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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育之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

      2014-02-03 12:08:23歐陽奇
      中共黨史研究 2014年10期
      關鍵詞:鄧小平理論黨史道路

      歐陽奇

      在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研究群體中,龔育之無疑與眾不同。他身份獨特,先后于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共中央宣傳部、中共中央黨校、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擔任領導職務,較長時間地就職于這些重要的理論部門。他經(jīng)歷非凡,為黨的某些重大理論的創(chuàng)新和社會主義建設經(jīng)驗的及時總結貢獻了才華和智慧。他參與了中共十一大至十六大政治報告的起草,尤其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主題在報告中的凸顯、鄧小平理論主要內容的概括①龔育之:《起草黨代會報告》,《中共黨史研究》2008年第1期。、“依法治國”及早在黨的文件中得以明確②《走近龔育之》,北京出版社,2010年,第46頁。做出了努力;他曾為黨和國家領導人如葉劍英、鄧小平、江澤民等起草過某些重要講話;他還參加了《鄧小平文選》的編輯和修訂。他非凡的經(jīng)歷也體現(xiàn)在為中國改革開放大政方針的制定付出了辛勤的勞動。如親歷了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到十六屆四中全會間中央有關經(jīng)濟體制改革、精神文明建設、黨的執(zhí)政能力建設等多個全會文件的起草。參加了教育體制改革、社會主義文藝指導意見等中央文件的擬定。自1978年以來,龔育之可以說與改革開放同呼吸共命運,通過出色地完成黨所交付的工作,為人們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提供了理論指南和行動綱領。這些重要的貢獻,雖然被他輕描淡寫為“曾經(jīng)竭盡綿薄參與推動這歷史”,卻使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有著駕輕就熟的優(yōu)勢。

      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研究而言,龔育之的相關成果不僅豐碩而且權威。自1982年以報告的形式—— 《論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介紹了十二大之后,他不斷推出解讀或詮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力作,被中國知網(wǎng)所收錄的文章近130篇,其長文《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旗幟下:讀鄧小平著作筆記》被認為“在當時是比較系統(tǒng)介紹和研究鄧小平理論的第一篇文章”①《懷念龔育之》,中央文獻出版社,2007年,第164頁。。他還相繼出版了多部系統(tǒng)考察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創(chuàng)新的論著,如《從新民主主義到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新論大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論二十題》《中國改革的理論之旗》《重讀鄧小平》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論二十題》還獲得了第十屆中國圖書獎,其著作在當代社會的影響不言而喻。龔育之始終不落窠臼,甚至曾因其勇于突破陳舊觀念而遭遇過非議,但在其垂暮之年開辟的“黨史札記”專欄中,他一如既往地詮釋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由于龔育之兼有官員和學者的雙重身份,往往難以簡單區(qū)分其成果究竟是為了黨政方針宣傳的時代需要,還是出于學術研究的個人初衷,政治性和科學性是其探索的底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旗幟下”為龔育之“最鮮明的政治生命主線”,也是“我們理解他政治思想發(fā)展歷程的重要線索”②王素莉:《“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旗幟下”》,《中共黨史研究》2007年第5期。。龔育之的著述,或彌補史料,或展開論證,或提出新見,對于這個時代所起到的政治意義是無法具體衡量的,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的學術史上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記。本文僅就龔育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中頗具代表性的觀點作掛一漏萬式的評述,以求管中窺豹地呈現(xiàn)他的學術風格。

      一、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研究

      龔育之通過回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方向選擇、實踐效果及其在工業(yè)化中的體現(xiàn),詮釋了黨領導各族人民,不斷結合中國國情,探索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的歷程:

      (一) “走俄國人的路”與“走自己的道路”分屬于中國道路選擇的不同層面

      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提到“走俄國人的路——這就是結論”,鄧小平在中共十二大上則強調“走自己的道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龔育之詮釋了這兩個論斷之間的關系。

      龔育之分析說,“走俄國人的路”屬于歷史方向的選擇層次,這是先進的中國人在嘗試走日本、英國、美國道路相繼失敗后,俄國十月革命勝利所昭示的不同于資本主義道路的人類歷史新方向。朝著社會主義方向前進,是“走俄國人的路”作為新選擇所表達的實質意義?!白咦约旱牡缆贰?,是在社會主義方向選定以后,屬于另一層次的、如何走向社會主義的具體問題。它是指中國走向社會主義必須從國情出發(fā),尋找自己的道路,而不能照搬照抄外國經(jīng)驗。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農村包圍城市”即體現(xiàn)了“走自己的道路”。1949年以后,在創(chuàng)立和建設社會主義的過程中也面臨了“走俄國人的道路”還是“走自己的道路”的疑問,只是此時“走俄國人的道路”更多的是代表“建設社會主義的具體道路、辦法、方案這個層次了”。建國初期的主導方面為繼承革命時期從實際出發(fā)的路線和原則,在社會主義改造和建設上取得成功,體現(xiàn)出中國特色,另一難以完全避免的方面為由于缺乏經(jīng)驗而深受蘇聯(lián)模式的影響。中共自1956年后就開始探索自己的建設道路,并打開了嶄新局面,但是這種探索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才走上富有成效的正軌。探索出現(xiàn)曲折的一個主要原因是未能尊重蘇聯(lián)經(jīng)驗中合乎客觀規(guī)律的東西,也沒能擺脫甚至極端化了蘇聯(lián)模式。③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上卷,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01—305頁。

      1987年以來,不斷有研究者就“走俄國人的路”和“走自己的道路”進行論述,但是,龔育之的這些分析依然不失其理論價值:一是從哲學方面揭示了兩者屬于不同的層次,它們之間是共性和個性的關系;二是通過回顧革命史和建設史,強調“以俄為師”確立后毛澤東在“走自己的道路”上邁出了重要步伐,鄧小平在具體發(fā)展模式的選取、在“以蘇為鑒”方面的探索更為成功,“走自己的道路”并非是對“走俄國人的路”(根本方向層面)的否定,而是進一步補充和拓展。

      (二)鄧小平時代的社會主義道路實踐是對毛澤東時代中國的“獨特超越”

      有過“三落三起”傳奇人生的鄧小平在十屆三中全會復出后,開啟了全新的鄧小平時代。他的升起是否意味著“非毛”?這是當時國內外許多人的疑慮。將以毛澤東、鄧小平為核心的兩代中央領導集體引領的建設實踐進行對比后,龔育之撰文指出:兩者之間是獨特的超越關系。

      龔育之將鄧小平對毛澤東時代的超越關系具體概括為糾正、繼承和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三個方面。糾正,是指糾正毛澤東晚年錯誤,即糾正其政治運動和政策選擇的具體錯誤,如“文化大革命”等在探索社會主義中步入的歧途。繼承,指繼承毛澤東的革命遺產,主要為根本制度、根本方向等,如在黨領導下建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民主的國家政權,人民代表大會、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民族區(qū)域自治等基本制度,社會主義改造和建設的成就,現(xiàn)代化的奮斗目標,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等。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則體現(xiàn)為全面改革,亦即探索新道路的層面,如改革在農村和城市上的實踐突破,在初級階段和市場經(jīng)濟上的理論突破。他還指出:鄧小平自己所概括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主要為“撥亂反正,全面改革”兩方面的努力,即為這種獨特超越的另一種表述法。①龔育之:《黨史札記二集》,浙江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60—368頁。也正因為對毛澤東與鄧小平于各自所處時代歷史影響的準確定位,龔育之將他們與孫中山同列為20世紀中華民族在爭取解放和振興的斗爭中產生的世紀偉人②龔育之:《從毛澤東到鄧小平》(增訂新版),中共黨史出版社,2002年,第3頁。。

      龔育之還就毛澤東時代的社會主義改造與鄧小平時代的社會主義改革的內在關系做了深入剖析。他談到,無論是改造還是改革,都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朝著社會主義方向而奮斗的偉大歷史進程中的大膽探索,兩個不同階段的探索”③龔育之:《在黨的歷史決議的基礎上前進》,《中共黨史研究》2002年第2期。。只是,改革是對社會主義的再探索,比50年代探索的歷史起點要高,既繼承了其基本成果,又否定了過去對社會主義的僵化理解。他特別提及:“一方面,不能贊成用現(xiàn)在的社會主義改革來否定50年代的社會主義改造,另一方面,同樣不能贊成用50年代指導社會主義改造的思想觀點來否定現(xiàn)在的社會主義改革?!雹荦徲?《在黨的歷史決議的基礎上前進》,《中共黨史研究》2002年第2期。

      龔育之在論述改革與改造不能相互否定中所體現(xiàn)出的辯證精神,顯然符合“既不能用前三十年否定后三十年,也不能用后三十年否定前三十年”的科學論斷。而且,他對于鄧小平與毛澤東所處時代內在關聯(lián)的闡述,也有助于我們理解和把握這一論斷。如“繼承”有力說明了前后三十年“并不只是時間上的順延和承續(xù)”, “糾正”和“發(fā)展”彰顯了前后三十年“有重大區(qū)別”⑤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正確看待改革開放前后兩個歷史時期: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兩個不能否定”的重要論述》,《人民日報》2013年11月8日。,“獨特的超越”突出了歷史傳承又強調了與時俱進。

      (三)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重要內容的中國工業(yè)化道路實現(xiàn)了“歷史性跨越”

      龔育之強調:“中國工業(yè)化的道路是中國自己的建設社會主義道路的一個組成部分?!雹摭徲?《黨史札記》,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44—145頁。他描繪了中國工業(yè)化道路歷經(jīng)的“三段式”跨越:建國前的理論鋪墊、建國后的初步形成、改革開放后的繼續(xù)發(fā)展。

      他回顧說,革命時期長期處在偏僻農村的黨相當重視工業(yè)化,毛澤東就多次從決定社會變化、從馬克思主義區(qū)別于民粹主義的理論高度闡述工業(yè)化的意義,并將其上升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最后目的”,且通過領導這一革命的勝利為工業(yè)化開辟了道路。建國后,對社會主義工業(yè)化道路的定義主要從生產關系的變革,從農業(yè)和工業(yè)、重工業(yè)和輕工業(yè)的比重來理解。當時的共同綱領和過渡時期總路線都將工業(yè)化與向社會主義過渡相提并論,《論十大關系》和《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進一步提出了中國工業(yè)化的道路問題,在肯定要優(yōu)先發(fā)展重工業(yè)的同時強調多發(fā)展一些農業(yè)和輕工業(yè),旨在探索“適合我國情況的、吸收了世界經(jīng)驗的、跟蘇聯(lián)道路有相同又有不同的社會主義工業(yè)化的道路”①龔育之:《黨史札記》,第145頁。。此后,在國民經(jīng)濟調整過程中又做出了農輕重的次序安排,于1964年宣布了“現(xiàn)代化農業(yè)、工業(yè)、國防和科學技術”的建設目標,并在黨內提出分兩步走實現(xiàn)這四個現(xiàn)代化。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鄧小平將兩步走補充為三步走來實現(xiàn)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戰(zhàn)略,并將工業(yè)在四個現(xiàn)代化中的次序調至農業(yè)前,強調了以工業(yè)為主導來帶動發(fā)展。十五大則對工業(yè)化的內涵從數(shù)量和質量上作了再詮釋,“在經(jīng)濟體制從計劃經(jīng)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轉變”、“經(jīng)濟增長方式從外延式粗放型向內含式集約型轉變”的過程中,“中國工業(yè)化的道路又有了新的含義”②龔育之:《黨史札記》,第154頁。。

      龔育之的分析,呈現(xiàn)了從“重農輕”到“農輕重”的次序變動、四個現(xiàn)代化中“農工”到“工農”的順序調整、傳統(tǒng)工業(yè)化向新型工業(yè)化的道路轉變,描繪了中共三代領導集體對特色工業(yè)化道路的不懈探索,對強國夢、復興夢的共同追求。他凸顯了中國現(xiàn)代化目標從“工業(yè)化”到“四個現(xiàn)代化”再到“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過程,在學界較早論及了工業(yè)化與現(xiàn)代化“最初基本被當作同一概念理解和使用”,后來工業(yè)化被作為現(xiàn)代化基礎和核心的內在關系。

      二、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研究

      龔育之指出: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黨領導的社會主義改革,開創(chuàng)了黨的歷史新時期,這一新時期是以繼承和接續(xù)作為基本方面的,也即“以黨領導我國人民在過去的奮斗歷史中取得的一切積極成果,作為基本的立足點而進入新時期的”,否則,改革就不能稱之為“作為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的改革”。他同時強調,轉折和變革也是很重要的方面,“沒有以糾正‘文化大革命’錯誤為基礎的偉大歷史轉折和一系列變革,我們就不能前進,也會喪失我們在社會主義道路上已經(jīng)取得的成果”③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上卷,第187頁。?;谧陨韺h史脈絡的深層把握,他重點考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制度以及體制、機制形成和發(fā)展的過程,具體詮釋了接續(xù)與變革的密切關系。了解他在這方面的代表性觀點,對于深入理解新民主主義革命和新中國成立后的建設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奠定的制度基礎,系統(tǒng)把握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開創(chuàng)和完善都不無裨益。

      (一)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是一項“承上啟下”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政治制度

      龔育之認為,《共同綱領》所確立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既不同于蘇聯(lián)的一黨制也區(qū)別于資本主義國家的多黨制,是我國在政治制度上的偉大創(chuàng)造,是一項“承上啟下”的特色制度。所謂“承上”,是指其歷史由來為黨和各民主黨派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對黨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勝利的一大法寶的繼承。所謂“啟下”,是指“為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建設,提供了一個嶄新的框架和廣闊的發(fā)展空間”,這項制度史無前例又意義深遠:建國伊始時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雖為新民主主義社會的一項政治制度,卻為后來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中共八大確認的“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方針,為繼續(xù)實行有中國特色的多黨合作而非一黨制奠定了良好基礎;“文化大革命”后的撥亂反正,使黨與非黨的關系重回“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的軌道,并補充了“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原則④龔育之:《黨史札記》,第77頁。。

      在分析“承上”和“啟下”的過程中,龔育之引用大量文獻資料論證了:(1)毛澤東建國前夕從未改變過聯(lián)合民主黨派的立場,他發(fā)給斯大林的電報論及取消其他政黨,是對蘇聯(lián)能否支持我黨堅持聯(lián)合民主黨派政策的試探。(2)毛澤東1947年重提工農民主專政并無特殊含義,更不意味著要實行一黨制。(3)救國會的解散并非斯大林向正在訪蘇的毛澤東施壓的結果,希望保持“黨派林立”的毛澤東數(shù)度對民主黨派的重要性作了“大廈將建,獨木難支”等生動比喻。①龔育之:《黨史札記》,第55—76頁。龔育之還提到了其中的一些歷史細節(jié):毛澤東對南斯拉夫“將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概搞掉”做法的理性分析;周恩來及時制止民主黨派自行醞釀的解散計劃;毛澤東在全國首屆統(tǒng)戰(zhàn)會議期間就爭議較多的民主黨派問題鮮明表態(tài)等。

      龔育之的論述,是針對新解密的米高揚報告中“中共在斯大林的建議下改變了讓所有民主黨派離開政治舞臺的主張”的不實言論而作的駁斥,強調了毛澤東一以貫之的多黨合作制主張,突出了他在糾正黨內“左”傾關門主義上的種種努力,刻畫了中共第一代領導集體在多黨合作制承前啟后、繼往開來中的重要貢獻,也表明研究應多聯(lián)系當時的情景挖掘和考據(jù)史料,而不是輕信所謂“知情者”的歪曲。

      (二)中國建立多民族統(tǒng)一的人民共和國而非聯(lián)邦制共和國是歷史選擇的必然

      當海內外有人為對抗“一國兩制”,而拋出中國適合建立“聯(lián)邦”或“邦聯(lián)”的錯誤論調時,龔育之指出:關于統(tǒng)一共和國還是共和國聯(lián)邦更適合中國的考慮在建國之前就存在,但是黨最終選擇了更符合我國國情的前者。一戰(zhàn)后民族自決成為一股世界潮流,列寧亦受此影響,我們黨也在二大的綱領中提出了“建立中華聯(lián)邦共和國”的方案。即便是1938年《新階段》提出少數(shù)民族應“與漢族聯(lián)合建立統(tǒng)一國家”的新綱領之后,黨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并未完全放棄民族自決和聯(lián)邦制的提法②龔育之:《黨史札記》,第51頁。,如1945年的《論聯(lián)合政府》、1947年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1948年內蒙古干部會議等,都保留了這一提法。從李維漢的回憶和周恩來的《關于人民政協(xié)的幾個問題》來看,直至1949年,黨內領導層和黨外人士考慮到我們是少數(shù)民族人口所占比例很小的多民族國家,帝國主義又有著分裂西藏、臺灣乃至新疆的圖謀,《共同綱領》才做出了放棄聯(lián)邦制、實行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的最終決策。龔育之強調:半個世紀以來中國的發(fā)展和世界科學社會主義陣營的演變都已證明,當年這一決策在政治和理論上不但正確而且極富遠見:“一國兩制”則是中華民族政治智慧的又一重大創(chuàng)造,特別行政區(qū)可以享有超過任何聯(lián)邦制國家所能給予成員邦的權利,但鄧小平早就指出它不能叫聯(lián)邦,“因為聯(lián)邦一詞含義不清,容易理解為兩個中國或一個半中國”③龔育之:《黨史札記》,第39—43頁。。

      自20世紀90年代民族主義成為世界范圍內的浪潮以來,民族區(qū)域自治成為中國學界和民間的熱點議題,龔育之通過對中國多民族的統(tǒng)一共和國制度確立過程的回顧,論證了這一制度的確立并非突如其來而是經(jīng)過充分權衡的結果,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制度方面的重要體現(xiàn),是確保民族團結的史無前例的偉大創(chuàng)造。關于黨的民族政策的轉變,學界有“標志論”和“過程論”兩種代表性觀點,龔育之所還原的1938年以來民族政策轉變的曲折過程即為后一觀點。這一觀點在學界頗獲認同,有研究者以其論述為基礎作了更為詳盡的分析,也有文章進一步強調《共同綱領》起草的第三稿也即最后一稿才用“民族的區(qū)域自治”替代了“民族自決”、“各民族自由聯(lián)合”的提法④參見丁小麗、孫前梅:《“轉變的開始”抑或“轉變的完成”:有關民族區(qū)域自治理論的觀點與思考》,《中共黨史研究》2010年第4期;陳揚勇:《〈共同綱領〉與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的確立》,《中共黨史研究》2009年第8期。。

      (三)農村土地制度改革以三次三中全會為標志呈現(xiàn)出曲折的進程

      1998年,龔育之以十五屆三中全會的召開為契機,系統(tǒng)回顧了新中國成立以來農村土地制度的改革歷程:第一個階段為土地從私有向公有變革,社會主義在農村的基本經(jīng)濟制度確立。七屆三中全會提出“耕者有其田”,此后的土地改革實現(xiàn)了土地從地主所有到農民所有,農業(yè)合作化又使土地發(fā)生了從入股到公有的蛻變,人民公社化運動歷經(jīng)了“一大二公”向三級所有的調整,家庭經(jīng)營的自主權則“始終被摒除在人民公社的體制之外”。這一階段也出現(xiàn)了包產到戶的三次起落:被當作“離開社會主義道路的原則性路線的錯誤”而遭扼殺的1956年至1957年的包產到戶實驗、被視為“反對社會主義的逆流”而被制止的1959年6月前后的包產到戶、在反對“單干風”的政治批判中被打壓下去的1961至1962年左右的包產到戶。第二個階段為土地經(jīng)營權和所有權的成功分離。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關于加快農業(yè)發(fā)展若干問題的決定 (草案)》以是否符合生產力要求、能否調動勞動者積極性為政策標準,拉開了中國農村改革的序幕。包產到戶再現(xiàn)時,在鄧小平“鼓勵試,允許看,不爭論”的指示下,農業(yè)政策從“除了偏遠地區(qū)之外不許包產到戶”到“邊遠貧困地區(qū)可以包產到戶”的飛躍,再到“包產到戶屬于社會主義集體經(jīng)濟性質的生產責任制”的突破。包產到戶從此成為中國農村改革浩浩蕩蕩的歷史潮流。第三個階段為家庭承包經(jīng)營制度被作為一項基本制度得以長期穩(wěn)定。十五屆三中全會的主題為堅持黨的農村基本政策不動搖,明確了“承認并充分保障農民的自主權”、“依靠群眾推進改革的偉大事業(yè)”的方針。①龔育之:《黨史札記》,第108—137頁。

      在眾多研究農村土地制度的文章中,龔育之的分析不落俗套。熟悉歷次中央全會內容的龔育之,別出心裁地以三次三中全會為線索,提綱挈領地勾勒出了半個世紀以來中國土地所有權和經(jīng)營權的變革軌跡。而且,他特別呈現(xiàn)了包干到戶在改革開放前的曲折發(fā)展,分析了家庭聯(lián)產承包經(jīng)營早期醞釀和破土而出的過程,說明了這項來源于群眾首創(chuàng)、屢次發(fā)端于糾“左”和調整政策關頭的制度,是解放思想的產物,也是合乎民意的方針。而提出“允許農村集體經(jīng)營性建設用地出讓、租賃、入股”新政策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勢必成為中國農村土地制度改革中的又一里程碑。

      (四)黨的最高領導層新老交替體制自八大以來取得飛躍發(fā)展

      十六大閉幕以后,龔育之對于這次黨代會的時代意義做了與眾不同的解讀。他獨辟蹊徑地指出:這次大會將以實現(xiàn)“黨的最高領導層的正?;?、規(guī)范化、體制化的新老交替”的突出貢獻載入史冊,而新老交替的源頭應追溯至中共八大。毛澤東在八大前夕的北戴河會議、七屆七中全會以及十二次最高國務會議上一再表示,適當?shù)臅r候不再擔任主席,但可以接受名譽主席的職務;他在陳叔通和黃炎培等人的來信上亦直接批示自己考慮當個專欄作家,而憲法可以修改為“主席、副主席連選時可以再任一期”;他會晤蘇聯(lián)的伏羅希洛夫、赫魯曉夫時都表示要去當個大學教授;在毛澤東本人的要求下劉少奇曾專門召開政治局會議討論這一設想。結合毛澤東的這些提法和努力,龔育之認為八大新黨章關于必要時可以設立中央委員會名譽主席一職的規(guī)定,實際上是毛澤東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的最初設想,給黨留下了“一份珍貴的政治文明的遺產”。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鄧小平總結毛澤東相關探索的經(jīng)驗教訓,提出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建立了帶有過渡性質的中央顧問委員會制度,在憲法修改中落實了國家主席等領導職務連任不能超過一屆的設想,并帶頭建立了退休制度。在十六大上,未到退休年齡但已滿連任屆數(shù)的領導人都退了下來,“為黨的最高領導層進一步順利實現(xiàn)正?;?、規(guī)范化、體制化的新老交替,做出了楷模,也立下了規(guī)矩”②龔育之:《黨史札記二集》,第186頁。。

      龔育之通過評述中共三代領導人分別在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建立退休制度、實現(xiàn)領導職務有限任期制上的探索,在學界首次呈現(xiàn)了黨的最高領導層新老交替制度的形成軌跡。這一軌跡也獲得了學者們的共識,如有學者進一步歸納出:在領導層新老交替制度上,毛澤東提出了“吐故納新”思想,鄧小平找到了途徑和機制,江澤民、胡錦濤推動了制度化、規(guī)范化和程序化③參見胡鞍鋼:《中國領導人新老交替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和程序化》,《湖南社會科學》2008年第1期。。而龔育之對毛澤東關于辭去國家主席的數(shù)則材料的挖掘,突出了八大黨章設立名譽主席新規(guī)定的深層政治意義,也從組織體制方面給毛澤東時代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奠定了制度基礎作了又一注解。

      三、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研究

      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指導理論,龔育之也作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其中不少觀點都極富創(chuàng)造性,而且被其他研究者多次引用并盛贊:

      (一)鄧小平理論誕生前的直接醞釀可追溯至1975年的全面整頓,鄧小平理論科學體系的邏輯可從黨的基本路線來把握

      關于鄧小平理論的形成和發(fā)展過程。龔育之指出,鄧小平理論形成和發(fā)展的起點為1978年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而這一起點以1975年的全面整頓為直接醞釀,“批鄧反右”、“兩個凡是”實為鄧小平路線和理論誕生前的兩輪陣痛。最先出版的《鄧小平文選》以1975年為收錄的起點,即體現(xiàn)了這一實際情況。在明確了醞釀階段后,他接著指出,十一屆三中全會開辟了新時期,而南方談話和十四大將新時期的歷史推進到新階段,因而,1978年至1992年為反映這一進程的鄧小平理論形成和發(fā)展的首個歷史階段。這個大的歷史階段可以相應地劃為:從十一屆三中全會到十二大,鄧小平理論在撥亂反正和改革起步中開始產生,形成主題;從十二大到十三大,鄧小平理論在全面改革中逐步展開,形成輪廓;從十三大到十四大,鄧小平理論以南方談話為標志走向成熟,形成體系。①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上卷,第386—391頁。

      龔育之對鄧小平理論形成和發(fā)展過程的分析不但新意盎然,而且很令人折服。理由有二:一是在起點的界定上突破了“非此即彼”的判定模式。鄧小平理論形成的起點這一在今天早已形成共識的學術問題,在90年代的研究中卻眾說紛紜,當時至少有1978年、1975年、1956年、1953年甚至1949年五種說法,龔育之的過人之處在于既明確了1978年作為起點的轉折性意義,又肯定了1975年的全面整頓之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歷史意義,還指出了1956年、1953年或者1949年的追溯,已經(jīng)不屬于鄧小平理論的起點和現(xiàn)實依據(jù),“而是屬于這個理論形成和發(fā)展的歷史淵源、歷史根據(jù),即這個理論同過去的歷史經(jīng)驗的聯(lián)系和繼承的問題了”②龔育之:《龔育之論中共黨史》(上),湖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75頁。。這樣的解讀顯然鞭辟入里。二是將1978年至1992年視為改革開放以來新時期的第一個歷史階段。這種時序劃分無疑為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主題的鄧小平理論的豐富和發(fā)展及其后繼領導人的理論創(chuàng)新,留下了余地和空間。從中,也可見龔育之的學術遠見和政治眼光。

      關于鄧小平理論科學體系的邏輯構成。龔育之先后就十四大報告和《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學習綱要》的概括,對鄧小平理論科學體系的內在邏輯作了詮釋。他認為,十四大報告列舉的鄧小平理論所回答和解決的社會主義的發(fā)展道路、發(fā)展階段、根本任務、發(fā)展動力、外部條件、政治保證、戰(zhàn)略步驟、領導力量和依靠力量的基本問題,不僅舉起了新旗幟,而且呈現(xiàn)出邏輯次序。其中,前兩個問題是“理論基石”;隨后的五個問題有如理論的“五大支柱”,五個問題中的前四個實際上體現(xiàn)的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臺階式發(fā)展戰(zhàn)略形象地表明了增長速度的不均衡性又避免了波浪式發(fā)展和馬鞍形起伏的下降感;后一問題,在鄧小平理論中起著“帶總”的作用,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之前的“領導和團結全面各族人民”表述的體現(xiàn)③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上卷,第376—383頁。。他指出,學習綱要的十六章結構,不是改變了十四大報告的“九條”,而是或條章一致或擴條成多章的結果。十六章的邏輯結構可以歸納為五大內容:理論的精髓和基礎 (頭三章)、以現(xiàn)代化經(jīng)濟建設為中心 (隨后的兩章)、以改革開放為基點的理論 (再后面的三章)、以政治和思想保證為基點的理論 (接下去的五章)、關于領導和依靠力量的理論 (最后三章),而且,它們的邏輯“同黨的基本路線的表述和結構,也是吻合的”④龔育之:《中國改革的理論之旗》,河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96—197頁。。

      學界就鄧小平理論邏輯體系的分析,影響力較大的觀點有“五個層面”、 “兩個層次”⑤參見包心鑒:《鄧小平理論體系的構成和基石:學習與研究筆記》,《馬克思主義研究》1998年第2期;邢賁思:《社會主義觀上的重大突破:讀〈鄧小平文選〉第三卷》,《中共黨史研究》1994年第2期。分析法等,龔育之的歸納法相對來說未明確界定“一國兩制”在邏輯體系中的位置,但是,它以“理論基石 (或基礎)+基本路線”的概括方式,形象地解讀了八個基本問題之間的內在邏輯,突出了鄧小平理論的核心內容,也有力說明了運用鄧小平理論指導實踐是“堅持黨的基本路線一百年不動搖”的重要體現(xiàn)。

      (二)鄧小平理論與毛澤東思想一脈相承,并呈現(xiàn)出諸多共同之處

      龔育之認為,鄧小平理論與毛澤東思想的“一脈相承”關系體現(xiàn)為:兩者共承馬克思主義的宇宙觀和社會革命論之脈,共承馬克思主義同中國實際相結合之脈,共承中國社會主義事業(yè)向前發(fā)展之脈,共承政治理論和指導思想方面的共同語言之脈,如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獨立自主等最基本的共同語言①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下卷,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39—640頁。。其實,早在1993年,龔育之就列舉了這兩大理論的主要創(chuàng)立者鄧小平與毛澤東的共同之處:對“實事求是”的一致堅持,兩人都能根據(jù)中國革命或建設的實際情況去創(chuàng)造新的理論;對農村問題的同樣重視,他們強調農村包圍城市或是以農村作為改革的突破口;對中國發(fā)展不平衡性的共同關注,毛澤東在批評“左”傾教條主義的急性病時,強調革命在不同地區(qū)具有不平衡性,鄧小平關于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和逐步推進開放的思想,是對中國建設發(fā)展不平衡現(xiàn)狀的尊重②龔育之:《從毛澤東到鄧小平》,第7—9頁。。十五大召開后,龔育之又論述了這一黨代會報告論及的鄧小平在馬克思主義的寬廣國際視野、以實際為中心的學風等方面,與毛澤東風格的相承性③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下卷,第643—644頁。。

      闡述鄧小平理論與毛澤東思想一脈相承的文章并不少見,但是,能從對理論體系脈絡的整體分析,遞進到對創(chuàng)立主體風格的深層剖析的研究卻相對罕見。這與龔育之既熟悉毛澤東的全部著述,又對鄧小平思想有深入研究是分不開的,因而他能就兩者做出更有針對性的比較,對一脈相承做出更入微的闡發(fā)。

      (三)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二次歷史性飛躍,產生了兩大理論成果和三次曾被視為“異端”的理論創(chuàng)新

      龔育之探討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二次歷史性飛躍的成果和時限。他指出:“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開始了第二次歷史性飛躍”,這次歷史飛躍是“在全黨努力和鄧小平領導下,起了頭,奠了基,開了路”,并已產生了兩個成果,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④龔育之:《黨史札記末集》,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年,第36頁。。他特別強調,一次歷史性飛躍,是一個很長的歷史時期,只有解決了所面臨的重大任務和歷史課題,才算實現(xiàn)了一次飛躍。

      論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龔育之特別提到要在歷史進程中突出刻畫曾被當作“異端”的理論創(chuàng)造。而所謂“異端”,是指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被持馬克思主義傳統(tǒng)觀點的人視為“有點‘左道旁門’,有點‘另類’,有點‘異端’”的、“習慣上不認為是馬克思、列寧的東西”。事實上,“異端”恰恰是真正的創(chuàng)新,如改革開放以來出現(xiàn)的被“左”傾觀點曾看作“異端”的三大創(chuàng)造: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論、和諧社會論⑤龔育之:《黨史札記末集》,第64—65頁。。他還專門考察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和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論提出的過程,說明了推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需要巨大的理論勇氣和高度的理論自信。如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體現(xiàn)于十一屆六中全會歷史決議,發(fā)展于十二大報告和十二屆六中全會精神文明決議,系統(tǒng)論述于十三大報告,其提出與中共領袖探索國情、黨內4000人集中討論、52位中央負責同志意見征詢、理論界互動研討關系密切,它也不同于毛澤東所論述的社會主義的不發(fā)達階段⑥龔育之:《黨史札記末集》,第128—144頁。。黨對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論的認識,歷經(jīng)了從“計劃經(jīng)濟為主,市場調節(jié)為輔”,到重新解釋計劃經(jīng)濟的內涵,再到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體制改革目標的三個發(fā)展階段,其間鄧小平就市場經(jīng)濟有過多次重要談話,這一目標的確立由“鄧小平奠基,江澤民提議,十四大決策”而成⑦龔育之:《從毛澤東到鄧小平》,第465—467頁。。

      龔育之對鄧小平論述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時所提“異端”一詞的運用,不僅令人耳目一新,而且發(fā)人深省。結合龔育之對“異端”的論述和有關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進程的分析,可以看出他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二次歷史性飛躍理解為已經(jīng)開始但尚未結束的偉大過程。而龔育之在多篇文章中對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主題的強調,表明他實際上將第二次飛躍的主要任務和歷史課題界定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聯(lián)系龔育之所列舉的三大“異端”,就可發(fā)現(xiàn)他同時將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和諧社會等理論都串聯(lián)在第二次歷史性飛躍中。這樣的串聯(lián),與其他學者關于第二次飛躍有多個理論成果的解讀不約而同①如有學者提出:在探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曲折發(fā)展中,黨的三代領導集體先后形成了三個偉大構想,它們分別為“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二次飛躍的最初起點、根本突破和繼續(xù)發(fā)展”(參見王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三大構想:中國共產黨三代領導集體的理論創(chuàng)新》,《教學與研究》2001年第6期);后來更有學者直接指出:“第二次歷史性飛躍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幾十年,但遠沒有結束。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fā)展觀等重大戰(zhàn)略思想,均屬于第二次歷史性飛躍的理論成果”(參見秦宣:《解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 《理論前沿》2007年第22期)。,對于理解后來出現(xiàn)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這一概念的框架和內容也很有幫助。

      龔育之就鄧小平理論的形成過程、理論體系、歷史影響等基本范疇都做過深入探索,他所開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研究顯然以鄧小平理論為考察重心。不過,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研究也并非盡善盡美,比如他在研究中雖多處論及“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意義,卻未能以其過人學識從整體上進行解讀,這多少給讀者留下了遺憾。

      綜上所述,龔育之從道路、制度和理論三個方面,深入詮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他的系列研究展現(xiàn)出如下風格。

      其一,立足于黨的文獻的梳理。這一研究特色與龔育之在多個理論部門任職的工作經(jīng)歷密不可分。他畢生耗費大量精力從事領袖著述和重要文獻的編輯,又不同尋常地參加了多次中央文件的起草。這些獨特的經(jīng)歷,使得龔育之在研究中能夠游刃有余地運用豐富的文獻資料。他尤其善于發(fā)掘看似平常的文獻資料的珍貴價值,實現(xiàn)“以小見大”的研究效果,如他在文中恰到好處地運用黨和中央早期文件有關民族自決的提法、領袖人物就民主黨派重要性的論述、毛澤東考慮不再當國家主席的幾則談話、鄧小平對市場經(jīng)濟的多次提及等,不僅使其立論依據(jù)充分,而且使其分析更加深入,可讀性也愈發(fā)突出。在紀念南方談話的一篇文章中,龔育之兩次強調自己從事的是“文獻學的研究”,這實際上道出了他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中區(qū)別于其他學者的一個重要方面。

      其二,注重歷史與理論的結合。龔育之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研究,是與他對黨史的回溯相結合的。如他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模式的研究,是從上個世紀先進的中國人對具體革命道路的探索說起的;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具體制度的考察,是從毛澤東時代的前期鋪墊和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改革創(chuàng)新中呈現(xiàn)的;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內容的分析,是在聯(lián)系改革開放前的理論鋪墊、總結其提出過程中找到切入點的。龔育之的研究絕非就理論而言理論,而是帶有深厚的歷史感,著重考察的是形成史、演變史、發(fā)展史、超越史。他在研究中自覺貫徹了歷史與理論相結合的特色,在文章中也多次論及將兩者相結合的意義。他曾寫道:了解鄧小平理論有如“知新”,當然需要研究新的歷史條件和實踐經(jīng)驗,“不能只靠溫故”,“但溫故有助于知新,不溫故,知新難以有歷史的深度”②龔育之:《龔育之論中共黨史》(下),湖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792頁。;理論從歷史中來,要深入學習鄧小平理論,就必須研究建國以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黨史③參見龔育之:《龔育之黨史論集》下卷,第615頁。。應該說,從歷史角度的切入,保障了龔育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的深刻性。

      其三,運用比較的研究手法。比較法的嫻熟運用是龔育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的又一特點。無論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探索歷程的分析,還是對具體制度形成、理論體系組成部分的詮釋,處處體現(xiàn)了比較研究的力度。如他對毛澤東與鄧小平在道路探索層面、具體實踐效果方面的區(qū)分,對農村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最高領導層人事更替制度在毛澤東、鄧小平時代的變遷和完善,對鄧小平理論與毛澤東思想共同之處的梳理,無不是進行比較的結果。正是在這些多維度的深層比較中,讀者感受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探索的曲折和不斷取得突破的動態(tài)過程。

      其四,富有針對性地回答了現(xiàn)實問題。龔育之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文章,具有很強的時代氣息。如他對民族區(qū)域政治制度的研究,實際上是對聯(lián)邦制主張者和臺灣分裂勢力錯誤言論的回擊;他對鄧小平與毛澤東時代關系的概括,是對“非毛”疑慮的澄清;他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和過渡時期的區(qū)分,是對“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論斷的批駁;他對鄧小平歷次市場經(jīng)濟談話的梳理,是對姓“資”姓“社”困惑的解答。他就這些歷史和理論問題的釋疑解惑,堅定了人們沿著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行的自信和自覺。

      可以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龔育之學術貢獻和政治作為體現(xiàn)的重要載體。在學理上,他從事的是黨史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交叉研究,既拓展了黨史研究的學術視野,又以其獨特視角、獨到見解深化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相關專題研究。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得益于自身的深厚學養(yǎng)以及文理交融背景,他為當代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做出了不可忽略的貢獻。鄭必堅在評價龔育之時強調:“他的著作只是他研究成果的一部分”,“他的主要貢獻是在他參與制訂的黨的文獻和參與編輯的領導人著作之中”①《懷念龔育之》,第8頁。。這實際上是對龔育之為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付出極大辛勞的扼要評述。與時俱進、孜孜不倦地投身研究的龔育之,對于馬克思主義的時代化也產生了重要影響。如他提出的“世紀三偉人”理論為十五大報告所采用,關于“民族化和當代化”的分析為十七屆四中全會馬克思主義時代化命題的提出起到了推動作用等。如此,他在馬克思主義大眾化中的地位就更為凸顯了。通常,為紀念重要的黨史事件或慶祝黨和中央重大會議的召開,他或刊發(fā)文章,或出版專著,或應邀講座,或更新教學布局等,促進著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理論成果的傳播。如《從毛澤東到鄧小平》書中的系列文章基本寫于南方談話發(fā)表、十四大召開、建黨八十周年等重要關節(jié)點;他參編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注釋本》數(shù)度發(fā)行;中央黨校以鄧小平理論為重要內容的教學新布局的確立也離不開他的引領; 《論〈鄧小平文選〉第三卷的政治意義和理論意義》掀起了全國學習鄧小平理論的高潮;他以過來人的身份鼓勵理論工作者“對黨的指導思想的研究和宣傳不能只是邏輯的、抽象的、框架的,而應該是歷史的、生動的、具體的”②《走近龔育之》,第117頁。;等等。作為“兩胡”學派的代表性人物,龔育之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事業(yè)中起到的影響值得評述,而他身上所彰顯的當代理論工作者在促進這一事業(yè)中的群體特征和歷史經(jīng)驗也有待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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