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成敗論英雄

游倩倩

[摘 要]在秦末農(nóng)民戰(zhàn)爭中，繼陳勝，吳廣之后，繼續(xù)領(lǐng)導農(nóng)民戰(zhàn)爭的兩個人物是項羽和劉邦。劉邦雖然作了漢朝開國皇帝，但在反秦斗爭中他的功勞卻不及項羽。劉邦是靠謀略奪得了天下，項羽才是真正打天下的英雄。在許多關(guān)鍵性的戰(zhàn)役中，項羽憑借自己的英勇和智謀扭轉(zhuǎn)了戰(zhàn)爭局勢，化不利為有利，在反秦斗爭中立下了赫赫功勞。即便是在垓下被圍，項羽烏江自刎時，也給人留下了一個光明磊落的英雄形象，他的英雄形象是不能用成敗來衡量的。

[關(guān)鍵詞]項羽；率直；重義；重情；英雄

太史公司馬遷曾在《報任安書》中寫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是說人的一生終究免不了一死，但死的價值不同。為了大義而死，其價值就重于泰山；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死其價值就比鴻毛還輕?？v觀項羽短暫的一生，雖然結(jié)局是兵敗自刎，但他一生的價值卻在歷史上畫下了濃重的一筆。司馬遷不但把項羽寫入專門記載三皇五帝，秦皇漢武的《本紀》，還把他寫在漢高祖劉邦之前，足見司馬遷對項羽的肯定。史學家翦伯贊也稱項羽為本色英雄。項羽因何被稱為英雄？因何能永垂史冊？這就是本文要探討的內(nèi)容。

1.率直的性格

一個人的成功與否跟他的性格息息相關(guān)，楚霸王項羽也不能免俗。項羽因他的性格走向了失敗，但正是因為他的性格，才使得他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本色英雄。

項羽年少時就隨他的叔叔項梁逃到吳縣（今江蘇蘇州）。當他與叔叔看到到會稽巡游的秦始皇時，脫口而出“彼可取而代也”。他并沒有想過這句話會招來滅族之禍，項羽的率直性格顯露無疑。這句話也表明項羽的政治野心，他對強秦政權(quán)毫不畏懼。為項羽以后攻秦，成為西楚霸王做好了心理準備。

在滅秦戰(zhàn)爭中，項羽憑借自己八尺之軀和扛鼎之力立下了不少戰(zhàn)功。最令人稱道的就是巨鹿之戰(zhàn)，這是滅秦戰(zhàn)爭的關(guān)鍵性戰(zhàn)役，這場戰(zhàn)爭消滅了秦軍的主力。為反秦戰(zhàn)爭掃清了障礙，加速了秦王朝的滅亡。而這場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作為軍隊主帥的宋義在救趙的路上，因畏懼強秦不敢出戰(zhàn)。項羽以救趙滅秦為口號，果斷斬殺宋義。項羽因此奪得兵權(quán)，成為三軍統(tǒng)帥，他也因此壯舉奪得了寶貴的作戰(zhàn)時間。此時的秦王朝雖已到了末路，但它所派來的精銳部隊不論是在數(shù)量上還是在質(zhì)量上都遠勝于項羽軍隊。項羽在這場戰(zhàn)爭前，沉著應對，首先是鼓舞士氣。緊接著項羽布置好作戰(zhàn)計劃，先攻其甬道，活捉王離，最后親率軍隊跟章邯大戰(zhàn)，破釜沉舟，以少勝多，取得了巨鹿之戰(zhàn)的勝利。這一系列干凈利落的戰(zhàn)爭部署，正是由于項羽果斷率直的性格，使他在巨鹿之戰(zhàn)中取得巨大成就。巨鹿之戰(zhàn)之后項羽成了各諸侯國的實際統(tǒng)帥。他率領(lǐng)諸侯國軍隊到達咸陽，被楚懷王封為魯公，號西楚霸王。

項羽在到達函谷關(guān)之后，遇到漢軍守關(guān)不讓其他諸侯進關(guān)。又聽聞劉邦左司馬曹無傷的一席話，說沛公劉邦要在關(guān)中稱王，要立秦王子嬰為相。項羽即刻大怒，說出犒勞士兵，要打劉邦的軍事機密?？梢婍椨鹗莻€性情中人，在處理問題上太過于情緒話。尤其是在見到劉邦之后，竟把曹無傷告密之事如實告訴劉邦?？梢婍椨鹪趯Υ軣o傷的告密問題上，他是鄙視這種行為的，認為作為朋友應該如實把這個情況告知劉邦。項羽的率直性格不但把他在敵軍陣營里的眼線給毀掉了，還讓劉邦殺掉了自己的心腹之患。項羽在對待朋友的問題上是坦率的，甚至可以把一些機密的事情告訴自己的死對頭。可見項羽項羽性格的率直，是一個坦坦蕩蕩的人。

在楚漢戰(zhàn)爭時期，楚漢兩軍都乏于戰(zhàn)爭，普通百姓苦不堪言。在這種情況下劉邦與項羽約定，以鴻溝為界平分天下。項羽訂約后，不但把劉邦的父親和妻子放回，帶上隊伍罷兵東歸。項羽的這一系列工作，做得干凈利索，跟他率直的性格息息相關(guān)。他太過于相信劉邦，訂約后沒有做任何的軍事部署，一心想做自己的楚王。可此時的劉邦作了周密的軍事部署和人員安排，為項羽的失敗埋下了伏筆。正所謂“成也項羽，敗也項羽”。項羽率直的性格不但給他帶來無上榮耀，也給他帶來英雄末路的悲涼境地。

2.重義的品德

項羽祖上是楚國的貴族，世代為楚將，家族威望很高。他的祖父項燕也是楚國大將，在保衛(wèi)楚國的過程中立下過赫赫戰(zhàn)功，最終以身殉國。良好的家庭背景，使項羽深受影響。項羽身上還保留著貴族很多優(yōu)良的品德，最值得稱道的是項羽重義的品德。

在鴻門宴上項羽重義的品德得到充分展現(xiàn)。在軍事力量對比上，項羽在新豐鴻門傭兵四十萬，劉邦在霸上傭兵十萬。在這樣一種巨大的懸殊下，項羽本該是勝者。就是因為一個簡單的“義”字，項羽放掉了自己最大的勁敵。在鴻門宴之前，項羽的叔叔項伯就曾勸過項羽說“沛公不先破關(guān)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善遇之。”項羽此時已經(jīng)有了放棄殺劉邦的想法，怕以后落下不義的名聲。在面對擅闖營帳的樊噲時，項羽非但沒有責備樊噲，并賜給他酒肉。尤其當樊噲說到“懷王與諸將約好，先破秦入咸陽者可以稱王。劉邦入咸陽后，秋毫不取，封閉宮室，還軍霸上，靜等項王。此義士之舉，項王若殺有功之人，就跟暴秦沒什么兩樣”。項羽此時已徹底放棄了殺劉邦的想法，他的沉默給了一個默許的暗示，又一個讓樊噲的“坐”字，充分體現(xiàn)了項羽完全贊同樊噲的說法。項羽本身就很重視義氣，又有項伯和樊噲對劉邦種種仗義做法的充分解釋，使項羽本身感到慚愧，最終放過了劉邦。

宋代女詞人李清照曾寫道“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盵1]（p127）可見李清照對項羽一生的肯定，即便是死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在突圍至烏江時，烏江亭長愿把項王渡過江到江東稱王。項羽說江東八千子弟跟自己打天下，無一生還。自己獨自回去稱王，就是對八千子弟的不負責任，無顏再見江東父老。可見項羽是個重義之人，即便在面對生死的問題上，也考慮到自己茍活不義，只把自己的烏騅寶馬托付于亭長。與漢軍交戰(zhàn)直至身重十余傷，自刎而死，保存了他最后的人格尊嚴。唐詩人胡曾《詠史詩.烏江》對項羽自刎烏江時的心理進行過客觀的的揣測“爭帝圖王勢已傾，八千兵散楚歌聲。烏江不是無船渡，恥向東吳再起兵?！盵2]（p7471）詩人也充分肯定了，項羽選擇自刎以了時局的壯舉。

3.重情的情懷

史書上所記載的是項羽小的時候就跟著他的叔叔項梁生活，對他的父母沒有任何記載。因此可以推測，項羽小時候就是一個孤兒，被他的叔叔所撫養(yǎng)長大。因為從小就經(jīng)歷了國破家亡的境遇，項羽對待感情問題上是相當看重的。在對待親情，愛情上他可以稱得上是有情有義的本色英雄。

在鴻門宴上，項羽沒有聽從謀士范增的建議，殺掉劉邦。而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小叔叔?？梢娝麑τH情的信任程度，遠勝于外人。不去辨別項伯和范增的建議，哪個更有利于政治形勢。即便是在鴻門宴上項伯刻意保護劉邦，讓劉邦得意脫身，為以后楚漢戰(zhàn)爭埋下了巨大的隱患。項羽并沒有責備他的小叔叔項伯，可見他對待親人的問題上是多么的寬容。而他的叔叔項伯正是利用了項羽的這個弱點，不但把軍事機密全部告訴劉邦，還與之結(jié)成兒女親家，為他以后鋪好了退路。項羽注重親情這件事本身來說并沒有錯，但錯就錯在他不加分辨的相信親情，一味地相信已經(jīng)出賣自己的小叔叔。最終釀成了大禍，而他的叔叔項伯，則在漢朝建立后不但沒被殺掉，還因為救過劉邦得以封侯，還被賜以劉姓，壽終正寢。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楚霸王項羽也不能免俗。項羽和虞姬的愛情，不是纏綿悱惻，而是蕩氣回腸，令人惋惜。在垓下被圍四面時，楚霸王悲情地唱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項羽沒有過多地考慮到自己的自身安危。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烏騅寶馬和美人，感嘆自己有拔山之力，蓋世之才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心愛之人。是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涼。唐張守節(jié)《史記正義》引《楚漢春秋》錄虞姬和歌曰：“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3]可見虞姬也不是一個只會博得項王寵愛的弱女子。為了不拖累項王，激起項王斗志，虞姬拔劍自刎。這樣一個烈性又通情達理的女子，怎樣能不讓項羽為之動容！項羽在戰(zhàn)場上縱橫馳騁，叱咤風云。而在面對虞姬時確是如此的俠骨柔情，他為了兒女情長竟然淚如泉涌，不能自持，他的柔情不但感染了他周圍的士兵，也感動了世世代代的人。霸王別姬這一千古絕唱流傳至今，足見人們對項羽這一真情英雄的偏愛。

總之，項羽雖然以烏江自刎的失敗結(jié)局了此一生，但項羽以他固有的率直性格，重情重義的品德，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時而光明磊落，叱咤風云；時而兒女情長，柔情似水的英雄形象。項羽雖沒有最終一統(tǒng)天下，但他在歷史上的功績不可磨滅。以成敗論英雄的評價標準在他身上并不適用，他以自己獨特的形象，續(xù)寫著英雄的故事。

參考文獻：

[1]王仲聞.李清照集校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

[2]全唐詩[M].北京：中華書局，1999.

[3]唐張守節(jié)《史記正義》[M]引《楚漢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