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粥
人物= P
科倫·麥凱恩 = M
P:你常常外出尋找寫作素材與靈感,這一年這樣做了嗎?有什么收獲?
M:旅行的確激動人心。仍記得2013年我在上海清晨的街道上慢跑,我能清晰地感知城市的韻律(實際上那也是一種音樂)。今年我的旅行很有限,我回了幾次愛爾蘭,在歐洲待了幾周。
P:2013年你接受采訪時說自己沒有手機,如今呢?
M:不,我失敗了!我的孩子想讓我有一個手機,我順從了。這真是可怕的負擔,我恨它!
P:你很少使用社交媒體,選擇了一種更原始的生活方式,覺得自己從中得到了什么?
M:我獲得了片刻的寧靜。我的生活總是滿滿當當—教書、在慈善機構工作、寫作,我還是一個父親。所以,能有片刻來放松,躲藏起來,遠離喧囂真是相當不錯。
P:你經(jīng)常試圖描寫和你背景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得到這些素材?尤其是如何達到心靈層面的理解?
M:我認同這樣一種觀念,我們可以變成任何其他人。我不必整天都做麥凱恩。我喜歡進入其他時空,甚至是其他的身體。這是表演的一種形式,但也是自由的一種方式。
P:你接受采訪時說“我不相信詩人比小說家對于真實有更大的權力,正如我也不相信小說相比新聞寫作有任何的優(yōu)越性。對我而言,它們都不過意味著把詞語安放在確切的位置”,那么是什么促使你不再做記者而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
M:一個好記者必須會用恰切的語匯講述真實,對詞匯的選擇要細致而精準。一個作家也是如此。可能作家的責任更多地在于關注無名角落里的人類命運,記者則傾向于書寫歷史中的重大時刻。
P:你常常描寫在黑暗中探求光明的人,在生活中你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嗎?
M: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其實最初我是個憤世嫉俗的人,但是空洞的嘲諷很快讓我厭倦,它們?nèi)狈φ嬲牧α?,所以我超越批判去尋求某些東西,我認為這是最深層意義上的樂觀主義。
P:2014年最奇妙的一次寫作體驗是什么?
M:坦白講,今年6月份在紐黑文,我遭遇了一場事故。當時我試圖幫助一個在大街上受辱的婦女,結果意外被打。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住院,幾個月不能寫作。那個出于無意識打我的人被逮捕和起訴,我不得不為法院寫一份“受害情況陳述”。
這真是神奇的經(jīng)歷,但也非常暢快。我說我寬恕了他,但并不想為他的行為找任何借口。我請求他不必坐牢,但仍然認為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受到懲罰,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他妻子(那個在大街上被他毆打的女人)。
P:2014年你的生活有什么變化?
M:是的,這場紐黑文的事故在很多方面改變了我的生活。有身體的傷害(打碎的牙齒,腦震蕩,打斷的顴骨,青腫的眼窩),但這些已經(jīng)治愈,情感上的傷害才是對我的一次重擊,但我沒有允許它讓我保持低落。
P:2014年一年看過的書中,對哪本印象最深?為什么?
M:我喜歡菲爾·克雷(Phil Klay)的《重新部署》(Redeployment)。他是我的學生并且剛剛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我以他為榮。
P:如果讓你選一個2014年度人物,你會選誰?
M:我的2014年度人物是方濟各(Pope Francis),他依舊致力于徹底改變天主教大教堂,處在道德變革的最前列。
P:2015年如果給你一筆巨額善款,你最想捐贈給誰?
M:我會將它捐給我自己的慈善機構,這個機構叫做Narrative4,它旨在讓全世界的孩子交換屬于他們的故事。
P:2015年你希望未來身處一個怎樣的世界?
M:我當然希望世界的潮流會有改變,但不幸的是,我認為世界還是會被恐怖主義與暴力事件撕裂?,F(xiàn)實總是難以逃脫,然而,我們必須接受,接著尋找合適的方式去重塑它。這是尋常人的工作:接受黑暗和污垢,然后帶來哪怕一丁點的微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