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年,陶茂芹
目前,我國寺廟志的數(shù)量尚無確切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曹順利初步統(tǒng)計有200 多種[1]。由我國臺灣中華佛學研究所贊助、法鼓佛教學院執(zhí)行的《中國佛教寺廟志數(shù)位典藏》收錄各類佛寺志約237 種[2]??紤]到《中國佛教寺廟志數(shù)位典藏》以《中國佛寺史志匯刊》 《中國佛寺志叢刊》二種佛寺志叢書為基礎,而這二種叢書收書存在少量重復,實際得出寺廟志有225種。
225 種寺廟志涉及多個朝代,其中南北朝1 種、明代31 種、清代121 種、民國72 種。佛教自從東漢時期傳入中國以來,發(fā)展迅速。南北朝為中國佛教發(fā)展的第一個高峰,寺院林立。唐武宗會昌五年(公元845 年),曾令祠部普查天下寺院數(shù),得出“凡寺四千六百,蘭若四萬”[3],可見唐代寺院規(guī)??涨啊<爸了未?,佛教也較興盛,遺憾的是目前未見唐宋時期的佛教寺廟志。
目前已知最早的寺廟志當為南北朝時期的《洛陽伽藍記》,成書時間為公元547 年,但其后在一千年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寺廟志(具體原因待另文研究)。存世的第二本寺廟志——《天臺勝跡錄》 編印于1368 年。1368 年為明朝洪武元年,也即明朝開國之年,就此而論,說明佛教沒有被明代統(tǒng)治者所禁絕,或許這與朱元璋曾經(jīng)為僧的經(jīng)歷分不開。但這一傳統(tǒng)并沒有為明代其他帝王所繼承,直到萬歷年間,寺廟修志才略具規(guī)模,萬歷、天啟、崇禎各朝均有建樹。清代對佛教比較重視,各類寺廟志達到寺廟志總數(shù)的53%。即使在清朝開國初期,寺廟志編撰也頗見成效,僅順治以前就有《龍華寺志》《翠山寺志》《法凈寺志》《賢首山志》《五磊寺志》《西溪梵隱志》《蓮峰志》等7 種。此后各朝編撰成績斐然,其中又以康熙(34 種)、乾隆(23 種)、光緒(23 種)三朝為最。
寺廟志從內(nèi)容上主要分三類:(1)專記某一地域寺院興廢沿革;(2)以山為名,專記一山梵宇興衰;(3)某一寺院的專志[4]。第一類稱為總志,主要記錄某一時期或某一地區(qū)佛教寺院的興廢。在本研究搜集的225 寺廟志中,總志有19 種,如《江南梵剎志》《金陵梵剎志》。第二類稱為山志,共61 種。第三類稱為寺志,共115 種。實際上還有第四類,主要記錄某一寺廟中某一殿、院、塔等興廢沿革,姑且命名為專志,如《金陵大報恩寺塔志》《寒山寺漢銅佛像題詠》。
《中國佛寺志叢刊》及《續(xù)編》收錄各類寺廟志195 種,其中以僧人為第一作者的有130種,占三分之二;以在家居士或者社會名流為第一作者的65 種,占三分之一;而由僧俗共同編撰的作品并不多,只有《瑯琊山志》《紫蓬山志》《玉泉寺志》等10 種左右。其僧侶排名或者先或后,可見排序并無一定之規(guī)。
以上述225 種寺廟志為資料來源,搜集分類類目,共得到原始一級類目2243 個。使用最多的類目名稱有藝文、建置、山圖、古跡、序、寺圖、詩、形勝、山水、題詠、法語等。其中有不少類名含義相近,比如詩、賦、贊、文等明顯屬于藝文,至于藝文志為藝文的另一種表達,題詠也應該屬于此類,為此必須對原始類目進行一定的歸并。
經(jīng)過合并整理,寺廟志主要包括古跡、藝文、人物、圖表、史地等16 個大類(詳見表1)。當然,匾聯(lián)、碑文、法語均屬于藝文,考慮到匾聯(lián)、碑文、法語的佛教特點,不宜一并歸入藝文,因而將三者單獨列出,以方便統(tǒng)計。
表1 寺廟志類目大類統(tǒng)計表
在四種類型的佛教寺廟志中,名勝古跡類目均具有最重要的地位。如表1 所示,古跡類共出現(xiàn)493 次,占全部類目頻次的23%,接近1/4。而在普通方志中,星野、圖說、疆域、氣候、建置、沿革、形勝、驛站、山川、鄉(xiāng)都、水利、古跡等地理類類目占有相當?shù)谋戎?。?jù)衡中青研究,廣東佛山地區(qū)方志中以地理類為首卷的比例為81%[5]。就這一角度而論,佛教寺廟志與普通方志之間具有較高的相似度。
為了統(tǒng)計方便,筆者將名勝、景物、建置、建筑、山域、墓域、伽藍等全部歸入古跡類,共得類目242 個,每個類目出現(xiàn)頻次為2.03。其中以建置(41 次)、古跡(36 次)、形勝(23 次)、山水(23 次)、名勝(10 次)五個類名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共出現(xiàn)133 次,占本類總頻次的26.9%。三次以上的高頻類目為30 個,共出現(xiàn)256 次,占本類總頻次的51.9%。
在古跡類中設立子目的類目共出現(xiàn)77 次,且子目數(shù)量眾多。據(jù)筆者統(tǒng)計,該類子目超過10 個的寺廟志有22 種之多,且在部分寺廟志中多個大類設立了子類,比如《黃檗山寺志》在山類設置子目11 個、寺類設置子目21 個。子目的設立主要包括5 種類型:(1)以行政區(qū)劃設立,如《皇明寺觀志》;(2)以自然地理環(huán)境設立,如《廬山志》;(3)以山川名勝設立,如《云門顯圣寺志》在山川志下設立32 個子類,是子目最多的一個類;(4)以寺廟建筑設立,比如《支提寺志》的寺類,《雪竇寺志》的梵剎類,均屬此種情形;(5)雜類,比如《曹溪通志》 在建置規(guī)模類下,除常規(guī)的建置類目外,還設立住持尊宿、過化圣賢、過化尊宿、居士等類,有關(guān)內(nèi)容實際上可以歸入人物類。考慮敘述的方便,一并放在此處說明。
由于各類詳略程度不同,開合有異,因而子目名稱甚少重合。子目名稱完全相同的只有《幽溪別志》的2 個子目,類名為事實和藝文,分別出現(xiàn)在形勝考、泉石考、古跡考、塔墓考等多個類目下。
通常藝文包括碑記、疏、引、序、跋、文、書、啟、傳、行狀、塔銘、像贊、頌、詩內(nèi)集、詩外集等子目,考慮到碑記中包括碑銘、碑記、帖、貞石、志碑等子目,且數(shù)量較多,因而在表1 中將碑記單獨列為專類?!秴嵌挤ǔ恕返诰啪怼侗韯x篇》就是與佛塔、佛幢有關(guān)的紀念文集,包括詩、文、贊、記、頌等文學體裁,可謂種類繁多。從表1 中可知,藝文類目共出現(xiàn)452 次,實際類目為217 個,平均每個類目使用頻次為2.08 次。其中使用最多的19 個類目分別是藝文、詩、題詠、記、雜記、賦、疏、藝文志、文、贊、題辭、書、文藝、雜識、語錄、寺記、偈、詞等,使用頻次為210 個,接近總頻次的一半。其中藝文、藝文志、文藝三個類名,頻次為66 次,占了總頻次的14.6%,遙遙領先于其它類目,這與一般志書情況相近??梢娝聫R志雖然屬于專志,但仍遵循一般志書的編纂體例。
明永樂十年(公元1412 年)和十六年(公元1418 年),明成祖朱棣兩次頒發(fā)《纂修志書凡例》。前者名為《大明永樂十年頒降修志凡例》,載于《嘉靖壽昌縣志》 卷首,共17 則,所列類目有25 門;后者名為《永樂十六年頒降纂修志書凡例》,載于《正德莘縣志》卷首,共21則、26 門。二者體例較為相近,后代方志編纂基本沿襲其例,略有變化[6]。在明代方志編修凡例中,用雜志、詩文作為類名較多,而直接用藝文卻甚為少見。而在寺廟志中,藝文使用較多,詩、文使用相對較少。詩、文共使用38次,雜記、雜識共18 次,遠低于藝文的66次。藝文類目具有三大特征:
(1)類名不統(tǒng)一。采用的分類標準主要有三:一是按照體裁劃分,出現(xiàn)了五言古、五言絕、五言律、七言絕、七言律、五絕、五律、七言詩、五言詩、古今體詩等名稱,實際上相當于對詩進行二次分類,但因為采用的是平行分類方式,所以統(tǒng)計起來甚為不便;二是按照詩文的創(chuàng)作年代來立類,比如唐詩、宋詩、元詩、歷代詩文等;三是按作者的身份來立類,出現(xiàn)了僧詩(如《金山龍游禪寺志略》 )、釋詩偈、居士詩(見《黃檗山寺志》)、名僧詩、名賢詩、名僧文、名賢文(如《龍井見聞錄》)這樣的類名。
(2)類目詳略程度不一致。古人編修寺廟志,基本上根據(jù)內(nèi)容的多寡來確定類目,如果數(shù)量較多,則類目劃分比較詳細。如《寶華山志》詩占2 卷,14 卷專門搜集五言古,15 卷分別搜集五言絕、五言律、七言絕、七言律等文體,可謂詳盡。
(3)設立二級類目。比如《武進天寧寺志》在藝文類目下分別設立記、傳、塔銘、行述、雜著、詩等子目?!豆纳街尽匪囄念惸抗? 卷,在其類目下分別設立碑、序、藝記、疏、銘、偈、賦、四言古詩、五言、七言、五言律詩、五言排律、七言律詩、五言絕句、六言絕句、七言絕句、詩余、聯(lián)等10 余個子類,占全書內(nèi)容一半?!蹲吓钌街尽贰鹅`巖志》相似,勿需細述。據(jù)統(tǒng)計,32 種寺廟志在藝文類下設立二級類目,占藝文類類目總數(shù)的14.7%。
寺廟志如寺廟之正史,人物資料在其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在表1 中,人物類共出現(xiàn)243 次,占類目總頻數(shù)的10.8%。實際類目數(shù)為157 個,每個類目出現(xiàn)頻次為1.55,遠低于藝文類的2.08。在157 個類目中,只出現(xiàn)1 次的類目為118 個,出現(xiàn)1 次以上的類目為38 個,出現(xiàn)了125 次。換句話說,人物類目設置缺少共識。
在出現(xiàn)1 次以上的38 個類目中,高僧、人物、住持、傳、外護、流寓、逸事、寓賢、護法、列祖、名僧、名釋、僧、僧伽、圣跡、先覺、遺事、尊宿等18 個類目出現(xiàn)了3 次以上(含3 次),共出現(xiàn)85 次。在上述18 個類目中,高僧,名僧、名釋、尊宿、先覺含義完全相同,而外護、護法含義接近,流寓與寓賢同義,圣跡、逸事、遺事三者近義,可以歸入傳。僧為僧伽的簡稱,只是不同編者的稱呼差異不同而已。住持、列祖基本上為出家僧侶,亦可以歸入名僧一類。
綜觀157 個類目中,僧侶、圣僧、諸師、諸祖、祖師等類名稱繁多,僅類名中包括“僧”字樣的類目就有26 個,包括“師”的類目有17 個,包括“人物”的類目共9 個,包括“護”的類目有10 個。最后一種類目主要介紹在家居士的生平與事跡,使用了王臣外護、名公外護、宰官外護、宰官護持、外護、世護、崇護、護法等類名。根據(jù)上述結(jié)果加以合并,佛教寺廟志在人物類中使用最高的為高僧、人物、護法、祖師等4 個類目。
在人物類目中,同樣存在設置二級類目的情形。據(jù)統(tǒng)計,在157 個類目中,設立二級類目的類目有48 個,占30%左右,比藝文類高出一倍不止。需要指明的是,在48 個設立二級子目的類目中,以時代為子目的有18 種寺廟志。以傳承代數(shù)為子目的只有《徑山志》 1種。由此可見,以傳承代數(shù)來類分佛教人物在寺廟志中并沒有成為主流,以大的時代分類仍然為其子目主要類分依據(jù)。
有趣的是,竟然在佛教寺廟志中出現(xiàn)了道教人物,如《堯峰山志》《雪竇小志》《雞足山志》。《堯峰山志》卷2 中設立了“祖師”類,并有高僧、仙兩個附錄,其中仙附專門為2 個道教人物作傳。其一為張通裕,其二為楞伽貧女,均為練氣修真之士,與佛教無關(guān),只因居此山而入其志書?!堆└]小志》在其第一部分“雪竇山”下專門設立神仙、道士2 個子目。《雞足山志》在其人物志下設立仙、道流、高隱等子目。當然上述三種寺廟志均為山志,而堯峰山、雪竇山、雞足山與道教均有較深的因緣,記載道教人物似乎亦在情理之中。
圖像類目共出現(xiàn)158 次,約占總類目數(shù)的7%。圖像主要包括山圖、寺圖、人物像、星野圖、產(chǎn)圖、塔圖、景圖等多個名稱。其中山圖出現(xiàn)40 次,寺圖出現(xiàn)33 次,圖出現(xiàn)9 次,其它如圖考、圖說、圖志、圖引、圖經(jīng)、圖紀、圖記、圖畫均有不同程度的出現(xiàn)。另外尚存在一定數(shù)量的僅使用1 次的類名,主要分為以下情形:(1)帶有寺名全稱,如慈恩寺真景圖、龍華寺圖、西禪寺舊圖、光孝山寺全圖、蓮居庵圖;(2)帶有山名全稱,如瑞筠山圖、蓬萊山總圖、支提山總圖等;(3)同時帶有山名與寺名,如三茅山與普安寺全圖、山圖寺圖;(4)人物像,如蓮池大師像、花蔭禪師像、夢泉老和尚像、圣像;(5)寺院風景專圖,如石塔石柜檀圖、塔圖、普渡寺靈湫圖;(6)法門傳承圖,如清水法門圖,具有明顯的法門傳承色彩;(7)《鄧尉山圣恩寺志》卷首有登山津路圖,類似于今日之導游圖,可惜使用并不廣泛;(8)其它特色圖,比如《曹溪通志》卷首有府圖,類似于今日的俯視圖,雖然沒有廣泛使用,但說明這種制圖技術(shù)在清代康熙年間已經(jīng)得到應用。
表在整個類目中所占有的數(shù)量不大,但每一表要陳述的內(nèi)容卻比較豐富。
《縉云山志》編有《歷史年表》《漢藏教理院組織系統(tǒng)表》《圖書分類表》,特別是《圖書分類表》 又再分為《佛學圖書分類》《世學圖書分類》,可謂詳盡之至,說明民國期間近代圖書分類思想在我國已經(jīng)得到應用,并影響到佛教界?!稓v史年表》與一般的歷史年表略有不同,主要記載縉云山的歷史變遷以及各代大事,屬于專門的歷史年表?!稘h藏教理院組織系統(tǒng)表》則屬于組織結(jié)構(gòu)表。根據(jù)此表,我們可以了解漢藏教理院由院董會、院長(護)共同領導,有教務處、訓導委員會和事務處共三個二級部門,圖書管理事宜隸屬事務處。
《雞足山志補》的《雞足山書畫詩禪人表》《雞足山庽賢表》以及《龍興祥符戒壇寺志》的《僧伽表》均為專門的人物表,但前者側(cè)重敘述一般社會名流,后者專門記載出家僧侶。
《禪悅寺志》的《牌位表》類似于譜諜家乘中的世系表,明確地記載了禪悅寺各代方丈的世系源流,但相對而言比較簡單,只有1 頁。而《華巖寺續(xù)志》所載的《歷代祖師表》《歷代住持表》則相對完備,總共13 頁,前者有7頁,后者6 頁。
類似現(xiàn)代圖書樣式直接包括目錄的佛教寺廟志數(shù)量不多,只有7 種,分別是《少林寺志》《長水塔院紀》《雪竇寺志》《天童寺續(xù)志》《清涼山新志》《仙巖山志》《支提寺志》。前4 種寺廟志直接稱作目錄,第5 種稱作目,最后2 種則稱作總目??梢妴为氃O置目錄在寺廟志中并不普及。但筆者作如此說并不是否定了寺廟志具有一定的目錄功能。據(jù)筆者仔細研究,在225 種寺廟志中,包括目次內(nèi)容的大約有80 余種,尤其以在序、凡例中出現(xiàn)的數(shù)量較大,其中有序的34 種,有凡例的11 種,共計35 種,說明序和凡例這兩個類名具有極高的使用率。與二者含義相近者不在少數(shù),比如序莂、序文、序記、錄序、總敘、總志、纂例、啟、啟類。此外,尚有引言、敘、敘錄、發(fā)凡等類。根據(jù)表1 所述,共有88 種寺廟志設置了目錄。
需要說明的是,225 種寺廟志中,盡管大多數(shù)沒有目錄,但實際上在正文的排列中基本上是按照類目來編排的,并且列出了類目名稱。在正文中完全沒有列出類目的寺廟志只有25種。換句話說,有200 種實際上具有目錄功能。
記載歷史沿革是佛教寺廟志編撰應有之義,相關(guān)類目當不在少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包括歷史沿革類目的寺廟志有56 種。其中直接用沿革作類目的有15 種(含沿革考2 種,沿革志、志沿革、新舊沿革1 種),歷史3 種,考證8 種(含考證3,寺考2,考、考據(jù)、考異各1),重興2 種,創(chuàng)建7 種。除上述類目外,還有緣起、原始、因緣、現(xiàn)狀等類名,因為使用并不廣泛,所以此處不再詳加敘述。
在創(chuàng)建這一大類目下,還出現(xiàn)了開山始跡、開創(chuàng)古跡考、創(chuàng)修、創(chuàng)始、創(chuàng)建緣起、創(chuàng)建因緣等類名。比如在《甬山和白雀寺志》中直接出現(xiàn)了“白雀寺的創(chuàng)始”這樣的類目。但其含義仍然十分清晰,只是因為該書是山志與寺志合為一體的產(chǎn)物,與專門的寺廟志存在差別,所以不得不如此而已。同時在該書第1 卷中還出現(xiàn)了“悟諍和尚對白雀寺建設和計劃”,以供后人直接了解白雀寺的規(guī)劃,而不至于破壞原有的設計,也算是另類的歷史資料吧。另外,在《吳都法乘》中尚有“始興篇”,《曲江今昔狀況記》有“衰運初至與盛狀恢復”等特殊的類目,實際上也是歷史沿革的一部分,同樣有借鑒與學習意義。
物產(chǎn)類目共84 個,包括寺產(chǎn)、物產(chǎn)、異產(chǎn)、產(chǎn)業(yè)、生殖、凈業(yè)、樹木等類名。直接作為類目名稱的主要有物產(chǎn)、寺產(chǎn)、法產(chǎn)、田賦、田產(chǎn)等,共44 個,接近物產(chǎn)類目總數(shù)的一半。可見,該類的類目設置相對來說比較一致,或者說具有一定的共識。其中物產(chǎn)15 個,寺產(chǎn)11 個,法產(chǎn)、田產(chǎn)各7 個,田賦4 個。
實際上,涉及到田地的類名不少,名稱中包括“田”字的類目就有20 個,接近該類全部類目總數(shù)的四分之一,說明田地在古代佛教寺廟中是最重要的物產(chǎn)。
此類共出現(xiàn)了96 次,包括靈異、靈應、祥異、感應、靈跡、紀異、顯應等名稱。其中靈異14 種(含靈異志、靈異考、圣母靈異各1種),靈應、靈跡、感應各3 種(含靈跡留證、圣跡感應、感應靈異各1 種),其它尚包括紀異、顯應、菩薩顯應、神異、顯圣、仙、祥異、靈佑等多個類目名稱。
該類使用的類目名稱眾多,除了靈異出現(xiàn)的次數(shù)相對較多外,其它出現(xiàn)的頻次均比較小。顯然,靈異類目并沒有形成統(tǒng)一的名稱。在225 種寺廟志中,絕大多數(shù)沒有出現(xiàn)靈異類目和相關(guān)內(nèi)容,與一般教外人士的想當然看法并不一致。作為佛教界編撰的專志,佛教寺廟志并沒有成為專門的感應故事匯編,這一做法或許可以為新編各種宗教類專志所借鑒。
此類共出現(xiàn)了55 次,包括規(guī)約、清規(guī)、盛典、規(guī)制等類目。其中規(guī)制8 種(含規(guī)制考、規(guī)制品各1 種),清規(guī)8 種(含清規(guī)軌范、清規(guī)執(zhí)事考、濟公塔院清規(guī)各1 種),盛典5 種(含盛典考3 種、盛典、祀典各1 種),規(guī)約5 種。
成書于明萬歷年間并由南京僧錄司刊行的《金陵梵剎志》中出現(xiàn)了各寺公費條例、各寺僧規(guī)條例、各寺租額條例,說明金陵地區(qū)佛教寺院已經(jīng)有了通用的規(guī)章制度,與此前各寺廟志中存在各不相同的清規(guī)戒律存在差異。
保留各寺院的特色仍然是各寺院永恒不變的主題,尤其是有歷史傳承的佛教名山,更是有著獨特的記載。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普陀山所編《普陀洛迦新志》在卷一中“本跡”部分,詳細記載了春秋公祭、祭文、祭品方面的規(guī)范,對于文化傳承有著重要的意義。成書于清光緒年間的《杭州上天竺講寺志》在規(guī)制方面有4卷之多,其中第6 卷為清規(guī),7- 8 卷為道場規(guī)制品,第9 卷為規(guī)制品。在第9 卷中分別設置了像設、供具、碑記3 個子類。通過這些記載,我們可以詳細而深入的了解佛教寺院規(guī)制的相關(guān)情形。另外,在這些寺廟志中還有家訓、家風、禮儀等一些特色類目,如果加以研究,不難發(fā)現(xiàn)其對于形成地區(qū)文化特色與發(fā)展宗教旅游均具有一定的意義,希望有志者加以關(guān)注。
此類內(nèi)容廣泛,涉及眾多類目,其中史地117 次、碑文64 次、附錄52 次、敕諭42 次、法系傳承36 次、匾聯(lián)28 次、法語28 次,另外還包括難以歸類的類目128 次(見表1)。
史地類目主要以行政區(qū)劃、地理區(qū)域或者時代順序進行劃分,屬于現(xiàn)在常用的時間或者地域分類,并無明顯特色,勿需贅言。
而碑文原本可以列入藝文之中,只因內(nèi)容較為特殊,且數(shù)量眾多,為了論述的方便而單列。直接包括“碑”字的類目有41 個,碑記15 個、碑銘5 個、碑碣5 個、碑刻4 個,直接用“石刻”作類名5 個,用“銘”作類名7個。碑文類目直接設立二級類目的僅有4 種寺廟志,它們是《上方山志》《招隱山志》《鼎湖山慶云寺志》《武進天寧寺志》。前2 種以時代設立子類;第3 種在“碑碣”類目下設立碑記、法事文、僧事文、雜文共4 個子目;最后1 種則在“貞石”下設立古跡、碑碣2 個子目。
與現(xiàn)在一般圖書類似,寺廟志也提供一些有參考價值的附錄以供閱讀,主要包括跋、后記、補遺、增補、糾誤、大事記等類目。跋、后記、補遺、增補、糾誤等類目在其它古籍中也所在多有,并非佛教寺廟志特例,故不再詳述。當然寺廟志附錄也并不是一無所長。如3.4圖表部分曾經(jīng)述及的《佛學圖書分類》《世學圖書分類》等具有重要價值的圖表均在附錄中出現(xiàn),足以說明寺廟志附錄的價值所在。另外《珠明寺重修記》有“捐輸”附記,是極為重要的佛教寺廟稅賦史料,其意義不言自明。可惜,這些類目并沒有成為普遍性的規(guī)范類目,使得大量的資料遺失,給佛教寺廟史學的研究帶來了不小的損失。出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固然與大多數(shù)寺廟志作者缺少經(jīng)濟學或者管理學方面的知識有關(guān),但同樣也說明了佛教寺廟的公益性質(zhì)也是導致寺廟志與一般地方志在稅賦類目設置方面存在差異的另一因素。
敕諭類主要包括敕諭、御制、恩寵、朱批奏折、宸翰、諭旨等類目。得到皇家或者政府的捐贈是說明寺廟合法性的重要依據(jù),因而得到了大多數(shù)寺廟志作者的關(guān)注。當然不可能每個寺廟均能得到此種榮寵或者賞賜,因而每種寺廟志也不可能均有此方面的內(nèi)容。據(jù)統(tǒng)計,該類類目總數(shù)42 個,涉及39 種寺廟志。其中包括子目的只有2 種寺廟志,即《金山志》(清光緒二十六年重刊本)和《金陵梵剎志》(民國二十五年影印本),前者類名為宸翰,設立詩、文、匾、聯(lián)、御書、碑刻、御賜、渡江駐蹕金山作、御畫、金山志圖等子目;而后者類名為御制集,設立敕諭、詔誥、論、說、序、贊、詩、附注解三篇等子目。兩種寺廟志類目涉及的范圍涉及圖表、藝文等類目,只因其為最高統(tǒng)治者——皇帝作品或者表現(xiàn)皇帝駐蹕情景之作,因而單獨列類。需要引起注意的是,此一類目在寺廟志中并不在總卷首或者首卷出現(xiàn),其它各卷出現(xiàn)頻率也較高。比如《杭州上天竺講寺志》 第11 卷出現(xiàn)御制類, 《西天目祖山志》第4 卷出現(xiàn)御書類。
講究師承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元素與特征,在佛教中同樣存在。其表現(xiàn)形式是大多數(shù)寺廟志均有法系傳承類目的設置。該大類主要包括法系、祖系、宗派、法統(tǒng)、法派等類名,共有類目36 個。但本文據(jù)以研究的寺廟志數(shù)量有225 種之多,而直接設立法系傳承類目的寺廟志數(shù)量之少,與總數(shù)差異之大,卻有些令人驚異。經(jīng)筆者研究,發(fā)現(xiàn)其中原委主要有如下數(shù)種:(1)歸入圖表類,比如3.4 小節(jié)中列舉的牌位表、歷代祖師表、歷代住持表等;(2)歸入人物類,比如3.3 中的祖師、諸祖、住持、歷代高僧、歷代禪師等類目;(3)歸入歷史沿革類,比如源流、緣起、歷史、寺考等;(4)很多小型寺廟傳承簡單,因而只在其序或跋中加以說明。比如《福慧雙修庵小記》只有一卷,僅包括序、題首、圖、諸家題詠四個部分。上述各類目中,其內(nèi)容或詳或略,但或多或少均有涉獵。
對聯(lián)在寺院中十分常見,因而收錄匾聯(lián)、對聯(lián)等相關(guān)內(nèi)容也是寺廟志編撰內(nèi)容的重要組成部分。很多寺廟志將其直接放在藝文類目中,但也有部分寺廟志因為相關(guān)資料龐雜,因而也時見單獨列類之舉。比如《金陵大報恩寺塔志》第4 卷為聯(lián)額,用整整1 卷來收錄相關(guān)資料,自然是因金陵大報恩寺塔在佛教界的尊崇地位與相關(guān)材料眾多而致。據(jù)實而言,各寺院中的匾聯(lián)大多數(shù)為名人撰寫,因而與藝文志中的名人題詠較為類似。
法語也是表現(xiàn)佛教法門傳承的最重要的形式之一,或偈或頌?;勰芊◣煹摹读鎵?jīng)》大約是現(xiàn)在流傳下來的中國佛教祖師個人最完整的一部法語文集。在225 種寺廟志中,包括法語類目的有28 種,其中用作大類名稱的:法語17 種、法要6 種、其它5 種。與匾聯(lián)列類原則相近,法語類很多直接歸入藝文類中。但也非皆如此,亦有歸入人物類中,如《曹溪通志·第6 卷·外護》中設立了書類、實錄、法語類、偈類、傳贊類等幾個子目,直接以法語作為子目名稱,列類依據(jù)顯而易見。
其它雜類,內(nèi)容最為龐雜,主要分為兩種情形:(1)寺廟志本身直接列雜類的;(2)難以歸入上述諸類,由筆者歸入此類的。直接設置雜類的,只要不屬于作者列出的主要類目,基本皆可歸入。根據(jù)筆者仔細研究,歸入雜類的內(nèi)容,可能屬于上述十八大類中的任何一大類(無目錄、其它雜類除外)。由筆者歸入此類的內(nèi)容龐雜,有很多有其研究的價值。因為篇幅所限,筆者列舉一二,以供學者研究。 《棲霞寺志》上卷有《氣候志》,是研究南京地區(qū)重要的氣候資料?!对茖咚轮尽肥拙砹杏小秴⒖紩?,相當于引書索引?!肚鍥錾街尽?- 4 卷為《音義》,則是重要的語言學資料?;蛟S正因為其內(nèi)容過于龐雜,保留了一些珍貴的歷史資料,希望有心人加以研究與發(fā)掘。
佛教寺廟志采用的分類標準并不統(tǒng)一,隨時間和地域差異而有變化。明釋履平撰《雪竇寺志略》,前冠全圖,書分六門,而清王伊撰《常熟三峰清涼禪寺志》,共分紀恩、山峰、梵宇等十一門。劉名芳編《寶華山志》則分山圖、形勝、星野等24 個大類。地域相近的江浙兩地寺廟志分類尚且存在如此差異,其它各省寺廟志差異則更加顯著。
佛教寺廟志并沒有形成全國統(tǒng)一的編撰格式,這與地方志存在著相當大的差異。中國方志的體例在宋代就逐漸成型,形成了門目體、綱目體和紀傳體三種類型[7]。而佛教界自始至終沒有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分類體系,或者說政府相關(guān)機構(gòu)至今沒有發(fā)布一個相對完善的編撰體例,客觀上導致了佛教寺廟志分類體系的眾多與無序。
編撰模式的差異和寺廟志作者身份的差別也是眾多分類體系形成的原因之一。這與“地方官主持、社會各界參與”的一般方志編纂模式不同[8],寺廟志明顯缺少官方色彩,一般由少數(shù)佛教信眾編撰而成,因為其編撰非官方主導,因而編撰時缺少強制性。受到個人精力與財力的影響,虎頭蛇尾之作亦不鮮見。另外,佛教寺廟志作者范圍廣泛、身份各異,既有文人,亦有僧侶,更有僧俗合撰,各人文學素養(yǎng)、佛教常識存在較大差異,自然也易導致編纂體例不一。當然上述二者并非漠不相關(guān),寺廟志編撰模式?jīng)Q定了作者規(guī)模的小型化、多樣化。
[1] 曹順利. 對我國寺志研究、整理和出版的思考[J].湖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4(2):38- 39.
[2] Buddhist Temple Gazetteers[EB/OL].[2014- 05- 02].http://buddhistinfor matics.ddbc.edu.tw/fosizhi/.
[3] 劉昫.舊唐書·本紀卷十八·武宗[M].上海:中華書局,1975:608.
[4] 中國佛寺志叢刊——佛教導航[EB/OL].[2014- 05- 11]. http://dzj.fjnet.com/dxfjtsck/200909/t20090907_68290.html.
[5] 鄧菲,衡中青.佛山地方志門目對比研究——以明、清及民國為例[J]. 圖書情報工作,2011(23):126- 130.
[6] 黃燕生. 明代的地方志[J]. 史學史研究,1989(4):58- 72.
[7] 張安東.清代方志編纂體例探析——以清代皖志編纂為例[J].大學圖書情報學刊,2010(6):84- 90.
[8] 張安東.地方官主持、社會各界參與的方志編纂模式——以清代皖志編纂為例[J]. 中國地方志,2010(9):43- 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