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蛻變

李雪濤

簡陽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這天下午學校放學早，簡陽到了家門口才發(fā)現沒帶鑰匙。媽媽也沒在家。簡陽給媽媽打電話，媽媽在姥姥家一時半晌回不來。媽媽叫簡陽去找爸爸。簡陽沒好氣地說：“我才不去找他呢，一見他就煩！”

媽媽勸他說：“兒子，不許這樣呀，怎么說他也是你爸爸。你還是去找他吧，別影響了學習?！?/p>

進不了屋就寫不了作業(yè)，簡陽只好給爸爸打電話。簡陽的爸爸叫簡萬坤，他讓簡陽到昌興酒店找他，他在201包間打麻將呢。簡陽到了昌興酒店，直奔201包間。201包間的門虛掩著，簡陽正要推門進去，忽然一個大嗓門從包間里面?zhèn)髁顺鰜恚骸啊喞习?，聽說你被蔣小楠那個小妖精迷住了，要跟老婆離婚，真的還是假的？”

簡陽馬上屏氣凝神地聽了起來。就聽爸爸“哼”了一聲說：“老婁，打你的麻將，少跟我扯沒用的?！?/p>

被稱作老婁的人又陰陽怪氣地說：“嘿嘿，你不說，那我就猜猜，啊，這個……是不是還對老婆跟情人上床這事耿耿于懷呀，哈哈……”接著又有人隨聲附和道：“是呀是呀，肯定因為這個。簡老板，說起來你也夠窩囊的了，這頂綠帽子戴多少年了？有五六年了吧，該摘下來了，嘿嘿……”

爸爸吼了起來：“奶奶的，你們也夠缺德的了。是不是看我今天手氣好贏大了，你們輸錢不舒服拿我開涮啊。我可告訴你們，再拿這事惡心我，別說老子跟你們翻臉……”

天哪！媽媽以前跟別的男人上過床，簡陽還是頭一次聽說，他驚呆了，大腦亂成了一團。簡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扭頭跑出酒店。他一口氣跑到一個街心公園，重重地倒在草坪上。簡陽怎么也沒有想到，媽媽竟然還有那樣一樁丑事！這對他的打擊可是太大了。

簡陽的手機響過好幾次，他也不理。直到日落西山，陣陣冷風將簡陽吹得渾身發(fā)抖打噴嚏，他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家走去。

簡陽一走進家門，媽媽就從里面急急地迎了出來，她抓住簡陽的胳膊，一臉驚喜地說：“兒子，你可回來了，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也不接，可把媽媽急壞了！你干什么去了呀，這么晚才回來。”

簡陽粗暴地甩開媽媽的手，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地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反手“砰”地關上了房門。媽媽在門外敲門，再三追問簡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簡陽先是沉默，接著吼道：“不要煩我，我現在誰也不想見！”

媽媽嘆息著，走開了。簡陽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這么對待媽媽，沒辦法，媽媽的美好形象已經在他心中轟然倒塌了。簡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任憑淚水流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突然，簡陽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他覺得全身酸痛，腦袋昏沉沉的，他在床上翻滾著，手碰到了床頭柜上的臺燈，臺燈掉到地上，“啪”地發(fā)出很大的聲響。媽媽打開門沖了進來，急切地問道：“兒子，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她伸手摸向簡陽的臉，驚叫起來：“兒子，你發(fā)高燒呀，這還了得，快去醫(yī)院?！?/p>

簡陽迷迷糊糊的，他恍惚感覺媽媽背他出了家門，一步一步地往樓下挪動著，后來，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簡陽是在街心公園受寒再加上心力交瘁導致發(fā)高燒的。他醒過來時，見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身子輕松多了。媽媽坐在床邊，見簡陽睜開了眼睛，長吁了一口氣，親昵地撫摸著他的頭，顫抖著聲音說：“兒子，你燒已經退了，沒事了。”媽媽神情疲憊，兩眼通紅。這時候已是第二天凌晨三點鐘了。簡陽回憶了一下，喃喃地說：“媽，是你送我來醫(yī)院的吧？”媽媽說：“是我跟你爸一起送你來醫(yī)院的?！?/p>

簡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媽媽，媽媽解釋說：“昨晚十一點多鐘我發(fā)現你發(fā)高燒，就給你爸爸打了電話，我把你背到三樓時，你爸就回來了?！?/p>

“我爸呢？”簡陽四下張望。媽媽趕緊說：“我看你沒啥事了，就叫你爸回去休息了。他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闭f罷，媽媽去給簡陽倒水。媽媽的手機就放在床頭上，簡陽不相信媽媽的話，他拿媽媽的手機查看，媽媽是給爸爸打過幾次電話，可都沒有打通。簡陽用媽媽的手機又打了一次，結果爸爸的手機處于關機狀態(tài)。此刻的簡陽，心情非常矛盾。半年前，爸爸在外面有了外遇，那個“小妖精”就是蔣小楠——爸爸建材公司的一個雇員。爸爸這陣子跟媽媽鬧離婚，想討蔣小楠當老婆。媽媽苦口婆心規(guī)勸爸爸，希望他能夠回心轉意?？砂职止砻孕母[，干脆跟蔣小楠像夫妻一樣住在一起，很少回家。媽媽見爸爸去意已決，答應跟爸爸離婚，但必須等簡陽高考完以后。媽媽是擔心離婚影響簡陽的學習。為這事，簡陽非常恨爸爸。爸爸是做建材生意的，這些年賺了不少錢。不過簡陽知道，爸爸以前是個窮小子，媽媽當時各方面條件都比他強。媽媽頂住來自家庭的各種壓力，毅然嫁給了他。爸爸后來搞建材生意，掘到的第一桶金，也是媽媽出資助他成功的。現在爸爸背叛媽媽，簡陽怎能不恨他呢?？墒牵F在簡陽意外地知道了媽媽曾經背叛過爸爸，跟別的男人上過床，簡陽又開始同情和理解爸爸了……

媽媽端水過來，等簡陽喝下，她問：“兒子，能不能跟媽媽說說，你昨天晚上為什么那么不開心？”

簡陽的心更加痛了起來。他能告訴媽媽他知道了媽媽曾經的丑事嗎？不能！面對媽媽關切的目光，他只好撒了個謊搪塞媽媽。

簡陽身體沒大事，當天就出院了。不過，媽媽的丑事像一塊陰云始終籠罩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讓他郁郁寡歡，也影響了他的學習。這天，他上課走神，被老師轟出了教室。簡陽心情糟糕透了，出了學校，跑到酒館喝了一瓶子白酒。從酒館出來，他趔趔趄趄往家走，在一條街面上，幾個街頭小混混見他醉得不輕，湊上來搜他的身。簡陽拼命反抗，小混混便對他大打出手。說來也巧，這時簡陽的媽媽路過這里，見兒子被打，沖過來護住兒子，哀求小混混放過簡陽。一個小混混拉扯媽媽，媽媽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小混混惱羞成怒，一腳踢開媽媽，接著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刺向簡陽。媽媽瘋了一樣撲到簡陽身上，匕首便扎在了她的肩膀上，鮮血頓時汩汩地流了出來。媽媽用身軀罩住簡陽，怒吼道：“你們再動我兒子一個手指頭，我跟你們拼了……”小混混也怕事情鬧大了，趕緊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