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遐
(華僑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福建泉州 362021)
《紅樓夢》三個全譯本回目翻譯對比
○魏淑遐
(華僑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福建泉州 362021)
《紅樓夢》迄今有三個全譯本,但是學(xué)界只關(guān)注霍克斯和楊憲益的兩個譯本,邦索爾譯本一直鮮為人知,論者更是寥寥。引入邦索爾譯本,相當(dāng)于引入一個參照系,將三者的前80回回目相互參照比較,發(fā)現(xiàn)霍譯靈活,楊譯嚴(yán)謹(jǐn),邦譯刻板,相互襯托出各自的特點(diǎn)與不足,在一定程度上顛覆了前人對三個譯本的偏頗見解。
紅樓夢;回目;翻譯;對比;邦索爾
關(guān)于《紅樓夢》全譯本的總體風(fēng)格特點(diǎn),目前學(xué)界較為一致的看法是楊憲益、戴乃迭的譯本 (以下簡稱楊譯)偏異化,霍克斯、閔福德譯本 (以下簡稱霍譯)偏歸化[6]10,而邦索爾譯本(以下簡稱邦譯)“體例完整,規(guī)模浩大,文字嚴(yán)謹(jǐn),緊扣原文”[12]206,也偏于異化。單就回目而言,有學(xué)者認(rèn)為“楊譯簡潔,霍譯翔實(shí);楊譯著重直譯,霍譯著重意譯;楊譯平鋪直敘,霍譯語言生動”[6]1-18;邦索爾翻譯的回目“再現(xiàn)了原文巧奪天工的語言美、物我兩忘的意境美、活靈活現(xiàn)的形象美和自成一家的風(fēng)格美”[13]82-86。
筆者借助語料庫檢索工具AntConc和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的許家金博士等研制的語篇難/易讀性分析軟件Readability Analyzer 1.0對三個譯本回目的形符、類符、標(biāo)準(zhǔn)類符/形符比、平均詞長、平均句長、高頻詞等語料數(shù)據(jù)進(jìn)行了統(tǒng)計(jì),詳見表1。
表1 《紅樓夢》三個全譯本前80回回目譯文語料庫數(shù)據(jù)統(tǒng)計(jì)
從表中可以看出,形符和類符數(shù)楊譯最少,邦譯最多,說明楊譯最為簡短,邦譯最為冗長。標(biāo)準(zhǔn)類符/形符比霍譯最小,楊譯最大,說明霍譯的詞匯密度最小,楊譯密度最大。平均詞長楊譯最短,霍譯和邦譯相同,說明楊譯選用的單詞較短,霍譯和邦譯的用詞較長。平均句長楊譯最短,霍譯居中,邦譯最長,其中霍譯和邦譯較為接近,與楊譯差異明顯,說明楊譯的句子較短,霍譯和邦譯的句子都較長,這與形符和類符數(shù)所反映的特點(diǎn)一樣。前5個高頻詞三個譯本基本類似,都是冠詞、介詞、連詞等功能詞。
當(dāng)然,這些數(shù)據(jù)只是從形式上粗略直觀地反映出三個譯本的總體特點(diǎn),定量分析并不能“提供關(guān)于翻譯現(xiàn)象或本質(zhì)的解釋”[11]196,必須輔以內(nèi)容上的定性分析,才能相互對照,相與印證。故此,筆者通讀各個譯本,發(fā)現(xiàn)三個譯本的總體語言風(fēng)格側(cè)重點(diǎn)不同:霍譯更注重審美意義的傳達(dá);楊譯更注重信息意義的傳達(dá),有時忽略原文的修辭意義;邦譯較之前兩個譯本更加緊貼原文形式,甚至到了逐字對譯的地步,在無法確知原意的情況下往往直接音譯。
誠然,總體風(fēng)格還需具體語言特征支撐,方能“既見森林又見樹木”。翻譯語言特征包括詞語層面、句法層面、語義搭配和篇章組織等層面。[11]115下文便從詞匯、句法和篇章三個方面對三個譯本的回目進(jìn)行微觀層面的對比。
霍譯的底本是“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64年版本,但他經(jīng)常會跳出程乙本的圈子,選用脂本的文字”[14]124;楊譯的“前80回譯自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3年出版的影印本”[15]50;而邦譯“主要是依據(jù)上海廣益書局出版的一個本子,同時參照其他版本進(jìn)行翻譯的”[16]27。因?yàn)椤都t樓夢》及其翻譯的特殊性,各個譯本的原文本身就存在著差異,由此導(dǎo)致的譯文差異不屬于譯者有意為之,不具有可比性。因此我們在正式比較之前,應(yīng)當(dāng)篩選出原文差異導(dǎo)致的譯文差異,避免張冠李戴,無中生有。
經(jīng)筆者對譯本逐一比較,可以推知霍譯與邦譯前80回的回目原文一致,而霍譯、邦譯與楊譯的原文差異與劉澤權(quán)[16]13-15的發(fā)現(xiàn)基本一致,即霍譯和楊譯前八十回回目的原文有25條不同。經(jīng)比較,霍譯和楊譯前八十回回目共計(jì)37處差異,有的是部分句子成分不同,而有的則是整句完全不同。首先,部分句子成分不同共有21處,有的個別字詞差別不影響意思,譯文也無大的差異,如第四回回目霍譯原文“判斷”和楊譯原文“亂判”分別譯為“settle”和“end”;有的差別較大,措辭不同,但譯文卻如出一轍,如第三回回目中,霍譯原文“薦西賓”譯為“recommends a private tutor”,楊譯原文“酬訓(xùn)教”譯為“recommend a tutor”;有的則原文迥異,譯文也判然有別,如第十四回回目第一句,霍譯原文為“林如海靈返蘇州郡”,譯文為“Lin Ruhai is conveyed to his last resting-place in Suzhou”,而楊譯原文為“林如海捐館揚(yáng)州城·····”,譯文為“Lin Ruhai Dies in Yangzhou”。其次,整句不同共有16處,原文完全不同,譯文也毫無可比性,如第五回回目,霍譯原文為“賈寶玉神游太虛境”,譯文為“Jia Baoyu visits the Land of Illusion”,楊譯原文為“靈石迷性難解仙機(jī)”,譯文為“The Spiritual Stone is Too Bemused to Grasp the fairy’s Riddles”。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劉澤權(quán)[15]15認(rèn)為霍譯與楊譯的第七十四回回目原文第二句分別為“避嫌隙杜絕寧國府”和“矢孤介杜絕寧國府”,但其各自譯文“And Jia Xichun breaks off relations with Ningguo House”和“To Guard her Integrity Xichun Breaks with the Ning Mansion”看不出如此區(qū)別,甚至可以推斷楊譯的原文與霍譯是一致的。又及,兩個譯本第八十回回目原文分別為“美香菱屈受貪夫棒王道士胡謅妒婦方”和“懦弱迎春腸回九曲嬌怯香菱病入膏肓”,然而筆者對照兩個譯文“Unfortunate Caltrop is battered by a philandering husband;And One Plaster Wang prescribes for an insufferable wife”和“Lovely Xianglin Is unjustly Thrashed by Her Lecherous Husband;The Taoist Priest Wang Prescribes a Cure for a Shrew”,發(fā)現(xiàn)意思并無二致,可推知其原文都是“美香菱屈受貪夫棒王道士胡謅妒婦方”,可見劉澤權(quán)所言有誤,同時也證明了兩個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確參閱了不同版本的《紅樓夢》原文。
剔除了因原文差異而導(dǎo)致的譯文差異,三個譯本在詞匯、句法和篇章三個層面都表現(xiàn)出明顯的特點(diǎn)。
(一)詞匯層面對比
筆者借助AntConc檢索軟件,對Tool Preferences進(jìn)行了停用詞表 (stop list)和詞形還原(lemmatization)設(shè)置,檢索三個譯本回目的實(shí)詞,統(tǒng)計(jì)出三個譯本回目的總體實(shí)詞數(shù)據(jù),詳見表2。
表2 《紅樓夢》三個全譯本前80回回目總體實(shí)詞數(shù)據(jù)統(tǒng)計(jì)
隨后,又對語料進(jìn)行在線 CLAWS詞性標(biāo)注 (網(wǎng)址:http:∥ucrel.lancs.a(chǎn)c.uk/claws/trial.html),利用AntConc軟件,在Concordance選項(xiàng)卡下通過正則表達(dá)式“S+_Nw+”、“S+_Vw+”、“S+_AJw+”、“S+_AVw+”分別檢索出標(biāo)注后的三個譯本前80回回目的名詞、動詞、形容詞和副詞,統(tǒng)計(jì)出三個譯本前80回回目各個實(shí)詞類別的數(shù)據(jù),見表3。
表3 《紅樓夢》三個全譯本前80回回目具體實(shí)詞數(shù)據(jù)統(tǒng)計(jì)
從表2和表3的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邦譯的實(shí)詞類符/形符比最小,霍譯最大,楊譯與邦譯接近,說明總體而言,霍譯的詞匯最為豐富,楊譯和邦譯較為單調(diào)。分而論之,各類實(shí)詞數(shù)邦譯都最多,楊譯基本上都是最少,可見與上文提到的邦譯冗長、楊譯簡短的判斷相對應(yīng),邦譯的措辭表達(dá)更加繁瑣,措辭多用短語,而非單詞。這一點(diǎn)還需下文進(jìn)一步驗(yàn)證。
對照漢語原文進(jìn)行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總體而言,楊譯的用詞直白簡短、平淡無奇,而霍譯、邦譯則委婉迤邐、文采奕奕。由于副詞數(shù)量少,且三個譯本差異不大,因此下文只選擇名詞、動詞和形容詞進(jìn)行語義分析對比。
(1)名詞
《紅樓夢》回目的名詞主要有人物、物件、處所、文化詞等四大類,三個譯本的處理有同有異,特色鮮明。
首先,人物又可分人名與其他稱謂兩類,如“甄士隱”與“賈夫人”。人名的翻譯,楊譯一律用漢語拼音,如“賈寶玉”譯為“Jia Baoyu”;邦譯和楊譯一樣,也一律音譯,只是采用了威妥瑪拼音 (Wade-Giles system),如“賈寶玉”譯為“Chia Pao-yu”;霍譯則有兩種處理方式,主子的名字和楊譯一樣都是漢語拼音,下人的名字則為意譯,如“賈寶玉”譯為“Jia Baoyu”,丫鬟“襲人”則譯為“Aroma”。至于其他稱謂的翻譯,霍譯常常結(jié)合正文中情節(jié)顯化意譯,楊譯和邦譯都直譯,其中楊譯中規(guī)中矩、頗為節(jié)制,邦譯則常常顯得亦步亦趨,勉強(qiáng)直譯。如“莽玉”霍譯是“Jade Boy”,楊譯是“Baoyu”,邦譯則是生硬的“the wild Yu”。
簡單明了的人物翻譯,三個譯本大抵相當(dāng),而更加復(fù)雜的人物翻譯,霍譯和楊譯勢均力敵,邦譯則顯得力不從心,只能訴諸音譯。如“林黛玉”在回目中以“飛燕”、“林瀟湘”、“瀟湘子”、“癡顰”、“顰卿”等各種別稱出現(xiàn),楊譯除了將“瀟湘”譯為“The Queen of Bamboos”,其他都忽略其修辭及隱含意義直譯為“Daiyu”;霍譯則手法更為靈活多變,如“飛燕”譯為“Beauty Suspiring”,“瀟湘”譯為“River Queen”,“顰”譯為“Frowner”;邦譯的處理大為遜色,幾乎都是音譯,如“飛燕”譯為“Fei-yen”,“林瀟湘”譯為“Lin Hsiao-hsiang”,“瀟湘子”錯譯為“scion of Hsiao-hsiang”(譯文意為“瀟湘的兒子”),“顰”譯為“P'in”。有些稱謂如果不是深諳中國文化,或者通曉《紅樓夢》正文內(nèi)容,很容易誤會錯譯,霍譯和楊譯在這類詞匯上倒是頗為用心,翻譯得當(dāng),邦譯則常常理解偏頗,翻譯不到位。如“情哥哥”霍譯為“an impressionable young listener”,楊譯為“romantic youth”,都譯出了“多情的年輕男子”意味,而邦譯為“an emotional elder brother”,意思牽強(qiáng),顯然是生硬的直譯。
其二,特殊物件的翻譯,三個譯本有同有異,霍譯傾向于意譯;楊譯直譯與意譯皆有;邦譯直譯。如“通靈玉”霍譯是“the Magic Jade”,楊譯是“the Jade of Spiritual Understanding”,邦譯是“The spiritually intelligent jade”。 “風(fēng)月鑒”霍譯簡化為“the mirror”,楊譯意譯為“the Precious Mirror of Love”,邦譯照字面意思直譯為“the'Wind and Moon'mirror”。有趣的是,三個譯本有的物件難得地一致,如“石榴裙”都直譯為“pomegranate skirt”;有的物件翻譯卻大相徑庭,如“繡春囊”霍譯意譯為“a highly embarrassing object”,楊譯不偏不倚直譯為“a pornographic pouch”,邦譯卻按照字面直譯為“an embroidered'Springtime'bag”,沒有譯出“淫穢不雅”的含義來。
其三,處所的翻譯,三個譯本都是音譯、直譯、意譯兼而有之。有的處所三個譯本幾乎一樣,如“蜂腰橋”三個譯本都直譯為“Wasp Waist Bridge”,只是書寫方式略有不同?;蛘吒饔星铮旃南喈?dāng)。例如“大觀園”的霍譯為“the new garden”或“the Prospect Garden”,楊譯為“Grand View Garden”,邦譯為“the Great View Garden”。楊譯和邦譯更為接近,也比較貼合原文,霍譯的意譯成分更重一些,但三種譯文差異不大。另外,有些處所的霍譯與楊譯異曲同工、難分伯仲,而邦譯過于倚重音譯,稍遜一籌。例如,“瀟湘館”霍譯為“the Naiad’s house”,“Naiad”意為“水中仙女”,好歹譯出了瀟湘的柔弱與飄逸的味道;楊譯為“Bamboo Lodge”,凸顯了“竹子”與瀟湘及黛玉的聯(lián)系;邦譯為“the Hsiao-hsiang Hall”,簡單的音譯丟失了“瀟湘”原本豐富的聯(lián)想意義。
其四,文化詞為具有中國特色文化的名詞或者獨(dú)具漢語特色的表達(dá),其翻譯最能體現(xiàn)譯者的文筆功力及用心程度。有些詞匯翻譯三個譯本不相上下,如“醉金剛”霍譯和楊譯都為“The Drunken Diamond”,邦譯為“A drunken Diamond Hero”,差別不大。而多數(shù)情況下,霍譯和楊譯都是苦心孤詣、各顯神通,邦譯則有些筆力不濟(jì),窮于應(yīng)付。如“寶玉初試云雨情”中的“云雨情”,霍譯為“the Art of Love”;楊譯為“Love”;邦譯則為“the emotion of‘clouds and rain’”,過于“忠實(shí)”,反而“失信”。更有一些詞匯,霍譯和楊譯不約而同,邦譯則明顯遜色許多,簡單直譯,如“芳心”霍譯和楊譯都為“a tender heart”,邦譯為直譯“the fragrant heart”。顯然,在揣摩原文深意方面,霍譯楊譯都不遺余力,邦譯則潦草行事,有敷衍之嫌。
(2)動詞
霍譯和邦譯是母語譯者所為,用詞往往信手拈來,靈活自如,楊譯則字斟句酌,稍顯拘謹(jǐn)。因此動詞的選用,霍譯和邦譯技高一籌,勝過楊譯。尤其是霍譯,偏好選用更加委婉的動詞短語(verbal phrases),而楊譯則一般選用簡單的單詞 (single words)。如“識通靈”的“識”,楊譯用的動詞是“see”,而霍譯用“make acquaintance”,邦譯用“l(fā)earn of”?!百Z寶玉路謁北靜王”中的“謁”楊譯用了“meet”,而霍譯用了“is presented to”,邦譯用了“is introduced to”。
即便都選用短語,楊譯往往也用簡短的短語,而霍譯和邦譯的動詞短語相應(yīng)較長。如“欺幼主刁奴蓄險心”中的“蓄險心”楊譯用了“impose upon”,而霍譯用的是“tries to outwit her young mistress”,邦譯用的是“harbours a dangerous heart”。 “信口開河”楊譯為“tells tall stories”,而霍譯為“tells a story of somewhat questionable veracity”,邦譯為“saying whatever comes into her mind,opens a river”,后兩者顯然用詞更多。
當(dāng)然,少數(shù)一些動詞與賓語難以分離,甚至與整個句子的其他成分渾然一體,無法孤立視之,三個譯本也各有所長,可相媲美。如“瀟湘館春困發(fā)幽情”中的“發(fā)幽情”,霍譯為“reveals unsuspected depths of feeling”,楊譯為 “bares her heart”,邦譯為 “expresses secret love”。甚至有的動詞三個譯本都不約而同,如第五十七回回目“慧紫娟情辭試莽玉 慈姨媽愛語慰癡顰”中的“試”三個譯本都用“test”,“慰”都用“comfort”。
(3)形容詞
《紅樓夢》回目中的形容詞三個譯本都爭取一一對應(yīng),原樣保留,但相比邦譯的始終如一,霍譯和楊譯中形容詞有時會與其他句子成分融為一體。如第十九回回目“情切切良宵花解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中出現(xiàn)了 “(情)切切”、“良 (宵)”、“(意)綿綿”、“靜 (日)”4個形容詞形容詞,霍譯只譯出了“切切”和“綿綿”之意,體現(xiàn)為“A very earnest young woman”中的“earnest“和“a very endearing one”中的“endearing”,并沒有直接點(diǎn)出“情”和“意”,而是轉(zhuǎn)而修飾人物;楊譯為“An Eloquent Maid offers Earnest Advice On Fine Night.A Sweet Girl Shows Deep Feeling One Quiet Day”,4個形容詞都譯出,且原來修飾的句子成分沒有改變;邦譯為“Feelings very ardent.On a fine night a flower gives an explanation.Thoughts continuous.On a quiet day a jade produces fragrance”,以 “(Feelings)very ardent”譯 “(情) 切切”,“fine(night)”譯“良 (宵)”,“(Thoughts)continuous”譯 “(意) 綿綿”,“quiet(day)”譯“靜 (日)”,形容詞也都原樣譯出,只是譯文句子零落不成文。
回目中還有許多形容詞修飾人物,如“薄命 (女)”、“俏 (平兒)”、“癡 (顰)”等,各個譯本也是有同有異。如“孤 (女)”三個譯本都為“motherless”;“薄命 (女)”霍譯為“unfortunate”,楊譯和邦譯都為“ill-fated”。當(dāng)然,由于英漢語的結(jié)構(gòu)差異,有些形容詞并不一定譯為形容詞,可以轉(zhuǎn)化詞類,或者譯為后置定語。例如,第四十八回回目“濫情人情誤思游意慕雅女雅集苦吟詩”中的“濫情 (人)”霍譯為“l(fā)ove-deluded(one)”,楊譯為“rebuffed(reprobate)”,邦譯為 “(a man)of irregular affections”;“慕雅 (女)”霍譯為“poetry enthusiast”,楊譯為“aspiring(maid)”,邦譯為 “(a girl)with a longing for culture”??梢娭挥袟钭g把形容詞仍舊譯為形容詞,霍譯把“慕雅女”轉(zhuǎn)化為一個詞,邦譯則譯為后置定語,改變了形容詞的原來面目。
(二)句法層面對比
從上文表1的統(tǒng)計(jì)數(shù)據(jù)中可以發(fā)現(xiàn)兩點(diǎn):第一,霍譯和楊譯的句子數(shù)都是回目分句的總數(shù),都為160句,而邦譯為179句,說明霍譯和楊譯都嚴(yán)格按照原文斷句,而邦譯則存在額外斷句的情形。第二,邦譯句子平均句長為10.4,霍譯為10.1,楊譯為8.7,差異顯著。這兩個特點(diǎn)體現(xiàn)為三個譯本回目在詞序與句式兩個方面的顯著差異。
首先,霍譯的回目詞序靈活,不拘原文;而其他兩個譯本則緊扣原文詞序。如第一回回目第一句:
原文:甄士隱夢幻識通靈
Zhen Shiyin makes the Stone’s acquaintance in a dream(霍譯);
Zhen Shiyin in a Dream Sees the Jade of Spiritual Understanding(楊譯);
Chen Shin-yin in a dream fantasy learns of the Spiritual Intelligence(邦譯);
原文句子可以劃分為“甄士隱/夢幻/識/通靈”,霍譯沒有嚴(yán)格按照原文詞序翻譯,回譯為漢語詞序?yàn)椤罢缡侩[/識/通靈/夢幻”;而楊譯和邦譯則保持詞序與原文一致,都再現(xiàn)了漢語詞序。
有時侯,雖然譯文無法與原文一一對應(yīng),但邦譯較之霍譯和楊譯更加恪守原文詞序,如第三十二回回目第二句:
原文:含恥辱情烈死金釧
And Golden shows an unconquerable spirit by ending her humiliation in death(霍譯);
Disgrace Drives Jinchuan to suicide(楊譯);
Filled with shame and feeling disgraced Chin-ch’uan dies a heroine’s death(邦譯);
霍譯重整詞序,可回譯為“金釧/情烈/含/恥辱/死”;楊譯力求簡潔曉暢,可回譯為“恥辱/逼/金釧/死”;邦譯則著眼于逐詞翻譯,可回譯為“含恥辱/金釧/死/情烈”。
其次,與詞序相應(yīng),原文的句式大多為SVO(主語+謂語+賓語)句式或者SVA(主語+謂語+狀語)句式??傮w感覺,霍譯不拘泥于原文句式,原文主語、狀語、謂語和賓語在譯文中并非一一對應(yīng),而是融會貫通,另起爐灶,但若回譯成漢語,則難以恢復(fù)原本的面貌,意譯程度較其它譯本更高。如第一回回目第二句:
原文:賈雨村風(fēng)塵懷閨秀
And Jia Yucun finds that poverty is not incompatible with romantic feeling(霍譯);
Jia Yucun in His Obscurity Is Charmed by a Maid(楊譯);
Chia Yu-ts'un in the world of reality cherishes thoughts of a beautiful girl(邦譯);
相形之下,楊譯和邦譯一般緊貼原文,一一對應(yīng)呈“主語+狀語+謂語+賓語”句式。其中邦譯又較楊譯更加忠實(shí)原文,甚至到了亦步亦趨的地步,而不惜使用插入語,或者隨意斷句,如第四十八回回目第一句:
原文:濫情人情誤思游意
The Love-Deluded One turns his thoughts to trade and travel(霍譯);
A Rebuffed Reprobate Decides on a Journey(楊譯);
A man of irregular affections,his affection having been mistaken,thinks to go forth on a trading expedition(邦譯);
霍譯楊譯都簡潔達(dá)意,邦譯則用了帶插入語的拗口長句,失卻了原文流暢上口的韻味。
(三)篇章層面對比
《紅樓夢》回目的篇章特點(diǎn)十分明顯,都是工整對仗的偶聯(lián),讀來蕩氣回腸、齒頰留香。三個譯本當(dāng)中,唯有霍譯考慮到篇章的銜接連貫,每個回目的兩句話都有很明顯的“And”作為連接詞。楊譯每個實(shí)詞都大寫,側(cè)重凸顯回目作為標(biāo)題的作用。邦譯則用平實(shí)的散文語言,較為冗長,也顯現(xiàn)不出回目的實(shí)際篇章作用。
另外,回目具有特殊的韻律和修辭特點(diǎn),只有霍譯不顧英語忌諱重復(fù)的特點(diǎn),煞費(fèi)苦心地保留對仗,邦譯或保留或舍棄不拘一格,楊譯則完全不考慮原文的對仗。如第四十五回回目第一句:
原文:金蘭契互剖金蘭語
Sisiterly understanding finds expression in words of sisterly frankness(霍譯);
Two Girls Pledge Friendship After a Heart-to Heart Talk(楊譯);
An agreement of close friendship opens out words of close friendship(邦譯);
霍譯和邦譯分別用兩個“sisterly”和兩個“close friendship”對應(yīng)原文兩個“金蘭”。有的對仗雖然霍譯和邦譯都做到了,但是邦譯明顯遜色于霍譯,如第三十四回回目:
原文: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錯里錯以錯勸哥哥
A wordless message meets with silent understanding.And a groundless imputation leads to undeserved rebukes(霍譯);
Feeling within feeling.Because of feeling a little sister is moved.Mistake within mistake.By means of a mistake an elder brother is admonished(邦譯)
從這一點(diǎn),也能看出對于回目的音韻之美,霍譯的再現(xiàn)程度最強(qiáng),邦譯次之,楊譯最遜。
綜上所述,對《紅樓夢》三個譯本前80回回目語料庫的定量與定性分析可以相互印證,揭示出三個譯本的鮮明特點(diǎn)與差異:
首先,詞匯方面,霍譯豐富多彩,楊譯平淡無奇,邦譯無咎無譽(yù)。不過,論名詞翻譯,霍譯和楊譯平分秋色,邦譯相形見絀;論動詞和形容詞翻譯,則霍譯和邦譯不相上下,楊譯稍顯遜色。
其次,句法方面,霍譯詞序、句式靈活,楊譯基本上與原文貼合,邦譯亦步亦趨。
再次,篇章方面,霍譯最珍視原文的修辭特點(diǎn),設(shè)法原樣保留,楊譯和邦譯則忽略這一點(diǎn)。
當(dāng)然,我們不能停留于語言特征的分析,而要探討三個譯本語言風(fēng)格異同的背后成因。翻譯風(fēng)格的原因復(fù)雜多樣,概括起來主要有“譯者自身因素、目的語文化因素、源語和目的語語言文化之間的差異三個方面”[11]116。因此,筆者嘗試從三個譯者的文化身份、語篇意識、翻譯能力三個角度探討三個譯本在語言特征方面的差異的成因。
(一)文化身份
從三個譯本的詞匯可以看出,帶有特殊中國文化氣息的人名、物名、地名等楊憲益都堅(jiān)持直譯,了解中國文化的人基本上可以依據(jù)譯文回譯為中文,充分傳達(dá)了原文的意蘊(yùn),但不了解中國文化且不能閱讀中文的英語讀者則可能無法理解;而霍克斯則直譯與意譯兼而有之,除了人名,很多譯文已經(jīng)難覓原文蹤影,但是細(xì)品之下,又覺得與原文異曲同工,不謀而合;邦索爾也堅(jiān)持直譯,但是有的詞匯理解不夠準(zhǔn)確,一味地借助音譯,屬于機(jī)械的“硬譯”,難以讓外邦人士充分領(lǐng)略《紅樓夢》的形式與內(nèi)容之玄妙。
分析其背后隱含的緣由,因?yàn)榛艨怂购桶钏鳡柺怯耸浚g《紅樓夢》是“譯入”本族文化,面對的是文化“他者”,其立場屬于“拿進(jìn)來”,有“他人之物、據(jù)為己用”的心態(tài),因此翻譯時自由定奪的余地更大;楊憲益是中國人,翻譯《紅樓夢》則是“譯出”本族文化,面對的是文化“我者”,其立場屬于“送出去”,有“我之所欲、汝亦應(yīng)然”的底氣和期望,因此盡量依照原樣譯出,不做多余詮釋。
(二)語篇意識
從詞序、句式和篇章等層面的差異可以看出,霍克斯在翻譯回目時不拘囿于個別字詞,而是從整個句子出發(fā),不惜改頭換面,“得意而忘形”。相形之下,楊憲益和邦譯都十分注重原文的結(jié)構(gòu),楊譯是盡量貼近原文,各個句子成分能保留則保留;邦譯更甚,無論是否符合英語表達(dá)習(xí)慣,也要按照原文形式逐字或者逐詞對譯,難免產(chǎn)生諸多生硬的譯文,如以“‘tiger and wolf’medicine”譯“虎狼藥”。
究其原因,三個譯者都希望能忠實(shí)翻譯,只是霍克斯從《紅樓夢》全書內(nèi)容出發(fā),融會貫通,回目與正文內(nèi)容互為呼應(yīng),翻譯時自然無法斤斤于個別詞句;楊憲益希望將《紅樓夢》全書的精髓一五一十地“兜售”至英語文化,因此翻譯回目時生怕扭曲了原意,便如林黛玉“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說一句話”,本本分分,中規(guī)中矩,有時難免辭不盡意;邦索爾的回目翻譯雖然緊扣原文,卻固步自封,名詞翻譯常常望文生義,牽強(qiáng)附會,譯猶未譯。三者的顯著差異最典型的例子是第五十四回回目第二句:
原文:王熙鳳效戲彩斑衣
And Wang Xifeng emulates the filial antics of Lao Laizi(霍譯);
Xifeng Clowns to Amuse her Elders(楊譯);
Wang Hsi-feng imitates theatrical ornaments and stage costumes(邦譯);
霍克斯結(jié)合全文,點(diǎn)出了老萊子的典故,可謂“信達(dá)雅”皆備,楊憲益將發(fā)生的事件梗概譯出,止步于“信達(dá)”,二者有得有失,不分軒輊;邦索爾只按照字面簡單翻譯,“信”猶未到,遑論“達(dá)雅”。因此,雖然三者都是“忠實(shí)”翻譯,惟原文是瞻,但是譯文效果未必如愿。
(三)翻譯能力
從措辭尤其是動詞的選用,可以看出雖然楊憲益學(xué)貫中西,但用英語遣詞造句的能力還是遜于霍克斯,邦索爾雖然是本族語者,也有十分出彩的譯文,但多數(shù)情況下其譯文又在楊譯之下。如第四十九回回目第二句:
原文: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And venison reeks strangely on rosebud lips(霍譯);
Girls Enjoy Rustic Fare at a Venison Barbecue(楊譯);
The rouged,powdered and scented girl cuts up uncooked meat and eats the strong-smelling flesh(邦譯);
這一句的譯文,霍譯文采斐然,用詞考究,句型獨(dú)特;楊譯則平鋪直敘,簡單達(dá)意,平白無奇;喬譯冗長啰嗦,措辭粗糙,俗不可耐。
由此可見,語言能力與翻譯能力不可等量齊觀,本族語者未必翻譯能力就強(qiáng)于異族語者。當(dāng)然,除了翻譯能力,譯文質(zhì)量高低還取決于譯者的翻譯態(tài)度。眾所周知,霍克斯為了專心翻譯《紅樓夢》,辭去了牛津大學(xué)漢學(xué)教授的職位,而且在給劉士聰教授的信中表示:“我記憶中的翻譯《紅樓夢》的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非常愉快的一段時光”[17]5。相形之下,楊憲益并不喜歡《紅樓夢》,翻譯紅樓夢時是硬著頭皮和夫人一起合作為之,而邦索爾翻譯《紅樓夢》時沒有查閱圖書館資料,也未與其他學(xué)者探討。從這些細(xì)節(jié)可以看出,霍克斯的翻譯態(tài)度最熱忱認(rèn)真,楊憲益勉為其難,邦索爾則較為草率,三個譯者的翻譯態(tài)度與三個譯本的質(zhì)量基本相應(yīng)。
通過對《紅樓夢》三個譯本前80回回目語言風(fēng)格的定量與定性分析,以及風(fēng)格差異的成因探討,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霍譯妙筆生花,行云流水;楊譯嚴(yán)謹(jǐn)克制,平平淡淡;邦譯相形見絀,但也可圈可點(diǎn)。簡而言之,譯事三難霍譯做到了“信達(dá)雅”,楊譯基本做到了“信達(dá)”,而邦譯勉強(qiáng)做到了“信”。這個結(jié)論與英語本族語讀者的評價也基本吻合,如英語文學(xué)領(lǐng)域中最有代表性的文學(xué)評論刊物《時代文學(xué)增刊》(Times Literary Supplement)的評論家安妮·朗斯黛兒(Anne Lonsdal)就認(rèn)為雖然原文艱深難懂,但霍克斯的譯文卻十分靈動優(yōu)美,而許多英語讀者則認(rèn)為楊譯缺乏文采,過于忠實(shí)于字面,未能傳遞原文神韻。
可見,學(xué)界對楊譯和霍譯的總體評價經(jīng)得起推敲,但國內(nèi)部分學(xué)者對楊譯還是過于褒揚(yáng),對邦索爾譯文的溢美之詞也名不副實(shí),有待商榷。當(dāng)然,本文只比較了三個譯本的回目,全面深入的對比還需要對更多的語料進(jìn)行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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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陳 雷】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Couplet Chapter Titles of Three Full Translations of Hong Lou Meng
WEI Shu-xia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Huaqiao Univ.,Quanzhou,F(xiàn)ujian,362021,China)
Bonsall’s full translation of the Chinese masterpiece Hong Lou Meng is widely neglected by relevant researchers,who have so far confined themselves with two other well-known versions by Hawkes and Yang Xianyi.Against this context,this paper dwells on a one-by-one comparison of the first eighty couplet chapter titles of these three translations.It is revealed that Hawkes’s translation is flexible,Yang’s rigorous,and Bonsall’s rigid,ranking accordingly though all having their respective strengths.Most importantly,the inclusion of Bonsall’s translation helps to justify and negate previous comments on Hawkes’and Yang Xianyi’s work,contributing to an all-round criticism of the said translations.
Hong Lou Meng;couplet chapter title;translation;comparison;Bonsall
H02
A
1006-1398(2013)02-0122-10
一 引言
《紅樓夢》被譽(yù)為中國文化的百科全書,其回目“也與作品整體呈現(xiàn)出來的藝術(shù)境界一樣,具有詩化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以詩性與完美敘事性的結(jié)合,使之成為中國古典小說回目制作史中的高山巨碑,既可傲視前賢,亦足遺澤后世”[1]179-180。像它這樣完全以整齊劃一的八言對仗句子橫貫全書,是前所未有的奇觀。[2]165不過,也正因如此,《紅樓夢》文本被譯為其他語言時,回目翻譯所遇到的難度也最大……不只是其他文化沒有相應(yīng)的語言形式可以對譯,甚至也可以說,其他文化語境中的讀者,對于中國古典小說的回目也沒有相應(yīng)的欣賞期待與經(jīng)驗(yàn)[1]180。故此,回目翻譯研究一直是紅樓夢翻譯研究的一個熱點(diǎn),但迄今為止的著述大多局限于對學(xué)界熟知的兩個120回全譯本 (我國著名翻譯家楊憲益及其夫人戴乃迭翻譯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和英國漢學(xué)家大衛(wèi)·霍克思及其女婿約翰·閔福德翻譯的“A Story of the Stone”)進(jìn)行對比研究或者單論其中一個譯本,研究涉及回目的句式、修辭、委婉語、典故等[3][4][5][6][7][8][9]。其實(shí)還有一部全譯本至今鮮為人知,即英國傳教士邦索爾 (Bramwell Seaton Bonsall)翻譯的“The Red Chamber Dream”。這一譯本于20世紀(jì)50年代末完成,比上述兩個譯本年代更早,可謂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全譯本,可惜在行將出版之際因企鵝出版社發(fā)布霍克思的翻譯計(jì)劃而未能真正面世,因此目前尚未引起學(xué)界重視,也鮮見有對比研究。
有鑒于此,本文選取這三個譯本的前80回回目,自建語料庫,根據(jù)胡開寶著《語料庫翻譯學(xué)概論》所述的語料庫研究方法,從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對回目譯文的語言特征進(jìn)行定量和定性分析,并結(jié)合分析結(jié)果從文化身份、語篇意識和翻譯能力三個方面解釋三個譯本的風(fēng)格成因。語料庫翻譯研究是描述翻譯研究中的一種新范式[10]474,可以將研究建立在語料分析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jì)的基礎(chǔ)上,從而避免主觀性和隨意性[11]115。
2012-05-08 基金項(xiàng)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yè)務(wù)費(fèi)資助項(xiàng)目·華僑大學(xué)僑辦科研基金項(xiàng)目(10QSK12);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wù)費(fèi)資助項(xiàng)目·華僑大學(xué)科研基金項(xiàng)目(11HSK17))
魏淑遐 (1982-),女,福建三明人,講師,主要從事英漢對比和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