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衛(wèi)二
很多人總是覺得,臺灣電影要么離我們太遠,要么就是太輕。對水深火熱吸足霧霾的大陸民眾來說,臺片說的,簡直是輕描淡寫,小打小鬧。
但這部《不能說的夏天》,它講了大學校園里的性侵故事,完全就是內地現(xiàn)狀的正在進行時。電影正撞上廈門大學吳春明事件,絕非偶然巧合,而是老天有眼。
準確說來,它更像一則社會新聞,那倒跟《阜陽六百里》的鄧勇星有點相似。王維明跟鄧勇星一樣,都從成功的廣告圈跨入相對陌生的電影圈。《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里,他是眷村217的二把手,吃了Honey一記耳光。《獨立時代》則是男一號,小明?!丢毩r代》有這么一句臺詞:最容易逃避責任的辦法,就是裝得跟別人一模一樣。顯然,面對《不能說的夏天》,我們不免要想當然,那么遠的事情,又跟我們沒關系,女學生還認為自己愛上了教授,當然可以置之不理。但事實并非如此。
王維明顯然不是想著顛覆小清新,不是想在綠色里面,加入血色與黑色。在大學性侵事件以外,他穿插了學運失敗者和美麗灣運動,試圖輻射到整個臺灣社會。因為失敗挫折,李教授把壓抑痛苦發(fā)泄到了女學生身上,自甘墮落。因為無法阻止事情變壞,所有人都選擇了習慣性逃避,反正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怎么努力,那也回不去了。正是這樣的心理定勢,以至于有些人會屈服于體制和權威,同流合污。
就像女學生會天真地以為,也許教授是喜歡上了自己,再不然,她也感覺自己愛上了對方。問題就出在這里,本是正常的男歡女愛,但發(fā)生在這么不對等的師生位置上,不免是有蹊蹺的?!恫荒苷f的夏天》告訴所有人,這是犯法的。
《不能說的夏天》在剪切時,采用了片段式的跳躍行進,章節(jié)之間,不會有太多交代,盡量的去沖突化,輔以大量的景物空鏡頭,碧海綠樹。哪怕是在法庭上,導演也沒有想要把矛頭完全指向李教授,至于受害者,其實也沒有刻意去渲染她的痛苦。由于故事太過平緩,以至于當木宏吼出那句:你們臺北人都是這樣講話的嗎?全場才迎來了一個笑點。按照朋友們的標記,這好像是“炮友”作為電影臺詞,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了內地大銀幕上。木宏這個角色并不是廢的存在,回顧他的出場,除了跟女主角建立起聯(lián)系,更充當了人物對比。涉世較淺的白白,一到寢室房間,就要他進去吹冷氣,結果,他善意地打開了窗戶。與之相反,李教授到了房間,關上門立馬獸性大發(fā)。不得不說,憑借良好的臺詞功力,戴立忍演起老流氓,實在老練,得心應手。不知道編導出于什么考慮,李教授并沒有被繩之以法,他以較為體面的方式,倒在了花園當中?;蛟S,當他在法庭上公然撒謊,這個人的正面形象已經(jīng)坍塌,無論他有什么理由借口。然而,字幕打出來的說明,更像是黑色幽默,也讓人想起了廈大事件爆發(fā)后,有人一手炮制的學生聯(lián)名信,聲援吳春明,說他為人師表。
即便電影故事發(fā)生在臺灣,然而,兩岸畢竟都是傳統(tǒng)的中國社會。在校園性侵事件中,無論受害者有何等勇氣,世人經(jīng)常要戴上有色眼鏡去看待。一個巴掌拍不響,也許是她們自己勾引老師,更不用說,整個社會提前把天平倒下了權威一方。在老師的資源、地位和聲望面前,在許多人不顧一切維護的學校形象面前,受害女學生,簡直是弱勢中的弱勢。不說學術,她們連青春都被踐踏在地,有什么傷害損害,比她們來得還大?
我們常說,電影經(jīng)常是高于現(xiàn)實的,但有時候,電影也與現(xiàn)實同步。具體于這一次,我們更希望,現(xiàn)實也能像電影那樣,令主人公得以聽見夏天的蟬鳴,重新感受到生命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