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煌 操宏均
惡性暴力犯罪的發(fā)生機理與防控對策反思
——以周克華系列持槍搶劫案為視角
張遠煌 操宏均*
周克華系列持槍搶劫案雖已告破,但留給人們的思考與反思卻不會因此中斷。對類似周克華案件的惡性暴力犯罪發(fā)生后,不僅媒體上充斥著帶有“天生犯罪人”傾向的種種預斷,而且在相關理論研究中,也未能擺脫以“犯罪人為中心”來看待犯罪的視角局限。這阻礙了人們對這類犯罪的正確認識,更不利于揭示其中所蘊含的刑事對策反思價值。本文力圖通過深刻剖析周克華系列持槍搶劫案的發(fā)生機理,具體闡明惡性系列暴力案件的發(fā)生除了犯罪人自身的反社會人格傾向外,與刑事立法、刑事司法及其情境因素和被害人因素也息息相關,以此矯正人們對犯罪的認識誤區(qū)與偏見,并為犯罪防控對策的改進提供理論反思和實踐參考。
惡性暴力犯罪 發(fā)生機理 情景預防 被害預防
就在南京“1.6”持槍搶劫案帶給人民群眾的恐懼感還未減輕時,在千里之外重慶的一聲槍響,再一次將“爆頭哥”推向輿論的焦點,隨著“爆頭哥”身份的不斷揭秘和公布,“周克華”成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代名詞。一時間人們在茶余飯后談論最多的就是這個血債累累的冷血殺手了,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為什么要犯罪?他是如何在長達8年的時間里成功逃亡的?如此等等。就在警方將其擊斃之后,一系列疑問和謎團仍在不斷地激發(fā)著人們的好奇心。媒體和網絡上的持續(xù)發(fā)酵,使得周克華更加傳奇化,有關周克華犯罪原因的各種探討成為輿論焦點,周克華系列持槍搶劫案也由一個普通的刑事個案上升為社會廣泛關注和網絡空間熱議的公共事件,其意義已經超越了個案本身。無論是周克華跨越蘇湘渝三省的作案過程,還是周克華違法犯罪的前科記錄,以及歷經8年的逃亡與警方在大規(guī)模圍捕過程中突然將其擊斃之間所形成的時間上的強烈反差,①周克華案件的基本案情:2012年8月10日9時34分,重慶市沙坪壩區(qū)鳳鳴山康居苑中國銀行儲蓄所門前發(fā)生一起持槍搶劫殺人案。案犯打死1人(女,直接爆頭)、打傷2人(一個被打傷手臂,一個被打中頸部后經搶救無效死亡),搶走死者淺黃色女式單肩大挎包,逃離現場后,搭乘“摩的”逃逸。隨后重慶警方根據目擊證人以及長沙、南京警方先期掌握的信息,迅速將犯罪嫌疑人鎖定為周克華。周克華系蘇湘渝系列持槍搶劫案案犯,其在2004~2012年8年時間內,先后在重慶、湖南長沙、江蘇南京持槍作案10起,打死10人、打傷6人,搶劫巨額財物和81-1自動步槍一支。公安部立即發(fā)布A級通緝令并懸賞10萬元,公安部副部長張新楓受中央有關領導的指示親臨重慶現場坐鎮(zhèn)指揮,隨后警方共調集近萬名公安、武警等精干警力,投入搜索犬117條、巡查車輛419輛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圍捕搜山行動,在2012年8月14日早上6時50分,警方在重慶沙坪壩區(qū)童家橋一帶將周克華擊斃。案情介紹中的相關數據來源于2012年8月14日,公安部和重慶市人民政府在重慶市公安局聯合召開的蘇湘渝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件偵破情況新聞通報會中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黃偉的講話。都注定了此案有被作為范本進行剖析的價值。
為什么我們的社會中會出現周克華這種人?還會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的“周克華”?我們在何種程度上可以有效防控這類惡性案件?對這類公眾關注的專業(yè)性問題,“就事論事”地著眼于作案人心理方面的解讀或個體人格方面的分析,都難以實現從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的飛越。只有通過對周克華的個人經歷及全案相關信息進行系統梳理,認真審視這類惡性系列案件的生成機理,才能有助于矯正人們對犯罪的認識誤區(qū)與偏見,并為犯罪防控對策的改進提供理論反思和實踐參考。
對犯罪原因的解釋,無論是18世紀的古典學派基于“自由意志”而進行的“快樂和痛苦”的功利性權衡的論斷,還是19世紀的實證主義學派基于“行為人中心”將注意力集中于犯罪個體的探索,都只具有歷史沿革上的意義而已。因為“犯罪學的現代學派在對犯罪行為作出反應方面開拓了新領域,發(fā)現了罪行被害人及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社會監(jiān)督,并且不僅僅看到社會監(jiān)督的犯罪預防任務,而且也對它們所起的促使犯罪的作用作批判性評價”②[德]漢斯·約阿希姆·施奈德:《犯罪學》,吳鑫濤、馬君玉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101頁。。于是,探索具有主觀評價的“社會反應”與作為社會事實的“犯罪行為”間的相互關系成為一種潮流。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社會反應犯罪學理論③當代社會反應犯罪學理論于20世紀60年代發(fā)端于北美地區(qū),而后波及英國和歐洲大陸。社會反應(social reaction)亦稱作社會監(jiān)督(social supervision),一般北美地區(qū)國家多使用“社會反應”,而歐洲大陸國家多使用“社會監(jiān)督”,兩者實際上意思相同。所謂社會反應犯罪學理論,并不是一個單一的犯罪學派,而是強調犯罪行為與犯罪組織、社會規(guī)則之間的相互關系,并以標簽理論、權力沖突理論和批判犯罪學理論為核心的社會學和社會心理學理論的統稱。有力地揭示了不當的刑罰適用對一些惡性犯罪的生成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長期以來我們習慣了在刑法框架內單純以作案人為中心、沿著“行為人——環(huán)境”的路徑來解釋犯罪,進而得出來的結論更加傾向于“天生犯罪人”,然而事實表明,不當的刑罰適用會在一定的程度上與具有人身危險性的行為人的“那顆邪惡的心”產生共鳴,進而爆發(fā)出更大的危害性。
毋庸置疑,對犯罪進行刑事處罰,并不僅僅停留在對犯罪行為和犯罪人的一種否定性評價層面,更為重要的是評價主體希望通過自己的這一否定性評價激起行為人人性中所固有的“羞恥感”,從而促使其認識到自己行為的“反社會性”,以及希望其他社會成員引以為戒,進而達到救贖犯下罪行的人和有犯罪傾向的人的目的。這種帶有先天人性善色彩的假設,固然會強化評價者的信念,但事實表明,在具有偏執(zhí)型認知導向下的非理性的刑罰適用往往會適得其反。因為對犯罪進行刑事處罰,需要借助于刑事法設定的“犯罪圈”、犯罪定義、犯罪構成等方面的標準來進行認定,然而這種具有“抽象性”的標準會因司法人員認知上的差異而結果迥異,甚至會導致犯罪情況惡化,所以我們在肯定適用刑罰具有預防犯罪和正義報應的優(yōu)良品質時,還需認識到它的不足④關于刑罰適用的負面效應的詳細介紹,請參見張遠煌:《犯罪學原理》,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144~145頁,第406~432頁。,否則就會導致認識上的“暈輪效應”。周克華案等惡性案件無不說明了這一點,下面我們來具體分析一下刑罰適用的負面效應在這些惡性案件中是如何發(fā)生作用的。
(一)周克華案中刑罰適用的負面效應解析
既然刑罰適用實際上是對“人”和“行為”的評價⑤此處“人”和“行為”是從犯罪學的角度來理解的,“人”,不僅僅包括犯罪人還包括具有犯罪傾向的人;“行為”是具有社會危害性的行為,由于刑事法中的“社會危害性”是其自身的客觀性與立法者主觀認識相統一的產物,所以我們取犯罪學中“社會危害性”的理解,具體內容參見張遠煌:《犯罪學原理》,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27~32頁。,那么我們不妨回歸到周克華案,來看看周克華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又實施過哪些“行為”?
從官方公布的信息來看,其自有不良記錄到實施系列犯罪前后時間跨度很長,而且不良記錄數量較多:周克華,1970年2月6日生,重慶市沙坪壩區(qū)井口鎮(zhèn)二塘村坪上組人。1986年3月起,因調戲婦女被治安拘留14天;1991年9月,在沙坪壩區(qū)盜竊獵槍1支;1993年3月,持盜竊的獵槍流竄至湖北武漢,被武漢市公安局硚口分局抓獲,勞教兩年;1997年夏天,在云南邊境購買“五四”式手槍;2005年10月,在云南曲靖宣威火車站被查獲非法持有“五四”式手槍1支、子彈6發(fā),被昆明鐵路法院判刑3年,于2008年4月出獄。⑥轉引自2012年8月14日,公安部和重慶市人民政府在重慶市公安局聯合召開的蘇湘渝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件偵破情況新聞通報會中重慶市公安局副局長黃偉的講話。我們不能孤立地看待周克華系列持槍搶劫案,必須將周克華作案前后一系列的客觀事實予以系統考慮,才能真正解讀其犯罪的原因。
由此可見,在16歲的時候周克華就有“進班房”的記錄,當然對于當年“調戲婦女”的事實我們不得而知,是否達到必須將其“關幾天”的標準在時隔27年后的今天我們也很難想象。但是,在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對一個未成年人實施帶有人身監(jiān)禁性質的治安拘留,這無疑是給他貼上了一個“坐過牢的人”的標簽,這種標簽一旦形成將直接引發(fā)行為人的自我角色定位,進而促使行為人實施一些與其角色相匹配的“越軌”行為,因為“越軌不取決于一個人行動本身的性質,而是他人執(zhí)行規(guī)范和判斷的結果。因此,越軌者是被他人成功貼上越軌標簽的人,越軌行為也是指被冠以類似標簽的行為”⑦轉引自[美]霍華德·S.貝克爾(Howard S.Becker):《局外人:越軌的社會學研究》,張默雪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8頁。。緊接著,在1991年周克華又盜取他人獵槍,并于1993年因為攜帶獵槍被警方勞動教養(yǎng)兩年,可以看出1993年警方對周克華作出勞動教養(yǎng)處理決定,無不是對“坐過牢的人”這一角色的進一步強化,尤其對這次“坐牢”,周克華是“不服的”,⑧周克華于1993年3月20日至1995年2月20日在武漢漢南勞教所勞教,因勞教期間表現較好,提前1個月釋放。據了解,當時的案情是這樣的,周克華在重慶沙坪壩盜竊一支雙管獵槍,攜槍進入武漢。在江岸攜槍時,遇到巡邏民警盤查,周克華不服,朝地上開了一槍,隨后逃跑。在武漢硚口區(qū)利北新村一帶被硚口警方抓獲。具體內容請參見高星王、雪萬勤:《周克華曾在武漢勞教兩年 專家否認致其性情大變》,http://news.china.com.cn/live/2012-08/15/content_15685131.htm。兩年的人身監(jiān)禁卻并沒有換來周克華良心上的自我譴責,反而激蕩了他那顆仇恨的心,催發(fā)了他要變本加厲的念頭。一方面,當時對周克華作這種處理固然與那個時代的背景有關,那就是恰逢“嚴打”政策在中國的全面實施。然而事實表明,“嚴峻的刑罰會造成這樣一種局面:罪犯所面臨的惡果越大,也就越敢于規(guī)避刑法。為了擺脫對一次罪行的刑罰,人們會犯下更多的罪行。刑罰最殘酷的國家和年代,往往就是行為最血腥、最不人道的國家和年代”⑨[意]貝卡利亞:《論犯罪和刑罰》,黃風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62頁。。退一步來講,“即使嚴酷的刑罰的確不是在直接與公共福利及預防犯罪的宗旨相對抗,而只是徒勞無功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它也不但違背了開明理性所萌發(fā)的善良美德——這種理性往往支配著幸福的人們,而不是一群陷入怯懦的殘忍循環(huán)之中的奴隸——同時,嚴酷的刑罰也違背了公正和社會契約的本質”⑩同注⑨,第11頁。。所以,嚴刑峻法并不是解決犯罪問題的良策,這種在嚴厲的刑事政策指導下進行的刑罰適用也就必然帶有一定的偏執(zhí)性,導致重刑主義的復活。另一方面,針對周克華當時表現出來的“不服”,我們的辦案人員尤其是代表正義化身的司法工作人員,卻未能對這種“不服”給予周克華合理的解釋,僅僅是從法律文本上來探尋正義真諦,那么他們對正義的詮釋也就只能停留在法律文本的層面,因為“正義不僅僅要實現,而且要以看得見的形式實現”?[英]丹寧勛爵:《法律的界碑》,劉庸安、張弘譯,法律出版社1999年版,第231頁。。長期以來,裁判者一直以“蒙著雙眼”之神著稱,因此在其視野中只存在“一個人實施了什么樣的犯罪”,而不會看到“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實施了犯罪”。然而事實表明,不僅每個人實施犯罪的原因不盡相同,而且每個人的人格傾向或反社會傾向性也是大不相同的。就如同列夫·托爾斯泰曾經說的,“幸福的家庭都一樣,而不幸的家庭卻各有不同”。因此,這樣的裁判無疑是將活生生的行為人作為一個罪名適用的標本來看待。
另外,更為令人擔憂的是,一旦當局貼在行為人身上的這種“標簽”與行為人的其他一些不幸遭遇交織在一起,如周克華20歲左右的時候曾經想入伍但是未能如愿;?雷軍:《重慶槍擊案疑犯曾想當兵未通過體檢》,http://news.eastday.com/c/20120812/u1a6777698.html。2002年周克華跑客運出車禍導致婚變和負債,?陳志強:《前妻徐蓉親屬:周克華1年前在家中每天扶前妻換藥》,http://www.legaldaily.com.cn/index/con tent/2012-08/14/content_3768091.htm?node=20908。于是行為人就會感到“事事不如意”,就會使行為人產生挫折感,所以“當指向某一特定目標的行為遭到阻礙,無法繼續(xù)進行時,這種喚起程度便會增加。同時,人們會感到一種驅力,促使他們采取一定的行為去降低這種喚起狀態(tài),此時,行為不僅被激活了,更重要的是,由這種行為所導致的喚起反應的降低使得行為本身得到了負性強化”?[美]Curt R.Bartol,Anne M.Bartol:《犯罪心理學》,楊波、李林等譯,中國輕工業(yè)出版社2009年版,第135~136頁。。
從周克華案來看,其后期實施的系列持槍搶劫案無不與之前的這些經歷相關,尤其是其青少年時期由于違法行為“受過處理”的經歷。因此,對違法犯罪人的初次處罰如果不當,就會在一定程度上演化成為行為人情感上的“反叛”和催生行為人進一步實施危害性更為嚴重的行為來回應當局的這種“標簽”或是自我角色定位宣示。
(二)刑罰適用負面效應規(guī)避對策
基于上述分析,我們認為,對犯罪人適用刑罰時應當充分考慮行為人的人格特征,如此方能使處罰具有正義性并發(fā)揮處罰對行為人的自我救贖功能。否則,行為人會對裁判者的裁決心存不服。無論是在2006年10月1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六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還是在2011年7月1日《胡錦濤: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都重點談到“要妥善處理社會矛盾”、“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最大限度減少不和諧因素”等,所以一旦刑罰適用不當就會給我們的社會增加不和諧因素,激化矛盾糾紛。因此,筆者認為,我們可以通過完善相應的機制體制來規(guī)避刑罰適用的負面效應,具體來講,包括以下幾方面:
1.應當切實貫徹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實現刑事處罰的個別化。具體來講,就是對違法犯罪人作出裁決時應該充分考慮行為人的個體差異,尤其是對違法犯罪原因方面的考慮。對行為人所判處的刑罰應該與行為人的主觀惡性以及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相適應,現代法治已經表明,對行為人進行處罰并不是終極目標,更為重要的是矯正違法犯罪人的不良人格傾向,使其改惡從善、回歸社會。因此,如果機械地理解或者運用“罪刑法定原則”而對行為人僅僅進行簡單的類型化處理,就會導致處罰的終極目標因為沒有兼顧行為人的人格特征而難以實現。形式上的平等卻并不等同于實質上的平等,因為“就行為人而言,對這種實質的不當的正常反應之一,就是因自己的切膚之痛引發(fā)對法律的不信任和對社會的仇視,使其不良人格傾向進一步惡化,其結果或者是原有犯罪動機得以強化或者是新的犯罪動機被誘發(fā)”?張遠煌:《犯罪學原理》,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426頁。。
2.對于“初犯”(包括違法者和犯罪人),在進行制裁時需要慎重,應該盡量避免“標簽效應”。一旦給行為人貼上“違法犯罪分子”的標簽,就標志著他們是我們主流社會的“局外人”,在日常生活中,如入學、就業(yè)、參軍甚至結婚等方面,就會遇到比常人更大的困難,于是他們就會因“違法犯罪分子”的標簽而產生社會對其不公的感受,在無法通過正當途徑來實現個人愿望時,就會將這種“違規(guī)”行為自我“合理化”進而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另外,對“初犯”進行制裁時,必須考慮后續(xù)執(zhí)行中的一些問題,如監(jiān)禁過程中的交叉感染、監(jiān)獄中的亞文化現象、再社會化問題,等等。
3.應該摒棄嚴刑峻法思想,貫徹刑事法治的謙抑性思想。刑法作為維護社會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其以自由保障為宗旨,就決定了并不需要對一切“反社會行為”都進行刑事規(guī)制,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刑法的謙抑性”?有關刑法謙抑性的相關論斷請參見張明楷:《外國刑法綱要》,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7~8頁;陳興良:《當代中國的刑法理念》,載《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08年第3期,第140頁。。實際上,無論是刑事立法還是刑事司法其本身就體現了較其他部門法更為慎重、嚴肅的精神,而這種謹慎、嚴肅精神本身就煥發(fā)出一種威嚴感,給人以震懾。同時,國家有關部門通過慎重的刑事立法活動以及嚴格刑事司法活動又進一步強化了“犯罪是很嚴重的”這樣一種觀念,進而阻斷人們犯罪的意念。所以如果頻繁地適用刑罰,不僅會削減它本身的這種“威嚴”,而且還會導致更為嚴重的后果,因為“暴力的回報只能是暴力,殘酷行為的回報也只能是殘酷行為,不會有其他的回報。經歷過刑事司法機關的人越多,我們的社會成為健康社會的機會就越少”?[俄]謝爾蓋·博斯霍洛夫:《刑事政策的基礎》,劉向文譯,鄭州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23頁。。另外,據我國有關部門統計,我國目前的再犯罪率已達到30%以上,許多重大案件都是由曾經受到打擊的人重新犯罪,這既說明刑罰的威懾作用有限,也說明監(jiān)獄的矯治效果有限。?張中友:《預防職務犯罪——新世紀的社會工程》,中國檢察出版社2000年版,第158頁。
總之,對罪犯適用刑罰應該保持應有的理性和克制,特別是不能因為這種處罰而產生次代危害。處罰畸輕,會在一定程度上放縱犯罪,降低了行為人的犯罪成本,損害了法律的權威,給社會上的危險分子實施犯罪變相提供了原動力。而處罰畸重,會在一定程度上埋下再犯的禍根,因為行為人認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就會增強其對法律的抵抗心理,不真心悔罪,不安心改造,仇恨心理和反社會傾向萌生,一旦刑滿釋放就會變本加厲地實施犯罪,進而最終陷入嚴厲刑罰的運用與犯罪形勢的惡化的惡性循環(huán)中。因此,對犯罪人適用刑罰時只有建立在恢復社會秩序和矯正犯罪人相統一的基礎上,才能將刑罰適用的積極作用真正發(fā)揮出來。
行為人實施某一具體的犯罪行為總是離不開一些特定的情景,因為“它同其他任何社會行為一樣,是個體人格對外在情境的一種具體應答,也遵循著‘刺激反應’的一般社會心理模式”?[法]西蒙·加桑:《犯罪學》,達羅茲1994年版,第380頁。轉引自張遠煌:《論罪前情景》,載《法商研究》1999年第3期,第103頁。。所以一旦這些情境因素讓行為人產生一種“優(yōu)越感”,就會“刺激”其產生將犯罪動機外化為現實的侵害行為的沖動。同樣地,在周克華案中,銀行的監(jiān)控系統(電子攝像頭)、銀行的保安人員、光天化日等情境因素構成了該案件的一個犯罪情境。通常來看,這些情境因素應是不利于實施犯罪的。因為基于理性犯罪人的假設,在該情境下實施搶劫犯罪“風險要大于收益”,即行為人因為實施犯罪被追究刑事責任的機率較大。但是周克華就是在這樣的一種犯罪情境中多次成功作案并逃脫。這些外在情境是如何“刺激”周克華實施搶劫和逃避打擊的呢?或者說,這些外在情境因素是如何影響周克華實施犯罪的呢?為此,我們有必要對這些外在情境進行分析。在犯罪學中,對這些外在情境進行研究屬于犯罪情境和情境預防理論?20世紀70年代,傳統的實證主義犯罪學在理論和實踐上遭遇了失敗,因為“它既沒有合理地解釋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在經濟迅速發(fā)展、生活日益富足的背景下,為什么犯罪率仍然不斷攀升的問題,也沒有設計出有效遏制這一上升趨勢的措施”。(轉引自[英]戈登·休斯:《解讀犯罪預防——社會控制、風險與后現代》,劉曉梅、劉志松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頁。)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人們開始對傳統的“社會——司法”二元犯罪預防模式進行反思,發(fā)現社會預防對犯罪固然有釜底抽薪之功效,但是“工程浩大”往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而司法預防因為重在防止再次犯罪,往往針對的是已然犯罪。于是人們就思考能不能設計出一種針對現實犯罪的預防方案呢?正是為了彌補犯罪預防體系上的這一空白,英國在其內政部的主導下首創(chuàng)性進行了情境預防,隨后這種犯罪預防模式迅速傳播到其他西方國家。范疇,所以我們將借助于犯罪學中的犯罪情境和情境預防理論來剖析周克華案中的相關問題。
(一)周克華案中的情境因素解讀
情境預防是指“一種優(yōu)先選擇的手段,它不依賴于對社會及其機構的改善,而僅是致力于減少犯罪的機會……它包括了這樣一些減少犯罪機會的措施:(1)針對高度具體的犯罪形態(tài);(2)對該類犯罪發(fā)生的直接環(huán)境的管理、謀劃或控制越是具體和持久,效果也就越明顯;(3)通過增加實施犯罪的難度和風險,使眾多犯罪人感到犯罪收益的降低,從而減少犯罪”?See Clarke·R.,Situational Crime Prevention:Successful Case Studies,New York:Harrow&Henson,p4.。不可否認的是,為了減少或是阻止搶劫銀行顧客的犯罪行為的發(fā)生,在犯罪防控方面,銀行在人防和物防方面都做了一些部署:(1)在人防方面,銀行配備了專門的安保人員;(2)在物防方面,銀行在其建筑體里外都裝有監(jiān)控攝像頭。固然這些情境因素對于預防和阻止犯罪具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周克華對這些外在情境因素的理解與利用卻“與眾不同”,這個從其作案特點就可以看出。公安部首席特邀刑偵專家烏國慶根據警方先期提取的有關視頻資料分析認為,“周克華的作案習慣是事先要踩點。他踩點的時候,不到銀行里面,而是在外面看,尋找著作案的對象,現在銀行的玻璃都能看見 (里面)。他侵害的對象主要就是取款人員,他從外面看準誰取款,等他出來的時候慢慢靠近他,然后突然襲擊,打倒了以后就搶。而且都是打頭部這樣的要害,打倒了以后拎起錢包就走,中間他還會換裝。完了以后,坐公共汽車等離開。他往哪走?一般住的地方如果是在東面,他就往西面(走),搞聲東擊西。周克華作案后在走路的過程中,會特別敏感,他總是會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跟著他,然后繼續(xù)往前走”?《專案組成員披露周克華作案特點:走路十步一回頭》,http://news.sina.com.cn/c/2012-08-23/064925019437.shtml。。由此可見,銀行的監(jiān)控攝像還是起到了阻止周克華到銀行里面實施搶劫犯罪的作用,因為如果他直接到銀行里面實施搶劫犯罪會被銀行的監(jiān)控攝像捕捉拍攝,從而增加其身份暴露的風險;同時如果他到銀行里面東張西望而又不辦理業(yè)務,這樣又很容易進入銀行內部保安人員的視線,從而增加作案風險和難度。盡管周克華未到銀行里面去尋找作案目標,但是他卻多次成功實施搶劫,主要是他充分利用了銀行的透明玻璃墻體這一情境因素:一方面透過銀行的透明玻璃墻體,巨額的現金交易對于一個即將實施搶劫的人來說無疑不是一種巨大的誘惑,刺激著行為人的敏感神經;另一方面透過銀行的透明玻璃墻體,他無需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就能夠準確地鎖定作案目標。另外,周克華成功作案的對象多為大量取現的銀行客戶,這樣就不會出現撲空的情況。再者,他采用慢慢貼近并直接爆頭的搶劫方式,使被害人先是放松警惕然后瞬間失去反抗能力,減少了犯罪的阻力。最后,通過換裝和混入人群的方式為其成功逃離現場提供了便捷。正是這樣一個又一個的情境因素不斷地向其釋放出“有利”的信號,加上屢次作案成功逃脫帶來的心理上的“自信”,進而“刺激”其肆無忌憚地實施搶劫殺人行為。
(二)情境預防措施之完善
尤其是在一些惡性犯罪中,行為人之所以能夠在屢屢犯罪后成功逃脫,在很大程度上他是充分利用了外界的“天時地利”,所以如果我們在解讀犯罪原因時缺乏對外在客觀的犯罪情境因素的考慮,就會得出諸如社會制度不健全和懲罰不到位等形而上的結論,進而在提出犯罪預防對策時就會陷入“社會——司法”二元犯罪預防模式。但是事實表明,盡管社會預防對犯罪固然有釜底抽薪之功效,但是“工程浩大”往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而司法預防因為重在防止再次犯罪,往往針對的是已然犯罪。于是人們不得不對這種二元犯罪預防模式進行反思:能不能設計出一種針對現實犯罪(或者說現行犯)的預防方案呢?正是帶著這樣的一種使命——鏟除犯罪發(fā)生的現實土壤——彌補犯罪預防體系上的空白,犯罪情境預防應運而生。
由于犯罪前情境著眼于人類行為發(fā)生的一般機制,重在解決“在什么樣的情境中個體最容易將動機轉化為犯罪行為并促使犯罪的順利實施”?張遠煌:《論罪前情景》,載《法商研究》1999年第3期,第104頁。。它通過換位思考的方式,將我們從犯罪旁觀者的角色轉換為犯罪人親身“體驗者”的角色來認識犯罪的發(fā)生,這樣做更加有助于我們全面認識犯罪進而提出具有針對性的犯罪預防對策。結合周克華案,不難發(fā)現在銀行人防、物防齊備,并且“光天化日”極易暴露的情形下,周克華多次實施搶劫殺人犯罪卻屢屢成功。因此,我們不得不對我國銀行機構反犯罪機制進行反思:(1)在人防方面,銀行安保人員往往只將銀行玻璃門內部的范圍列入其防備范圍,忽略對外圍的可疑信息的搜集和提煉。因為從案發(fā)后調取銀行建筑體外附近的視頻監(jiān)控錄像中,我們可以發(fā)現周克華在作案前多有其踩點蹲守的記錄,如在銀行附近來回徘徊、隔著銀行玻璃墻體觀看銀行里面的相關情況等,然而銀行的安保人員沒有在第一時間捕捉到這些可疑信息。因此,有必要強化銀行安保人員的專業(yè)水準,適當拓展其銀行外圍的監(jiān)控范圍,以及提高其對安保情報信息的捕捉與研判能力。(2)在物防方面,一是有些銀行的監(jiān)控攝像存在監(jiān)控盲區(qū)、視頻畫面質量較差等問題。一旦監(jiān)控留下死角就會被犯罪分子利用。二是我國銀行建筑物多采用玻璃透視墻體,銀行建筑體外面的人可以透過玻璃墻體清清楚楚地捕捉到銀行里面的人物活動信息,如誰辦理了巨額的現金業(yè)務等,這些信息為行為人尋找作案目標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三是我國的銀行出入口多為單層門徑,出入阻礙不大。根據筆者曾在法國的生活經歷發(fā)現,法國的銀行出入口多為雙層門徑,即在打開第一層門之后與打開第二層門之前有一個短暫的時間間隙,在這個時間段中安裝在門上的攝像頭將清晰記錄進入者的相貌,待這一過程完成后,第二層的門才打開,而第一層門同時自動關閉,一旦銀行內部發(fā)生不測,自動報警系統啟動并將兩層門鎖閉。因此,可以想象一方面是巨額的現金誘惑著行為人,進而促使其產生“實施犯罪將會有巨額回報”的犯罪動機;另一方面銀行監(jiān)控系統的失靈以及安保人員的懈怠,又向具有人身危險性的行為人釋放一種“鼓勵”的信號,在這種“誘惑——鼓勵”的信息傳遞過程中,行為人實施犯罪的意念不斷地得以強化。針對我國銀行建筑體物防設計上的不足,可以有針對性地作出一些改進,如銀行建筑墻體采用單向玻璃、門徑采用雙層模式,等等。
基于對傳統犯罪學“犯罪本位”和“犯罪人本位主義”的反思,被害人學?一般認為,犯罪被害人學是一門研究犯罪被害人及其被害規(guī)律的科學。關于犯罪被害人學的一些理論、發(fā)展沿革等內容,請參見[美]安德魯·卡曼:《犯罪被害人學導論》,李偉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31頁;任克勤:《被害人學新論》,廣東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9~48頁;宋浩波、靳高風主編:《犯罪學》,復旦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60~170頁;許章潤主編:《犯罪學》,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122~161頁。使我們更加清晰地認識到:通常情況下犯罪的生成表現為具有危險傾向的人在特定情境中遇到了適合的目標對象,即被害人。也許在將被害人視為弱者的語境下來探討“為什么你會成為被害人?”這個問題會遭到大眾的斥責,但是在加害—被害這樣一對對立因子中確實存在著雙方主體的互動關系事實,因此被害人因素對于犯罪的生成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部分。通過梳理周克華案,我們可以發(fā)現在這類惡性案件中,看似犯罪人侵害的被害人具有隨機性,但是實際上被害人的某些特征(如需要經常攜帶巨額現金,需要深夜獨自一人回家等等)就已經為其成為被害人埋下了隱患。?需要說明的是,我們在此探討犯罪被害人因素,絕無貶低被害人和將犯罪發(fā)生的責任推卸給被害人的意思,而是純粹從犯罪生成的角度來客觀分析被害人因素在犯罪生成中的相關作用。
(一)周克華案中的被害人因素分析
典型的搶劫要經歷五個階段:計劃、共同在場(co-presence)、彼此抗衡(co-orientation)、取財、逃離現場。?Best,J.,&Luckenbill,D.(1982).Organizing Deviance.Englewood Cliffs,NJ:Prentice-Hall.轉引自[美]安德魯·卡曼:《犯罪被害人學導論》,李偉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93頁。在周克華案中,其完成這五個階段的行為無不與被害人有密切的關系。其侵害對象多為從銀行提取大額現金且剛剛走出銀行的客戶,并且其侵害的客戶多處于兩人同行或是一人獨行的情形,以及被害人離開銀行需要步行一段路程到達自己的交通工具所在地或是到公共汽車站。由此可見,在加害人—被害人的互動關系中,我們至少可以提煉出三個關鍵信息:(1)大額現金。對于加害人來說,搶劫懷揣巨額現金的人往往更容易實現其犯罪目的,這樣持有大額現金的被害人很容易進入加害人的視野中。(2)防范被搶意識薄弱。從周克華案中可以發(fā)現,持有大額現金的隨行人無論是在人數上還是在防范意識上都有所欠缺,因為從遭受行為人襲擊的被害人的特點來看,要么是被害人過于自信認為不會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實施搶劫,進而獨自攜帶大量現金;要么是被害人疏忽大意,對周圍的一些異常情況如被跟蹤、盯梢等缺乏適當的注意義務,沒有引起足夠的警覺而放松了警惕;要么是被害人(兩人同行情形)因缺乏應對突發(fā)事件的能力,在面對加害人殘暴行兇的一幕時出現思維上的短路和行動上的不知所措,進而或成為行為人的第二個加害對象,或失去抓獲犯罪人、捕捉犯罪人相關重要信息的機會。因此,從加害方來看,對于被害人對其隨身攜帶的大量現金缺乏相應的保護這一點他是十分清楚的。這樣以毫無防備的被害人或是防備意識很差的被害人為作案目標往往成為他們的首選,因為這些潛在的被害人對加害人來說,無疑又是其實施犯罪的進一步心理鼓勵和支持。(3)被害人攜帶現金離開銀行不迅捷。從周克華案來看,遭周克華搶劫的被害人,在攜帶現金離開銀行建筑體后,往往需要步行一段距離前往交通工具所在地,因此需要一段時間,而這個時間差為加害人接近被害人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正是被害人以自己的行為方式不斷地給加害人釋放出這樣一些有利于作案的信息,使得行為人在內心不斷堅定實施犯罪的“信心”。相反,在加害—被害的互動關系中,如果被害方釋放的都是阻止犯罪或是增加犯罪風險的信號,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影響加害人的行為決定的,甚至會出現另外一種結果。通過這樣的提煉,我們就會有驚人的發(fā)現,周克華實施的這些犯罪行為簡直就是安德魯·卡曼教授 “吸引度——距離度——易受攻擊度”?吸引度,即一些人或物看起來“已經準備好被掠奪”;反之,有些人會給搶劫者帶來更多挑戰(zhàn),使他們要么放棄念頭要么承擔被抓的風險。距離度,即犯罪分子能否靠近目標,指的是地理上的直接接觸和社會上的互動。有些具有吸引力的目標,犯罪分子可能會很難接近他們或是進入攻擊距離之內。易受攻擊度,即潛在目標反抗攻擊的能力:目標是保護良好,還是未加防范。這個理論強調三個變量的相互作用:具有犯意的犯罪分子,合適目標的可得性,缺少有效的保衛(wèi)。具體內容請參見[美]安德魯·卡曼:《犯罪被害人學導論》,李偉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04頁。理論的一個活體樣本。
(二)防止犯罪被害發(fā)生的對策
從社會學的符號互動主義的角度分析,所有的加害人被害人之間的動作和回應都可以用一系列互補的角色來描述。搶劫者是發(fā)起者和進攻者,他們準備搶劫的對象往往是被動的,至少在初始階段是被動的。但是,目標個體可以拒絕扮演“指派”的角色,拒演這一劇本,并推翻強加于己的場景;被害人甚至還有可能占到上風,轉換角色,粉碎最后的結局或是使其以進攻者害怕的方式結束。換句話說,搶劫事件也可能不按照搶劫者的游戲計劃進行。?[美]安德魯·卡曼:《犯罪被害人學導論》,李偉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93頁。因此,針對像周克華案這類惡性系列犯罪,提高被害人的主觀能動性,強化自我保護意識,對于減少個人被害機率具有重要意義。
具體來講,針對類似的犯罪,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來加強被害預防。
一是減少大量取現行為,因為攜帶或是持有大量現金本身就意味著遭遇搶劫、搶奪或者被盜的風險。因此,一方面,需要我們提高這種風險認識能力。另一方面,需要金融部門的相關工作人員對當前這種電子化、無紙化的金融制度進行普及性推廣,如推行刷卡消費積分獎勵等,使更多的人既要熟練掌握無紙化、電子化背景下的相關操作技能,也要促進公眾形成通過銀行卡轉賬、劃賬更為快捷、安全的觀念意識。
二是針對不得不大量取現的情形,一方面客戶要有意識提高警惕,取現后應該迅速離開銀行,密切注視周圍的一些異常情況如被跟蹤、盯梢等,并及時采取相關應對措施;另一方面,銀行在保護客戶安全方面也應該盡到相關的義務,如建立顧客聯系制度、派專門的安保人員接送攜帶大量現金的客戶或是需要幫助的顧客等,做好現金交接安保上的無縫對接。
三是強化犯罪被害防范意識。在日常生活中,通過細節(jié),有意識地培養(yǎng)犯罪被害預防意識,如減少與危險人群的接觸、避免將自己置于被害時空環(huán)境中,等等。總之,應該綜合運用多種途徑減少自我被害的風險。
張遠煌,北京師范大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操宏均,北京師范大學法學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