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再金,田 萍
(成都市金牛區(qū)人民檢察院,四川 成都 610031)
以檢察工作為視角對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的理解*
魏再金,田 萍
(成都市金牛區(qū)人民檢察院,四川 成都 610031)
新刑事訴訟法第275條規(guī)定了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明確了辦案機關對未成年人記錄的封存義務。但檢察機關如何在司法實踐中予以實行,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
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即對犯過輕罪的未成年人,對其犯罪記錄予以封存,原則上不允許相關單位查詢,只在法律規(guī)定的特殊主體基于特定理由時才予以附條件查詢的一項制度,該制度是出于對未成年人的保護目的,基于對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實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制定的。
新刑訴修正案第275條第二款“規(guī)定犯罪記錄被封存的,不得向任何單位和個人提供,但司法機關為辦案需要或者有關單位根據國家規(guī)定進行查詢的除外?!奔次闯赡耆朔缸镉涗洃撘宦煞獯?,除非辦案需要和有關單位根據國家規(guī)定進行查詢,換句話說封存是原則,公開是例外。
(一)司法機關辦案需要時可以查詢。即法院、檢察機關、以及公安機關在履行偵查職能時候,確實需要時,可以依職權查詢,何謂辦案需要?可以從以下兩方面考慮,一是共同犯罪,共同犯罪中如果未成年人已經判決而其同案犯后來才被抓獲,需要以該未成年人的供述等作為證據時可以查詢;二是再犯罪,即辦案機關出于查明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累犯情節(jié)或者一貫表現優(yōu)劣的酌定量刑情節(jié)而查詢,有人認為此種情況下不可以查詢,理由是如果這樣的話,該制度對于未成年人的司法方面實際上沒有優(yōu)待,筆者認為此種情況應該查詢,理由如下:首先根據我國刑訴法規(guī)定:“偵查機關有義務查明犯罪嫌疑人有罪或者無罪、罪輕或者罪重的證據材料”,即司法機關不但有義務查清犯罪嫌疑人罪重的材料,也有義務查清犯罪嫌疑人罪輕的材料,假設被害人在訴訟中向檢方提出該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曾經犯過罪需要從重處罰,這時檢方就應該去查詢該未成年人是否有犯罪記錄,以證明其是否不構成累犯,如果其確實沒有犯罪記錄,則該查詢對于未成年人來說就是有益的、不可或缺的。其次,如果經查詢該未成年人確實有犯罪記錄,需要從重處罰,那么該查詢也是必要的,刑法的一個基本原則是罪刑相適應,即犯罪人承擔的刑罰輕重應該和其所犯罪行大小承擔刑事責任輕重相一致,本來我國刑法對未成年人犯罪就規(guī)定了比較輕的處罰,根據刑罰的一般預防和社會預防相結合的功能,如果在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事實認定中就避重就輕,進而對未成年人不合理地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那么將很不利于未成年人的教育改造,不能實現刑罰的功能,未成年人刑罰執(zhí)行完畢后完全可能再次犯罪,再次危害社會,最終徹底毀掉自己。再次,雖然刑法修正案八明確規(guī)定了未成年人被判處5年以下刑罰時免除前科報告義務,也即對于之前的輕罪犯罪記錄不再要求主動匯報,但是該條款應該是針對未成年人在升學、就業(yè)等方面來說的,對于在法律方面的情況還是應該查清楚,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是法院定罪判刑的基本原則,事實必須清楚,證據必須確實充分,這是客觀,這是前提,至于從輕或從重判處,那是由法官根據法定量刑情節(jié)和酌定量刑情節(jié)進行的內心確認,是法官主客觀相結合的結果。唯有如此,才能定紛止爭,息訟止訴。另外,要補充說明一點就是司法機關只能因辦案需要才能查詢,不可以因受企業(yè)或者別的私人關系委托而查詢。
(二)對有關單位的范圍的理解。有關單位本來是一個含糊的詞語,哪些單位是屬于有關單位呢?對于“單位”的范圍,新刑訴法未做明確規(guī)定,有學者認為可以參照刑法第30條關于單位犯罪的規(guī)定,即包括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機關和團體。筆者認為,此觀點不可取,首先從效力上講,刑法是實體法,刑訴法是程序法,他們二者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像憲法和部門法那樣有效力大小區(qū)別,二者效力是并列的,部門法出現解釋疑難時應該遵循憲法的基本原則,但是刑訴法出現解釋疑難時則不一定該從刑法尋找根據,而且刑法(含刑法修正案八)在新刑訴法實施之前就實施了,先實施的法律怎么能對后來的法律做預設規(guī)定?其次就刑法30條本身來說,該條款是針對單位負刑事責任的范圍來說的,即該條款是屬于義務性的條款,上述主體為實體法義務主體,而未成年人犯罪記錄的查詢主體的范圍相對來說是屬于程序法權利主體,二者的范圍并不等同。再次就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本身的目的來說,如果按此解釋包括“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機關和團體”,那么該條款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所起實質效果就值得思考,因為現階段社會的整體氛圍對于有前科的人回歸社會還是有一定的不利影響,別說受到刑事處罰,就是受到行政處罰,社會上的人也會指指點點,菲利說過;“任何使人類生活不完善的社會條件,都是足以引起犯罪的社會因素?!蓖?,如果范圍過于擴大,所有的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機關和團體都可以查詢的話,那么一個犯過輕罪的未成年人還能去什么單位學習工作?最后也很可能因為生活條件需要無法滿足而重新犯罪,羅曼.羅蘭認為;“對于真誠悔過的人是不能拒絕的,否則他將數百次地瘋狂犯罪來報復社會?!币虼?,我們的制度要寬容,我們的社會要大度,這樣才有利于他們回歸社會,才有利于社會的安全和穩(wěn)定。由此,筆者建議對“有關單位”予以限制解釋,即可解釋為承擔社會管理職能的社會管理部門,包括公務員、檢察官、法官、警察、人大、政協(xié)等,理由如下;上述單位是承擔社會管理職能的部門,是服務于社會公眾的部門,上述部門要最好地發(fā)揮最好的功能必須有足夠的社會公信力,允許其在招錄相關工作人員時予以查詢當事人的犯罪情況,可以更好的保持其隊伍的純潔性,更好地取信于民,從而更好地為人民服務。
(三)有關單位需根據國家規(guī)定才能進行查詢。國家規(guī)定也是一個含糊的詞語,外延很豐富,如何界定其范圍也會對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的實效產生影響。對于“國家規(guī)定”范圍,新刑訴法也未明確規(guī)定,有學者也指出應該根據刑法第96條規(guī)定解釋,即國家規(guī)定是指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務委員會制定的法律、決定,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的行政措施、發(fā)布的決定和命令。筆者認為,從刑訴修正案的實際目的和功能思考,從保護未成年人的利益的實際出發(fā),國家規(guī)定可以解釋為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法律、決定以及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guī),而應該排除國務院各部委制定的部門規(guī)章、條例、辦法等。理由如下;如前所述,把查詢主體限于司法機關和從事社會管理的社會管理部門,那么其依據的法律主要就是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的法律、決定、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guī),比如《公務員法》第24條第一款、《法官法》第10條第一款、《檢察官法》第11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26條等都規(guī)定了因犯罪受過刑事處罰的不得錄用為相應職業(yè)工作人員,而《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選舉法》第3條規(guī)定成為人大代表的前提條件之一就是沒有被剝奪政治權,上述法律都是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的法律,而國務院各部委規(guī)定的行政措施、發(fā)布的決定和命令主要是企業(yè)和公司查詢時的法律依據,而且往往具有領域性、期限性,隨著經濟社會發(fā)展和改革深化出現的新情況、新要求,很多行政法規(guī)也在被廢除或修改,其穩(wěn)定性不如全國人大制定的法律、決定和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guī),如果以其作為查詢依據不但會因范圍廣泛不利于監(jiān)督而且會產生效力大小沖突和時效性等一系列題。
檢察機關作為該制度的主要義務主體之一,對該制度的實施負有重要的作用。根據檢察機關的工作范圍,檢察機關對該制度的實施主要是從法律監(jiān)督和自身作為該制度的義務主體兩方面來進行的,筆者認為具體該從以下幾個方面來操作;
(一)檢察機應該建立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公安部在1994年建立的CCIC系統(tǒng)上面記錄了所有罪犯的犯罪資料,在全國范圍內都可以在公安系統(tǒng)的內網上查詢有記錄的犯罪人的資料?,F在檢察機關也建立了行賄檔案查詢系統(tǒng),查詢人憑借查詢單位開具的介紹信、組織機構代碼證、稅務證、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查詢人的身份證等相關證件可以到檢察機關開具無行賄犯罪記錄證明,可以參照上述兩個系統(tǒng)建立一個未成年人犯罪記錄查詢系統(tǒng)。一是確立專門部門負責管理該系統(tǒng)。筆者認為未檢科最合適,因為未檢科專門負責未成年人的案件,相對獨立,有利于保密,而且未檢科長期從事未成年人案件的查辦,有一定的實踐經驗優(yōu)勢,當檢察機關做出不起訴決定和檢察機關收到法院的判決書時,未檢科可以在第一時間接觸相關案卷資料,繼而將相關案卷資料錄入該系統(tǒng)。二是設計查詢條件。查詢人在查詢時需要提供哪些資料,滿足哪些條件,這是一個實際層面的操作問題,同時該條件的設置要兼具可行性和合理性,可以仿照行賄檔案查詢系統(tǒng)要求,查詢人出具介紹信、身份證復印證件、查詢事由等材料。三是建立嚴格審批制度。對于查詢人前來查詢,審批人員要嚴格審核其所需的材料,并對材料的真實性、完整性、有效性進行審核,材料齊全的要出具一個同意查詢證明;材料不齊全的應該一次性告知所需補全的材料。四是要建立依法查詢和備案記錄制度。對于有同意查詢證明等合法手續(xù)的,查詢人員要予以查詢,并出具加蓋公章的《檢察機關查詢未成年人犯罪記錄結果告知函》,并做好登記和備案,沒有持有相關手續(xù)的絕對禁止提供查詢。五是建立保密義務提醒制度。檢察機關查詢人員在提供查詢時,應該要求查詢人簽署一份記載有保密義務以及違反保密義務要承擔的法律責任的書面承諾書,同時口頭向查詢人重申履行保密義務的必要性和違反保密義務的責任性。
(二)檢察機關要強化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執(zhí)行的法律監(jiān)督。沒有監(jiān)督,制度就不能很好的執(zhí)行。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由刑訴法予以確定,屬于刑事訴訟過程之中,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jiān)督機關,有對刑事訴訟進行法律監(jiān)督的法定職責,對于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特別是公安機關、人民法院、刑罰執(zhí)行機關履行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執(zhí)行情況進行監(jiān)督,當屬檢察機關的法律監(jiān)督職責。檢察機關在公安機關、人民法院、刑罰執(zhí)行機關不履行或不依法履行該職責時,可以通過糾正違法、檢察建議等方式進行糾正、督促,對涉嫌職務犯罪的要依法立案查處。檢察機關在強化法律監(jiān)督的同時更應強化內部監(jiān)督,承擔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查詢機構應當依法、嚴格按照規(guī)定進行封存、提供查詢,上級檢察機關、紀檢監(jiān)察部門應強化對封存、查詢情況的監(jiān)督,對于出現的違規(guī)情況要及時嚴肅查處。
(三)檢察機關要協(xié)同有關職能機關加大宣傳。一個制度要真的行之有效,必須要有民眾的支持,陳忠林教授說過;”沒有不講理的法,只有不懂法的人”,一方面檢察機關要協(xié)同人民法院、公安機關、刑罰執(zhí)行機關等職能機關,充分采用普法教育、警示教育宣傳等活動形式向社會宣傳未成年人保護、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等法律知識,營造社會氛圍,取得群眾支持和理解;另一方面檢察機關要結合自身辦案過程,向訴訟參與人特別是被害人、被害人家屬以及訴訟代理人宣講未成年人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督促他們履行保密義務,在全社會形成有利于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良好風氣。
D926.34
A
2095-4654(2013)1-0012-02
2012-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