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多思

今年80歲的祖增敏曾經(jīng)是毛澤東專用內(nèi)燃機車的司機，從1965年到1972年，他為毛主席開了七年火車，然后又為周總理開了三年火車。如今，想起當年的情景，祖增敏仍然記憶猶新。

我是中國一流的火車司機

祖增敏與火車的淵源，源于一次父親與朋友的澡堂密談。1952年，18歲，還在上初中的祖增敏因病在天津的家中休學。1949年新中國成立時我國約有人口5.5億，那時的文盲率高達80%。1952年中國開始了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掃盲運動，因此18歲上初中在當時是很普遍的事情。祖增敏的父親一次在天津的一家澡堂子里泡澡，遇到了在北京鐵路局監(jiān)察室工作的一個朋友，兩人相談甚歡。祖增敏的父親提到自己的兒子生病在家，想到鐵路系統(tǒng)工作。這位在監(jiān)察室任副主任的朋友說：正好，我的兒子也不想上學了，也想到鐵路工作。這樣，祖增敏就順利進入了北京鐵路局蒸汽段。“我在這里表現(xiàn)很好。”祖增敏說，“從司爐工做起，然后是副司機、司機，開車的技術都是我在做司爐工時觀察自學的?！?/p>

對于表現(xiàn)好的定義，祖增敏說，就是吃苦耐勞，積極上進。做司爐工時，一斗12噸煤，火車開出去一趟都不夠用，添煤時完全靠司爐工一鏟子一鏟子添，體力消耗極大。1956年，祖增敏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1960年左右的一次火車駕駛技能比賽中，祖增敏駕駛著數(shù)千噸的蒸汽機車，以60公里的速度開始停車，用標尺量，停車誤差不超過兩厘米，誤差之小，讓現(xiàn)場眾多評委震驚不已。后來祖增敏還學會了開內(nèi)燃機車。內(nèi)燃機車可以掛擋，自動調(diào)速，有速度表，是電傳動，條件比蒸汽機車好多了。

成為主席的火車司機

憑著一流的技術和政治上的可靠，祖增敏在1965年被調(diào)入北京鐵路局內(nèi)燃段時，專門為毛主席開車?！爱敃r內(nèi)燃段里分一二三組，一組是為毛主席開車，二組是為林彪開車，三組是為周總理開車。我是第一組的?！?/p>

知道自己成為毛主席專用內(nèi)燃機車的司機后，祖增敏興奮異常，覺得這是一種至高的榮譽，也深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高興?！霸缬腥藙襁^我去爭取當干部，我沒同意，還是當個技術工人強啊，給偉大領袖毛主席開車，多光榮?！?/p>

祖增敏說，為主席開車屬于保密工作。因為每年主席只是在視察的時候用車，平時不用，所以司機和列車上所有工作人員工作都不是很繁忙。可是就是回不了家，因為主席隨時可能調(diào)用列車，而且這樣也方便保密。平時不工作的時候，就在單位里住著，不許回家。祖增敏的三女一男四個孩子出生時恰巧他都在執(zhí)行任務，沒能回家。待遇上也不像別人想象的那樣，其實和普通工人一樣。祖增敏當時月工資大約五六十元。另外，司機每次開車時都要預先在駕駛室里等候，毛主席什么時候上車，怎么上車，祖增敏并不知道。“七年當中我只見過毛主席一面。那是主席在回韶山的時候，有一次招呼司機、列車員和八三四一部隊的警衛(wèi)人員一起拍了一張合影，我也參加合影了，和毛主席握了手，還得到一根香蕉。那時北方人很少能吃到香蕉，我想把香蕉帶回家給老婆孩子吃，可是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家，怕香蕉爛掉了，只能吃了?！弊嬖雒糁钢掌系娜藢τ浾哒f“第一排這個就是我，和主席很近的這位是汪東興，主席身后是張玉鳳。”張玉鳳和一些專門送飯的工作人員屬于專運處的，級別更高，跟首長更加接近。

1971年8月中旬至9月12日，毛澤東乘專列南巡，與沿途各地負責同志談話。9月10日，毛澤東下令專列從杭州開往上海，在上海只停留了一晚，而且沒有下車。第二天上午，專列離滬北上，一路不停留，經(jīng)南京、蚌埠、徐州、濟南、天津，12日午后安全到達北京豐臺站?！爱敃r主席下車了，我開著專列抵達北京站。聽說這樣使林立果等在途中謀害毛澤東的計劃落空，林彪他們就逃跑了?！?/p>

1972年以后，毛主席身體不是很好，不再乘坐火車了。祖增敏開始為周總理開車，但是周總理很少乘火車，所以工作更加清閑。給主席開車的時候，有時去北戴河能吃到螃蟹餡的餃子，在廬山開“九大”時所有列車工作人員還被請上山玩了兩天。祖增敏覺得，要不是給主席開車，自己很難在那種艱難的時候吃到這么高級的餃子。后來給總理開車時，因為總理經(jīng)常接見外賓，為外交需要，祖增敏和其他工作人員都得到了定制的華達呢面料的工作服，還偶爾能進人民大會堂吃宴會。

在坦贊鐵路開火車

1975年當坦贊鐵路快完工時，祖增敏被派到坦桑尼亞，在這條線路上開車。

坦贊鐵路是一條貫通東非和中南非的交通大干線，是東非交通動脈。東起坦桑尼亞的達累斯薩拉姆，西迄贊比亞中部的卡皮里姆波希，全長1860.5公里。1970年10月動工興建，1976年7月全線完成。當時中國在經(jīng)濟困難的情況下，援助坦桑尼亞和贊比亞修建坦贊鐵路，是為了打破南非白人政府對港口和道路的壟斷。

祖增敏在坦贊鐵路開車的兩年時間里，沒有見到沿線有什么獅子長頸鹿之類的動物，和非洲百姓交往也極少：“就是中國工人之間的交往，去的人不少，不感到枯燥。因為地處高原，當?shù)匾稽c不熱，但是比較干燥，到處都是仙人掌?！弊嬖雒粽f，“我在非洲的時候，周總理和毛主席都去世了，當時難過極了?！?/p>

1996年，祖增敏僅以一名裝備工的待遇退休，甚至不如普通列車員的待遇高。但是他很想得開，每天打太極拳、打乒乓球，直到2010年突然出現(xiàn)了腦血栓，造成行走不便。他得知自己當年駕駛的毛澤東號內(nèi)燃機車可能在東郊的鐵道博物館展覽，很想馬上去看看。因為在那輛車上，有著他青春最輝煌時期的記憶。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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