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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云為衣

      2013-05-14 09:46:23橘文泠
      飛魔幻A 2013年7期
      關(guān)鍵詞:大夏汗國結(jié)盟

      橘文泠

      (一)

      第一次見到許扶云的時候,他正在做一件鳳穿牡丹的刺繡,蒼白而修長的手指拈著銀針在錦緞上飛快地移動,目不轉(zhuǎn)睛,專心致志。

      阿桂從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如此靈巧。

      怪不得他是郁金公主最寵愛的繡工。當(dāng)然……或許也并不完全因為他靈巧。她的目光落在許扶云俊俏的面容上,這樣的容貌在云中國或許會被認(rèn)為是缺乏男子氣概,但不可否認(rèn),很美。

      “特使大人可看夠了?”

      這是許扶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讓她頗為吃驚。

      他竟然一下子就認(rèn)出她的身份。

      “大人面貌與汗國人不同這是其一;衣衫服飾又不屬大夏風(fēng)貌此為其二;今日云中國遣使來訪的消息已然傳開,特使為女子也是盡人皆知的事。三者相印證,大人的身份并不難猜。”

      許扶云說出自己的推斷,語氣可說畢恭畢敬。而她則一言不發(fā),將自己剛才對他的評價全然推翻再造。

      不只是手藝精湛的繡工,也不一定是以色事人的男寵,男人擁有比其美貌與巧手更值得倚仗的東西——杰出的洞察力與精準(zhǔn)的判斷。

      他一定能在郁金公主面前說得上話。若得他美言,她就能更快地達(dá)成心愿。

      那時,她如此判斷。

      于是她立刻開門見山,坦承了自己私下拜見郁金公主的期望。

      “當(dāng)今明駱汗國的掌權(quán)者是亞贊可汗,大人已于數(shù)日前拜見過,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見公主?”許扶云一臉的不解,“公主深宮嬌養(yǎng)不問世事,見之何用?”

      當(dāng)時他的表情,可說是逼真了,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怎么可能呢?整個明駱汗國上下,誰能不察郁金公主對可汗的影響力?作為可汗的長女,她雖居深宮,卻完全有能力操縱朝政于股掌。

      出使前她已將這些查得清清楚楚。

      因為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今番她出使汗國,名為修好,實為達(dá)成云中國與明駱汗國的結(jié)盟,以期共同對抗大夏朝的擴(kuò)張之舉。

      然而日前覲見亞贊可汗時,她明確感覺到了可汗的冷淡和猶豫——想也當(dāng)然,自亞爾沙汗開始,明駱汗國已與大夏交好數(shù)代,近年來雙方雖有摩擦,要破壞其結(jié)盟也絕非易事。

      但她會做一切可做的努力:“你為我引見,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

      她這樣向許扶云承諾。而俊俏的繡工只是笑了笑:“既然如此,大人就將我此刻心里最想要的東西拿來吧?!?/p>

      傲慢至極的回答。

      這人顯然是被郁金公主寵愛過了頭,竟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戲弄她。

      她憤怒地想,但臉上只是現(xiàn)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什么也沒有說。

      三日后,她將一枚純銀打造的頂針放在了許扶云面前??粗@訝的表情,她笑著說:“那天我見你時,你食指上的頂針顯然尺寸不對,勉強(qiáng)套在指尖,我便想定不是你平日慣用之物。于是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你丟了這么個小玩意??纯?,這個可還合用?”

      話輕描淡寫,但這一番作為所用的心思工夫,自然不言而喻。

      “大人真是有心?!痹S扶云摩挲著頂針上繁復(fù)的花紋,許久,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

      “三日之后,愿大人得償所愿?!?/p>

      (二)

      “你可知汗國與大夏素來交好?竟敢來此對本宮說這些!”

      三日后的夜晚,密室中傳出了尖銳的女聲,在外侍奉的守衛(wèi)侍女個個噤若寒蟬,不知道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惹得主子大發(fā)雷霆。

      她咬了咬牙。

      然而盛怒下的郁金公主尤嫌不足:“修好也就罷了,想要破壞汗國與大夏之盟?你還是做夢去吧!”

      不留余地的言辭,公主沒有給她任何發(fā)言的機(jī)會。

      最后她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告辭的,只知道即將跨過大門的那一刻,身后汗國王女趾高氣揚的聲音再度響起——

      “還有,你若再敢騷擾本宮的人,不出一日,本宮便讓你灰頭土臉地滾回云中國去!”

      她匆匆離去。

      卻不想竟在驛館外遇到了等候已久的許扶云。

      她懷刀在手,憤怒地?fù)淞诉^去:“你敢戲弄我!”

      “小人確實早知公主的態(tài)度。但是就算之前小人說了,難道特使大人就會打消覲見的念頭?恐怕只會認(rèn)為這是小人的推搪之辭,不是嗎?”被人用利刃抵在喉間,繡工的語氣依然冷靜平穩(wěn)。

      她猶豫片刻,收起了懷刀。

      隨后便無語地怔立原地……下一步該怎么走?郁金公主已經(jīng)明確了立場,結(jié)盟一事,似乎已經(jīng)渺無希望。

      “其實……小人真正想為特使引見的,是另一個人?!?/p>

      聞言她回頭看他,卻見他半身為燈火所映,半身沒于暗處,這一刻這有些詭異的情景就像他這個人,正是光影交織,變幻難測。

      在明駱汗國,遲厲王這個封號往往被授予王族中最受信任的男性。比如這一代的遲厲王亞希,就是亞贊可汗的親弟弟。

      本該是備受信任的人,但其實他已然失歡于可汗多年,在朝堂上的影響力也早已被郁金公主蓋過。在明駱汗國,這樣的形勢對于一個長者或者男人而言,顯然是難以忍受的。

      “郁金懂什么!還沒斷奶的丫頭片子!大夏那群狼崽子嘴上和汗國稱兄道弟,又給過什么好處?!”

      整個會面中,亞希一直顯得憤憤不平,而她則很少插話。會面終了她送走亞希,身后傳來許扶云的聲音:“今日之會,特使以為如何?”

      “王爺?shù)故窍肱c我國結(jié)盟,奈何如今他在朝堂人微言輕,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彼送麃喯kx去的方向,搖頭嘆道。

      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繡工有些失望的神色,她低聲問:“為何助我?”

      相信許扶云自己也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是對郁金公主的背叛。

      卻見他悠然一笑——

      “若我說是因為公主,你信嗎?”

      (三)

      他說他想要自由。

      “在公主眼中我不過是一個玩物,只要能脫此樊籠,許某自信天下之大,必有我一展宏圖之地!”說到心愿的時候許扶云眼中煥發(fā)出異樣的神采,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哪怕這可能搭上你的性命?”她問。

      “男兒生不能建功立業(yè),一償心愿,雖生如死!”

      足以使人心振奮的話,直到數(shù)日后仍在她耳邊回響。也正是這句話令她決意讓他成為計劃的一份子——為了她即將要做的那件事,郁金公主的一舉一動她都必須知道。

      許扶云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而除了理智精確的考量之外,還有另一個理由讓她對他有種不同的感覺——那對于能力得到承認(rèn)的渴求。

      她太清楚那是什么滋味了。所謂物傷其類,這令她不禁對許扶云另眼相看。

      之后的日子里亞贊可汗的態(tài)度曖昧依舊,對于結(jié)盟既不應(yīng)允也不拒絕,只是偶爾宴請她與使團(tuán)的其他人,席間問一些云中國的風(fēng)土人情。她也試過將話題往結(jié)盟上引,可一旦如此可汗便告病離席。幾番下來她也學(xué)乖了,再不提及。

      關(guān)于可汗在想什么她心如明鏡。以云中國的國力當(dāng)然不足以對汗國構(gòu)成威脅,但是云中國高居山地俯臨汗國,亞贊可汗也并不希望因為堅守與大夏的盟約,而為自己的國家造成一個充滿敵意的鄰居。

      真是兩難,換了她也會躊躇的。

      那么既然對手徘徊無措,她就應(yīng)該為他們下一個決斷。

      她與許扶云約定每日晝夜交替時在繪云閣見面——這時間是侍衛(wèi)交班的空隙,便于她入宮。繪云閣則是郁金公主賜給他的單獨居所,好讓他靜心織工刺繡。

      這一天,她到得早了。

      進(jìn)去的時候正是黃昏,許扶云在全神貫注地織錦,沒發(fā)覺她來了。西漠之地的夕陽橘紅色的光從窗外透進(jìn)來,映著他俊俏臉龐與靈巧雙手,指間一點閃爍的銀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她送的那枚頂針。

      “等你離開此地,可想過要去哪里?”

      她忽然問道。

      許扶云似乎被她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了她片刻,忽而一笑,繼續(xù)織錦:“還不知道……或許,去云中國?我聽說那里山巒起伏草木豐茂,景色十分壯麗。”

      這下輪到她驚訝了。

      “那是自然。論奇山秀水我云中若排第二,天下哪里還敢稱第一?!彼院赖卣f。

      許扶云又回過頭來了。

      “看大人高興的樣子,還真是心之所系,有人稱贊就喜形于色?!彼χ此D(zhuǎn)身又織了兩梭,隨即停下手,抬著頭宛如自言自語一般說,“聽說國中的飛虹瀑落差千刃,天下獨絕,是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隨著他的話,她想起了自己最喜愛的那處景色。宛若鬼斧神工造出的瀑布就在云中國的王城之外,千仞懸崖,一瀑飛懸,就好像是即將升天的白龍,壯觀得令人無法言語。

      來云中,我?guī)闳タ础?/p>

      這句話差點就沖口而出。但也就是一愣神的工夫,她想起了如今自己的處境。

      若許扶云能來云中當(dāng)然很好,她會想辦法讓他留下——像他這樣的人,總有一天會得到重用。

      只是她自己已然不能給任何人什么承諾,連親近一點都不可以。

      于是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幸好許扶云并未覺察什么異樣。

      這天她得到了一個情報——郁金公主會在五日后出游,目的地是王城外的天鏡湖。

      出宮之后,她向西而去。

      那里,正是遲厲王府所在。

      (四)

      公主出游的這天,晴空萬里,風(fēng)中卷著細(xì)細(xì)的沙,吹拂人面時會讓人覺得癢。

      她在一處民房的曬臺上看著公主出城,許扶云也在。

      “她還會回來嗎?”他目送駝隊遠(yuǎn)去,仿佛喃喃自語般問道。

      她搖了搖頭:“你可以走了?!彼龑λf,并不僅僅是要他回宮,更是要他就此離開明駱汗國。

      因為她已派了死士刺殺郁金公主。

      對于結(jié)盟她志在必得,所有阻礙她的人她只有殺。而公主一死,她身邊的一干人等必然被懷疑,就算可汗查不出什么,也難保不會依照古禮殺人為公主殉葬。

      所以還不如趁早逃走。

      俊俏的繡工向她拱手作揖,深深低頭行了一個大禮便轉(zhuǎn)身下樓。她看著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忽然說:“來日,希望能在云中與君重逢?!?/p>

      她想自己或許不該說這樣的話,但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期待著,與這個人再相逢的一天。

      許扶云回過頭向她笑了笑。

      然后,離開。

      她在屋頂,就這樣默默佇立著直到日落西丘。血紅的殘陽中,只見兩個策馬的黑影飛速而來。

      “公主已被我等拿下!”其中之一是她的死士。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轉(zhuǎn)向另一個黑衣勁裝的男人:“消息很快就會傳入宮中,王爺可曾準(zhǔn)備好了?”

      那人一點頭:“王爺說,請大人暫回驛館,待大事一定,他將以可汗的身份親自前往驛館與大人行結(jié)盟大禮?!?/p>

      她輕聲笑了起來。

      多么動聽的話,那也得亞希真能登上可汗之位才行。

      不,他必須要登上可汗之位,因為她需要他這么做。

      “嗚——”就在這時,王宮的方向傳來了低沉悠遠(yuǎn)的號角聲,那是亞贊可汗在集結(jié)他的勇士。郁金公主出游遭襲下落不明,這消息一旦傳入宮中,愛女心切的可汗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而以可汗的作風(fēng),必然親自領(lǐng)兵出城尋找。

      屆時遲厲王亞希便可趁王城空虛,聯(lián)合自己這邊的王公大臣一舉占領(lǐng)王都。而他埋伏于城外的死士亦會在同時擊殺可汗。

      無論擊殺成功與否,明駱汗國都將迎來一個新的主人。

      這才是她真正的計劃。早在第一次與亞希會面時她已決定和他結(jié)盟——這個男人野心無邊,不僅渴求汗位,甚至覬覦著大夏廣袤的疆土。

      這樣的野心正是她需要的。她為他取得汗位,明駱汗國則成為云中國最有力的盟友。

      一切都將如她最初所愿,只需要她獻(xiàn)上郁金公主作為祭品。

      “好,替我?guī)б痪湓捊o王爺,阿桂祝他今夜,夙愿得償?!币谝氯舜鸀橹乱?,她轉(zhuǎn)身走下曬臺,耳聽嗒嗒的馬蹄聲自遠(yuǎn)處傳來,王宮內(nèi)可汗的侍衛(wèi)已然出發(fā),即將奔向未知的死亡陷阱。

      今夜,會死很多人。

      大漠孤月會照亮冰冷的銀沙、冰冷的尸體。

      她幾乎已能嗅見血腥。

      而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輕風(fēng)忽然襲來,西漠之地夜晚的寒涼令她猛然一顫。心似有感,她回過頭,窄窄的小巷中不見死士的身影,只有月光落下,在地上照出一條銀白的光帶。

      “你的心思,藏得真好?!?/p>

      辨出那聲音屬于許扶云的同時,她嗅見異香撲鼻而來,隨即失去了意識。

      (五)

      從冗長反復(fù)的噩夢中驚醒,她聽見隱約的喊殺聲,窗外,遠(yuǎn)方的夜空正為火光所映。

      “在與你第一次會面之前,我已知曉許多關(guān)于你的事。”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回頭只見許扶云靠在一旁的書桌邊笑得悠然,“我有多了解你,你絕對想象不到。”

      她抿緊嘴,瞪著他一言不發(fā)。

      她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些什么來。

      “再過幾天,你兄長過世便滿百日。按云中國的風(fēng)俗,這百日之祭是要親族盡數(shù)到場的,你不在沒關(guān)系嗎?”

      說著說著,繡工已走到她身前,微微低頭俯視著她。

      “更不用說如今你已繼任云中之王位,一國之君擅離職守,可以嗎?”

      這下她真的訝然了——不該有人知道的。數(shù)月前兄長因病早逝,而此刻云中國與大夏的關(guān)系正值微妙,她妹繼兄位登上云中王位之后便秘不發(fā)喪,意欲先求結(jié)盟,以免大夏乘虛而入。

      所以此刻不該有人知道她的大哥已經(jīng)死了。

      更不該有人知道是她繼任了國君之位。在此之前她都像個影子一樣長在民間,阿桂這個名字,從不曾在王族的任何記載中出現(xiàn)過。

      若非兄長早逝,她本該永遠(yuǎn)在不見光的地方,默默守護(hù)著云中國。

      可是許扶云知道了一切,如此詳盡。

      “你……看來汗國對云中是早有所圖?!彼湫χf。

      許扶云卻也看著她,笑著,答非所問。

      “之前你說希望能與我在云中重逢我真的很高興?!彼f,“若非為了大夏,我不會與你為敵?!?/p>

      她驚訝地看著他。

      “我是大夏帝君的特使?!?/p>

      原來大夏并非如表面上那樣對盟約漫不經(jīng)心,而是一直注視著明駱汗國的舉動。

      深深的挫敗感涌上心頭:“公主是否知道你的身份?還是跟我一樣被蒙在鼓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些,只是念頭忽然跳進(jìn)腦海,脫口而出。

      許扶云卻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我要去看看叛黨的情況如何,你在這里安心等著,自會有人來接你?!彼仡^看她,強(qiáng)調(diào)說,“你逃不出去?!?/p>

      她咬牙切齒。

      而他就好像沒有看到她的怨恨似的,依然笑著說:“希望下次相逢,你我再也不是敵手?!?/p>

      這不可能。她在心里說,只要云中國還存在一天,只要大夏還存在一天,那就不可能——她看得出他不會拋棄大夏,正如她不能放下云中。

      所以,一切都不可能。

      她只能看著他跨出去,身影消失于眼前,就好像從來都未出現(xiàn)過一般。

      黎明時分,外面的喊殺聲已經(jīng)消失殆盡。

      郁金公主毫發(fā)無損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刻,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輸?shù)脧氐住?/p>

      “你還真是幫了本宮一個大忙。”汗國的王女驕矜地笑著,“若非有你,叔父斷不會如此輕易動手,父王也就不會看清他的真面目?!?/p>

      原來如此。

      素來親近大夏的王女,想要除掉與自己為敵的叔父,恰好她來了,送上一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

      她應(yīng)該能看出來的,這其中的破綻——是許扶云將遲厲王引見給她的。既然已與遲厲王有所交往,為何等到她來了才動手?

      是她求盟心切,才中了他的圈套。

      什么希冀自由,什么想要求一片新天地,他早已在這殺場中游刃有余。

      自始至終,她一直都在被騙。

      “許扶云呢?!我要見他!”當(dāng)侍衛(wèi)押著她往外走的時候,她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吹接艚鸸髀冻龀爸S的笑容,她自己也不禁覺得這個要求很荒謬。

      見了他又怎樣?一切都已經(jīng)很清楚了,她想利用他,卻反而被他利用了而已。

      “你要見他?”郁金哂笑,“可惜他不想見你。你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他不需要再見你了!”汗國的王女不知為何有些急躁起來,“滾到你該去的地方,本宮永遠(yuǎn)都不想再看見你!”

      話音未落,郁金已抬起一只纖白的手,狠狠揮下。

      她隨即感到頸后的重?fù)?,然后便是一片黑暗?/p>

      (六)

      在押解的路上,她聽說當(dāng)日跟隨她的死士都已在亞贊可汗平叛的過程中身亡。而那天前來向她報信的兩個人,本就是郁金公主設(shè)在她與亞希身邊的暗樁。

      不,不是郁金公主,應(yīng)該是許扶云才對。

      她這么認(rèn)定。

      坐在囚車中,觸目所及是西漠之地的黃沙漫漫。她不知道郁金究竟對自己作何打算,但到了這一步,生死已不是她能夠操縱的。

      就當(dāng)她是為自己的愚蠢和輕信付出的代價。

      唯一掛心……只剩下云中國茫茫未卜的前途。汗國沒殺她或許只是不希望她死在自己的國境之內(nèi),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群西漠多見的響馬來結(jié)果她的性命,讓她“意外身亡”于回國的路上。

      那么云中國會怎樣?會不會因為群龍無首而內(nèi)亂?大夏絕不會放過這樣的機(jī)會……

      每一天她都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些,心煩意亂,以至于沒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物變換。

      走了很多天,按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西漠的地界,應(yīng)該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然而目之所及,依然是無邊無際的戈壁景色。

      當(dāng)她意識到有什么不對的時候,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現(xiàn)在前方的地平線上。

      那是暮夜城。

      她竟然到了大夏的國土——入城前囚車被厚重的布簾蓋起,她聽見城門守衛(wèi)的盤問,卻沒有聽見有誰回答。隨后車子又動了,緩緩行駛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才在一個有著梅花香氣的地方停了下來。

      布簾被掀起,她因為突如其來的光線瞇起了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囚車前的人影。

      玄袍高冠的男子,無論是他的神態(tài),抑或是他身后那幾株不該出現(xiàn)于西疆貧瘠之地的白梅,都在透露著此人非凡的來歷。

      但是當(dāng)他自報家門時,還是令她吃了一驚。

      “你一路辛苦了。但是朕向你保證,這辛苦是值得的?!?/p>

      微微含笑的男人——

      是萼華帝,大夏當(dāng)今的天子。

      原來在她王兄去世后的第三天,大夏年邁的帝君也駕崩了。

      一個一心要取得云中國,一個一心要守住云中國,各自謀劃了多年,準(zhǔn)備了多年,卻都沒有等到與對手交鋒的那一天。

      而如今登基未久的萼華帝說,只要云中國甘愿臣服,大夏就不會掀起兵戈。

      “就像昔日南方的云羅那樣,去王為君自降一格,做個依附我大夏的樣子,朕便與你訂下盟約,永世修好?!?/p>

      當(dāng)然永世之說無從保證,但她想百年光陰總可期冀。

      而且她相信大夏天子的誠意,因為……

      “你要明白,此刻朕要殺你易如反掌,要取云中亦非難事?!贝蜷_囚車放她出來,命人取下她的手銬腳鐐,等她換衣梳洗后,萼華帝一邊引她賞看梅花,一邊淡淡地說著局勢,“只是兵戈一起,玉石俱焚。為取一地而生靈涂炭,并非朕所愿看到的。朕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友睦的鄰邦?!?/p>

      其實她沒有選擇,萼華帝已替她做了最好的選擇。

      于是在躊躇了片刻后,她終于依照云中國的禮節(jié),微屈了右膝盈盈一禮——

      “吾皇,萬歲。”

      臣服,于斯。

      所有的東西都是事先準(zhǔn)備好的。盟約、禮祭、明告天下的詔書。

      她只需要加以確認(rèn)即可。

      甚至在所有的文書都備齊之后,萼華帝還向她展示了即將讓她帶回云中國的賞賜。其中最令她驚喜的,莫過于大夏的農(nóng)、醫(yī)及水利之術(shù)。

      豐厚得讓人無法不感激。

      這一切……真的太令人意外。

      結(jié)盟、祭祀,等等禮儀做過,她已在梅館盤桓了數(shù)日。雖然萼華帝說已經(jīng)派了使者前往云中國安定民心,但她還是急著踏上歸途。

      最先開放的那株梅花開始凋謝的這天,人馬備齊,她在梅館的園中向萼華帝辭行。大夏天子笑意盈盈地說了一些客套話,更親自將她送到門口。

      踏上馬車的前一刻,她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問:“陛下可知道許扶云這個人?”

      其實問了又能怎樣呢?那個人……許扶云這三個字或許都不是他的真名。

      她又能做什么?難道要向他尋仇?

      不,現(xiàn)在他已是云中國的恩人。

      但是決定修好的是萼華帝……

      所以,她已沒有任何理由對那個騙了她的男人念念不忘。

      就好像天意要為她解決這煩惱一樣,萼華帝想了想之后搖頭道:“為朕辦事的人很多,朕恐怕不能一一道來。”

      她笑而頷首,隨即登上了馬車。

      絕塵而去。

      (七)

      “陛下,這樣妥當(dāng)嗎?”車隊在視野中消失的同時,萼華帝身旁的親信猶豫地問道。

      大夏天子冷哼了一聲。

      “是十一弟要求朕這么做的,不要說關(guān)于他的任何事?!钡劬穆曇艉鋈晦D(zhuǎn)低,“朕得滿足他的心愿……”

      臣子聞言,拱手作揖,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大夏天子默默佇立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條薄綾。

      細(xì)白的綾上寫著復(fù)雜的異國文字。這是郁金公主的手書,詳細(xì)說明了平叛當(dāng)夜的一些情況和對叛賊亞希的審訊結(jié)果——

      亞希本想在奪得汗位后將那個云中國的特使作為截殺王兄的替罪羔羊,所以當(dāng)夜他曾派人前往驛館捉拿此人。

      然而許扶云卻執(zhí)意要保下此人。但他大夏特使的身份必須保密,是以難從宮中調(diào)動侍衛(wèi)支援。當(dāng)夜公主及其人馬則盡數(shù)投入平叛的戰(zhàn)役,無暇分身他顧。

      最后,在與亞希手下的交鋒中,許扶云力戰(zhàn)身死。

      郁金說他是英雄。

      人都死了還說什么狗屁英雄!

      萼華帝抖了抖白綾,一枚銀光燦爛的頂針落到了地上。天子看著那上面熟悉的花紋,卻發(fā)現(xiàn)并非自己的十一弟從其生母那里繼承來的遺物。

      郁金公主的手書中提到,發(fā)現(xiàn)許扶云的尸體時,他的手中緊緊握著這枚頂針。

      想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想來……是很重要的人,送的東西。

      天子心思靈敏,立刻就猜到了贈物之人是誰。

      忍不住嘆息。

      皇兄,我倒是很想會會那個阿桂。

      那時云中國國君離世的消息剛剛傳到兆京,他與許扶云聽過匯報知曉繼任云中王位的那個女子將要前往汗國,于是許扶云也動身西往,臨行前他曾經(jīng)那么說過。

      山中蠻女,有什么意思。那時他這樣奚落自己的小弟。

      俊俏的青年哈哈一笑——

      因為她與臣弟很相似,都沒有選擇,都已經(jīng)選擇。

      那時聞言,他心中一沉。許扶云的母親是尚事坊的繡工,因天子偶然寵幸而得子,卻由于未被記錄在冊而遭驅(qū)逐。

      直到很多年后帝君才想起這個曾有一夜之恩的女子,但她已經(jīng)死了。

      密探們只找回了許扶云。

      從此之后他的這個十一弟便成為那些密探中的一員。出身低微曖昧,又失去母親的孤兒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而他最終也選擇成為最好的密探,成為自己統(tǒng)御天下的暗中助力。

      沒想到他這一走,竟然陷入不該有的情愫之中。

      更沒想到青年會就這樣去了。

      但是……

      萼華帝看著手中紋飾精美的頂針想。

      罷了。

      至少許扶云愛過。

      已是幸運了。

      當(dāng)然,所有這些,阿桂永遠(yuǎn)不會知道。

      一個多月后她回到故土,受到一國臣民極其熱烈的歡迎。隨后她便忙著將大夏天子的贈禮惠及于民,教耕助農(nóng),興修水利,忙得不亦樂乎。

      而之后的很多年,她都像這一段日子一樣忙碌,忙得沒有時間去追憶任何人。

      只有偶爾在出城巡視農(nóng)耕的路上,抑或極少的,為爛漫春光吸引的出行途中——

      她會路過那道冠絕天下的飛虹瀑,銀河直下,三千飛流。

      白龍一般的千仞瀑布前,有七彩霓虹美輪美奐。

      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會仿佛不經(jīng)意地想起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人,讓她想要與他一起看這秀麗無匹的風(fēng)景。

      但也只是一瞬。

      她只會容許自己想起那個人一瞬。

      然后她就會回身打馬,緩緩離開。

      不回頭,不留戀。

      于是任飛虹瀑流珠瀉玉,任霓虹七彩生輝,終究也只能空付了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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