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婧
(北京外國語大學 俄語學院,北京 100089)
俄羅斯學界對話語的研究已有幾十年,但目前國內還沒有對其研究作系統(tǒng)的介紹,本文擬從俄羅斯學者們對“話語”這一概念理解的發(fā)展過程、話語類型(話語類型劃分標準、話語變體)、話語分析方法幾個方面簡要介紹俄羅斯話語研究的概況。
俄羅斯語言學界對話語的研究始于20世紀七、八十年代,是在法國流派和英美流派話語研究經驗基礎上展開的。一大批學者例如:B.A.зberинцeв、A.И.Bapшabckaя、HД.Apyтюновa、B.B.БorДaнов、Б.M.Γacnapoв、Φ.C.Бaцeвич、A.A.BopoЖбитoвa、B.зДeмbянков、E.Φ.Киров、B.Γ.Кocтомаров、H.Д.Бyрвиковa、B.И.КpacньIх、E.C.Kyбрякова、O.B.AлексанДрова、A.A.Кибрбк、H.A.Купик、H.A.Купина、M.Л.Mакаров、B.Красных、Г.Г.Пoчeпцов、O.Φ.рycakoвa、A.E.Cпaсский、Ю.C.Cтeпaнов、C.A.Cyxих、И.Б.Штeрн、B.E.ЧерняВСКая、Γ.M.Яворскaя、B.B.Дeмeнтьев 等從不同角度對與話語有關的各個方面進行了研究。話語最初在意義上同蘇聯“功能語體”這一術語接近。經過長時間的研究,俄羅斯學者們普遍認為:話語是言語活動過程,是說話的方式,是語言功能研究的直接或間接對象,是語言學、心理學、修辭學、文藝學、符號學、社會學、哲學、民族學、人類學等人文科學研究對象的交叉點。因此,對話語的研究應有不同的維度。
結構語言學對話語的描寫旨在闡明交際的語篇特征——話語內容和形式的連貫性、話題轉換的方式以及情態(tài)、作為同時處于語篇深度不同層次中的交際的話語復調。話語的修辭學分析在于區(qū)分交際語域,在體裁變體中區(qū)分口頭的和書面的言語區(qū)別,在交際單位基礎上確定交際的功能參數。從語用學角度來看,話語是交際者的互動活動,是接觸的建立與維持,是情感與信息的交換,是交際者的互相作用,是瞬間變換的交際策略以及交際實踐中交際策略的言語化和非言語化的反映的交織。從心理語言學角度出發(fā),話語是言語產生過程中從內部編碼到外部言語化的轉換的展開,是考慮了語言個性社會—心理類型、角色目的等因素的言語的闡釋過程。認知語義學對話語的研究以框架、腳本、心智圖示、認知類型(交際在意識中的不同模式的形式)等形式為前提。從語言文化學角度對話語的研究其目的是確立一定的民族共同體框架內交際的特點,確定禮儀和言語行為在整體上的公式化模式。從社會語言學角度出發(fā)主要分析作為不同社會集體代表的交際者,分析廣義的社會文化語境下的交際環(huán)境。
俄羅斯學者們對“話語”這一概念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大致經歷了以下過程:
最初對話語的理解限于語言內部,并常常和“語篇”、“言語”這些概念進行區(qū)分。B.A.Звегинцев 從結構—句法角度將話語看做是處于意思連貫中的兩個或多個句子。[1]13-21Н.Д.Арутюнова在《語言學百科辭典》中對話語的理解是從情景角度,更準確地說是文化情景角度的理解,她將話語定義為包含外部語言學因素、語用學因素、社會文化因素、心理學因素及其他因素總和的連貫語篇。[2]136-137對語篇的認識從事件角度出發(fā),言語則被看做有目的性的社會行為,看做是參與人們相互影響和意識機制(認知過程)的成分。話語是融入生活的言語,因此,“話語”這一術語區(qū)別于傳統(tǒng)“語篇”。因為語篇不直接與現實生活建立聯系。Е.Ф.Киров與 Н.Д.Арутюнов觀點有相似之處,他將話語看做是其存在歷史中任何文化框架下以任何語言為媒介的書面語篇和口語語篇的總和。[3]29-41可以看出,兩位學者均把話語看做口語語篇和書面語篇的總和,看做這些語篇建構和現實化的情景總和。В.В.Богданов將言語和語篇看做話語的兩個方面。[4]68廣義上,話語是一切說出來的和寫出來的,換言之,話語是言語活動,是以聲音或線條來展現的語言材料。Ю.С.Степанов認為話語是語言中的語言,但這種語言中的語言是以獨特的社會客觀存在形式表現出來的。話語不是以語言的語法和詞匯形式實現的,而首先主要以語篇的形式實現,有獨特的語法、詞匯、詞語使用的規(guī)則、獨特的句法、語義——總而言之,話語的實現有其獨特的世界。在話語世界中,同義替換規(guī)則、真理規(guī)則、話語禮儀在起作用。這是一個該邏輯—哲學術語的可能的世界,每個話語都是一個可能的世界。話語這個現象本身及話語的可能性是“語言是心靈的屋子”這一論題的證明。[5]35-73
隨著對話語現象研究的深入,俄羅斯學者對“話語”的理解也發(fā)生了變化,對語言之外的因素也加以研究,更多地考慮到話語的民族文化因素、社會行為因素、交際環(huán)境因素等方面。如:Б.М.Гаспаров 認為話語是人類生活在語言中的中心時刻,他將話語稱為“語言存在”,即:所有運用語言的行為,是人類經驗不斷運動流的一部分。人類經驗有組織地包含了行為的民族文化模式,這些模式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實現,并在言語中找到了多樣化的表達,在意義與語言內容單位的內部形式中得以固定。話語吸納了作者的交際意圖、作者與讀者的相互關系、所有可能有重要意義的環(huán)境和偶然的環(huán)境、時代整體和具體環(huán)境及其具體個性的概括的、意識形態(tài)的特征和修辭環(huán)境、話語本身或包含話語的交際情景的體裁與語體特征、語言行為范圍內的與先前經驗相聯系的大量聯想等等獨特的環(huán)境,并在話語自身中將這些獨特的環(huán)境反映出來,在這些環(huán)境中話語得以建立,而話語的建立也正是為了形成獨特的環(huán)境。[6]10Е.С.Кубрякова從認知的角度將話語看做同言語生產、言語作品建構相聯系的認知過程,而語篇是有一定完整形式的言語活動過程的最終結果。[7]186-197В.И.Карасик 對話語的研究是從人們歸屬于不同社會集體或各種典型言語行為情景的角度進行的。他認為:話語是人們之間的交際,是融入交際情景中的語篇。話語一方面是介于言語、交際、語言行為之間的現象;另一方面是介于語篇在交際剩余部分之間的現象。[8]5-20О.Ф.Русакова從交際的角度將話語理解為復雜的、被結構化的交際符號體系,是交際的重要的、不可分割的媒介,是意思、價值、看法、形象、解釋以及其他心智構成和潛在構成的承載物和傳播器。他們認為話語有六個基本層:意向層、現實層、語境層、心理層、沉積層,[9]177О.Ф.Русакова同時指出:應當關注作為社會生活現象的話語的秩序、自然屬性、結構、功能。
М.Л.Макаров 提出了確定話語的三個基本標準:形式解釋、功能解釋、情景解釋。[10]形式解釋將話語理解為高于句子層面的形式,也即:用段落、對話中的簡短答話來表達的超句統(tǒng)一體、復雜的句法整體。功能解釋廣義上將話語理解為語言的運用,即:言語的各種變種,將話語理解為語言運用在功能上有組織、有語境的單位的完整總和,語境作為話語的特征突出強調了研究者將注意力集中在“說了什么”和言外之意上。話語的情景解釋將注意力集中在交際情景上,對話語的情景解釋考慮了對交際有意義的社會、心理、文化環(huán)境與條件,即:語用域。可以看出,М.Л.Макаров 對話語的這種理解是對俄羅斯不同學者對話語現象看法的歸納、概括和總結。也可以說:俄羅斯語言學家們對話語及話語現象的理解經歷了從語言學內部狹義的理解到考慮各種語言外部因素對話語動態(tài)理解的過程,對話語的研究與日常交際、社會生活、社會實踐緊密相連,把話語作為認識社會生活的一個切入點。這一過程符合語言學研究的趨勢。
研究話語現象,除了對“話語”本身這一概念的理解外,話語類型也是一個重要問題。就像В.И.Карасик所指出的那樣,對話語的不同理解會產生相應的話語類型[8]。С.?。厂濮绉讧鐝恼Z用、交際的角度出發(fā)將話語類型理解為一定社會領域中言語行為的交際-語用范例。[11]29由此,話語類型可以看做是社會規(guī)范、情景語境(言語事件的時間和地點、交際距離)、交際者的社會關系和角色、交談者的熟知程度、交際參與者成分、形式化程度等互為前提的變量的集合。А.?。讧咬猝讧茉赋?對話語類型的研究至少有三方面內容:1)話語的多樣性,即話語變體或話語類型;2)通過話語類型來解釋詞匯和語法選擇的豐富多樣的問題;3)建立同話語類型相關的普遍話語理論。[12]3-21
對話語進行分類首先需要一定的標準。Е.В.Лисицына曾客觀地指出:對“話語”這一概念研究角度不同,就可以區(qū)分出不同的話語類型標準。例如:可以依據交際策略、交際的功能參數、人意識中的交際模式、作為不同社會集體代表的交際者、交際環(huán)境、話語結構體系等標準來劃分話語類型。Е.В.Лисицына同時提出自己劃分話語類型的標準:語義(話題)標準和結構標準。Г.Г.Почепцов 劃分話語類型的基礎是話語語境中的言語特點、由話語和交際情景特點來表現的現實情景符號反映的特點。[13]75-100Н.В.Кочетова將俄羅斯學界現今存在的話語分類標準總結為三類:語用標準、對話標準、文化標準,并指出:如果從語言表現的形式出發(fā),可將話語分為口語和書面語;從交際手段來看,話語可分為大眾話語和個體話語;從言語基調和語域標準來看,話語分為高級、中立、低級三類;對話語的分類還可以在情感、自發(fā)性、規(guī)約性的程度以及言語形式程式化程度、語篇壓縮程度等等基礎上進行。А.?。讧咬猝讧芴岢隽藙澐植煌捳Z類型的四個標準:模態(tài)、體裁、功能語體、“形式化”范疇。[12]他認為:話語類型之間最大的對立在于模態(tài)或信息傳遞的信道之間的差異。根據信息傳遞的信道不同可將話語分為口頭話語和書面話語。而與模態(tài)處于垂直關系的是體裁差異,但對體裁的研究沒有對話語分析給予足夠重視。Кибрик由此指出了一些劃分體裁的方法,例如:外部語言學法、內部語言學法,內部語言學方法主要關注體裁的一些固定特征,如:體裁結構、相應話語的形式特征,即:詞匯—語法特征。功能語體常常與體裁有交叉,但它們是完全不同的現象?!靶问交狈懂牻⒃谡f話者和受話者之間社會關系特點基礎上。“形式化”范疇的差異不等同于功能語體的差異。雖然依據模態(tài)、體裁、功能語體、“形式化”范疇這四個標準可以劃分話語類型,但它們又是相互獨立的。Кибрик認為:在不同基礎上劃分的話語類型在西方語言學中被稱作“語域”。
在不同分類標準基礎上可以劃分出不同的話語類型和變體。以下是一些代表性的分類:
Г.М.Яворская 從功能領域出發(fā),認為話語可以分為科學話語、政治話語等;從交際情景角度劃分,則有電話交談、考試對話等話語類型;從通告的構建原則出發(fā),可以劃分出敘述話語等等,而從語用目的角度來看,話語可分為指示、法律、說教性話語等等。[14]14
Данилова將話語分為認知推理型和交際推理型兩種,[15]46這種分類值得引起注意。這種劃分話語類型的方法表現為語義學和語用學之間的差別。以上述劃分來理解話語時,語義學可被解釋為交際中意向與命題條件的總和,而語用學則是相應意向與命題條件的表達手段。在這種情況下,話語與其他現象之間的諸多聯系,包括確定的話語類型與其他話語類型之間的聯系即為符號學。在現代語言學中對這種情況通常使用“互文性”的概念。
В.И.Карасик 從社會語言學角度出發(fā)將話語分為兩種基本類型:個人話語和機構話語。個人話語中,交際者是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展露無遺的個體,而在機構話語中,交際者是一定的社會機構代表,說話人與受話人可能互相不認識,但他們的交際需要遵循相關社會語言集體的規(guī)范,機構話語是社會集體或機構代表之間的言語相互作用,機構代表在業(yè)已形成的社會機構中實現自己的身份—角色可能性,而社會機構的數量是由社會發(fā)展具體階段的需求決定的。[16]他認為,正是交際的公式化在原則上將機構話語和個人話語區(qū)分開來。他將個人話語分為日常話語和存在話語。日常話語發(fā)生在彼此很熟悉的人之間,交際者在壓縮的距離中交際。日常話語是話語的自然、原始類型,是從童年就掌握的話語類型。日常話語的特點是自發(fā)性、強情景依賴性、被鮮明表達的主體性、語句結構成形性和邏輯的破壞。存在話語中,說話人努力展露自己內心世界的豐富,在標準語基礎上使用言語形式,存在話語更多是獨白性的,以文學作品、哲學文本、心理學文本及內省文本展現。機構話語的劃分建立在兩個系統(tǒng)形成特征的基礎上,即:交際目的和交際者。В.И.Карасик 認為:模擬機構話語時,可以劃分出四組特征:(1)話語的結構特征;(2)機構性特征;(3)機構話語類型特征;(4)中性特征。同時,他指出:描寫機構話語具體類型時應當研究以下成分:(1)交際者;(2)目的;(3)時空;(4)價值;(5)策略;(6)話題;(7)變體與體裁;(8)先例文本;(9)話語公式。將話語分為個人話語和機構話語使得可以確立交際的社會文化情景特征、交際個性類型特征、語篇組織的方法特征。
М.Л.Макаров將口頭話語和機構話語對立,并指出了機構話語和口頭話語的特點。[10]機構話語有最大程度的言語限制、交際角色的程式化轉變、對直接語境依賴度低、總體組織占主導且交際目的數量有限等特征;口頭話語的言語限制程度很低,交際角色的轉換是自由的,對交際語境依賴度高,還有許多局部的交際目的。
除了以上從功能角度、符號學角度、社會語言學角度等進行話語的劃分之外,Н.Д.Арутюнова、Ю.С.Степанов、О.Е.Дедикова、?。。抱濮戋堙讧?等學者還研究了話語(直接的或間接的)中的主體。這一問題同話語類型的研究相交叉。在結構元素“語篇中說話人的稱名”基礎上可以將話語分為人稱話語和無人稱話語。在人稱話語中,作者直接表達自己對被描寫客體的態(tài)度,這一點在形式上是通過使用人稱代詞“我”來表現的。在無人稱話語中,主體隱藏在普遍主體的面具之下,以普遍主體的人稱說話,而不是從自身出發(fā)來說話。此外,還有學者從民族文化、行為定型角度對話語進行了劃分。
可以看出,不存在一個唯一正確的對“話語”這一術語的理解,因此,話語類型也并非是單一的,雖然沒有一種全面的話語類型的劃分,但俄羅斯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對話語進行分類,綜合起來也可以得到一個全面、詳細地對話語類型和變體的認識。
話語分析是處于語言學、社會學、心理學、民族學、文藝學、修辭學、哲學等不同人文學科接合點的跨學科領域。話語現象在俄羅斯于20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得到積極的研究。蘇聯科學院俄語研究所在其項目框架下由一批研究者,如:Е.?。┃支蕨悃堙学?、Б.М.Гаспаров、О.?。学岌洄支缨选ⅶ埃ⅲ厂讧猝唰洄讧擐讧擐训葘Χ碚Z口語進行了研究。他們記錄并轉寫了大量的口頭對話和獨白,并對之進行了詳細研究。Е.?。┃支蕨悃堙学?及其合作者揭示并描寫了口語的許多特點,如:口語的創(chuàng)造性和其程式性,同語境的聯系性,積極使用韻律和手勢等。首次描寫了俄語口語的重要現象,例如:將述題成分置于組合體的開頭。Е.Н.Ширяев 對 比 了 口 頭 對 話 和 獨 白。О.?。学岌洄支缨阎赋隹谡Z具有離散性,口語是以片段的連續(xù)體形式產生的,同時她指出:句子的標準概念不適用于口語。以上研究是俄羅斯語言學界話語分析的開端。
此后,?。。讧咬猝讧?、М.Л.Макаров、В.И.Карасик、В.В.Дементьев、О.Ф.Русакова、?。Γ厂岌学悃悃堙讧?等學者作為俄羅斯話語研究的主力人物,分別提出了自己對話語分析的看法。俄羅斯學界對話語現象的分析呈現出多維度多層面的趨勢,后現代話語分析、批判話語分析、話語的文化學研究及社會語言學研究、語用學角度對話語的分析等等都對俄羅斯話語分析的向前發(fā)展做出了貢獻。如 ?。。讧咬猝讧苷J為,話語分析同其他語言學學科一樣主要關注以下基本問題:(1)話語這一現象是什么;(2)話語這一現象的結構是怎樣的;(3)話語同其他交叉領域中的現象有什么聯系。[12]相應地,話語分析作為一個學科由三個基本部分組成:(1)話語類型;(2)話語結構;(3)話語現象是如何同其他語言現象聯系的。話語類型研究有哪些話語變體,在劃分話語類型時有哪些分類標準。話語結構關注話語是由哪些成分建構的。話語分析研究中另一個基礎問題是:話語因素對更細微的語言成分有哪些影響,作者從話語因素對語言的語法成分(詞語順序、主題與述體)、詞匯成分(指稱的選擇、話語標記的使用)、語音成分(口語中詞語的重讀與輕讀、語調特征、停頓、話語的韻律特征類型)的影響三方面一一進行了說明。В.И.Карасик 提出三種研究話語的基本方法:內在語言學方法、社會語言學方法、語用學方法。[16]從語篇的語言材料和詞匯—語法組織角度出發(fā),話語分析可以從組成語篇語句的完整性、正確性、邏輯性進行。從交際參與者的角度出發(fā)(即:社會語言學角度出發(fā)),所有話語類型可分為個人話語與機構話語。研究話語除內在語言學方法和社會語言學方法外,還可以從語用語言學角度進行研究。語用語言學方法的本質在于廣義地揭示交際方法。以 О.Ф.Русакова為代表的俄羅斯批判話語分析學派的研究聚焦于民主、公民性、公正、人權、政治操控、社會歧視、區(qū)域同一作用等,對機構話語中的亞體:政治話語、外交話語、廣告話語、大眾媒體話語等進行了詳細而全面的研究。他們認為:話語常常是一種強權力資源,社會機構或個體通過話語實現自我代表、自我形象、自我構建以及現實形象的運動。這樣,話語可以被看做一種媒介。話語的權力在于其生產社會、文化、政治及其他同一性的能力,話語此時被看做同一性的代碼。М.Л.Макаров 和 В.В.Дементьев的著作中有各種語用學觀點對話語進行的詳細分析。[17]М.Л.Макаров 認為:話語分析作為一種方法、原則、獨立學科,反映了語言交際復雜、多維度現象的多方面、綜合研究方向。他提出三種話語分析的方法:(1)從話語形式和功能角度研究言語交際;(2)作為伯明翰學派傳統(tǒng)的話語分析;(3)同語言學分析相似但不等同的作為話語語法的話語分析。[10]話語分析方法多種多樣,其中最流行的是對日常對話的分析。М.Л.Макаров認為分析日常對話時,需要注意以下系統(tǒng)形成特征:交際者、交際目的、交際策略、交際的基本價值、交際所實現的功能、話語公式。
總結俄羅斯學者們對話語從不同維度進行研究的成果,可以看出:“話語”概念的不同理解同話語類型的研究角度緊密相關,同時會影響話語分析方法的選擇。
對俄羅斯語言學界話語研究情況簡要概括、歸納后,我們可以看出:俄羅斯學界對話語的研究如同一幅全景式畫面,由最初囿于語言內部對話語的形式化研究,關注話語是以何種形式形成的,慢慢發(fā)展至對語言外部影響話語的各種交際因素、語用因素、文化語境因素、民族傳統(tǒng)因素等等的考慮,隨后將話語置于社會大背景中,將話語分析與現代社會現實問題緊密結合,來探究話語是如何影響并在一定程度上操控社會生活的。最初將話語同語篇的區(qū)分慢慢發(fā)展至將話語看做社會生活現象,這是一種視角的開闊化,同西方話語研究的發(fā)展趨勢也大體一致。由此,我們以麥卡斯和卡特爾的一句話來結束本文:“人們一旦從話語的角度來理解語言,一個全新的世界將永遠展現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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