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吉加多寶“紅罐”之爭烽火再起

王羽文

炎炎夏日，正是涼茶的傳統(tǒng)銷售旺季，涼茶對頭王老吉與加多寶的又一波訴訟也在這一時刻再次進入人們的視線。其中，長跑近三年的涼茶紅罐糾紛訴訟案迎來關鍵一役。日前，最高法公開開庭合并審理上訴人廣東加多寶飲料食品有限公司與被上訴人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廣州醫(yī)藥集團有限公司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糾紛兩案。

王老吉加多寶紛爭不斷

最高人民法院開審“紅罐案”

近年來，加多寶公司與廣藥集團、王老吉大健康公司之間存在多起關聯(lián)訴訟，涉及侵害商標權、不正當競爭等多個訴由，爭議標的總金額已經(jīng)超過30億元。

此前，頗為引人注目的便是二者之間的多起廣告糾紛。例如，此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改名案”?！叭珖N量領先的紅罐涼茶改名加多寶”，正因這句曾經(jīng)充斥各大屏幕中的廣告語，讓王老吉與加多寶之間打響官司戰(zhàn)。2012年11月，廣藥集團曾以加多寶公司及廣州某店鋪經(jīng)營者彭某涉嫌虛假宣傳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為由向廣州市中級法院提起索賠千萬的訴訟。廣藥集團還同時向法院申請訴中禁令，要求被告停止使用“王老吉改名為加多寶”、“全國銷量領先的紅罐涼茶改名為加多寶”等廣告詞。

2013年底，“改名”案迎來一審宣判，被告加多寶被判令立即停止使用“全國銷量領先的紅罐涼茶改名加多寶”等廣告語，賠償原告廣藥集團經(jīng)濟損失及合理維權費用共1081萬元，并在主流媒體進行公開賠禮道歉。

不過，雖然王老吉勝訴，但由于一審訴訟中原本針對加多寶的6條廣告語提起訴訟，但法院只支持了其中2條，王老吉隨即向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訴訟。而加多寶同時認為改名是客觀事實，因此同樣表示將上訴。

如果說，在這一系列的官司中，廣告語紛爭是王老吉與加多寶紛爭的第一階段，那么，它們之間就紅罐裝潢權的爭奪就是這些官司中的焦點。這既是雙方爭議的系列案件中的核心訴訟，也是目前唯一進入最高人民法院審理程序的案件。

記者了解到，紅罐裝潢權一案是在2012年7月正式立案，去年5月在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一審，但此后一直沒有宣判結果。

“紅罐案”于2012年7月立案，歷經(jīng)896天的等待后，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于2014年12月19日作出一審判決：紅罐涼茶裝潢所有權最終歸屬王老吉，加多寶涼茶外包裝已構成侵權。判定加多寶賠償王老吉1.5億元經(jīng)濟損失及合理維權費用26萬余元，并要求加多寶立即停止使用與王老吉紅罐涼茶相同或者相近似的包裝裝潢；立即停止生產(chǎn)、銷售與王老吉紅罐涼茶相同或者相近似的包裝裝潢的產(chǎn)品；立即銷毀與王老吉紅罐涼茶相同或者相近似包裝裝潢的庫存侵權產(chǎn)品；立即停止使用并移除或銷毀所有載有加多寶的廣告以及各種介紹宣傳材料等。一審敗訴后，加多寶提起上訴。

今年6月16日，最高人民法院二審公開審理“紅罐案”，當庭并未宣判。這被稱為“中國包裝裝潢第一案”的最終結果至今仍懸而未決。

庭審圍繞三個焦點

紅罐包裝到底歸誰所有？

首先，誰生產(chǎn)的涼茶是知名商品？

加多寶公司認為，涉案的知名商品是加多寶公司多年經(jīng)營的，使用王澤邦后人秘方的紅色罐裝涼茶，即加多寶公司經(jīng)營的曾經(jīng)貼有王老吉商標的紅罐涼茶及現(xiàn)在貼有加多寶商標的紅罐涼茶；廣藥集團和大健康公司生產(chǎn)的紅罐涼茶，即使貼有“王老吉”商標，但與涉案知名商品根本不是同一商品。

而廣藥集團和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認為，關于知名商品，廣藥集團給出的定義就是王老吉涼茶。界定知名商品應當符合消費者的辨識習慣、稱呼習慣，口感等物理屬性不影響對知名商品的認定。本案涼茶配方在100多年的發(fā)展中并非一成不變，從苦藥方變成了涼茶飲料，配方以及包裝是紅罐還是綠盒，不是界定知名商品的要素。

其次，誰應擁有紅罐包裝？

加多寶公司認為，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權因使用而形成，并非因行政許可而產(chǎn)生，涉案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從創(chuàng)意、設計到實際使用于商品生產(chǎn)，再到商品的宣傳推廣，直至成為知名商品的特有包裝裝潢，均是因加多寶公司及其關聯(lián)企業(yè)的行為而形成，加多寶公司當然成為該權利的法定權利人。

而廣藥集團和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認為，涉案包裝裝潢歸屬于廣藥集團。本案知名商品包裝裝潢與王老吉商標密不可分。本案的包裝裝潢顯然是為王老吉涼茶量身定做的，其權利肯定屬于廣藥集團所有。智力成果權的歸屬與包裝裝潢的歸屬是不同問題，包裝裝潢不同于版權，不能套用誰設計誰享有的原則。

包裝裝潢中具有王老吉三個字，而王老吉又是商標，鑒于商標與包裝裝潢形成了統(tǒng)一的識別體系，所以，廣藥集團擁有該包裝裝潢也是順理成章的。此外，廣藥集團就涉案包裝裝潢做了大量投入，進行了大量的廣告宣傳。首先體現(xiàn)在對經(jīng)營上的投入，涉案包裝裝潢的成名取決于知名商品的知名度。

那么，紅罐包裝包括“王老吉”三個字嗎？

加多寶公司認為，加多寶公司請求保護的包裝裝潢是一個由顏色、文字等組成的有機地識別整體，但同時認為，文字的內(nèi)容和含義不屬于包裝裝潢的組成部分。加多寶公司現(xiàn)在生產(chǎn)的紅罐涼茶沒有“王老吉”三個字，如果知名商品的包裝裝潢包含該商標的話，那么加多寶公司的行為就沒有侵犯廣藥集團的權利。涉案知名商品包裝裝潢本身已經(jīng)具有區(qū)別商品來源的功能，無需將其作為商標的附屬，也并非與“王老吉”三個字不可分割，廣藥集團無權據(jù)此自視為權利人。

而廣藥集團和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認為，涉案商品特有包裝裝潢包括“王老吉”文字是不可爭議的，這是客觀存在的。裝潢中的任何文字都構成要保護的客體的一部分，王老吉三個字是裝潢的一部分。

最高法當天并未作出判決，對于這個被稱為“中國包裝裝潢第一案”的糾紛訴訟案，屆時，最高人民法院將做出什么判決，各界關注。

從合作伙伴變冤家對頭

起源“王老吉”品牌歸屬之爭endprint

事實上，王老吉和加多寶之間的紛爭其實由來已久。從昔日的合作伙伴，變成如今的冤家對頭，二者之間矛盾的起源正在于“王老吉”這一品牌的歸屬。雙方之間的這場商標紛爭也曾轟動一時，甚至被稱為“中國商標第一案”。

事件的起源需要追溯到1995年，當時，擁有“王老吉”商標但沒有精力發(fā)展罐裝涼茶的廣藥集團授權香港鴻道集團，在一定期限內(nèi)生產(chǎn)紅色罐裝、瓶裝王老吉。而加多寶正是鴻道集團位于東莞的一家外資公司，經(jīng)廣藥集團特許，在中國大陸地區(qū)獨家生產(chǎn)、經(jīng)營王老吉牌紅罐裝涼茶（食字號）。

也正是在1995年，第一罐紅色王老吉誕生。加多寶集團在經(jīng)營“王老吉”期間，為配合開拓全國市場策略，在大陸建立了多個生產(chǎn)基地，其銷售網(wǎng)絡遍及中國大陸30多個省、市、自治區(qū)，并銷往東南亞、歐美等地。

通過產(chǎn)品自身的屬性分析以及對消費者的深入洞察，加多寶尋找到了適合“王老吉”進一步打開市場的鑰匙——那就是滿足全國各地消費者在當前的飲食習慣中“怕上火”的需求定位，直接有效地打破了“王老吉”作為涼茶飲品的地域限制與藥物飲品雙重屬性的束縛，使其從原來定位模糊的廣告訴求中成功跳脫出來，強勢助力了“王老吉”的快速成長。

2000年，雙方簽訂第二次合同，約定鴻道集團對王老吉商標的租賃期限至2010年5月2日到期。然而，在2001年至2003年期間，時任廣藥集團副董事長、總經(jīng)理李益民先后收受鴻道集團董事長陳鴻道共計300萬元港幣后，開出了兩份寶貴的“協(xié)議”：廣藥集團允許鴻道集團將“紅罐王老吉”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權延續(xù)到2020年；每年收取商標使用費約500萬元。

到了2010年8月30日，廣藥集團向鴻道集團發(fā)出律師函，申訴兩個補充協(xié)議無效。經(jīng)過多番波折，2012年5月9日中國國際經(jīng)濟貿(mào)易仲裁委員會作出裁決：廣藥集團與加多寶母公司鴻道（集團）有限公司簽訂的兩個補充協(xié)議無效，鴻道（集團）有限公司停止使用“王老吉”商標。

至此，二者的紛爭告一段落，“王老吉”商標完全歸還廣藥集團所有，加多寶不再允許使用“王老吉”商標。

王老吉再訴5家加多寶

索賠超15億元

盡管目前案件仍在審理過程中，6月23日，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向媒體通報稱，由于廣東加多寶僅為6家獨立運營的加多寶公司中的一家，而目前市面上存在的大量加多寶紅罐侵權產(chǎn)品系其他5家公司生產(chǎn)，因此，王老吉方面將對其他5家加多寶公司提起索賠金額不低于15億元的訴訟。

據(jù)介紹，“加多寶”產(chǎn)品在中國境內(nèi)有包括廣東加多寶飲料食品有限公司在內(nèi)的6家經(jīng)營主體在經(jīng)營。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認為，目前正在審理中的“紅罐案”的訴訟主體僅為加多寶的母公司鴻道集團和廣東加多寶飲料食品有限公司，并不能限制、制裁另外5家加多寶主體的侵權行為，未來若加多寶利用其他5家經(jīng)營主體繼續(xù)侵權，將給王老吉品牌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

加多寶在“紅罐案”一審敗訴后，已經(jīng)開始進行包裝轉(zhuǎn)換。但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chǎn)業(yè)有限公司指出，目前在涼茶市場中，仍有大量加多寶侵權產(chǎn)品流通，在確認加多寶經(jīng)營主體均在獨立生產(chǎn)和銷售涉案侵權產(chǎn)品，以及各經(jīng)營者之間并無直接股權控制關系后，王老吉決定對加多寶不同經(jīng)營主體實施的侵權行為分別予以追究，全面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

“由于目前仍在進行的‘紅罐案訴訟主體只有鴻道集團和廣東加多寶，不包括全國另外5家加多寶公司。目前，還有大量侵權產(chǎn)品在市場流通?！蓖趵霞蠼】捣深檰枴V東三環(huán)匯華律師事務所律師溫旭表示，因此，王老吉決定全面維權，將進一步起訴加多寶（中國）飲料有限公司、浙江加多寶飲料有限公司、福建加多寶飲料有限公司、武漢加多寶飲料有限公司、杭州加多寶飲料有限公司等5家加多寶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全面結案，力求讓王老吉被侵權損失最低化。

而據(jù)媒體報道，加多寶集團黨委書記龐振國此前曾表示，堅信最高法院一定能夠給加多寶一個公平正義的審判結果。不過引人關注的是，加多寶集團已在今年4月20日正式推出了金罐涼茶。

“最高法院會給中國知識產(chǎn)權保護確定一個原則標準來判定案子”，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chǎn)權研究中心執(zhí)行主任、博士生導師徐家力教授曾分析稱，因為紅罐包裝裝潢案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一個案子，不是涼茶的問題，甚至不是一個行業(yè)的問題，它標志著中國未來知識產(chǎn)權保護的原則，意義非常重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