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笑楠
3月21日晚,《我是歌手2》突圍賽現(xiàn)場,廖凡突然現(xiàn)身,客串主持。雖然,整場比賽中,他不斷提及《白日焰火》,廣告植入略有僵硬感,但考慮到當天是這部“著名”小成本電影的首映日,觀眾們還是很捧場的適時尖叫著。
是的,隨著廖凡和他主演的這部電影,在前一個月的柏林電影節(jié)一舉斬獲金、銀雙熊(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員)兩項大獎后,再提起“白日”,不少中國文藝青年脫口而出的不再是王之渙的“依山盡”,而是刁亦男的“焰火”。
《白日焰火》被贊為“不靠東方式想象、老少邊窮奇觀、體制沖突和社會矛盾來討好西方電影節(jié)”的佳作——此前,這些定語大多都是在國外電影節(jié)有所斬獲的華語電影身上繞不開的標簽。
導演刁亦男用他所理解的人性之糾結(jié),抹平了東西方之間的審美差異,甚至很多評論認為,這部影片頗有流行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西方黑色電影的神韻。
但獲獎這件事,卻令負責這部電影宣傳的陳炯有些喜憂參半——陌生的“黑色電影”,在中國可不是個討好的電影類型。
操刀過《廚子、戲子、痞子》、《親密敵人》等電影宣傳工作的陳炯對《時間線》坦言,《白日焰火》是這五年來她看過的最好的劇本之一。動人之處不僅在于劇情和人物,也在于其商業(yè)化的可操作空間?!斑@是一部能從犯罪這一商業(yè)元素出發(fā),去探究更現(xiàn)實主義情感元素的電影?!?/p>
但也正因如此,從拍攝期到上映期的整個營銷策劃,都伴隨著不可避免的糾結(jié):是走貼地氣的商業(yè)包裝,還是賭一把高大上的文藝小眾風格?
團隊認為,最穩(wěn)妥的方案是,直接于去年萬圣節(jié)在國內(nèi)上映,結(jié)合檔期特點,重點突出“犯罪”和“懸疑”——在萬圣節(jié)這個小片、爛片集中的檔期,《白》非常容易脫穎而出。
然而,投資方江蘇廣電卻希望給予這部影片更大的可能性:先送去參展電影節(jié),再考慮國內(nèi)外上映事宜。
對《白日焰火》的營銷而言,這其實是一把雙刃劍:參展本身意味著自我定位為文藝片,如果沒有獲獎,就要延續(xù)之前的商業(yè)化路徑,處境會十分尷尬;如果獲獎,也會面臨如何將這部文藝片,拉回普通觀眾能接受的層次。畢竟,在國外拿大獎但回來票房一塌糊涂的片子,有大把?!拔乃嚒边@個標簽大多時候也與“賣不動”同義。
平衡在文藝和商業(yè)之間,該片片名的敲定也十分糾結(jié):從刁亦男最先屬意的“冰人”、“活在案件中的人”,到團隊從市場角度提出的“冰血暴”,“死亡約會”,甚至,還有本刊私下得知的“東北愛情故事”——至雅至俗的備選,被拍死的不下十余個。
所以,2月15日,刁亦男在柏林接過那只金熊,讓整個團隊稍微舒了一口氣:至少,《白日焰火》是一部有著超級強大背書的文藝片了。
不過,困難也接踵而至。
獲獎之后的一周內(nèi),陳炯和各方合作伙伴一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趁著柏林的余熱,影片要趕在一個月之內(nèi)上映,這才更可能撼動難啃的票房。
稍微了解電影行業(yè)的人都知道,一個月的宣傳時間著實太短。
陳炯團隊制定的營銷策略是:前期先用人性和情感元素將格局做足,抓牢文藝觀眾;之后,再步步回歸犯罪和禁忌之戀這些商業(yè)賣點,盡可能向下沉,貼近普通觀眾。
團隊甚至想過,如果時間足夠充裕,可以將劇情中的拋尸鐵路圖在院線做拼圖,每周放出一部分,把觀眾的胃口吊足——可惜,一切都必須在3月21日前塵埃落定。
好在,柏林獲獎已足夠讓各路媒體主動來為《白日焰火》做宣傳。圍繞電影、導演和新科影帝的采訪邀請絡繹不絕,一定程度上,也為影片上映做了預熱。陳炯表示,整個推廣營銷基本是順勢而為。
她認為,導演刁亦男心中的“黑色電影”這個定位,顯然不是能讓中國觀眾掏錢走進電影院的理由。因此,觀眾斷然不會在其官方宣傳上看到這個稱謂。
上映后,團隊為《白》備好了幾個話題,借觀眾的觀影體驗,做進一步推廣。這個互動計劃被命名為“六神”:神吐槽,神補充,神解讀,神片名等等,以期給觀眾營造一種“帶著任務觀影”、“人人都是偵探”的參與感。
此外,各類影評人也悉數(shù)收到邀約,從性、情感甚至星座的角度,著手將這部文藝片推向商業(yè)之巔。
雖然把能做的基本都做了,但影片上線還是讓陳炯陷入另一種忐忑:“我還是不確定,我們能否下沉到普通觀眾那個層次?!?/p>
在如今票房動輒過億的華語片市場,陳炯只是將《白日焰火》的票房預期,保守地定在5000萬。意味深長的是,這一票房門檻,在影片上映的第五天,便被輕松突破了。
如此,人們愈發(fā)期待著更多奇觀:這部成就了首位柏林電影節(jié)華人影帝的電影,究竟能為文藝片樹立怎樣的票房標桿?如若成功,這部其實有著鮮明類型片元素的影片,又能給中國獨立電影界帶來什么樣的示范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