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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塊黃土地

      2014-10-14 19:41李慶偉
      陽光 2014年10期
      關(guān)鍵詞:水洼榆樹莉莉

      那是一個溫暖春日的上午。劉守根老漢正在院內(nèi)喂鴿子,忽然,小黑狗“汪汪”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往院門方向跑。老漢扭頭看去,一下子愣住了。劉大孬和他新娶的小三莉莉一人拎著一提飲料笑吟吟地過來了。

      劉守根疑惑地站起來。在他的記憶里,自從劉大孬成人之后,自從劉大孬靠買地建房賣房發(fā)財之后,十幾年了,劉大孬從來沒有登過這個寒門。恍惚間像是在做夢,可他搖搖頭,不是,不是做夢。肥頭大耳的劉大孬和打扮得妖妖冶冶的小三確確實實迎著他走來了。

      六叔。劉大孬叫了一聲。劉守根遲疑了一下,盡管這叫聲有些陌生,但他確確實實是他六叔,于是,劉守根笨拙地答應(yīng)了一聲。劉大孬又向莉莉介紹:這是咱六叔。

      莉莉涂得猩紅的朱唇微啟,甜甜地叫了一聲:六叔。

      劉守根一邊有些別扭地答應(yīng)著,一邊從劉大孬和莉莉手中接過禮物說:不年不節(jié)的,你們買這些東西干啥?

      說著把劉大孬和莉莉讓進屋。劉大孬說:六叔,聽說您感冒了,我和莉莉過來看看。劉大孬想在沙發(fā)上坐下,可一看沙發(fā)上堆著舊衣服,靠背上落有灰塵,臉上顯出了厭惡之狀。他拎了拎西裝的衣角,還是屈尊坐了下來。

      莉莉沒有坐,她微微彎下細腰,甜甜地問:六叔,好些了沒有?

      劉守根說:小感冒,吃點兒藥就好了。

      劉大孬和莉莉打量著這座老舊的寒酸的房屋。

      劉守根想,他們現(xiàn)在來看我干啥哩?猛然間,他想起來了,噢,是為甜水洼那塊地。這個壞種,榆樹鎮(zhèn)周邊的農(nóng)田被你一點一點的“吃”完了,你還不滿足,又瞄向了村里這唯一的一塊地。劉守根知道,大孬和鄰邊的農(nóng)戶都說通了,一畝地八萬塊,且做好了兒子的工作,可劉守根的幾畝地在正中間,因他不同意,就卡殼了。去年中秋節(jié),在城里做生意的兒子回來,逼宮似的要求老子同意把那塊地賣了,自己死活不同意。這一次劉大孬可能為這事來的。

      劉大孬環(huán)視屋子一圈說:六叔呀,你這房子也該翻蓋了。

      劉守根說:翻蓋啥,老房子住著舒服。

      劉大孬說:六叔,俺六嬸子生病住院五六年,沒少花錢;辦喪事又花了一筆錢,我知道你手頭緊,這一萬塊錢你先拿著。

      劉大孬說著,遞了一個眼色,莉莉趕緊打開精巧的挎包,從里面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涂得藍瑩瑩的纖纖玉指捧著信封,遞到劉守根跟前說:六叔,這是你侄子的一點兒心意。

      劉守根看到那鼓鼓的信封,一時有些心動,手不由自主地往外伸??伤男摹翱┼狻币幌?,理智占了上風:土地是自己的命根子,也是子孫后代的命根子,必須硬下去!想到這兒,他搖了搖頭:我不要。

      劉大孬笑著說:六叔,咋,我這錢臟?

      不臟。

      不臟為啥不接?

      我平白無故接你的錢干啥?

      六叔,實話跟你說吧,我這次來就是跟您商量甜水洼那塊地的事。

      劉守根說:其他事好說,就是那塊地的事,說天花亂墜也不賣!

      大孬眼一瞪:真不賣?

      真不賣!劉守根堅定地說。

      大孬“嘿嘿”笑了兩聲,猛吸一口,狠狠地擲下煙屁股:莉莉,走!

      莉莉鄙夷地剜了一眼這個固執(zhí)的、不知好歹的老頭,站了起來,跟著大孬走出去。高跟鞋敲擊著磚鋪路面,發(fā)出篤篤的憤怒的聲音。

      哎,東西你們拿上。劉守根拎起那件蜂蜜和六個核桃追上去。

      大孬理都不理,挽起莉莉的胳膊昂著頭揚長而去。

      劉守根一手拎一件飲料,定定地站在那里,手竟有些顫抖起來。

      這個時候,街巷里唯一的鄰居老周嬸子推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過來了,她望望大孬和小三的背影問:是不是為買地的事?

      是。

      你沒應(yīng)承他?

      沒有。

      老周嬸子嘆口氣說,這個大孬,可得罪不起呀!

      在榆樹鎮(zhèn),誰都知道大孬的德行。大孬是被大哥慣壞的。大嫂嫁過來后,一連生了六個閨女,大哥四十歲那年,大嫂才生下了這個寶貝蛋,要啥兩口子給他啥,慣得無法無天。上中學那年,因為在玉米地攔截小姑娘,被學校開除。從此,他在社會上游蕩,結(jié)交一些狐朋狗友,整天吃喝嫖賭、打架斗毆??墒牵驗槭堑仄?,沒人敢惹。

      劉守根說:我一個大老頭子得罪他還能咋著誰?

      他過于樂觀了。沒有想到,大孬的拜訪只是他噩夢的開端,一個新的陰謀正在悄悄地謀劃之中。

      一天上午,劉守根又到甜水洼薅草。甜水洼因為西臨甜水河,旱能澆,澇能排,土壤肥沃,被榆樹村人稱為甜水洼。打從記事起,他就在這片土地上辛勤勞作,算算已經(jīng)快六十年了。這片肥沃的土地養(yǎng)育了一代又一代榆樹村人。春天滿眼碧綠的麥苗,秋天是一片豐收的玉米地,那玉米棒子個個像小棒槌一樣。尤其是每年五月小麥成熟季節(jié),滿眼是金燦燦的麥海,布谷鳥在麥田上空飛來飛去“麥秸垛垛,麥秸垛垛”,叫聲清脆而又婉轉(zhuǎn)。南風陣陣吹來,泛起金色的波浪,呼吸著這酒一樣醉人的麥香,那是多么美好的感受呀!

      可是,自從三十年前鄉(xiāng)政府從魏莊遷到這里后,榆樹村逐漸發(fā)展成為集鎮(zhèn)。這幾年,鄉(xiāng)下人到鎮(zhèn)上買房的人越來越多。劉大孬正是看中了這個商機,搞起了房地產(chǎn)開發(fā)。他先是與人合伙以每畝地三萬元的價格購買公路邊的土地建成商品房,銷路很好,供不應(yīng)求;劉大孬又向縱深處開發(fā)。就這樣,把大片大片的良田開發(fā)成商品房出售。短短幾年間,村子周邊的土地都被劉大孬和他的同伙買了過來,開發(fā)成一排一排的兩層小樓。榆樹鎮(zhèn)的土地被一點點蠶食?,F(xiàn)在,就剩下甜水洼這片不足五十畝的土地了。如果僅存的這一塊土地被他買走蓋成商品房,榆樹鎮(zhèn)一千多口人,就沒有一寸土地了。劉守根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在他的感覺里,劉大孬就像一只肥碩的蠶,而甜水洼就像一枚翠生生的桑葉。那蠶正一點點地向這里蠕動過來;又像一頭老虎,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塊誘人的肥肉。

      不,絕對不能同意!

      劉守根正這樣想著,忽然聽到身后傳來奶聲奶氣的叫聲:爺爺,爺爺。他站起身回頭一看,原來是四歲的小孫子壯壯奓著小手正向這邊撲來,后面跟著他的爸爸開放。開放在鄭州搞裝修,春節(jié)都沒回來,現(xiàn)在正是裝修的旺季,這時候回來干啥?

      走到地頭,他一把抱起孫子,親了又親。幾個月不見,孫子又長高吃胖了。親熱罷,劉守根問:咋這時候回來,有事?

      孫子說:爸爸媽媽請您逛公園,看少林寺。

      開放笑了,夸壯壯真聰明。說:爸爸,后天不是您的七十大壽嗎?現(xiàn)在春暖花開,正是旅游的好時候。我想帶您看看黃河、逛逛少林寺,再到洛陽欣賞欣賞牡丹,到開封游游清明上河園,好好慶祝慶祝。

      劉守根心里一熱,還是兒子孝順呀!自己的生日自己都忘了,兒子倒還記著。尤其是看黃河,是他夢寐以求的愿望,他曾跟兒子說過,這輩子能到黃河看看,就是死了也心甘。

      劉守根沒有多想,簡單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坐上發(fā)往省城的大巴車,當天下午就趕到了鄭州。

      一連幾天,兒子陪著他看黃河、游少林寺,又到洛陽、開封逛了兩天,玩得開心極了。

      明天就要回去了。吃過晚飯,兒子開車把他帶到“柔情似水洗浴中心”,在碧綠的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通澡后,服務(wù)生把他領(lǐng)進九號房間,胳膊一伸,很有禮貌地說:請!

      劉守根走進鋪著紅地毯的房間,他脫光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在席夢思床上。他想起老家二林開的澡堂,那叫澡堂嗎?臉盆一樣大的池子,水臟兮兮的,人進去就像下餃子一樣,人挨人。老家那搓澡的,隨便胡嚕一遍就完了。人家這搓澡的多有禮貌。把你請到一張軟乎乎的白色沙發(fā)床上,從上到下,細細地給你揉搓一遍,就連襠里那片地方,也揉來搓去。他在心里笑:日他個娘,比親兒子還要孝順哩!

      劉守根正美滋滋地想著,忽聽有人敲門。那聲音輕輕的,很有節(jié)奏。劉守根忙穿上褲頭,披上浴巾,拉開門,卻一下子愣住了。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的袒胸露背的女子,正對著他笑呢。

      你找誰?劉守根驚訝地問。

      女郎笑了。女郎一笑鮮艷的嘴唇就像盛開的牡丹花。

      女郎說:找你呀,劉總讓我過來給你服務(wù)的。

      女郎說著已經(jīng)擠進屋內(nèi),那豐滿的身子就要往他身上靠。

      劉守根像是被火燙了一下,趕緊趔開了。他問,哪個劉總?你給我說清楚,誰讓你進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兒子從外面進來了。兒子說:爹,這是我給你安排的,讓她給您服務(wù)服務(wù)。

      劉守根理解出“服務(wù)”二字的含義,他雙目死死地盯著兒子,突然,掄起胳膊,狠狠地扇在兒子臉上:媽了個×,你把老子看成啥人了?滾,都給我滾!

      堂侄大志慌忙過來說:“六叔,俺嬸子去世一年了,俺兄弟這是孝敬你呀!

      有這樣孝敬的嗎?!劉守根一邊氣呼呼地說著,一邊穿好衣服往外走。

      爹,外面下著雨呢,我給您拿把傘。

      不要!

      回到兒子租的房子,劉守根還在呼呼地喘著氣。

      媳婦蘭英倒杯茶端過來說:爹,你錯怪開放了。

      我怪罪他啥?

      這幾天旅游、吃住,包括洗澡,都是大孬哥出的錢。

      啥,你說啥?劉守根瞪大了眼睛。

      蘭英說:爹,不瞞你說,大孬哥一心想買咱那幾畝地,你就答應(yīng)賣了吧。

      劉守根說:我不賣。咱榆樹鎮(zhèn)就那一塊地了,賣了咱吃啥?下輩小孩吃啥?

      爹,你想得太遠了。沒有地可以做生意嘛!

      哼!有能力的做生意,沒有能力的干啥?咱那窮鄉(xiāng)僻壤,地賣光賣凈,錢花完了咋辦?得為子孫后代著想呀!

      一會兒,兒子從外面回來了。

      我問你,大孬給你多少錢?

      兒子翻了媳婦一眼,說,你問這干啥?

      你說,大孬到底給你多少錢?劉守根已是怒不可遏。

      給了三千。

      哼,回去我還他!

      第二天,劉守根趕回榆樹鎮(zhèn)時,天已經(jīng)黑了。他徑直走進了大孬的家。

      大鐵門關(guān)著,小鐵門卻虛掩著。劉守根推門走進院子。

      四月的天,已經(jīng)有些熱了。大孬家的堂屋門敞開,電視機開著,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正躺在床上翻云覆雨地親熱。大孬光著上身,穿著大褲頭坐在沙發(fā)上抽煙。裊裊的煙霧中,莉莉只戴一個粉紅色的胸罩,穿一件肉色的短褲,坐在大孬的懷里,兩個人正咯咯地說笑著什么,莉莉興奮得粗壯而肥白的美腿一翹一翹,胸前那對肥碩的大奶像一對不安分的小白兔不停地上躥下跳。

      劉守根的臉禁不住熱了。他故意大聲“吭”了一聲。

      誰呀?大孬推開了莉莉,扭頭往外看。

      我。

      大孬見是劉守根,急忙站起來,關(guān)掉電視,迎出來說:哎呀,是六叔呀!忙往沙發(fā)上讓:六叔,快坐,坐。

      劉守根剛坐下,莉莉也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倒好一杯茶端了過來。他用手推開說,不喝。

      六叔,聽說你旅游去了?大孬剛說到這兒,看見劉守根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有些驚訝說:六叔,你這是干啥?

      劉守根說:謝謝大侄子的好意,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不過,我有錢,你這三千塊我就還你。

      六叔,你這是……

      劉守根說:買地那件事你也不要費心思了,我說過不賣,你就是再想其他辦法我也不賣。

      劉守根把信封往茶幾上一丟,扭頭就往外走。

      大孬的臉變成了醬紫色。他緊緊地盯著老漢,半天,才從牙縫里迸出一句話:六叔,你甭敬酒不吃吃罰酒!

      劉守根已經(jīng)走出大門,他扭過頭,站定。冷冷地說:咋,你還能吃了我?

      大孬“嘿嘿”冷笑兩聲,他飛起一腳,鐵門“哐”的一聲巨響,驚得整個榆樹鎮(zhèn)的狗都跟著狂吠起來。

      他背著手,一邊氣哼哼地往屋里走,一邊惡狠狠地說:能的不清,不收拾收拾你,你就不知道我大孬的厲害!

      麥收過后,一天深夜,劉守根睡得正香,忽然被房頂咕咚咕咚的響動驚醒。怎么回事?他坐了起來。停一會兒,咕咚咕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莫非是下冰雹了?

      他趕緊披上衣服起來,拉開門,天黑咕隆咚的。他伸出手試一試,沒有冰雹呀。他又往外走了走,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地下不知啥時候落了兩塊磚頭。

      咦,這是怎么回事?

      他回屋拿出手電,往房頂上照了一陣。燈光微弱,并沒有看出什么。

      第二天,劉守根先站在院子里看,沒有看到什么,就走出自家院子,想到屋后面老二家院里看。可是,老二家油漆斑駁的木門上一把鐵鎖已經(jīng)銹跡斑斑,他從門縫往里看,蒿草滿院,陰氣沉沉。老二自從在自己的責任田里蓋起兩層漂亮的小樓后,便全家出動到北京撿破爛去了,一年難得回來一趟。劉守根只好站在老二家的院墻外面往自家后房坡上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可能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他這樣想著,站在巷子里往北瞅瞅,往南望望,半里長的街巷里空無一人。

      在劉守根的記憶里,這條街是多么熱鬧啊。街巷兩邊都是錯落有致、模樣大致相同的狗頭門樓,里面住著一戶戶歡實的人家。一到吃飯的時候,家家戶戶的大人小孩端著飯碗蹲在院外墻根處。孩子們到處瘋跑,男人女人們則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飯,一邊打情罵俏,那是多么溫馨而又令人回味的場景??!

      可是,不知從哪一年起,村子里興起了到村外蓋房子。起先是家里的人口多了,年輕人該結(jié)婚了,找大隊干部到村外大田里劃片宅子,蓋起了瓦房。近幾年,好像是相互攀比似的,明明村里房子好好的,宅子好好的,卻紛紛在村外自己的良田里蓋起了平房、樓房。反正是自己的地,沒人管,想咋蓋咋蓋。于是,這兒矗立一處,那兒矗立一處,把好好的良田都給分割了。就這樣,一戶一戶的人家遷走了,偌大的村莊變成了空心村。

      作為叔父,劉守根知道自己的話不會起什么作用,況且多年前為爭宅基地的事,他曾和大哥一家干過架,結(jié)了怨仇。大孬能聽他的嗎?可他還是斗膽向大孬建議:你就不會把咱空心村開發(fā)開發(fā)?

      大孬“嘁”了一聲,不屑一顧地說:外面靠街靠路,交通又方便,我在村里開發(fā)賣給誰呀?噎得他干瞪眼。

      劉守根清閑的日子沒過幾天,倒霉的事情又接踵而至了。

      那天晚上,他正在做飯,忽然聽到小黑狗凄慘的叫聲。

      咋回事?他趕緊丟下燒火棍,跑出來一看,小黑狗拖著一條腿,哀哀地叫喚著往院里挪。它費力地挪到主人跟前,臥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劉守根蹲下身子,用手摸一摸那條拉著的腿,小黑狗發(fā)出一聲慘叫,顯然被誰打斷了。

      誰打的?誰把你打成這樣?他痛心地問小黑狗。

      小黑狗眼里流著淚,嘴里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我日他娘,這是誰干的?

      劉守根飯也不做了,背著手走出這條寂靜的街巷,來到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他挨門挨戶地問:見誰打俺的狗沒有?有的人說沒有見,有的人笑笑。問遍了一條街,也沒有打聽出來。

      這件事還沒過去幾天,他養(yǎng)的一群鴿子又被藥死了。劉守根惱火透了,他又不會像潑婦那樣到街上罵,只在心里干生氣。

      農(nóng)歷五月十九,是榆樹鎮(zhèn)一年一度的廟會。那天夜里,劉守根聽了一會兒戲,感覺心口疼,就往家走。路過橋頭,他拐進廁所。剛剛尿完,忽然聽到兩個醉漢從橋頭飯館出來。他聽見是大孬的聲音:我說狗,狗蛋,我給你安排的事干得咋樣?

      鴿子我,我全部藥,藥死了,狗腿我也打……打斷了。

      房……房子砸了幾回了?

      砸,砸了兩,兩回,我今……今晚上還……還去砸。

      劉守根氣炸了肺。他皮帶還沒束好,就沖出來,指著大孬的鼻子大罵:大孬,你豬狗不如的東西!

      倆人站住了。他們沒有想到,老頭子竟然在廁所內(nèi)。短暫的愣怔之后,大孬很快鎮(zhèn)靜下來,他說:六,六叔,你說話文明點兒。

      我不文明咋樣?你讓狗蛋藥死我的鴿子、把我家的黑狗腿打斷,又砸我的房子,我日你娘,你安的啥心!

      我日你娘!大孬還了一句。

      劉守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可是自己的親侄子呀,他竟然罵起了自己的親奶奶。

      我日你娘!他又罵了一遍。

      我日你娘!大孬叉著腰和他對罵。

      劉守根一下子氣蒙了。他覺得天在轉(zhuǎn),地也在轉(zhuǎn),他晃了幾晃,“撲通”一聲重重地栽倒在地……

      劉守根這一次摔得不輕。兒子把他接到鄭州,住了快兩個月,才能下地。

      腦子清醒以后,他幾次要回來,他惦念著甜水洼那塊地??蓛鹤右淮未蝿裾f:爹,既然治就治好透,落了后遺癥咋辦?

      劉守根只好躺在病床上繼續(xù)接受治療。可是,他睡不著呀!他擔心大孬趁他不在家弄事,更怕兒子和大孬合謀,到時候,莊稼毀了,房子蓋起來就晚了。他從兒子一次次勸他的表情時就看出了端倪,他再也住不下去了。

      一天早晨,趁兒子兒媳還沒來,他偷偷地溜出醫(yī)院,乘上了發(fā)往老家的大巴。

      一下車,他就直奔夢牽魂繞的西地。剛剛拐過供銷社的院墻角,他一下子愣住了。

      大片大片即將成熟的玉米被推倒,被輾爛,甜水洼已經(jīng)面目全非。肥沃的平平整整的土地被開膛破肚,挖起了一道道深溝。地頭僅存的幾棵玉米在人們的踩踏下被折斷,青色的汁液流了出來,那是玉米的眼淚呀,那是玉米在痛苦地呻吟!

      還我土地!還我土地??!還我土地?。?!

      這位六十多歲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竟像孩子一樣趴在黃土地上哭泣起來。

      在場的人們都愣住了,滿世界都愣住了。只有老人的哭聲在曠野里久久地回蕩……

      李慶偉:男,1963年出生,河南沈丘人。曾在《詩刊》《陽光》《花溪》《百花園》《小小說月刊》等雜志發(fā)表小說、詩歌、散文數(shù)十篇。小說《探親》獲全國職工文學大賽二等獎,散文《母親的情書》獲第二屆老舍散文獎,報告文學《舞在浪尖上的舵手》獲《中國作家》雜志社舉辦的“新世紀報告文學大賽”三等獎。系中國煤礦作家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F(xiàn)在鄭煤集團黨委宣傳部工作,《中國煤炭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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