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紅艷
(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xué) 留學(xué)生院,廣東 廣州510421)
近年來,類型學(xué)的研究方法越來越受到漢語方言學(xué)界的重視?;跐h語方言豐富的語料,借助類型學(xué)的研究視野,對漢語方言“個性特點”的探尋,通過提取參項,闡述參項之間的蘊涵關(guān)系[1],探討方言的共性,為漢語方言研究開辟了嶄新的道路?!胺窖宰鳛橥徽Z言的地域變異,從歷史方面說,方言是語言分化的結(jié)果,從共時方面說,方言受到共同語的制約,又同周邊方言發(fā)生相互的交流”[2]。對各種方言進行比較的類型學(xué)研究,能讓我們從句法、語義、語用功能及認知、心理等不同角度去詮釋方言之間存在的共性以及形成差異的成因。
詞綴是漢語形態(tài)構(gòu)詞成分中的一種附著語素,常常附著在詞根的前面或后面或嵌在其它語素的中間。它只表示附加意義或語法意義,而不表示詞匯意義,是一種不自由語素。在漢語方言中,“子”尾是普遍存在的一個重要構(gòu)形后綴。由于“子”尾與詞根的結(jié)合面不同,所以,普通話與各方言的子尾詞或相當于子尾詞的詞在使用范圍上、存在數(shù)量上有很大差異,其讀音和功能各具特征,千差萬別。本文借用類型學(xué)研究的視角,對漢語不同方言的“子”尾的讀音、構(gòu)詞、語法功能和語法意義進行考察,展示其分布特征,探討漢語方言“子”尾的共性與差異以及成因①就現(xiàn)代普通話來說,“子”是古漢語中的實詞逐漸虛化而來的,鑒別“子”尾的主要標準是輕聲。根據(jù)王力(1996)[3]的考察,有六種“子”字不是詞尾:1.“男子”“女子”;2.作為尊稱的“夫子”“君子”;3.禽獸蟲類的初生者“虎子”“龍子”;4.指鳥卵“雞子”;5.指某種行業(yè)的人“舟子”;6.指圓形的小東西“棋子”。本文考察的漢語方言中的“子”尾詞不包括以上六種。文中所采用的語料來自公開發(fā)表的論文和筆者自己的實地調(diào)查,恕不一一列出。。
“子”的中古音是上聲,精母止韻。在現(xiàn)代漢語方言中,“子”的聲韻都有所演變,聲調(diào)類型、語音形式等在不同方言區(qū)有不同表現(xiàn),具體情況可以參考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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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表中可以看出,方言中的“子”在聲調(diào)上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重讀,有聲調(diào),南方方言中“子”字屬于此類;一類是輕讀,“子”字讀音為輕聲,在北方方言中較為多見,吳語和客家話的個別地區(qū)也有將“子”字讀為輕聲的。從“子”的聲韻演變上來看,北方官話、中原官話、粵語、湘語等地區(qū)方言中的“子”字聲母讀為舌尖音的,如[ts][t□],是對中古音的保留。晉語及附近地區(qū)方言中的“子”字聲母讀為舌尖中音,如[t][l],是對上古音的一種保留。值得注意的是,同一方言區(qū)內(nèi),“子”字讀音的語音形式并不統(tǒng)一,出現(xiàn)聲韻調(diào)多樣的現(xiàn)象。比如晉語區(qū)內(nèi)“子”同時存在[ts][z][t][l]和零聲母等多種聲母形式,[□][□][ou]等多種韻母形式,這實際上反映了方言在演變過程中一定的歷史淵源關(guān)系。
與普通話相比,方言中“子”尾的構(gòu)詞范圍不盡相同。有的方言中“子”尾的能產(chǎn)性較普通話弱,構(gòu)詞范圍與普通話不同。例如吳方言太湖片的浙江嵊州崇仁話中,有的詞普通話用“子”后綴,崇仁話卻不用,如用單音節(jié)詞表示:兔(兔子)、金(金子)、茄(茄子)等等;用雙音節(jié)詞表示,大栗(栗子)、道地(院子)、柿紅(柿子);有的詞普通話不用“子”后綴,崇仁話卻用“子”尾詞表示,如:鋼種鍋子(鋁鍋)、束子/萬子/筒子(麻將牌)、(蠟)角子(硬幣),等等[4]。
有的方言中“子”尾的能產(chǎn)性很強,構(gòu)詞范圍比普通話有所擴大。以江淮官話中蘇北的沭陽話為例,普通話帶后綴“兒”的,沭陽話都帶后綴“子”,如:樹葉子、筆尖子、話把子、一會子、人影子,等等;普通話有些不帶后綴“兒”、“子”的詞,沭陽話也可以加“子”尾,如:手指頭子、嘴頭子、手脖子、明年子、白天子、蝴蝶子、吳集子(地名)、馬場子(地名),等等。沭陽方言中的“子”可以作為后綴用于以下各類詞,遠遠多于普通話“子”尾范圍:
1.用于指人名詞,大體有幾種情況:綴于一般名詞語素,表稱謂,如:外甥子、妗子(舅媽)等;用于人名后,主要用于乳名中,如:小玉子、大成子等;綴于形容詞語素,如:侉子(北方人)、蠻子(南方人)等;用于動詞語素后,如:騙子、叫花子(乞丐)。
2.用于名物詞。有與身體器官有關(guān)的,如:耳眼子(耳孔)、吞子(喉嚨)、拳頭溜子等;有用于動物名中的,如:黃狼子(黃鼠狼)、騷獠子(公豬)、叫蟈子(蟈蟈)等;還可附在動詞語素后構(gòu)成名詞:墜子(耳環(huán))、戳子(印章)等;用于村鎮(zhèn)名稱中:吳集子、西圩子、馬場子等;其他一般事物,如:金鎦子(戒指)、家天子(家院)、年根子(年底)等。
3.用于代詞中,如:哪塊子(哪里)、多會子/多晚子(什么時候)、這會子(這會兒)、這樣子、哪樣子(什么樣)。
4.用于熟語里的,如:半吊子(二百五)、二衣子(兩性人)、尥蹶子(不聽話的人)、麻木狗子(輕狂的人)、一疊三來子(疊坐)、人王子(家中受寵的孩子)等。
5.用于數(shù)量短語后,如一攤子、一團子、一滴子、一頁子等。
6.用于數(shù)詞后。只有單音節(jié)的數(shù)詞才能附加“子”尾,“一”到“十”以及“零”和“幾”都可以附加“子”尾,其他多音節(jié)的數(shù)詞和序數(shù)詞如“三十、一百、第一”等都不能帶“子”尾。如:“五子比四子大?!薄案拥惯^來望就是九子?!边€可指子女輩或同輩的排行,如“二子”。但排行第一的沒有“一子”或“小一子”的說法。另外帶有數(shù)字的撲克牌也可以用“數(shù)字+子”來表示,如:“我手上有三張八子?!?/p>
普通話的“子”我們一般稱之為詞綴或語綴,位于詞尾,而方言中的“子”位置不限于詞尾,有時可以位于詞或短語中,用來修飾另一個中心詞,結(jié)合很緊不能擴展,往往又造成新詞[5]。如:湖南汨羅話中的繩子衣、對子眼、蠶子屎、繃子床、碟子菜;河南??h話中有嘴片Z、桌Z腿、挖耳勺Z、面條Z棵、筷Z籠、椅Z墊兒”等詞語;山西汾西話中有羊肚子手巾、窩囊子人、坷垃子炭、溜溝子貨等短語詞;臺灣閩南話有歌仔戲、邱仔懵舍、桌仔跤、蝶仔花、絨仔布的用法。
在方言中,“子”尾同某些虛成分的功能一樣,不僅可以粘附在語素、詞上,也可以粘附在短語上,活動范圍是多層面的[6]。
“子”附加在名詞性語素之后。普通話的“子”尾主要附加在名詞性語素之后,并且主要是單音節(jié)名詞性語素之后,如:桌子、勺子、嫂子、哨子、房子、猴子、禿子等等。在漢語方言中,不僅可以用在單音節(jié)名詞性語素之后,還可用于雙音節(jié)或多音節(jié)名詞性語素之后。其中名詞性成分是非詞根語素,需要加上“子”尾才能成詞,“子”在這里有成詞的作用。如,安徽濉溪話的麩子、口子、條把子、疙疤子、憋虎子媽媽頂子、霧拉毛子,山西長治話的孺子、胰子、妗子、冷蛋子、糞泊子。在有的方言中,由于“子”尾的語音形式不同,造成書寫形式也不同,如,河南??h話的桌Z、鼻Z、筐Z、筷Z、茄Z、虱Z、脖Z,河南安陽話的對的(對聯(lián))、油的(蟈蟈)、茄的、袋的、胰的(肥皂),廣東海豐話的“師仔(徒弟)、薪仔(竹片)、番仔(異族)等等。
在漢語方言中,“子”尾還可以附加在名詞、動詞、形容詞、數(shù)詞、量詞之后,有名詞化的作用。
(1)“子”尾附加在名詞之后,包括雙音節(jié)、多音節(jié)、重疊式。如,河北魏縣話中的蜜蜂子、梅豆子、眉頭子、汗褂子、雞蛋清子、門插子、豁牙子,河南安陽話中的酒瓶的、澡堂的、結(jié)巴的、王老五的,安徽濉溪話的醬油子、絲瓜子、老湯子、孩頭子(小孩)、星星子、狗狗子,江西南昌話中的外甥子、頂針子、角角子、筋筋子、舷舷子,山西吉縣話中的門檻子、草帽子、窗窗子、籃籃子等等。
(2)“子”尾附加在形容詞之后,包括單音節(jié)、重疊式。如,江西南昌話中的這重子、幾遠子、那厚子、乖乖子、細細子、碎碎子,河南安陽話的瘸的、禿的、聾的、傻的,廣東廣州話的嚦仔(能干的男孩)、精仔、靚仔,福建永定下洋話的聰明子、新鮮子、麻煩子、安樂子等等。福建永定下洋話中可以加“子”尾的還有四種形容詞重疊式,如:AA式香香子、凈凈子、飽飽子;ABAB式啰嗦啰嗦子、拗蠻拗蠻子(相當好);AABB式古古怪怪子、高高大大子;A里AB式馬里馬虎子、遢里邋遢子,等。
(3)“子”尾附加在動詞之后,包括單音節(jié)、重疊式。如,安徽濉溪話的飛子(發(fā)票/收據(jù))、跋子(拖鞋)、抽子(抽屜)、抽桌撐子(衣架),廣東海豐話的刷仔、鋸仔、夾仔、篩仔、紐仔、結(jié)仔,山西臨汾話的扯扯子、漚漚子,湖南道州話的撈崽(小偷)、死崽(呆板的人)、打崽(吃藥后出生的孩子)、下堂崽(隨母親改嫁的人),等等。
(4)“子”尾附加在數(shù)詞之后,主要用于排行、撲克牌中,一般只有單音節(jié)的數(shù)詞才能附加“子”尾,“一”到“十”以及“零”和“幾”都可以附加“子”尾,其它多音節(jié)的數(shù)詞和序數(shù)詞如“二十七、一百、第一、第五”等都不能帶“子”尾。如,河南安陽話中的老五的、五的、尖的(A),福建龍巖話中的一仔、四仔、十仔,江蘇鹽城話中的一子、六子、零子等等。
(5)“子”尾附加在量詞之后。如,江蘇泗洪話中的批子、窖子、攮子、提子、出子、抬子,河南商丘話中的本子、團子、根子、摞子,福建龍巖話中的粒仔(疙瘩)、片仔、盒仔、間仔,福建永春話中的刻仔(臺階)、架仔(架子)、窟仔(小水坑),等等。
“子”尾可附在短語的后面增添某種語法意義(修飾性或結(jié)構(gòu)性意義),有些并可改變短語的語法功能。“子”尾可以加在數(shù)量短語后面,如,遼寧大連長海話中的一桌子、一箱子、一車子,河南浚縣話中的一摞Z、一道Z、一籃Z、一脖Z,江西南昌話中的幾塊子錢、三四歲子、四五十斤子、兩句子、個把子月等等。
“子”尾還可以加在其他類型的短語之后。如,廣州話中的光頭仔(光頭的男孩)、大眼仔(大眼睛的孩子),臺灣閩南話的踅圓箍仔(繞圈子)、插花仔、抽鬮仔、幌頭仔。河南??h話的“子”變韻可以附在動賓短語之后,像轉(zhuǎn)椅Z、爛眼Z、背鍋Z、推刀Z、疙料眼Z、捻捻轉(zhuǎn)Z。安徽濉溪話的“子”尾可附在數(shù)詞和重疊量詞構(gòu)成的數(shù)量詞組后面,像一毫毫子、一撩撩子、一寧寧子等。形式上是數(shù)量詞組作“ABB”式重疊后再加“子”尾,是一種發(fā)生在詞組上的重疊加綴。
方言中的“子”尾還可以構(gòu)成某種短語結(jié)構(gòu),表示特別的意義。江蘇泗洪話中“子”尾和前面的動詞或名詞一起構(gòu)成“V幾V子”結(jié)構(gòu),進入這個格式的“V”是動作性動詞或者是名動兼類的名詞,并且這些詞可以借用為臨時量詞,用來說明動作或者物的量。如,串幾串子、伙幾伙子、堆幾堆子、回幾回子、下幾下子等用法。江西黎川話中“子”尾和前面的動詞或名詞一起構(gòu)成“V仔V兒”結(jié)構(gòu),表示漫不經(jīng)心地重復(fù)行為,如,扇仔扇兒、搖仔搖兒、滴仔滴兒等。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粘附在語素、詞、短語上的“子”尾的語法功能主要有:作為構(gòu)詞語素,有成詞作用,有些語素不能單獨成詞,只有跟“子”結(jié)合在一起才能構(gòu)成名詞。作為名詞性詞尾,突顯“子”尾詞的名詞性特征,有些詞的“子”尾可以帶也可以不帶,但帶上“子”尾后名詞性的特征會得到突顯。改變詞義,有些詞加上“子”尾后語義有所改變。改變詞性,漢語方言中,“子”尾還可以跟少數(shù)形容詞、動詞或者數(shù)詞結(jié)合,組合后成為名詞,改變了原來詞語的詞性,使動詞、形容詞、數(shù)詞名詞化。
從漢語史上看,“子”作為后綴產(chǎn)生在東漢,發(fā)展于魏晉,唐宋時期作為“子”名詞詞綴普遍使用起來。例如:師云:“諸和尚子,打鐘打鼓,上來覓什么?”(《雪峰錄》上)師云:“此間有個老鼠子,今在浴室里?!保ā堆┓邃洝废拢熢疲骸帮埓樱砣缫瑑?,大開與么大口?!保ā对崎T廣錄》卷下)口語化較強的《朱子語類》也有大量“子”尾詞的例子。日本江戶時代著名禪學(xué)僧無著道忠在其《禪錄用語》子字部中,收錄“子”作后綴的語詞共38個,其中就有18個為三音節(jié)以上,近所見子尾詞的百分之五十[7]。除了詞根為雙音節(jié)、多音節(jié)名詞的子尾詞外,這些書籍中還使用附在數(shù)量結(jié)構(gòu)之后的“子”尾詞,如一壁子、一邊子、一餅子、一策子、一點子,等等。這些“子”尾詞仍在當今各方言中使用,可以說現(xiàn)代漢語方言中“子”尾的豐富用法,是古漢語的共時遺留。
方言中的“子”尾附加在詞或短語上,增添了語法意義,表示一定的感情色彩。1.表憎惡。例如山西臨汾話中:壞壞(名詞,中性)——壞壞子(名詞,厭惡的感情色彩)、盆盆(中性)——盆盆子(厭惡、不喜愛的感情色彩)等;福建廈門話中,“仔”尾詞表示對從事某種職業(yè)的蔑稱,如,作田仔(農(nóng)民)、乞食仔(乞丐)、討海仔(漁民)、看命仔(算命先生),等。2.表喜愛。例如湖南道州話中狗崽、妹豬崽、黃鳥崽、鯉魚崽,表示對動物的愛稱,不能用于虎、狼、鼠、蛇、蟲這些動物之后。3.表語氣緩和。福建永定話中AA式做狀語時,“子”尾可加可不加。不加“子”尾,語氣比較直率,加上“子”尾語氣比較客氣:慢慢走——慢慢子走、輕輕放——輕輕子放。4.表小稱。有些“子”尾還具有減勢功能,表示小或少,在第一個量詞前可以加“小”或“細”等表小的形容詞,如安徽濉溪話中的一小點點子、一小毫毫子、一小粒粒子、一小頁頁子,山東沂水話中的幾筐筐子、幾棵棵子,其小稱形態(tài)屬于詞組“一筐”和“幾棵”,而不屬于量詞。
方言中的“子”尾有時與普通話表示的語法意義有明顯的差異。比如廣州話中的“仔”雖然用在詞尾,但詞義并沒有完全虛化。它不僅可以作為名詞的標志,而且還有“小”的詞匯意義,或者表年齡小,或者表形體小,或者表級別低。廣州話中的“仔”既可以表示輕蔑、厭惡的感情,如:兵仔、孤寒仔(小氣鬼),也可以表示親昵、喜愛的感情,如:細路仔、金魚仔。
通過對“子”尾的考察,可以發(fā)現(xiàn)方言中“子”尾的讀音不盡相同、構(gòu)詞范圍在不同方言中有寬有窄、語法功能和意義具有個性特點。從語音上看,南部方言(粵、閩、客家)是重讀,跟南部方言沒有輕聲的語音系統(tǒng)有關(guān),北部方言“子”輕讀居多。從使用范圍上看,南部方言(粵、閩、客家)基本上維持著上古漢語的情況,很少或完全不用詞尾“兒”或“子”。吳方言除個別地方(如杭州)外,一般只用詞尾“子”字,不用“兒”字,“子”的應(yīng)用范圍也比較窄些。官話中,江淮官話的“子”尾構(gòu)詞范圍最廣,語言形式尤其豐富,帶有南方方言的特點?!白印蔽苍跐h語方言中的差異化表現(xiàn),也體現(xiàn)了方言區(qū)之間的不同。從地理分布上來看,一方面,不同的“子”尾都有一定的通行范圍,這個范圍與當前的方言分區(qū)有一定的聯(lián)系,體現(xiàn)了“子”尾的使用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另一方面,每一種“子”尾又不局限于在同一方言區(qū)內(nèi)使用,同一個方言區(qū)內(nèi)經(jīng)常出現(xiàn)多種“子”尾的形式,一定程度反映了不同方言間的相互滲透。
同時,通過對“子”尾詞的考察,也發(fā)現(xiàn)漢語方言中“子”尾雖然在語音形式、構(gòu)詞特征、語法功能以及語義特征彼此略有差異,但它們作為名詞詞尾標志的本質(zhì)屬性是一致的:各方言中的“子”同現(xiàn)代漢語中的虛成分一樣,是粘附性的虛成分,不僅可以粘附在語素、詞上,也可以粘附在短語上。而且,各方言中的“子”尾從歷史來源上看也具有一致性,都來源于古漢語詞尾化的“子”,是古漢語的共時遺留。
總之,對各方言中“子”尾的現(xiàn)狀、特征以及形成這些狀況的源由有了準確而全面的了解后,對于我們以類型學(xué)視角把握“子”尾的歷史演變及其與其它方言的源流關(guān)系,考察“子”尾在方言共處中與其它方言所發(fā)生的相互滲透狀況提供了有益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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