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西村京太郎 著周宇輝 譯
釣魚的悲劇
◆[日] 西村京太郎 著周宇輝 譯
1
“從明天開始,我想請假三天?!臂嗵锟锵蛘n長說道。
“好呀,你交過申請單了嗎?”
“交過了,一個星期前就交上去了?!?/p>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
課長的話聽起來有些生澀。坂田明年三月即將退休,他生性老實,干了一輩子也算不上是事業(yè)有成的人。他結婚很晚,36歲通過相親成立了家庭,38歲時生下了女兒。妻子章子生來體弱多病,在女兒11歲那年,便撒手人寰。這樣坂田視女兒為掌上明珠,倍加珍愛。女兒春嘉也在父親的呵護與培養(yǎng)下,出落得楚楚動人,才氣橫溢。同事們都常常稍帶妒忌地說他是烏鴉生出了金鳳凰,大概坂田本人比誰都感受到了這一點。
春嘉大學畢業(yè),即刻赴法國留學,回國后進了R商社國際第一課工作。她的前途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燦爛輝煌的。她只有24歲,年輕貌美,能自如地應用英法兩國語言。某家周刊雜志還以“社會新人——讓人期待的日本女性形象”為題,讓她上了雜志的封面。進公司第一年,春嘉就從三鷹地區(qū)遷居到東京市中心的公寓房內(nèi),坂田盡管感到遠離女兒有些寂寞,但是為了女兒他什么都能承受,為了女兒他什么都能容忍。可是就是這個春嘉在去年3月20日突然死亡了。
坂田從春嘉工作的R商社收到了女兒無故曠工的電話,連忙去了女兒位于四谷三丁目的公寓,在一居室的房間里,他發(fā)現(xiàn)了頭頸被緊緊勒住已經(jīng)窒息死亡的女兒。
2
每年8月21日都要舉辦由H新聞社發(fā)起的垂釣香魚名人戰(zhàn)。這是喜歡垂釣,尤其是喜歡垂釣香魚的人之間的最具威望的盛會。其中尤以8月21日H新聞杯名人戰(zhàn)最為著名。今年已是第28屆名人戰(zhàn),也可以說是難度最大的比賽。
這屆8月21日的名人戰(zhàn)在和歌山縣的日高川,亦即在流過山中的龍神溫泉附近的日高川上游進行。
20日,坂田帶上了自己心愛的釣魚工具出了門。
坂田在羽田機場登上了上午8時55分開往南紀白浜的JAS381航班。在羽田機場,坂田與去年在龍神相識的米村一起登機。
米村是一家出租車公司的社長。他熱衷于垂釣香魚已經(jīng)近二十個年頭,是一位釣魚老手。所以他與坂田很快就熟悉起來,這恐怕是興趣相投而使然的吧!米村的交際很廣,坂田通過他的介紹也認識了好幾個興趣相同的伙伴。
上午10時,飛機到達了南紀白浜機場。此時正值18號臺風肆虐,實在令人擔憂,好在名人戰(zhàn)期間天氣即將好轉。兩人一起坐上了去龍神溫泉的出租車。途中,進入424國道,日高川在眼前清晰可見。
坂田和米村不約而同地預訂了同一家旅館。這家名為上御殿的旅館,曾經(jīng)是江戶時代紀州藩王的藩邸,被賜于上御殿的雅號,是一所令主人自豪的旅館。
一進入旅館,兩人就在米村的客房里叫了午餐,用完餐立即去了近在咫尺的日高川。他們拿了龍神漁業(yè)工會分發(fā)的作為食餌的養(yǎng)殖香魚下到了河灘,那里已經(jīng)有七八個手握漁竿的釣魚者。其中一人看到了他倆,舉手向他們打招呼。這是去年在龍神由米村介紹認識的來自東京的加東。他看上去很年輕,只有30歲,但聽說他已經(jīng)有了五年的釣齡。
“怎么樣?”米村問道。
“今年硅藻不多?!奔訓|回答。
香魚以食依附在水底石頭上的硅藻為生。硅藻不多,自然釣上的魚也少。
坂田坐在河灘上,打開漁竿,正像加東說的那樣,釣魚成績果然不佳。坂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沒有幾個垂釣的人。一個小時后,坂田收起了漁竿離開了河邊,坐在河灘上。他的頭上是一座吊橋,今年的名人戰(zhàn)就在這長長的吊橋附近舉行。坂田從口袋里掏出了香煙,這香煙也是他女兒遇害后才抽上的。原先他只是喜歡喝些酒,而現(xiàn)在大口大口地酗酒,只是想忘記失去女兒的傷心事。他點上了一支煙,回想起女兒遇害時的情景:房間里有煙蒂,在尸體的近旁有煙灰缸,也有幾只煙蒂,上面粘有口紅,這恐怕是女兒抽的,然而另外幾支呢,也許是嫌犯抽的吧?
坂田期待著破案,可是從煙蒂入手,警方始終沒有查到嫌犯的蹤跡?,F(xiàn)在坂田正抽著與現(xiàn)場煙蒂相同的“云雀牌”香煙,他幻想著吸相同牌子的香煙,或許能遇到嫌犯。
米村站起來坐到他身旁,嘆了口氣說道:“不好釣吧?!苯又鴥扇嘶氐搅寺灭^。
3
警方調(diào)查她所交往的異性,但始終沒有找到嫌犯。
老實巴交的坂田之前從未帶薪休假過,而這次卻擅自休息了一星期。
課長生怕他因為過分的失意與悲傷自尋短見,于是吩咐部下去他三鷹的家了解情況。想不到打這以后,坂田的生活態(tài)度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本來他幾乎沒有任何興趣,而現(xiàn)在卻愛上了垂釣。他到處搜購關于釣魚的書籍,從銀行提取存款買齊了釣魚工具,并加入了三鷹地區(qū)的釣魚俱樂部。他好像特別酷愛垂釣香魚,大凡在全日本的湖泊河流中,只要舉行香魚垂釣名人戰(zhàn)的,他都會請假,欣然前往。
這次他請了8月20日到22日的三天假期,也是基于這樣的原因。
8月21日,天氣異常炎熱,一早起來便是晴空萬里。名人戰(zhàn)定于上午7時45分開始到下午3時15分結束。一局約為2小時,總共3局,連勝2局為勝利。如果打成平局,則名人位不變。今年的觀賽者也超過了百人,他們排列在吊橋與河岸邊上,每當有人釣起魚時,便發(fā)出陣陣的掌聲與歡呼聲。
當?shù)厝送辆尼烎~成績最優(yōu),成了新一屆的名人,當天晚上舉辦了熱鬧的宴會。H新聞社為新名人拍照,還錄制了訪談節(jié)目。
第二天,米村在上御殿用了早餐后,便去尋坂田,商量一起乘坐上午10時55分從南紀白浜開出回東京的航班,可是不見坂田的蹤影。向旅館的工作人員一打聽,說早上8時拿著早餐去他房里就沒見到他人。
“那昨天他是否說過有急事趕回東京了?”米村問。
“他什么也沒說呀,釣魚工具還好好地放在房間里呢?!?/p>
米村開始有些擔心起來。盡管是去年才認識的朋友,可是米村還是下意識地對坂田感到不放心。
他覺得坂田是一個誠實的男人,也許正因為他與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所以米村很在乎他的生死。
米村叫來出租車,親自來到吊橋下面觀看,一早開始垂釣的人就來了,可是其中沒有坂田的身影?;氐铰灭^后,米村急忙對旅館老板說:“我很擔心,能否替我報警?”
“可是……”
“我放心不下呀,坂田這個人,為人忠厚老實,原先說好一起回去的,他可是個守信用的人?,F(xiàn)在失蹤了,肯定發(fā)生了什么不測?!泵状寮又卣Z氣大聲說道。
老板可能被米村的說話陣勢震懾住了,趕緊叫來了駐地的巡警。
巡警叫大野,是土生土長的當?shù)厝?,在此工作將近八年。米村向他描繪了坂田的長相,請求幫忙。
“你不知道坂田君去的地方?”
“他可沒說過?!?/p>
“他有什么愛好?”
“我不知道啊,總之還請幫忙找一找。”米村懇切地說道。
旅館的工作人員、消防人員都幫忙沿著日高川尋找起來。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在天誅倉后面的叢林中,大野巡警發(fā)現(xiàn)了橫躺在地上的坂田的尸體。
4
坂田的腹部被刺。一件白色的襯衫上浸透了血跡。大野巡警發(fā)現(xiàn)時,血跡已經(jīng)干透。附近的草叢也被踐踏,倒下了一大片,可見現(xiàn)場發(fā)生過激烈的打斗。
在寂靜偏僻的小山村中,發(fā)生了一樁命案,村莊頓時像炸開了鍋。田邊警署派出了巡邏車與勘察車。田邊警署的刑警木村警部也酷愛垂釣,他也曾經(jīng)多次來過龍神釣香魚。聽說今天的名人戰(zhàn),當?shù)氐耐辆畨勖腊蔚妙^籌,他還默默地向土井表示祝賀呢。當他得知龍神發(fā)生命案后,不禁緊鎖雙眉,聽說慘遭殺害的男子又是前來觀看名人戰(zhàn)的,心情越發(fā)感到沉重。
“我倒并不認為喜歡垂釣的人都是好人?!蹦敬逑虿肯录镄叹f道。
“嫌犯也不一定非得局限在釣魚者中呀!”
“然而,死者褲袋里的現(xiàn)金并沒有被盜,看來不像是搶劫犯罪?!蹦敬暹M一步說道。
木村回到了坂田下榻的上御殿旅館,在那里會見了與被害人一起從東京來的米村。
“我們已經(jīng)交往了兩年,坂田君是一個特別老實巴交的好人呀,我認為他不會遭人忌恨而慘遭殺害的。”米村回答。
“只有兩年的交往,你就能徹底地了解他的為人?”木村一說完,米村倏地神情嚴肅起來。
“我可是從出租車司機起家直至經(jīng)營出租車公司的,我可說是閱人無數(shù),我觀察人的眼力是勝于常人的。”
“恐怕他是有什么仇人,才被人殺死的吧?”木村不服地辯解著。
在木村看來,昨天來觀戰(zhàn)的人中間,應該有殺人嫌犯。龍神當?shù)厝藢碛^戰(zhàn)的人都熱情好客,絕對不會殺害前來觀戰(zhàn)的客人。
根據(jù)旅客入住記錄,被害者坂田匡,今年64歲,家住東京三鷹地區(qū)。
木村本想按照記錄本上留下的地址與他家人聯(lián)系,米村在邊上插言道:“坂田君沒有家屬,他是一位孤寡老人?!边@樣一來,木村只有向東京警視廳聯(lián)系請他們來調(diào)查受害者坂田的案情。
木村打電話給署長,說了這層意思后,就問米村,“去年你也來這里觀看過名人戰(zhàn)?”
“是,我連續(xù)四年都一直來過這里,名人戰(zhàn)不僅僅在這里,在滋賀縣的安曇川舉行時,我也去過?!?/p>
“那慘遭殺害的坂田呢?”
“他是去年第一次來這里?!?/p>
“這樣說來,包括去年他來過兩次龍神啰?!?/p>
“嗯?!?/p>
“與坂田君一起來這里的,還有他要好的伙伴吧?”
“有,有幾個?!?/p>
“你能否將他們的名字告訴我?!蹦敬暹M一步請求道。
米村從口袋里取出了通訊錄。
“垂釣伙伴對我來說可是最大的寶貝嗬!”
“這是全部的伙伴名單嗎?”木村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下通訊錄上的名字,地址,電話號碼。
“這些都是坂田的知心朋友?”記完后,木村又問道。
“不是,不全都是坂田認識的朋友。坂田君說他想多交些朋友,所以我都記在通訊錄上了。”
“請你對我們談談你所了解的坂田。”
“他是一個公司職員,聽他說明年將退休。想到了退休后的生活,從去年起他開始愛上了垂釣。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他沒有家屬,也許就是這一點促使他想多交些朋友?!?/p>
“他是否說過為了錢而苦惱過?或向別人借過錢?”
“什么也沒說過,我認為他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人?!泵状寤卮?。
5
聽說坂田匡在龍神被殺,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十津川不禁想起:“噢,是那個人?!?/p>
去年3月20日,他能很清楚地記起那個日期,在四谷三丁目的一間公寓房內(nèi),一位24歲名叫坂田春嘉的年輕女子被殺。十津川擔任那起案件的辦案人員,至今嫌犯尚未抓獲。那時父親坂田匡是何等的憤怒,是何等的悲慟至今還歷歷在目。想不到一年后,坂田匡又遠在和歌山的龍神慘遭殺害。
十津川連忙打電話給當?shù)氐奶镞吘鹪儐柷闆r。木村警部向他詳細地介紹了案情。
“那么參觀者曾發(fā)生過激烈的爭斗?”
“名人戰(zhàn)雙方,都分別有各自的粉絲,今年名人戰(zhàn)特別激烈,前來助威的粉絲熱情高漲,導致雙方粉絲爭執(zhí)乃至爭斗在所難免?!?/p>
“我對坂田這個人了解?!?/p>
“怎么,你們是熟人?”
“不是,他女兒遇害后,我是那件案子的主辦,為此我與他見過幾次面。那時給我的印象,他酷愛垂釣,難以想象他會與人爭斗?!笔虼ㄔ陔娫捓锘氐馈?/p>
“我也喜歡垂釣,即便釣魚的人,也會與人爭斗的啊!”木村說道。
“那嫌犯抓住了嗎?”
“沒有,我認為嫌犯是外地來的人。所以我想調(diào)查受害者在東京的交友關系?!?/p>
“等我們到了你那兒再說?!笔虼⊕鞌嗔穗娫挕?/p>
第三天,23日,十津川帶著龜井刑警去了龍神。在飛往南紀白浜的途中,龜井說道:“那個叫坂田的男子,也真是可憐,去年剛失去女兒,今年自己又慘遭殺害……”
“當我聽說他喜歡上垂釣時,我倒也舒了口氣。”
“去觀看垂釣大賽,卻慘遭殺害,這也太凄慘了。”龜井補充道。
“是啊,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將嫌犯繩之以法?!笔虼隙ǖ攸c了點頭。
在南紀白浜機場,木村警部前來迎接。他們坐上縣警署的警車,立即向龍神出發(fā)。
在車中,木村讓十津川看了22日出版的H新聞社有關21日名人賽的報道,只見這張體育報紙上顯赫地登載著:名人第一次轉向當?shù)厝送辆x手。
“這似乎是一次具有歷史性的比賽吧?!?/p>
“是啊,對于釣香魚的人來說,是一場最大的盛會?!?/p>
“所以聚集了非常多的觀眾?!?/p>
“是這樣,觀眾來自全國各地,嫌犯也就可能來自各地?!蹦敬宸治龅?。
到了龍神,十津川與龜井便去察看了舉行名人戰(zhàn)的日高川,接著又去了現(xiàn)場天誅倉(江戶末期,提倡廢除鎖國的紀州藩王八名武士的幽禁地,墻柱上還留有藩王武士用血書寫的絕命詩歌)。
這是一間稻草屋頂?shù)耐翂}房,坂田就被殺害在這間倉房的后面。
“我總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饼斁畬κ虼ㄕf。
“你是指‘天誅’這兩個字?”
“嗯,恐怕是神經(jīng)過敏吧?”
“問題是這個地方是坂田自己去的呢,還是在嫌犯脅迫下去的?”十津川以難以斷定的口吻說道。
十津川他們到達坂田就宿的上御殿旅館后,米村還在那兒,他給了十津川一張名片。
“如果嫌犯有了目標,我想回東京去了?!?/p>
十津川從米村那兒打聽了坂田20日來這里的前后經(jīng)過。
“能來這里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又可以會會去年在這里結識的釣魚朋友了?!泵状鍞⑹鲋嗵锂敃r說的話。
“他想多交上幾個朋友?”
“是??!這些我對這里的刑警也說過。我還將通訊錄讓他抄了下來?!泵状逭f著,又將通訊錄給十津川看。
“哦,上面可有近百人的名字?!笔虼ㄅ宸卣f著。
“是??!全都是垂釣愛好者,尤其是喜歡垂釣香魚的志同道合者。”
“坂田將這些人都抄下來嘍?”
“是的?!?/p>
“可是這些都是你的朋友,難道也是坂田的朋友?”
“大家都是釣香魚的志趣相投者,所以,不一會兒就成了朋友。”
“你將這些人中的某些人介紹給了坂田?”
“在新宿有家垂釣者聚會的咖啡館。店老板也酷愛垂釣,店名叫‘細流’。在那里,我曾經(jīng)介紹某些人給坂田君,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都是釣魚發(fā)燒友嘛,不一會兒就成了好朋友?!?/p>
“這些人中,有來龍神觀看名人戰(zhàn)的嗎?”
“來了幾個人?!泵状寤卮稹?/p>
十津川從窗戶放眼日高川:“這就有些奇怪了?!?/p>
“什么奇怪?”
“去年那件案子,我與坂田見面時,讓人感覺他還不善與人交往,怎么這會又積極主動去搭識朋友呢?”
“那是他為了擺脫孤獨,愛上了垂釣呀!”龜井從旁推測道。
“坂田釣魚技術好嗎?”十津川回過身子問米村。
“一般性,因為是初學者嘛,說不上好,可是他是很有品行的人。”
“你說他很有品行?”
“是啊!他即使釣不到魚,也不發(fā)牢騷埋怨。他很守釣魚規(guī)則,從不污染河水,所以說他是一個很有品行的垂釣者?!?/p>
“那么,他是否與其他的垂釣者發(fā)生過爭執(zhí)?”
“是誰講這種話的?”
“不是說21日名人戰(zhàn),比賽空前激烈嗎?”
“是呀,直到即將結束,還未決出勝負?!?/p>
“因為名人與挑戰(zhàn)者,雙方都有各自的粉絲,情緒激動時,是否會引起粉絲們的爭斗?”
“不可能,因為坂田君可不屬于任何方的粉絲。”
“這樣,他沒有了與其他垂釣者發(fā)生爭斗的理由了?”龜井從旁問道。
“據(jù)我所知,沒有。坂田君也不是與人爭執(zhí)的人。”
“照你這么說,他也不會與龍神村當?shù)厝藸巿?zhí)了?”
“是,這個村莊的人都很好客,所以我們很困惑。嫌犯難道就此銷聲匿跡?”
“這就意味著還存在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笔虼ㄗ匝宰哉Z地說。
十津川、龜井和木村警部一起在龍神村內(nèi)偵查。從上御殿旅館到殺人現(xiàn)場沒有找到目擊者。在這段時間,坂田的司法解剖結果出來了。坂田腹部有兩處刀傷,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這符合一般的想象,但關鍵是死亡推定時間,解剖結果死亡時間在21日晚上10時到11時之間。21日晚上,盡管月亮皎潔,但路上街燈寥寥,在這種情況下,坂田會步行去天誅倉?
十津川攤開了木村警部帶來的龍神村地圖。沿著日高川稍稍向南,是一條支流小又川,在小又川沿岸,有一高臺,這高臺便是天誅倉。路不遠,只是在晚上,通常很少人去那兒,何況又是名人戰(zhàn)決賽的晚上,村上人、來觀戰(zhàn)的人都在旅館或家中熱烈議論或吵吵嚷嚷,所以找不到目擊者也是理所當然的。
十津川與木村他們試著查看坂田留下的物品,其中以釣魚工具居多。
“釣香魚真是一門絕活呀!”龜井心悅誠服地說著。然而十津川關注的是釣魚馬甲里的通訊錄。這就是米村說的那本抄寫地址、姓名的通訊錄。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通訊錄上,在有些名字前打著紅色的小圓點。
“這是什么?”十津川望著米村問道。
“我也不清楚?!?/p>
“他是在你介紹過的人名字前,才打上圓點?”
“不是。比如,這個叫相原的,我可沒介紹過?!?/p>
“要不,是他自己認識的?”十津川疑惑地說道。
十津川發(fā)現(xiàn)在通訊錄外,還有一本筆記本。上面沒有哪月哪日的記事,卻在筆記本的扉頁上看到這樣的記載:3月20日春嘉被害。第三頁上不知為何貼有一張發(fā)票,上面印著四谷書院的字樣,怕是一張書店的發(fā)票。然而這為什么貼在記事本上呢?發(fā)票的落款時間是兩年前的5月2日。翻閱了記事本其他頁碼,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東西。
“將這里委托給縣警署,我們回東京去。”十津川匆忙向龜井吩咐道。
6
十津川回到東京后,與龜井一道找到四谷書院。一位女店員看了他們出示的發(fā)票后說:“這是有關垂釣的書?!?/p>
“還是豪華版呢!”
十津川一說完,對方微微一笑:“這可是攝影集?!?/p>
“是什么人買的這些書,你還記得嗎?”龜井問道。
女店員莞爾一笑:“記得呀?!?/p>
“是一個60歲左右的男性吧?”
“不是,是一個年輕的女性?!?/p>
“你為什么記得這么清楚?”十津川感到有些奇怪緊問了一句。
“我是兩年前的4月進公司的?!?/p>
“哦?!?/p>
“那一年正好是《周刊日本》編纂一本關于新社會人的特集,上面刊有精通英法兩國語言、將來有望大展宏圖的美人照片?!?/p>
“哎呀,這不是坂田春嘉嗎?”
“嗯,就是她,正是來買攝影集的那個人。當時我心想這個登在周刊雜志上的人物來買什么書呢,留心一看是兩本關于垂釣的攝影集,心中好生奇怪?!?/p>
“當時,她說了些什么?”
“我問她是否喜歡釣魚,她笑著回答這是生日禮物送人的?!?/p>
“那同樣的攝影集還有嗎?”十津川問道,女店員連忙從里邊的書架上拿來了兩本。十津川與龜井翻閱著攝影集。
“都是關于垂釣香魚的書?!饼斁f道。攝影集中有日高川的照片,龜井進一步又說道:“是送給父親的禮物?”
“可她父親喜歡上釣魚是在一年之后,她被害后才開始的呀!”
“有沒有別的人拿了這張發(fā)票前來問詢過?”
女店員微笑著回答:“有人來過,大約一個60左右的男子來過?!?/p>
“什么時候來的?”
“是去年4月吧?!?/p>
肯定是坂田,如果是他來的話,女兒買這禮物不是送給他的。
“糊涂!”龜井禁不住罵道,“這么大的事,那個坂田卻瞞著我們?!?/p>
女店員滿臉吃驚地看了看龜井,又看了看十津川。
十津川掏出一萬日元,買下了這兩本攝影集。
他拉著龜井來到了走廊上。這家書店的地下室有一家咖啡館,兩人在咖啡館入座,點了咖啡后,重新翻看了攝影集。
“坂田去檢查女兒的房間,打開抽屜時,發(fā)現(xiàn)了這張發(fā)票?!饼斁治鲋?/p>
“接著,他拿著發(fā)票去了四谷書院,詢問這兩本攝影集的來龍去脈?!笔虼ń又f。
“他想自己尋找殺害他女兒的兇手?”
“多半是這樣吧!”
“如果他將實情告知警方的話,也不至于使自己慘遭殺身之禍?!饼斁行┥鷼獾卣f。
兩人回到了四谷警署。盡管案子陷入僵局,但十津川他們帶來的消息使即將面臨解散的搜查本部又一次沸騰起來。
在搜查本部的會議上,十津川分析道:慘遭殺害的坂田給我們留下了這張發(fā)票,這可是我們破案的關鍵。還有這兩本攝影集,上面匯聚了垂釣香魚愛好者的照片。去年3月21日被殺的坂田春嘉,購買這兩本攝影集是作為禮物送人的。
“調(diào)查一下當時她所交的男朋友,看看是否有喜歡垂釣的男子?”三上部長發(fā)出指示。
“好,那可專門調(diào)查她上K大學時的同學,畢竟她進R商社還只有一年?!?/p>
“嫌犯不會是她大學的同學。”
“好吧,那其他還有什么地方需要調(diào)查的?”
“她在法國留學兩年,也可考慮在留學期間結識過的男子?!?/p>
“在法國索邦大學一起留學的日本人?”
“是?!?/p>
“限定是日本人?”
“我認為是喜歡垂釣香魚的男子。雖然喜歡日本的外國人是有的,但喜歡釣香魚的外國人怕是沒有的吧!”十津川分析道。
他們決定立即調(diào)查在索邦大學留學的兩年時間內(nèi)與坂田春嘉接近的日本人。作出決定后,十津川又進一步說道:“還有一個問題我想起來了,那便是坂田留下的通訊錄。坂田在知道了這兩本攝影集的事后,想憑自己的力量去尋找嫌犯。說到他退休后的興趣,他說他酷愛垂釣,特別酷愛垂釣香魚,我們是完全被他騙了。嫌犯是一個喜歡垂釣香魚的男子,坂田是沖著那個男子去的。所以,他一知道在龍神舉行名人戰(zhàn)時,便即刻請了假,直奔龍神而去,他認為屆時嫌犯也會來龍神?!?/p>
“怪不得去年、今年他兩次去了龍神溫泉?!?/p>
“是這樣,去年在龍神他結識了米村。米村是出租車公司的社長,釣齡長,交際廣,對坂田而言,米村是取之不竭的情報源。坂田說他要交許多朋友,于是抄下了米村的通訊錄上的名字,人數(shù)達160人?!笔虼▽嫩嗵锺R甲口袋里搜出的通識錄遞給了三上部長。
“這些打著紅圈的人名,是坂田調(diào)查過的沒問題的人嗎?”三上部長問道。
“多半是這樣?!?/p>
“可是,即便這樣,還有一半以上人呢?!?/p>
“是呀,沒有打上紅圈的人名算下來,還有67人。”十津川回答。
“這67個人,也是坂田要尋找的人,也就是67人中有殺害他女兒的嫌犯?!?/p>
“通??紤]是這樣……”十津川語氣有些含糊。
“你說什么?”三上緊追不舍。
“坂田在調(diào)查剩下的67人之前,就在龍神被人殺害了?!笔虼ɑ卮鸬?。
“我也感到這不可思議。坂田想要調(diào)查完這通訊錄上的所有人,好不容易有些眉目,卻慘遭殺害?!?/p>
“也許是在調(diào)查過程中,突然遇到了嫌犯?!笔虼ㄓ貌淮_定的語氣說道。
“那么在通訊錄中,接下來的人就是嫌犯了?!?/p>
“這很難說,看一下很容易明白了。紅圈不是按順序標上的,顯得有些凌亂,它是跳著打上的??赡苁前凑{(diào)查難易注上的。所以,坂田最后碰到的是誰,還不能確定。”十津川分析著。
“也可認為嫌犯在已調(diào)查過的人中間。”龜井從旁插言道。
“是的。嫌犯在這160人中間是無可置疑的。”十津川判斷道。
這期間,田邊警署的木村警部發(fā)來了電傳:
上次與這次來龍神觀看名人戰(zhàn)的人,在龍神溫泉旅館和家庭式旅館住宿的人名單如下,特此報告。另外,因為坂田匡遇害是在晚上10時到11時之間,所以我推斷,從南紀白浜或者另一方向交野山坐車來的人,很難斷定為嫌犯?;谶@種考量,我認為嫌犯系21日入住龍神地區(qū)的人。
為了謹慎起見,我想就晚上10時以后,從龍神出行的人進行調(diào)查,至今尚無線索。
下面我羅列去年21日及今年21日入住旅館、家庭式旅館的人名,住址等等,按日文字母順序排列。當然他們中有人用了假名也未可知。具體人數(shù)去年68人,今年52人。
十津川他們對今年的住客尤其重視。因為,其中包含嫌犯的可能性最大。他們首先將名字與坂田通訊錄上的名字對照,將相同的名字重新摘錄下來,期待著名字越少搜查越容易。然而在開始這項工作的過程中,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人數(shù)并沒減少許多。這些香魚垂釣發(fā)燒友,通常都非常執(zhí)著,不會改變垂釣香魚的偏好。結果,相同的人數(shù)還是多達46人之多,比木村警部發(fā)來的人數(shù)僅僅少了六人。
“從中去掉東京以外的垂釣者?!笔虼ㄕf道。
如果今年殺害坂田匡的嫌犯與去年殺害坂田春嘉的嫌犯不是同一人,那么這項工作就變得毫無意義。然而,十津川認為嫌犯是同一人。坂田是在追蹤殺害女兒的嫌犯時,反被嫌犯殺害了。這個嫌犯便是去年接近春嘉的人。這樣,東京人作案的可能明顯增大。排除東京以外的人作案后,人數(shù)驟減一半,即使這樣還有23人之多。
“徹底調(diào)查這23人,嫌犯百分之八十在這些人中間。大家努力吧!”十津川對刑警們指示道。
于是,增加了警力,刑警們手持對方的姓名與地址,加緊去各處搜查。
7
在等待著刑警匯報搜查結果時,十津川與龜井邊呷著咖啡邊梳理著這次事件的辦案過程。
“會不會是搜查時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繼續(xù)按這種方法搜查能行嗎?”十津川有些擔心。任何一次的搜查,十津川總是伴隨著這種擔心,他擔心繼續(xù)這樣搜查,果真能順藤摸瓜抓到嫌犯嗎?
“我想不成問題,再說不這樣,這會兒也沒有其他方法呀!”龜井寬慰似的說。
“那就只能這樣了,現(xiàn)在確實也無計可施?!?/p>
“坂田也是用這方法,去追蹤殺害女兒的兇手的,后來卻死于非命,我想這恐怕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嫌犯的蹤跡的緣故。”
“倘若說我們還有什么不夠的地方,那便是為什么至今尚沒有將嫌犯逮捕歸案,而一個業(yè)余的坂田卻能先于我們找到嫌犯的蹤跡?!饼斁f著啜了一口咖啡,十津川則點起一支煙,在碰到難題時,他總是這樣。
“這是因為坂田對我們隱藏了那張發(fā)票。坂田從發(fā)票中得知,慘遭殺害的女兒曾買過兩本垂釣攝影集,并將它們作為禮物送給男朋友,知道嫌犯對垂釣,特別是垂釣香魚情有獨鐘,于是去接觸釣魚朋友。而我們不知道這一細節(jié)。我們與他的差別就在這里?!?/p>
“是這樣,如果坂田向我們透露這張發(fā)票的話,就不至于慘遭殺害,現(xiàn)在看來太可惜了。”
“是?。【瓦@一點可知,坂田對我們并不信任?!笔虼ㄑa充道。
看來,他對警方在女兒被殺案件中的偵查,抱有極大的不滿。悲慟、憤怒越大,焦躁、不滿也越大。于是出現(xiàn)了像坂田那樣,自己追蹤罪犯的極端例子。隱瞞或被隱瞞某些細節(jié),即使不是龜井,別人也會很氣憤的,然而,如今坂田已遇刺身亡,再怎么抱怨也是無濟于事了。
“我還有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饼斁_口說道。
“是關于坂田的?”
“是,今天我們盡力搜捕嫌犯,到頭來還剩下23人,尚難斷定是誰,我并不認為坂田搜查的范圍會超過我們,他是在什么情況下,在今年8月20日,去龍神溫泉惹上殺身之禍的,我總是感到是坂田找到了嫌犯,并將他叫到天誅倉的?!?/p>
“我難以想象他為什么要將嫌犯叫到那里去?!笔虼ㄒ舱f道。
“我很關注天誅倉這一名字。所謂天誅有一種懲惡的感覺,而真正的意思,我也不十分明白。”
“也許一般都這樣認為的呀?!?/p>
“如果這樣,就不能認為是嫌犯招呼坂田去那兒了,因為這一名字,讓嫌犯更感到恐懼與不安,相反倒是坂田叫嫌犯去那兒的更合乎情理。”龜井分析著。
“分析得有道理,叫嫌犯去那里的,應該是坂田?!?/p>
“這樣一來,是坂田在21日夜里發(fā)現(xiàn)了嫌犯,于是決意叫他去天誅倉。但是他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嫌犯的,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了。”
“確實不可思議。”十津川也有同感。
坂田在8月20日名人戰(zhàn)前一天去了龍神。這個時段他果真能確定殺害女兒的嫌犯?
“讓我們從21日以后發(fā)生的事情加以分析吧!坂田從羽田機場搭乘飛往南紀白浜的航班,在機場上與米村同去龍神?!?/p>
“然后,下榻同一旅館上御殿。”
“莫非米村是嫌犯?”
“我也這樣想過。然而,他作為24歲的坂田春嘉的情人似乎也有些不符,因為他畢竟是一位60歲的老人……”
“而且看來既不會英語,也不會法語。”
“是這樣,他不會成為年輕女性的贊助者。坂田春嘉進入社會才一年,她還不至于需要錢,而尋找贊助者的。”
“我也這樣認為,米村不會是坂田春嘉的情人?!?/p>
“那么,8月21日,坂田又在哪里觀戰(zhàn)的呢?”
“按米村的說法,是在橫跨日高川的吊橋上,還說橋上有許多的觀戰(zhàn)者?!饼斁a充道。
“接著,那天夜里坂田就被人殺害了。這事發(fā)生在用餐后還是大家在用餐時?倘若都不是,那就令人奇怪了?!?/p>
“第二天早晨,米村發(fā)現(xiàn)坂田不見了,就四處尋找,警察與消防也加入進來。結果在天誅倉后面發(fā)現(xiàn)了坂田的尸體。如果是在21日夜里被殺的話,那就是在用餐以后,坂田才去與嫌犯會面的?!饼斁卜治龅馈?/p>
“問題是不知他們是在外面還是在旅館內(nèi)會面的?”十津川接著分析。
“在外面觀看名人戰(zhàn)時會面后,再去天誅倉的話,那嫌犯究竟是難,就很難判斷,因為前來觀戰(zhàn)的人畢竟有百人之多。”
“是呀,在旅館內(nèi)會面的話,都是旅客則搜查范圍小了不少?!?/p>
“即使是旅客,人數(shù)也不少呀,特別在名人戰(zhàn)那天?!?/p>
“聽說21日在上御殿就有20個旅客入住。”
“那樣,除了坂田本人和米村外還有18人?!?/p>
“從木村警部發(fā)來的電傳,各家旅館并沒有按字母順序排列,叫他們單獨制作上御殿旅客入住名單發(fā)來,怎么樣?”
“好吧,否則這里的搜查難以順利開展,拜托他們了?!笔虼ㄙ澇傻?。
負責搜查的刑警們陸陸續(xù)續(xù)回到了警署,向十津川匯報。然而,嫌犯仍然沒有浮出水面。與坂田春嘉交往的人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這時已過半夜,木村警部發(fā)來了上御殿旅館入住的旅客名單,上面的人數(shù)是20名。
稍事休息后,第二天早晨,十津川決定去弄清其他18人的情況。
8
十津川與龜井去拜訪了米村,向他詳細地打聽坂田遇害前的動向。
米村經(jīng)營的出租車公司,總部位于東京車站八重洲的出口處。這時米村穿著工作服正坐在社長室里。社長室里的墻上掛著一幅鑲在鏡框里的香魚垂釣發(fā)燒友的照片。價值60萬日元的釣竿放在一邊。
“殺害坂田君的兇手抓到了嗎?”米村見到他們開口便問。
“非常遺憾,還沒找到。所以我希望米村先生能鼎力相助。”十津川一說完,米村即刻說道:“很樂意幫助你們,不知是否有用……”
“去年3月,坂田先生的女兒離他而去,他是否對你說過?”
“噢,聽他說過,所以他一個人孤苦伶仃?!?/p>
“他女兒慘遭殺害,你是如何看的?”十津川說后,米村“哎!”的一聲感到十分意外。
“慘遭殺害,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坂田難道沒有對他人講過?”
“沒有,絕對沒聽他講過?!泵状逡琅f一副驚愕的神態(tài)。
“殺害他女兒的兇手,究竟是什么人?我們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但有一點我們是掌握的,兇手酷愛釣魚,而且是釣香魚。”龜井從旁說道。
米村聽著聽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莫非坂田君是為了尋找罪犯,才有意識與我的那些釣魚朋友結識的……”
“是這樣呀?!笔虼隙ǖ鼗卮稹?/p>
“那殺害坂田君的兇犯,就在這些人中間嘍!”米村雙眉緊蹙。
“所以我們要求米村先生配合我們,21日,先生是否與坂田入住同一家上御殿旅館?”
“嗯,”
“8月20日,你也是住在那里?”
“是,總共住了三天。”
“在那段時間里,你發(fā)現(xiàn)坂田有什么異常?比如你覺得他有什么奇怪的舉動?!?/p>
米村微微地閉上了眼睛,陷入認真的思考之中,不一會兒他又睜開了眼睛,問道:
“在上御殿旅館,你們檢查過坂田君所帶的行李吧?!?/p>
“確實,當時我們在他的馬甲里發(fā)現(xiàn)了通訊錄與筆記本?!?/p>
“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坂田隨身攜帶的兩本攝影集嗎?”
“攝影集?”十津川模仿著米村的口氣說著,與龜井相視一笑。
“是兩本垂釣香魚的攝影集嗎?”
“怎么,刑警先生拿到了?如果沒有不是太奇怪了?!?/p>
“沒有,我們沒有拿到。大概一本是山本清的攝影集,另外一本是垂釣研究會出的攝影集吧?”
“是的。”
“坂田總是帶在身邊嗎?”
“是這樣,只要那些垂釣的朋友聚集在一起,坂田君就會拿出來,向大家請教,說什么要達到這樣的水平該如何做才好啦;穿戴是否應參照照片上的啦;這些照片上的漁竿到什么地方去買啦等等,嘮嘮叨叨說攝影集是自己的良師益友?!泵状鍞⑹鲋又謫?,“這兩本攝影集丟失了?”
“是呀。這次名人戰(zhàn)坂田君也帶來了這兩本攝影集?”
“帶來了?!?/p>
“21日他讓大家看過?”
“看過?!?/p>
“他想看大家的反應?!笔虼ㄠ哉Z。
“你在說什么?”米村探詢似的問。
十津川與龜井交換了一下眼色,互相點了點頭,說道:“因為是你,我也直說了。殺死坂田的嫌犯就是他女兒買了兩本攝影集作為生日禮物送人的那個人。”
“請等一下,我也有相同的兩本攝影集?!泵状逭f著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從柜子里拿出了兩本攝影集,放在十津川面前。
“確信無疑,這是與坂田春嘉送給男朋友的生日禮物相同的兩本攝影集。然而,男朋友究竟是誰我們還不清楚,我們只認為那人是垂釣香魚的發(fā)燒友?!?/p>
“所以他讓我給他介紹了這些垂釣愛好者?!?/p>
“是呀,我感到他將攝影集給人看是在觀察別人的反應?!?/p>
“說的是,坂田君將這兩本攝影集作為石蕊試紙使用了?!泵状逡耘宸目谖钦f道。
“今年名人戰(zhàn)中,他也給人看過?”十津川進一步確認。
“我當時并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玄機,還以為他像平時那樣,是一個熱情大方的人呢?!?/p>
“21日白天,他外出應該是去觀看名人戰(zhàn)的吧?”龜井也從旁問道。
“是的?!?/p>
“你與坂田是在旅館用了早餐后一起去觀看的?”
“是這樣?!?/p>
“早餐都是在自己房間里用的?”
“不是,21日是在旅館的大廳里用的。也許是名人戰(zhàn)開戰(zhàn)的緣故,大家邊用餐邊津津樂道于當天的名人戰(zhàn),其樂也融融?!泵状迮d高采烈地說著。
“那午餐呢?”龜井問。
“名人戰(zhàn)從第一局開始到第三局,每局大約需要兩個小時。在局與局之間有30分鐘的休息時間,觀戰(zhàn)者會適當?shù)乩眠@段時間用餐。”
“坂田呢?”
“我一直與他待在一起,第二局結束時已經(jīng)下午1時許,過了中午時分。我們在附近的一家叫做日高川的私人旅館的餐館里吃了拉面。”
“當時還有其他人一起用餐嗎?”十津川進一步詢問道。
“有呀,當時人很多,很混雜?!?/p>
“那時,坂田是否也手拿兩本攝影集?”十津川問后,米村笑道:“那當然啦,與我們一同用餐的人都感到很新奇,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因為這兩本攝影集里拍攝的都是名人戰(zhàn)的實情?!?/p>
“晚餐時的情況怎么樣?”
“21日的晚餐依然在大廳內(nèi)進行。大家還是興致盎然地談論著名人戰(zhàn)?!泵状逭f著。
米村將21日名人戰(zhàn)拍攝的照片給十津川他們看。這些照片中,有來到日高川就一心想捍衛(wèi)名人位的福田;有挑戰(zhàn)者土井;也有在吊橋上觀戰(zhàn)的人們以及H新聞社的旗幟、成績顯示板等,其中還有一張與坂田站在一起的米村的自拍照。
“怎么沒有垂釣者在旅館中的照片?”龜井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沒有拍攝……”
“這樣聽來,還有別的人在拍攝?!饼斁p眼頓時發(fā)光,緊追著問道。
“在朋友中還有一位叫早川的男子,他總是熱情地為大家拍照或錄像。如果有人需要,他還可拷貝后送上。在垂釣俱樂部里,大家各司其職,當然也有擔任拍照攝像的人?!泵状褰忉屩?/p>
“那么早川也與你們一起下榻在上御殿旅館?”
“嗯,一起入住的?!?/p>
“在旅館里,他理所當然拍過照?!?/p>
“是,拍過?!?/p>
“我們要會一會早川,你是否可以將地址告訴我們?”
“他在伊豆的熱川經(jīng)營一家旅館,這可是一家令人感覺舒適的老店?!?/p>
9
在坂田的通訊錄上確實有一個叫早川順的人。因為不是東京人,所以一直不在警方的視線內(nèi)。十津川在米村的社長室里撥通了早川的電話。按照米村的說法,早川今年32歲,父親是一家公司的社長,他是這家公司的副社長,至今依然獨身。
“因為他癡迷上垂釣,所以被人笑稱‘釣魚迷’?!?米村說道。
十津川在電話里自我介紹是警視廳的十津川警部。
“8月21日的龍神名人戰(zhàn),早川先生想必也去觀戰(zhàn)了吧!”
“是呀,連同這一次我已經(jīng)連續(xù)四年去了龍神?!痹绱ú粺o夸耀地在電話里說。
“聽米村先生說,你總是手握像機來回不停地拍攝?!?/p>
“玩拍攝可是我的愛好?!痹绱ㄕf著,仿佛是一位興趣極其廣泛的人。
“這次,你也拍攝了吧!”
“這次我專門玩錄像機?!?/p>
“21日那天,你是否下榻上御殿旅館?”
“是呀!我一般都入住那家旅館?!?/p>
“21日那天晚餐時,你攝下了當時垂釣朋友們的用餐情況了?”十津川在電話里詢問。
“那天是決賽,要決出新人,所以晚餐很熱鬧,大家都很興奮,我攝下了那場面?!痹绱硷w色舞地在電話里說道。
“我們到你那兒去,你讓我們看看那天的錄像?!?/p>
十津川與龜井立即從東京車站坐地鐵奔赴伊豆熱川,到達熱川時四周已經(jīng)暗了下來。從車站叫了輛出租車,徑直向明月旅館馳去。到了那里,兩人向前臺出示了警察證后,告知要見早川順先生。
“副社長正好出去了?!鼻芭_女服務員回答道。
“出去了,他去了哪里?”
“說是去會朋友,我想他一會兒會回來的?!?/p>
由于不知道去處,難以尋找,無奈他倆只得在一樓的咖啡館內(nèi)等待??墒?,咖啡啜完了,早川順還未回來,兩人漸漸不安起來,龜井又回到了前臺:“你說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聽說是釣魚的朋友?!?/p>
“釣魚的朋友?”龜井越發(fā)顯得不安,“他有什么留言嗎?”
“他說要將去龍神時的錄像帶交給人。”前臺女服務員回說。龜井的臉色倏地一變,十津川也一陣驚慌。
直至晚上八九時,早川順仍舊沒有回來。旅館的工作人員也緊張起來,拼命四處尋找。過了半夜,他們報了警,警方開始正式搜查。
“情況不妙?!笔虼ㄅc龜井面面相覷。
接近黎明時分,早川順的尸體才在附近的山中被人發(fā)現(xiàn),當然錄像帶也不見了蹤影。嫌犯搶先出手了。
10
一種失望的氣氛籠罩在整個搜查本部。正式的搜查還在繼續(xù)著。然而,8月21日入住上御殿旅館的客人中,肯定藏著嫌犯,可惜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jù)。
在這天的搜查會議上,十津川用十分可惜的口吻說道: “8月21日晚上,早川順在上御殿旅館與大家一起用晚餐,席間又為談興甚濃的垂釣朋友拍攝錄像,當時坂田也照例拿出了攝影集。其中一人在看了攝影集后,反應相當異常,坂田見狀,心想這男子莫非就是兇手?”
“于是就約這個男子去了天誅倉?”三上部長問道。
“是,坂田帶著攝影集去了天誅倉,將攝影集摔在對方眼前,怒斥他便是殺害女兒的兇手?!?/p>
“就此他反而慘遭殺害?”
“是這樣,嫌犯兇殘地殺了坂田,搶走了兩本攝影集倉皇逃離?!?/p>
“坂田在摸清了嫌犯后,為什么不向警方報案呢?”三上皺著眉頭,疑惑地問道。
“坂田確定男子是嫌犯,這僅僅是他個人的感覺,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因此他不敢驚動警方?!笔虼ǚ治龅馈?/p>
在會議進行途中,十津川收到了一只從外面打來的電話。
“我是米村。”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哎,米村先生,好不容易知道了早川的情況,真遺憾。”十津川在電話里痛惜地說道。
“我也大吃一驚呀,萬萬沒有想到,早川君讓人害死了……”
“是啊?!笔虼H為同感。
“就是那個早川,給我寄來了小包袱,里面是龍神的錄像帶的復制品,看來這是他死前寄給我的?!?/p>
“好,我立刻到你那兒去。”十津川急忙說道。
他與龜井兩人直赴八重洲口而去。盡管已經(jīng)很晚,米村還是在社長室里靜候著他們。米村遞上了一只茶色的信封。信封上有早川順的名字,里面有一封簡短的信箋:
米村先生,關于龍神名人戰(zhàn)的盛況,我已攝了下來,并復制了一份給你寄來,但愿明年我們再相聚。下面的落款是早川順。
“真是一個為人厚道、樂于助人的人啊!”米村頗為感慨地嘆息道。
米村給十津川看了8毫米的錄像帶,當然大部分內(nèi)容是名人戰(zhàn)本身的記錄。
十津川不露聲色地看著。拍攝的地點是21日晚上上御殿旅館的飯廳,只見飯廳里聚集著十二三個人,大家吃著飯,喝著酒,不時地傳來陣陣的喧鬧聲。錄像帶攝入了米村也攝入了坂田,畫面里坂田取出了攝影集,讓大家觀看,眾人邊飲著酒邊嘰哩呱啦地討論著。
“喂,三浦君,快來看呀!”其中一人叫嚷著。
“好呀!”從畫面外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這是三年前龍神名人戰(zhàn)的錄像帶,怎么沒有你呢?”又傳來了聲音。
“那時,我可沒有拍入喲!”從畫面外又傳來這個男子的聲音。
“這人是誰?”十津川很感興趣地問道。
“他呀!是三浦信彥?!泵状逭f完后,關上了錄像機,“這個右邊數(shù)起的正在用餐的第二人,便是三浦君?!?/p>
“可是,這以后錄像里幾乎都沒有他人呀!”
“是呀?!?/p>
“給人感覺他是有意識地避出鏡頭。”十津川自言自語。
當然,作為21日入住上御殿旅館的人,警察會對他的情況進行偵查。但是,并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
“那,三浦信彥是什么樣的人?”十津川進一步問道。
“大學的老師?!泵状寤卮?。
“老師?”
“是,K大學的副教授,是研究法國文學的,對這些吾輩是一竅不通。”米村自嘲地笑道。
“K大學副教授?”十津川不禁想道(這樣豈不是成了坂田春嘉大學的前輩)。
“是獨身嗎?”
“不是,去年與校長的女兒結了婚。哎呀!怪不得去年他沒有到龍神來。”米村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太像電影中所描繪的情節(jié))。十津川腦中閃過這樣的想象:年輕貌美、剛滿一年的公司小姐坂田春嘉,兩人傾心相戀;專業(yè)相同的法國文學背景;大學的前后輩;坂田春嘉買了裝幀精美的攝影集作為生日禮物,送給酷愛垂釣香魚的他。然而,副教授夢寐以求的是出人頭地,如果他與校長的女兒結婚,教授的寶座就唾手可得??墒芹嗵锎杭螀s死死地盯住他不放,于是副教授就狠下殺手。
十津川從米村那兒借了錄音帶,回到搜查本部,叫來了負責調(diào)查三浦信彥的西本與日下刑警。
“你們調(diào)查了三浦信彥,給我談談當時的情況。”十津川說道。
“有什么事情?”
“你們不是曾經(jīng)說過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嗎?”
“是呀,沒有什么懷疑的地方。他是K大學副教授,學校對他的評價很高,在學生中也頗有聲望,何況又是新婚,看不出有絲毫的殺人動機。”西本匯報道。
“你們會過他太太嗎?”
“會過。是校長的女兒,人很謙和,是一個性格活潑的美人?!?/p>
“是去年結婚的?”
“嗯,去年5月結的婚,聽說9月就生了孩子,由于日期不對,受到了他父親的斥責?!?/p>
“結婚時就有了孩子?!币慌缘娜障卵a充道。
“在3月20日時,她已經(jīng)有了4個月的身孕。”十津川若有所思地說道。
3月20日正好是坂田春嘉遇害的日子。三浦信彥同時在與兩個女人交往。屆時校長的女兒已經(jīng)懷孕4個月,他為了出人頭地也為了面子,不得不娶了校長的女兒。
“那夫妻倆的關系怎么樣?”龜井問起夫婦倆的情況。
“兩人相處得非常和睦,至少,很令我羨慕。據(jù)說他們還打算一塊兒去垂釣,只是現(xiàn)在孩子尚小,所以才由丈夫一人去龍神,還聽說待孩子大些,他倆會帶孩子一起去。”日下一五一十地匯報道。
“帶孩子一塊兒去?”十津川的臉上掠過一絲懷疑的神色。坂田?他倆帶著孩子?坂田就是被這個想要帶孩子去垂釣的殺害的。
聽了兩位刑警的一番話,十津川臉上的表情顯得嚴峻起來,他益發(fā)相信三浦信彥就是殺人嫌犯,可是他手上沒有重要的,具有決定意義的證據(jù)。
第二天,從田邊警署木村警部那兒發(fā)來了電傳。內(nèi)容如下:自那以后,警方圍繞著現(xiàn)場繼續(xù)進行搜查,但是沒有聽到或找到與嫌犯有關的傳聞與物品。唯一的收獲是在日高川下游,發(fā)現(xiàn)了兩本攝影集。大概是在上游丟棄而隨流而下的,由于長期浸泡,已無法檢出指紋。今天只提供這些情況。
看來是坂田帶了攝影集去了現(xiàn)場,在天誅倉后面慘遭殺害,兩本攝影集被搶,是嫌犯丟棄在日高川里的。
“這便是唯一證據(jù)了?!饼斁蚴虼o奈地說道。
11
半個月后。
從大學回到家的三浦信彥,在自己大樓的郵箱里看見了一封信,進了房間打開一看,里面是用工整的筆跡寫就的信箋。
初次給你寫信,還望能諒解。我是和歌山縣日高郡龍神村的消防隊員。今年8月21日,就是香魚垂釣名人戰(zhàn)那天,我擔任現(xiàn)場周圍的警備工作。名人戰(zhàn)順利結束了,但是到了晚上在旅館與私人旅館等地,還有宴會等各類活動,為了防止不慎引起火災,那晚我到處巡邏。還好,一切還算正常,在我打算回自己天誅倉附近的家里時,途中突然發(fā)現(xiàn)從天誅倉后面跳出了一個人影,這人身長1米80左右。由于職業(yè)關系,覺得好生奇怪,于是我悄悄地尾隨其后,發(fā)現(xiàn)那個男的來到日高川邊,將一件厚厚的像書樣的東西拋入河里。我越發(fā)感到奇怪緊緊跟隨他,最終發(fā)現(xiàn)那人進了上御殿旅館。
第二天早上,傳來了在天誅倉后面有一住宿的客人慘遭殺害,我確信那夜目睹的那個古怪的男人準是嫌犯無疑。在月白風清的晚上,那個男子的面容我是看得很清晰的。于是我請了兩天假去了東京,后來我總算弄清了是你。我本想對警察告發(fā)的,可是我并沒有這樣做。因為,被殺者不是龍神村本地人。我現(xiàn)在急需錢,我今年已經(jīng)35歲,還是獨身,沒有錢的話,哪能娶媳婦?所以我需要錢,錢!我想在龍神村經(jīng)營一家像上御殿樣的旅館。
為此,我想與你商洽,你是否可即刻給我1000萬日元的現(xiàn)金,我想比起進監(jiān)獄,這1000萬日元還是合算的。
9月10日晚上8時,我在天誅倉后面等你。1000萬,請帶1000萬來,如果不來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只有盡義務,打110向警方報警了。
三浦信彥先生
和歌山縣日高郡龍神村
根本龜次
看著看著三浦的臉部慢慢地緊繃了。他情不自禁看了看日歷,今天是9月8日,還有兩天時間。
“噢,你回來了?!逼拮舆叾号⒆舆呅σ饕鞯貙θ终f道。三浦慌忙地將來信悄悄地塞進西服的口袋里。
“嗯,回來了?!?/p>
“你臉色不好啊,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10日我還有急事要辦,要出去一下?!比置硬绲馈?/p>
“要到哪兒去?”
“去關西,當天就可回來。”三浦泰然自若地回答。
兩天后的9月10日,三浦從羽田機場出發(fā),搭乘上午8時55分的航班,向南紀白浜飛去。
到了目的地,待到晚上他叫了輛出租車,直奔龍神而去。在吊橋附近他下了車,一手持電筒,一手拎著手提旅行包,摸黑向天誅倉走去。外面的氣溫非常低,可是三浦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感到寒冷。到了天誅倉,他關了手電,打量著周圍。
瞬間,一束手電的光芒一下子照到了三浦的臉上。三浦忙轉過臉去,對方將手電照向下方。
“哎,對不起,是三浦先生吧!”一個男子問道。
“嗯,是根本先生嗎?”黑暗中三浦問道。
“是,龍神村消防隊員根本?!?/p>
“你沒有對警方說什么吧!”三浦又問道。
“我什么也沒有說。喏,我在日高川搜尋,找到了這些攝影集,我弄不懂你為什么要將這些裝幀漂亮的攝影集丟棄?如果我將這拿去交給警方的話,真相就會大白的,怎么?你那1000萬日元帶來了吧!”說著,男子將兩本攝影集遞了上去,三浦接過了攝影集。
“你錢帶來了沒有?”對方又問道。
“帶來了,這個?!比謱⑹痔岚唤o了男子。
當然,包內(nèi)并沒有什么錢,只是胡亂地塞滿了雜志。
“你確認一下?!?/p>
那男的背著三浦,蹲下身子打開了手提包。
說時遲,那時快,三浦將暗藏在口袋里的水果刀亮了出來,猛地向那男的后背剌去。
然而,沒有刺中?!盎熨~!我后背可填著鐵板!”那男子大聲怒吼著,轉過了身子面對著愣在那里的三浦:“你以殺人嫌疑,被逮捕了?!?/p>
三浦剛想將水果刀向那男的擲去,另外的男子一下子按住了他。
“住手!”十津川沉著聲音說道,“龜井,手銬!”
12
三浦被戴上手銬,押著來到了大橋底下。在那里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著一輛和歌山縣警署的巡邏車,駕駛巡邏車的是當?shù)氐木?。在那里,對三浦就伊豆熱川的殺人事件進行了首次審訊。
“你殺害了早川順,他只是一個興趣廣泛的人,喜歡將復制了的錄像帶送朋友。你從他手中奪取的錄音帶,是早先復制了準備送給至好的朋友的?!笔虼贸隽藦拿状迥抢锼蛠淼匿浵駧c信放在三浦面前。三浦啞口無言。十津川接著說:“早川先生也是經(jīng)營旅館業(yè)的,在客人入住的電話預約中,他生怕日后出差錯惹麻煩,在電話機上接上了錄音裝置,一旦外面有電話來,錄音裝置便自動開啟。所以你打來約他出去的電話也錄音下來。我們根據(jù)聲紋分析,弄清了是你的聲音,你是為了奪取錄像帶而殺害早川先生的吧?”
“是我殺了早川?!比钟行┚o張地回答。
既然承認殺了人,接下來他一古腦兒地承認了去年3月20日殺害坂田春嘉,今年8月21日晚上殺害坂田匡的另外兩樁命案。
“為什么,你要殺害坂田春嘉?從照片上看,她可是一個魅力四溢的漂亮女孩啊!”十津川有些惋惜地說。
“是呀,是一個富有魅力,不!是一個極富魅力的靚麗女孩??!”三浦回答。
“是因為校長的女兒已經(jīng)懷孕,你不得不與她結婚,才殺死了坂田春嘉的?”
“是,倘若她好好地與我分手,我也不會殺她。”三浦分辯道。
“你說與你分手是指什么?”
“她是個聰明人,所以我想對她解釋清楚,她能理解會和我分手的?!?/p>
“可惜她是個很任性的女人?!?/p>
“是啊,女人總是女人,她的感情色彩超過尋常女人,真是受不了?!比趾翢o愧疚地說道。
“什么受不了!不要強詞奪理?!饼斁浅庵?。
“我知道女人的聰明是最最靠不住的?!比治⑽⒌芈柫寺柤绨?。
“你難道沒有考慮過跟校長的女兒分手,和坂田春嘉結婚嗎?”十津川問,三浦皺了皺眉頭,“這不可能?!?/p>
“為什么不可能?”
“如果我這樣做,惹惱了校長,也就當不了教授了?!比趾敛华q豫地回答。
“這不是很好嗎?你可以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龜井從旁說道。
三浦又聳了聳肩膀:“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當不成教授又有什么用呢?”
“你就那樣想坐這個教授位置?”十津川用質(zhì)疑的口氣問道。
三浦好像訕笑對方無知似的堅定地說:“這可是K大學教授??!”
“那家伙的氣勢真令人吃驚。”接下來的審詢,委托給了縣警署。
他倆從走廊出來后,十津川對龜井說道:
“我們也去龍神村,去釣釣香魚?!?/p>
“去垂釣?”
“當然,現(xiàn)在不行,等什么時候有空,到環(huán)境幽靜的龍神村,在日高川清澈見底的河水中去垂釣。”十津川有些陶醉似的說道。
“確實,那里是一個清靜的好去處。”
發(fā)稿編輯/浦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