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開東
【摘 要】由高效課堂引入,提出課程之外無好課。并以語文課堂為例,從什么是課程、我們眼里的課程,直到如何建構課程的具體案例,逐層剖析了為什么要走向課程建設之路。因為唯有課程建設,才能讓學生獲得價值實現的杠桿和有效通道,進而整合自己的生命積累,從生活中來,向生命里去。
【關鍵詞】高效課堂 文本核心價值 課程建構 微型課程
對于一些就課堂探討課堂、孜孜不倦研究高效課堂的人,我對他們的執(zhí)著贊嘆不已,卻很難保持對他們足夠的尊重。原因很簡單,課程之外無好課。
關于課堂,我們曾經走過很多彎路。多少年來,我們通過公開課的研討,不斷追求教學方法變革,但卻少慢差費,效率低下。后來,王榮生先生當頭棒喝:與其關注“怎么教”(教學方法),不如回到“教什么”(教學內容)[1]。
毋庸置疑,“教什么”構成了教學的主體,是課堂教學的核心,離開了這個邏輯起點,探討“怎么教”的確是沒有意義的。很快,鄭桂華老師完成了對語文學科“教什么”的回答。語文教學教什么?語文教學應該教“文本的核心價值”。
我們眼里的課程
干國祥老師認為:課程就是“道”,就是被我們用腳走出來的道路。課程,就是通過這條道路,走到道路終端的那個人。所有道上走過來的每一個人,他們本身就是課程。[2]
在我看來,課程還是一條條線段。有教育的起點,有延展的方向,還有階段性的終點。人的生命成長由一條條線段編織而成,課程理當為人的生命成長奠基。起點處,是問題,是人的各種可能性;終點處,則是問題的解決,是人可能性的實現。當我們穿越了一段一段的課程,解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積累了豐富的知識、情感和理性,我們的生命必然越來越豐厚,思想越來越飽滿,眼睛越來越清澈,這就是課程給我們帶來的成長。
不妨舉一個例子,山東廣文中學的入校課程,非常有名。作為一門課程,它也有一個發(fā)現的過程。入學典禮結束后的一張照片成了這個課程的起點。在那張照片上,孩子們個個神情無助,茫然失措。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離開了生活六年的小學,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校園,他們沒有朋友,不知道將面臨什么,不了解如何度過三年的初中生活,困惑、無助甚至焦慮,都撲面而來。
問題就是課程的起點,如何通過課程的實施,使得孩子贏得朋友,獲得安全感、秩序感和歸屬感,則是這個課程的終點。而在起點和終點之間的過程中,紅毯上媽媽把孩子的手交給老師的儀式,以及此后進行的互動游戲、講述的故事,以及對校園的實地考察、對規(guī)則的接觸,不過是狹義的課程內容與課程過程。
由此看來,“起點意味著課程實施對象受教育的開始,終點意味著課程目的的實現程度。而居于二者之間的,有計劃、設想、方法、途徑、資源……這三者合起來,就是我們所說的課程。”[3]它必須包含著起點和終點,而且目標必須在過程中不斷地加以修正,有時候過程本身可能就是目的。
在繪本故事《犟龜》中,假如把犟龜陶陶趕赴獅王的婚禮看成是一個課程,那么,重要的未必是婚禮,婚禮不過是意外的獎賞,在此過程中的穿越,可能是最大的課程目的。征途即真經。
我的兩個課程建構案例
蘇教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一“向青春舉杯”單元,第一板塊是“吟誦青春”,由三首詩歌組成。在學習了這三首詩歌之后,我設置了三個微型詩歌課程,帶領學生穿越詩歌。
第一個課程是“詩歌的成長史”。第一首詩歌《彈歌》“斷竹、續(xù)竹、飛土、逐宍”,第一首文人七言詩,第一首格律詩,第一首詞……我把詩歌當做一個孩子,看詩歌如何從蹣跚學步,走向成熟、輝煌,及至今天的落寞,這期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第二個課程是“歷史在詩歌里穿行”。結合歷史大事沿革,選擇經典詩歌燭照歷史。一段段歷史被詩歌承載,而這些詩歌,也不再僅僅是詩歌,它們既是詩,也是史,堪稱詩史。
最核心的是第三個課程“搖曳在詩歌里的人生”。我用經典詩歌編織每個人的人生歷程。我們在詩歌里回憶過往,致我們終將消逝的青春,也懷想我們必將迎來的中年,和最終垂垂老去的歲月。
兒童時期,我選擇了《背著書包玩耍》,還有《童年》《同情》《毛蟲和蛾子》《孩子給老師的請求書》;少年時期,我選擇了《沒有一艘船能像一本書》《我辭別了我出生的房子》《熱愛生命》《誰終將聲震人間》《新月集·贈品》;青年時期,我選擇了《偶然》《一棵開花的樹》《預感》《露易莎》《公園里》《星星們動也不動》;中年時期,我選擇了《如果我能使一顆心免于哀傷》《答復》和里爾克的《秋日》;老年時期,我選擇了《晚鐘》《當你老了》《沉重的時刻》。
這是詩歌的課程,也是人生的課程。我們在詩歌里穿越,也在人生中經歷,人就是這樣美好地長大,詩意地棲居在地球上。
當然,這樣的課程開發(fā)需要靈感,更需要精力。有時候,我們也可以因地制宜,通過對單元文本的整合、貫通,開發(fā)出微型課程。
比如,必修一“像山那樣思考”單元,我們完全可以把它們做成一個微型課程?!爸B聽天籟”是自然純美的展示;“感悟自然”是人生感慨的抒發(fā);“湖山沉思”是對生態(tài)惡化的憂思。
江南冬景中“散步”的郁達夫;西地平線上“仰視”的高建群。
此兩者都是“諦聽天籟”,一個通過散步,諦聽自己的內心,有一種生的“情趣”、美的“姿態(tài)”、活的“神氣”,正好燭照出詩人在“江南的冬景”下所體驗到的悠閑、溫馨、快樂之感,以及“得失俱忘,死生不問”的隱逸意趣。一個通過“仰視”,借助驚心動魄的三次落日,來諦聽自然的回聲。但重要的不是落日,而是“我”,一個具有大人類情結的“我”,在落日下產生的歷史感、莊嚴感、神圣感和悲劇感。
赤壁中“說服”自己的蘇軾;西山中尋找“自我鏡像”的柳宗元。
此兩者均是失意之人,他們對自然的感悟,不過是尋找自我的救贖。
大凡詩人要超脫世俗的重壓,常常有兩個好去處,一個是看你能否與大自然融合,在自然中望峰息心,窺谷忘返;一個是在廣闊的儒道佛之中,能否找到知音,了然徹悟。
蘇軾選擇的是后者,他把儒家的道德文章、道家的清靜無為和佛家的度人自度,融貫在一起,完成了自己的人格塑造。他不需要躲避官場,無論是廟堂之高,還是江湖之遠,對他來說都是“外部世界”,他所尋求的是“內心世界”的安寧,“此心安處即吾鄉(xiāng)”。
柳宗元則不同,他在西山中尋找到了“自我鏡像”,從而說服了自己。那么美好的西山,何以被遺忘,被遺棄,被冷落,被輕蔑?不就是因為“西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而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柳宗元,何以累累若喪家之犬,不容于當世?不就是因為柳宗元的特立獨行、人格高邁?西山的遭遇就是柳宗元的遭遇,在和西山的惺惺相惜中,柳宗元的孤傲、決絕、不管不顧,還有內心的痛苦,以及“恒惴栗”的感受,突然得到了緩解、釋放,最終“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
瓦爾登湖“神的一滴”的梭羅,“像山一樣思考”的利奧波德。所謂的“湖山沉思”,不過都指向當前生態(tài)的惡化。
梭羅,這個純粹的自然主義者,他用自身的實踐建立起了人與自然的倫理關系。他用了“天上的街市”瓦爾登湖來對照出眼前的污濁。神的一滴,是對環(huán)境惡化的一種憂思,一種辛酸,一種悲憫。
利奧波德則走出了更為穩(wěn)健的一步,為什么“像山一樣思考”,山是自然中最可靠的部分,他的思考一定是自然的,本真的,生態(tài)的。只有山,才能真正了解一只狼的嚎叫。這意味著人類中心論的倒塌,大地倫理觀開始得到確立。
把這三者結合起來,從諦聽自然,到感悟自然,再到湖山沉思,我們就會構成一個層層遞進的人文系統(tǒng)。這樣的課程,不僅是學生人文涵養(yǎng)的必需,也是學生生命成長的必要。
【參考文獻】
[1]王榮生等.語文教學內容的重構[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2]干國祥.理想課堂的三重境界[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11.
[3]朱永新.研發(fā)卓越課程[R].杭州:新教育實驗第十三屆研討會,2013.
(作者單位:江蘇省張家港市外國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