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科
《不適之時》是蔣志創(chuàng)作于2012年的一件作品,在這件作品中,時間以一種既無效又確切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了觀眾的面前。
空曠的展廳是成殮著“無效時間”的透明器皿,但隨著展覽的結束,無效的時間又會被新一輪的虛像所再次填滿—有形的、無形的、概念的、繪畫的等等,以藝術之名接踵而至的時間,在相同的場域內(nèi)接連上演著場場“實像中的虛無”或“虛無之下的實像”—而在離開彼時現(xiàn)場的此刻,當作為幻影的文字,從曾經(jīng)旁白者的角色中抽身而出時,它也可以作為佐證著“無效時間”的確切見者證而存在著,并與記憶中漸漸消失的圖像并列在一起,共同拼湊出“無效時間”中時時殘缺的完整形狀來。
你是否有過用鋸條切開厚厚的泡沫塑料板的體驗呢?
伴隨著像雪花般落下的、輕飄白色顆粒,陣陣能夠激起本能生理不適的尖利噪音,成為了你對于懸停在形象之外時間的、最為刻骨銘心的記憶。與之類似,在《不適之時》中蔣志用每隔一小時便響起一次的爆炸聲,震開了時間血管上僵硬的缺口,帶著破裂的和聲將平緩的時間線推進瞬間隆起的波形起伏中—無始無終輪回著的時間碎屑不斷地累積成擁塞的血栓,在了無生氣的環(huán)境中依靠著黑屏的電視和被覆蓋的繪畫,奚落著沒有秒針的表盤。
在失去了點滴流失的參照物之后,時間也變得如此的呆板和沉重,卻又不忘泄露出些許模糊和詭異的蹤跡—因為沒有確切的數(shù)字單位用來標明具體時間的存在,所以我們感受到的每一點時間,都是可以被無限延長或壓縮的。就像那兩只躺在畫架旁的垃圾袋一樣:在滿腹虛空的盤根錯節(jié)(具體里邊裝的是廢紙?食品殘渣?或是一件完整的器皿?又有什么關系呢?)之外,它們靠著表象上不透明的黑色,迷惑著我們的惶恐與唐突—以藝術之名出現(xiàn)的垃圾真的與日常廢物的品性有著本質(zhì)性的不同嗎?
最后,當輪回的鐘擺再次撞進爆炸的時間裁判聲中之時,《天鵝挽歌》里“確切”的枕頭則又一次被撕碎成一片撒向天空中的齏粉—在一場可以被重復千次的有效毀滅中,時間最真實的面孔或許只是一副完全無效的忘情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