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為人
我的發(fā)言,從與李國濤先生的一番閑聊談起。
2010年是李國濤先生八十歲壽誕,我從加拿大女兒家探親返回南華門大院,在那兩棵梧桐樹下散步時,碰上李國濤先生。徐州的故舊鄉(xiāng)親剛為他祝賀了八十大壽。李國濤先生對我說,他的老朋友老同學看到了《人物》上我寫他的那篇文章:《夜半鐘聲到客船——李國濤先生印象記》。大家說,你李國濤現(xiàn)在也成個人物了。說著,李國濤先生笑了。
李國濤先生笑,我卻笑不起來。我說,你本來就是個人物,在山西文學史上,在中國文學史上。我心中涌起一絲淡淡的苦澀。
李國濤先生一向為人低調(diào),僅舉一個例子即可說明問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省里組建作家系列的高級專業(yè)職稱評審委員會。省委宣傳部請他擔任評委。要說,這是個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李國濤先生卻斷然“謝絕”了。他的志向不在此,心思也不在此。做學問還能“功夫在詩外”?尤其退休之后,國濤先生更是遠離了文壇的“刀光劍影”,告別了昔日的“鼓角崢嶸”,一頭沉潛在他自己喜愛的“事業(yè)”里。文壇多少人退休后,耐不得寂寞,不愿退出舞臺上那道炫目的“追光燈”。有人問起李國濤先生退休后的心境,他這樣回答:“近來有朋友問我,于老年情懷有何言說,我想了半天,一下子也說不清。如果用簡單的話來概括,或者有一句古詩同我的感受倒是相近。那句詩就是:‘夜半鐘聲到客船。”李國濤先生說:“我不知道用這句詩來說明我個人的感覺有什么明顯的道理,至少在心情上,在情緒上是一個很不錯的概括。它澄澈、冷靜而且肅穆?!?/p>
為了撰寫山西文壇臉譜系列,在我對山西諸多成名作家的訪談中,無時不處都閃現(xiàn)著李國濤先生的身影:
現(xiàn)在人們都津津樂道成一的成名作(抑或處女作)《頂凌下種》,正是這篇小說使成一一舉獲得全國第一屆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由此高起點開始了成一在中國文壇的征程。然而有誰知道,這篇小說幾乎“胎死腹中”的背后花絮?在成一崛起的形象中,有著李國濤先生的身影。
現(xiàn)在人們都贊不絕口,鐘道新為山西文壇帶來一股別開生面的清新之氣。然而有誰知道,要不是李國濤的慧眼識珠,也許鐘道新就去從事了其他行當。當我贊嘆說“是金子在哪也會閃光”時,鐘道新毫不客氣地反駁說:“物棄物用,其實全在人的一念之間。只能說你碰得人對。韓非子講過一個和氏璧的故事。同一塊玉,怎么一會兒是一錢不值的石頭,一會兒成價值連城的寶貝?那深山老林里埋藏的金子多了去?!睘榇?,鐘道新說“李國濤那雙眼睛很‘毒”,以此表達對李國濤的感激之情。
現(xiàn)在人們都清楚,作為文學后進或晚輩,心念李國濤提攜舉薦之恩,請李國濤為其新書寫序作評,倒也不足為怪。然而,可稱之為一代小說宗師的汪曾祺請李國濤為自己的小說集《矮紙集》作序,恐怕令人頗費猜度。為什么小說大家汪曾祺會把李國濤引為“知音”。
現(xiàn)在我們都知道,馬烽與李國濤的情義非同尋常。一般都認為這是因為幾十年來作家與評論家之間的交道所致。然而有誰知道,馬烽為什么會把李國濤作為“真正能傾心交談”的人……
在我與李國濤先生四十年的交往中,留下了眾多刻骨銘心的印象。這是我寫作《夜半鐘聲到客船——李國濤先生印象記》最初的創(chuàng)作沖動。
寫李國濤先生的那篇文章,在《人物》雜志社擱置了有將近一年,大概是他們沒有認真看,僅僅“顧名思義”,覺得李國濤還夠不上他們的“標準”吧?但當他們一旦認真讀了,才恍然大悟,像阿里巴巴發(fā)現(xiàn)了“芝麻開花”,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他們對我說,你們山西還真是藏龍臥虎。這才有了以后《人物》雜志為我開的“山西作家專欄”。
說起山西的老一輩作家,人們自然會聯(lián)想到“山藥蛋派”。 據(jù)西戎夫人李英介紹,“山藥蛋派”這一名號由來已久:“早在‘反右的時候,范彪、張曉禹、陳仁友(山西文學界的幾位‘右派文人),幾個人在一起議論的時候說,他們都是一些土里土氣的土豹子,能寫出什么大氣洋氣的東西?也就是一些土得掉渣渣的‘山藥蛋?!剿幍芭墒莻€貶詞?!痹谏轿魑膶W圈還有這樣一種貶低的說法:說“山藥蛋派”的筆下,土豆絲、土豆塊,在鍋里炒來炒去,還不是一盤土豆土豆一盤,再變,連碗土豆燒牛肉也端不出來,更別說“土豆沙拉”了。
是李國濤先生“化腐朽為神奇”,賦予了“山藥蛋派”全新的含義。李國濤先生于1979年11月28日的《光明日報》上,發(fā)表文章《且說“山藥蛋派”》;此后又在1982年的《山西文學》上發(fā)表《再說“山藥蛋派”》。把一種文學現(xiàn)象提煉升華為一個高度凝練概括的名詞,這是創(chuàng)造的一種境界。
三十年后,李國濤先生回憶起這段經(jīng)歷時說:“本來,只要有文學,就會有文學風格文學流派,但當年正處于那樣一個非常時期,由于過去幾十年來我們政治生活中某些不正常因素的影響,人們有點談‘派色變,不愿觸及‘派這個字眼。宗派、右派、反動派、走資派,只要跟‘派沾上,幾乎都沒有好下場。文學流派也沾上‘派字,就忌諱讓人與宗派小圈圈掛起鉤來。建國三十年來,我們的理論文章雖然也常把文學風格與文學流派相提并論,但具體分析某位作家的文學風格有之,而具體談一個文學流派的卻非常罕見。也正是借十一屆三中全會撥亂反正的春風,才敢把流派名正言順地提出,這也正是百花爭艷的一個體現(xiàn)?!崩顕鴿壬鸀椤吧剿幍芭伞闭?。
汪曾祺在提到李國濤先生時,冠名“評論家兼小說家”。李國濤先生的小說,得到了小說名家的認可。
李國濤先生曾這樣介紹“自己是怎么寫起小說來的”:
我寫作的階段性很強。正如人們嘲笑沒有恒心的笨伯,說他們像黑熊掰棒子,掰一個丟一個,永無積累。
1989年以后,我停止了研究和評論的寫作。可是,不提起筆寫點什么,心里覺得空蕩蕩的。寫什么呢?我想到寫小說。
平心靜氣一想,其實自己不是一個寫小說的材料,陰差陽錯,因為當了多年的編輯,接觸了許多作家,看過許多原稿之后,也便附庸風雅,胡亂涂抹起了小說。打個比方說,就像一個藥罐,里面煎熬過各種草藥,從天冬、地黃、甘草、貝母,到人參、牛黃、犀角、靈芝,免不了沾上諸種藥味。現(xiàn)在藥罐經(jīng)年不使,藥味散去,又加清水煮上三過,還有什么呢?空空一個砂罐而已,用以煮粥燒肉都無不可。這才是藥罐的真面目吧?
這倒頗有《文心雕龍》所言:“觀千劍而后識器,操千曲而后曉聲”的意味。
李國濤不愿借用自己原本評論家的名聲,起筆名“高岸”,以自然投稿的方式,把寫成的小說投向各種文學刊物。誰曾想,竟然一舉中的并且百發(fā)百中。從1989年到1993年四年中,竟寫下長中短篇小說八十多萬字。這真讓有些一世為文的小說家汗顏。
山西文壇乃至中國文壇都發(fā)出驚呼,需要研究“李國濤現(xiàn)象”!
李國濤先生在《世味如茶》中,寫下這樣的文字:
魯迅寫過三首悼詩,其中有句云“世味秋荼苦”。……魯迅那時才三十歲剛過,已感到世味之苦。他不嫌世味太薄,薄還是淡,淡薄而已。世味是苦的,還嫌薄嗎?
荼是什么?迄無定論。有一說倒說得好,有文字學上的根據(jù),就是:荼即茶。古無茶字,后由荼變來,字音字形都變了,意之所指還是那種東西——茶。所以,不管叫什么,都苦,也都香而有微甘。
……不論魯迅嫌苦也好,不論周作人說愛其苦也好,都是由于世味是以苦為底味的。
這是一個飽經(jīng)滄桑老人對時世的感嘆。
李國濤先生與我談起,這次拍他的專題片中用了一個詞:“李家公館”。他說,這個詞過去提起都讓人“談虎色變”。這還了得?緊藏慢藏還怕給人落下一個“封資修”的印象,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李國濤先生出生于徐州一個大世家。據(jù)李國濤先生講,他們家的公館幾乎占據(jù)了徐州市一個“半島”的“半壁江山”。當年分為前公館后公館,前公館是包括他家大房在內(nèi)的九家住,后公館則住了四家。這個“李家公館”的規(guī)模,這樣說也許更為明確:日本人占領(lǐng)徐州后,把李家后公館辟為“兵營”,因為它原本建筑就像一座城堡,而那四座高聳的角樓,現(xiàn)成成為兵營警戒的瞭望哨。
這樣的出身讓李國濤先生一生都是如臨如履生活在恐懼的陰影中。
人的一生有許多回憶,那都是刻骨銘心的生命碎片。李國濤晚年的記憶衰退得很明顯,我在與他的交談中,提起許多別人對他記憶猶深念念不忘的“大事”,他都淡然一笑說:“我不記得了?!比欢?,他“吃對蝦”這樣一件小事,卻是不厭其煩地多次與人憶及。
李國濤說:“五十年代初,我在山東泰山腳下教書。那時,早餐頓頓有對蝦。難道一個窮山腳下一個窮學校這般闊氣?當然不是,時代不同了,事情當然不一樣。那時人口少,捕撈也不多,蝦的個頭大還便宜,誰也不當回事。那時各種食品之間的比價和現(xiàn)在也有極大的不同,咸菜一碟二分錢,醬油雞蛋一個五分錢,醬油煮的對蝦是一角錢一只,也就是說一只對蝦頂兩個雞蛋。對蝦的價錢低于豬肉。在學校吃早餐的人,有三分之一只吃咸菜,三分之一的人加一個雞蛋或兩個雞蛋,三分之一的人吃一個對蝦。我家境比較富裕,每月伙食費十二三元,算是講究的了,十次早餐我總有五次吃對蝦。1957年我由山東調(diào)到太原教書。我來太原以后才開始‘反右。我山東學校原來的頭,一心想把我弄成右派,轉(zhuǎn)來許多大字報,其中有那么兩條就是關(guān)于我吃對蝦的事。一條說,他總愛吃對蝦,資產(chǎn)階級思想;一條說,他吃對蝦時把頭扔下不吃,資產(chǎn)階級思想,右派作風。當時我看到這樣的大字報,真是有苦難言有冤難訴有怒難發(fā)。現(xiàn)在看來,簡直就是笑話??稍诋敃r,卻一一都是罪狀,給人的思想壓力很大。為這事我受了好多次批判,直到把問題提到階級立場的高度。我自知我愛吃對蝦,從來都是把對蝦的頭尾吮吸得干干凈凈才扔掉,我怎么會發(fā)瘋把蝦頭扔掉呢?蝦頭好吃,我愛吃;就算我不愛吃,又犯什么罪?那時候我還記得這份大字報作者的名字,后來忘記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很要好的朋友。后來到了新時期,我見到一位同我要好的同志講,當時領(lǐng)導(dǎo)要求他寫大字報,直到拍桌子叫他站穩(wěn)立場,揭發(fā)問題。所以他也寫了。他說:‘我不寫我怎么過關(guān)呀?我想也對,要換個位置我也會寫。實際上我在太原不是也給別人寫過類似的東西。這時我才覺醒到,其實那個為吃對蝦的事給我寫大字報的人真是個好心人。當他不得不寫點什么的時候,他就寫這種事情。雖然這事不真,卻傷不了人。即便傷了人,總也不是政治硬傷,傷得不重。何況他也許真看到我在早餐桌上扔過對蝦頭,這也說不定。這么一想,我覺得我對1957年那位寫大字報的人還是應(yīng)該心存感激。他沒有在政治問題上作偽證寫假材料,他也算得是個好人了。那時候,好人難做呀!”吃對蝦成為李國濤先生對人生的品味。
當那場嚴酷的政治風波塵埃落定,李國濤先生最終得一個“免予處分”的政治結(jié)論時,竟然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了笑聲。
這是一種如釋重負的笑?恐怕也是一種自我解嘲的笑。笑命運之荒誕不經(jīng),笑人生之怪異無常!也許這笑中,還有一絲慶幸,還有一絲“阿Q”式的苦澀與辛酸。一個出身豪門富家,與生俱來就被立入另冊,又戴著一頂“臭老九”的帽子,無疑是歷次運動的“老運動員”。作為這樣一個角色,卻能在一生綿延不斷經(jīng)歷的險惡政治風浪中有驚無險逢兇化吉全身而退安全著陸,這還不讓人“偷笑”?
李國濤在說到老年的感受時有這樣一個比喻:“老人的滋味像泡過三湯的茶,還有一點色,卻沒有什么味。有味,也是小苦,小苦之外并無甜意,卻帶一點澀。”
李國濤在《老年賦》中寫下這樣的文字:
杯中已空。
你對著夕陽或深宵的殘燭,仍然可看出醇酒的當年色澤,深紅淺紫也罷,濃綠淡黃也好,一一清晰。甚至當年溢出而留在杯外的痕跡,也宛然。當年怎么讓它流了出來?真正可惜。不過你現(xiàn)在已不再心疼,反正也是飲完的杯子,你不過是再欣賞一下這個杯子,和它上面的殘跡。這杯子透明,任你端詳。這時,連夕陽的光,或那燭影,也漸漸暗淡下來。你覺得這杯子也可隨時扔出手去。不過你沒扔,卻仍然細細地看著它,甚至聞一聞杯里的余香。
李國濤先生無疑對人生持一種樂觀的態(tài)度。這是一種超脫飄灑的境界。然而,我從李國濤的文章中,還是讀出打翻了五味瓶,“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當今,與共和國同生共死的文人學者的晚境,大概都會有一種苦澀感。每當我夸贊李國濤先生對山西文壇的影響及他舊日文章所起的引導(dǎo)作用時,他總會感嘆一句:“好不到哪去,你不能離開當年的時代背景。”你在一個時代鏊子里烙出的餅,難道還能大出那個鏊子去?知人者明,自知者智。把生命的華彩樂段錦繡年華,許多都耗費在寫“遵命文學”,應(yīng)時應(yīng)景文章上,大概成為這一代文人學者永久的心病心疼。懷一腔“千古文章未盡才”的遺憾與惆悵。
李國濤先生在《破書與斷硯》一文中,描寫了他們家收藏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籍與珍稀珍貴的端硯在共和國成立后的命運。用精致的木匣子裝起,二十四個匣子合起來成為一個完整書架的“百衲本”二十四史、《金石萃編》、《淵函類稿》,以及《李文忠公奏稿》等現(xiàn)在拍賣市場上的搶手貨,在那個年代,竟然當作“破爛”一卡車拉走,只賣了三百元。全家人還“大喜,遂即成交”。
李國濤先生說:“我家前兩代都是讀書人。那時候他們有閑錢有閑時間又有閑房間,三閑,所以也就買書,買書之外又買字畫、碑帖,想當收藏家。在我印象里,好像主要財力都花在硯石上,藏硯。”七十年代末或八十年代初,李國濤先生回到老家,發(fā)現(xiàn)一方銘文上有“端州石室”的端硯,且不論它是新坑老坑、上巖下巖之類,竟然用作墊了床腳。李國濤先生頗為感慨地說:“它難道一制成就專門墊床腿嗎?不會。再看硯上擦痕條條,極明顯,很深,很粗,可以想象它在床下與其他石塊相磨擦相碰撞的情況,那樣子可以說慘不忍睹。就算是假古董吧,也畢竟是硯,怎該如此呢?”
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素來有狀物寄情觸景生情之說。當我們了解了李國濤先生的經(jīng)歷和命運之后,我們能感受到,李國濤先生在對古籍貶值和端硯命運的平靜描摹中,內(nèi)心卻翻騰著一代知識分子對命運的慨嘆!
李國濤先生前半生的職業(yè)是教師,后半生的職業(yè)是編輯。大概可以說,李國濤傾其滿腹筆墨畢生精力,都擔當著“墊床腿”,為別人做嫁衣裳的角色。
李國濤寫過兩篇文章:《無情的文學史》、《名單尚可添幾人》。李國濤先生說:“一個人,至于在文學史上,能否被提到一句兩句,三行兩行,那就由不得自己,也不必去念叨。杜甫說:‘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后事。后事,誰人料到?”
中國傳統(tǒng)文化歷來有“立德”、“立功”、“立言”之說。文人皓首窮經(jīng),“上窮碧落下黃泉”,誰人在內(nèi)心深處不存有“贏得生前身后名”的心理潛意識。莎士比亞有名言,延續(xù)生命的途徑有兩種,一是留下后代,一是留下文章。
李國濤先生在前幾天與我的交談中,無意中或者是脫口而出說,這個會前幾年開就好了。這句話對我內(nèi)心很是觸動。我們已經(jīng)開過無數(shù)次的各類發(fā)布會座談會研討會,甚至有些人還是多次。我們說過了“西李馬胡孫”,我們說過了“晉軍崛起”,也說過了“后趙樹理寫作” 的諸位后起之秀,還說過了十幾個地市的“各路諸侯”,“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我們長久以來卻忽略了一個真正在支撐山西文壇的身影。我們不能因為國濤先生的低調(diào)淡泊,“有眼不識金鑲玉”。我們不能只認識睜眼的金剛不認識閉眼的佛。
在我的印象中,為李國濤先生開這樣一個會還是“破天荒”。也許遲了點,但“遲飯是好飯”,開了總比不開強。這次,五卷本的《李國濤文存》出版了,李國濤先生的專題片也問世了,《山西文學》還開辟專欄刊登了一組組評論文章……我為李國濤先生感到由衷的高興。
在《山西文學》1982年第二期上,李國濤在為徐學波的一篇小說寫的編稿手記上,寫下這樣的文字:“以后寫到隊長和科長的大名和小名,你以為是順筆舉例嗎?不是,是很有用的伏筆,在結(jié)尾時才顯出作用。寫袁師傅是重點。先寫‘聾子的小名廣泛使用,以致使他的大名無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袁師傅。這是很好的鋪墊。于是,結(jié)尾的一場‘正名之爭,就顯得很有聲勢,使讀者受到震動。”
我們理應(yīng)為在山西文壇默默耕耘數(shù)十年的李國濤先生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