譯了《聊齋志異》26篇,還利用《霍小玉傳》的素材自己創(chuàng)作了中篇小說《黃衫客傳奇》等。陳季同用法文作的講演甚至讓羅曼·羅蘭感到震驚,這是有羅曼·羅蘭1889年2月18日的日記可作證明的。而陳季同從“世界的文學”的高度對中西方文學交流包括雙向翻譯所發(fā)表的一大篇精彩的談話,也極其富有遠見。正是在陳季同的傳授和指點下,曾樸在后來的二三十年中才先后譯出了50多部法國文學作品,成為郁達夫所說的“中國新舊文學交替時代的這一道大橋梁”(郁達夫《記曾孟樸先生》)。當然,第二代人遠不止于梁啟超、曾樸兩位,將外國文學用白話翻譯的還有伍光建、周桂笙、徐念慈、周瘦鵑等一批人,正是在這批人的翻譯中,才逐漸形成了一種新式白話。*魯迅、周作人1907年用文言文翻譯的《域外小說集》第一集只賣出了21本,第二集賣出了20本,寄售處又遇到火災(zāi),可以說以失敗告終。有感于自己的痛苦經(jīng)驗,魯迅1917年特意在《教育公報》上推薦周瘦鵑的白話翻譯《歐美名家短篇小說叢刻》,稱之為“近來譯事之光”,并以教育部名義頒發(fā)獎狀。當《紅樓夢》經(jīng)過著名翻譯家李治華和他的法國夫人雅歌再加上法國漢學家安德烈·鐸爾孟三個人合作翻譯了整整27年(1954—1981)終于譯成法文,我們才真正體會到陳季同這篇談話意義的深刻和正確??梢哉f,陳季同作為先驅(qū)者,正是在參與文學上的維新運動,并為“五四”新文學的發(fā)展預(yù)先掃清道路。他遠遠高于當時國內(nèi)的文學同行,真正站到了時代的巔峰上指明著方向。至于1892年起在雜志上連載《海上花列傳》的作家韓邦慶,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魯迅、胡適、劉半農(nóng)、張愛玲等多位重要作家對他這部小說的相當一致的肯定性評價——胡適甚至因《海上花列傳》的對白全用吳方言而稱之為一場“文學革命”。正因為有了大量第一手史料作依據(jù),我們才有充分的把握把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起點前移了30年,并認為從1890年前后的起點到“五四”文學革命高潮的出現(xiàn),是三代人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
我要匯報的第二個向度是空間方面的,就是將文學史的敘述面作了較大拓展和充實,真正覆蓋到了抗戰(zhàn)時期的大后方、根據(jù)地、淪陷區(qū)三類區(qū)域,覆蓋到了1949年以后一直到上世紀末的海峽兩岸包括臺、港、澳在內(nèi)的各地,因而可以說是真正覆蓋到了全中國(包括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并且盡可能使文學史的敘述做到比較客觀和科學。
舉例說,抗戰(zhàn)時期大后方文學包括“孤島”文學的評價問題,過去幾十年人們不大注意,它的范圍和影響越來越被縮小。其實抗戰(zhàn)當時大后方的作家相當多,作品也可以說比較豐富,但由于1949年第一次全國文代會確定的以延安和解放區(qū)文學為正宗這個歷史原因(用周揚的報告《新的人民的文藝》中的話,就是“毛主席的《文藝座談會講話》規(guī)定了新中國的文藝的方向”,“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二個方向了,如果有,那就是錯誤的方向”),大后方文學的歷史客觀上就必然要被大大緊縮,評價上也往往要受影響。這次我們的文學史,比較注意從作品和史料的實際出發(fā),嘗試著將大后方文學內(nèi)容作了較多的充實和調(diào)整。只要讀讀詩歌、小說、戲劇與散文各章,讀讀馮至、艾青、丘東平、姚雪垠、沙汀、艾蕪、路翎、師陀、錢鐘書、徐訏、無名氏等各部分,大家就會知道。
對于抗日時期延安等各根據(jù)地的文學,我們也做了認真考察。我們調(diào)查閱覽了從1941年《解放日報副刊》創(chuàng)辦到次年整風,直至歷時年余的“搶救失足者”運動結(jié)束前后三年時間所發(fā)生的種種事件和各方面保存的相關(guān)史料,又重新鉆研了重要作家的代表性作品(如丁玲小說《在醫(yī)院中》《我在霞村的時候》,雜文《三八節(jié)有感》《我們需要雜文》,周揚的《文學與生活漫談》《魯迅藝術(shù)工作公約》,蕭軍、艾青、羅烽、王實味闡述雜文與延安需要啟蒙等問題的相關(guān)文章),才真正理解了啟蒙運動被迫中斷,不僅是新文學的嚴重挫折,更使中國革命蒙受了多么巨大而沉重的損失。
再舉一個例子,就是“文革”十年的文學,我們也沒有簡單回避,而是敢于直面當時的現(xiàn)實,書中不但評介了“文革”時期作為主流文學存在的“革命樣板戲”,同時也評介了“文革”時期以潛流方式存在的相當個人化的那部分文學作品,如穆旦、黃翔、食指的詩和趙振開、靳凡的小說,豐子愷的散文等。其中像曾卓的《懸崖邊的樹》、牛漢的《半棵樹》、穆旦的詩劇《神的變形》,都是相當優(yōu)秀的作品??上М敃r沒有找到林昭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寫出的400行長詩《普羅米修斯受難的一日》。
再有,我們的文學史在嚴肅文學之外,也以專節(jié)和節(jié)上見名的方式寫了通俗文學中張恨水、金庸、高陽等重要的大家。
我在這里還想把臺灣近百年文學狀況的推介,作為其中一個重要學術(shù)目標舉出來,相信讀者會從中感受到它內(nèi)容的厚重豐富和鉆研的深入細致的。我們采用的敘述方式是將臺灣文學與大陸文學分成相應(yīng)的時間段交接鑲嵌,例如,將丘逢甲和日據(jù)后的臺灣詩壇放在大陸的晚清時段插敘,將賴和、張我軍的文學活動放在五四以后,將楊逵、吳濁流等作家的創(chuàng)作放在大陸淪陷區(qū)文學中敘述,將1949年以后的臺灣文學分成50至70年代和80至90年代兩大段,與大陸文學的相應(yīng)時段交錯安排,突出了白先勇、余光中、王文興、陳映真、黃春明等一批重要作家,這樣便于將臺灣文學寫得比較充分。
第三個向度是語言。核心的問題要回答中國現(xiàn)代文學是否以漢語書寫的文學為限,是否以白話書寫的文學為限。
這里至少涉及到三個具體問題:一是中國作為一個多民族國家,占人口絕大多數(shù)的漢族的語言自然會成為文學的主要語言,但漢語之外的少數(shù)民族的文學語言也應(yīng)該受到尊重。如果有的少數(shù)民族作家完全能運用漢語寫作,像老舍,北京話說得遠比許多漢族作家還要漂亮,還要巧妙,表現(xiàn)了高超的語言藝術(shù)水平,那當然非常好。但如果有些少數(shù)民族作家不會說漢語,他的文學作品是用本民族語言書寫的,舉例說,上世紀40年代的新疆詩人黎·穆塔里夫就是用維吾爾文寫了《給歲月的答復(fù)》等詩歌,蒙族詩人納·賽音朝克圖也用蒙文寫了詩集《知己的心》,這些作品難道不應(yīng)該寫進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嗎?我們認為,當然應(yīng)該寫進來,同時需要將作品譯成漢語。
二是對于用外文書寫的中國作家是否接納?像陳季同這樣的中國作家,因為有16年時間生活在法國,他不是用漢語而是用法文寫了反映中國生活的文學作品,而且在歐洲產(chǎn)生了影響,能不能進入中國文學史?我們同樣給予肯定的回答。在歌德和馬克思先后指出“世界文學正在形成”或已經(jīng)“形成”的時代,中國也有一批作家用外文來寫作品,這件事本身恰恰顯示出了鮮明的時代印記。陳季同生活在120多年前的法國,又看到了佛朗士一類作家公開發(fā)在報紙上的非常看不起中國文學的那些批評,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拿起了自己的筆,向法國讀者介紹著中國的文學和文化。除陳季同之外,創(chuàng)造社成員陶晶孫曾用日文寫過小說,臺灣作家楊逵也在日本左翼報刊上發(fā)表過《送報夫》等作品(為了躲避日本殖民當局對漢語文學的嚴密審查),魯迅則在日本《改造》雜志上用日文刊出過文章,凌叔華用英文出版過自傳性小說,林語堂更用英文創(chuàng)作過《京華煙云》等一系列長篇作品。認真搜索起來,中國作家用外文寫作的人恐怕還會更多。所以,我認為,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里寫到陳季同的《黃衫客傳奇》,實在是一件非常正當非常合乎情理的事情。法國1890年的《圖書年鑒》是這樣評論《黃衫客傳奇》的:“這是一本既充滿想象力,又具有獨特的文學色彩的小說。通過閱讀這本書,我們會以為自己來到了中國。作者以一種清晰而富于想象力的方式描繪了他的同胞的生活習俗?!笨梢?,陳季同的小說當初在法國讀者中引起了多么良好的反應(yīng)。它在后來還被翻譯成意大利文也不是偶然的?!斎?,將這些用外文寫的作品翻譯成現(xiàn)代漢語,則仍然是必要的。
在語言這個向度方面,我要說的另一個具體問題是:這部現(xiàn)代文學史并不以白話文學作為唯一的敘述對象。我們不但在清末民初的部分寫進了古體詩詞、文言散文和文言小說,而且在白話詩文占主要地位的“五四”以后,依然嘗試著寫進了少量古體詩——如魯迅、郁達夫、聶紺弩、牟宜之等的作品,以便在今后的現(xiàn)代文學史中為正式寫入古體詩、文言文等不占主流地位的文學門類開辟道路。現(xiàn)代文學與古代文學的區(qū)別,決不僅僅在白話還是文言。文言的古體詩文,現(xiàn)在也還在一定范圍內(nèi)流行,并不像胡適當年所宣布的:“文言”是“死去的語言”。它并沒有死亡,無論在中國大陸、臺灣、香港、澳門,或者在新加坡,都只能說現(xiàn)代文學的主體由白話寫成,但文言的古體詩文仍然還有,要承認它的存在。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中,還不免要有少量篇幅寫到文言的古體作品(當然,是指那些文學上比較優(yōu)秀的作品)。孫犁晚年就寫過一些筆記體的文言小說。至于古體詩,寫的人更多一些,據(jù)袁行霈先生說,直到今天,出版古體詩詞的刊物有好幾百個,每年大約發(fā)表作品十萬首以上。
總之,我們的目標是,要讓文學史真正回到文學自身的歷史上來,真正建立起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多元共生體系:嚴肅文學與通俗文學共生;占主流地位的白話文學與不占主流地位的古體詩文共生;漢語寫的文學與非漢語寫成的文學共生。當然,這些目標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比方說,優(yōu)秀的古體詩文肯定要寫進現(xiàn)代文學史,“五四”文學革命當初所謂推倒舊文學也無非是要改變文言文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而不是要禁止文言文、古體詩的存在。事實上,新文學家中有一部分人就能寫很好的古體詩文,如魯迅、郭沫若、郁達夫;“文革”中還有聶紺弩、牟宜之等。
以上匯報的是我的一些粗淺想法,敬請各位方家和讀者批評。
Issues on Widening and Deepening Modern Chinese Literary History Research
Yan Jiayan
(Department of Chinese Literature,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781)
A few major issues to be faced with by modern Chinese literary history research will be inferred from the three particular dimensions of time, space and language. Its redaction ought to truly go back to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itself, and to truly establish a multiple intergrowth or symbiotic system, namely the intergrowth of serious literature with popular literature, that of mainstream vernacular literature with non-mainstream pre-Tang poetry, and that of literature in Mandarin and that in ethnic minority languages.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modern Chinese literary history; issues
2012-11-15
嚴家炎(1933—),男,上海人,北京大學中文系資深教授,博士生導師。
I209
A
1001-5973(2013)01-0005-04
責任編輯:李宗剛
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學術(shù)主持人:朱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