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俊夫
70年代初期,日本的汽車工業(yè)剛剛駛上快車道。在1973年,日本人趕上了“美國石油危機”這趟順風車,這次事件直接加速了日本汽車工業(yè)的技術升級和海外布局,美國人因為汽油價格高企,開始青睞小巧省油的日本車。這種機遇百年難遇。到了80年代,日本汽車工業(yè)已成長為全球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一個小小的國度不僅擁有十來個汽車品牌,而且還在整車造型設計、制造工藝以及技術研發(fā)領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競爭力。
當我們重新回顧80年代的日本汽車時,我們能發(fā)現(xiàn)幾個顯著的特點:設計平和非常順眼、新技術不斷涌現(xiàn)、車型細分也做得非常到位。如果從情感上面來尋找線索,也許還能勾起更多的回憶——經(jīng)歷過80年代的人,總是會對日本車津津樂道。在那個汽車還屬于生產(chǎn)資料的時期,單位的司機甚至還以能開上一臺日本車為榮——皮實可靠、很容易駕馭,這就是當時人們給日本車貼上的標簽。很快,新款的日產(chǎn)Cedirc、豐田Crown、Corona、Land Cruiser、五十鈴ELF(N-Series)以及本田Accord開始漸漸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里……
有一些證據(jù)可以表明,80年代造出來的日本車雖然整體造型設計上突破不多,但也不乏精致的細節(jié)。放眼那些耳熟能詳?shù)钠放?,隨便挑幾臺車看看就能找到共同特征:80年代初期流行四只矩形大燈,到中后期則開始流行長條形復合大燈;格柵部分幾乎所有車型都使用橫輻條;此外,車身平面化,沒有線條起伏;而且在1988年以前,各個廠商還很少搭配粗輻條的鋁合金輪圈,清一色的板式造型。但相反,在高級轎車上普遍采用的鍍鉻飾條和包覆感極強的內(nèi)飾,在緊湊型轎車和運動車上卻不會出現(xiàn)。這就是日本文化中的等級制度。正是由于文化相近,這種感知層面的東西很快也被國人接受了。
按照80年代日本的汽車分類來看,像豐田Crown、Mark Ⅱ、日產(chǎn)Cedric、CIMA、本田Legend等車型都歸入了高級轎車(Premium Sedan)行列,不過其中又細分為行政級和個人級別。由于當時經(jīng)濟形勢一片大好,廠商為了滿足日本國內(nèi)消費者嘗鮮的胃口,于是在車型上花了很多工夫。比如同一款三廂車分為傳統(tǒng)Sedan版和帶無框車門的Hardtop版,并且還只針對日本國內(nèi)發(fā)售,這是同一時期歐美車型比較少見的設計。
另外,由于日本人并不重視品牌識別系統(tǒng),在80年代也造了許多“無印良品”——像馬自達1980款Familia、日產(chǎn)1982款March、1989款Skyline、豐田1985款Celica、1984款Mark Ⅱ、三菱1982款Starion等車型,要么沒有品牌Logo,要么是使用專用Logo,要么Logo在不顯眼的地方,不一而足。
那個時候的日本車更多是在用品質(zhì)感動消費者,忽略了設計繼承性對于品牌建設的作用,所以當歐洲車在80年代逐漸形成統(tǒng)一的家族風格后,日本車仍舊是一款車一張臉,而這個問題在豐田汽車上尤為明顯。曾任豐田總設計師的福市篤雄這樣說過:以前豐田要設計一款車,會有大約百人的團隊來打分,然后統(tǒng)計分數(shù)來淡化比較尖銳的設計,當太多人參與進來的時候,只是在力求減少汽車的缺點,卻不是在做設計創(chuàng)新。因為曾經(jīng)的豐田不會冒險,所以在80年代那個思想還不夠開放的時期,產(chǎn)品會被許多人輕易接受,而到后來卻慢慢被人們詬病。
其實在80年代,日本各家汽車企業(yè)都在追求設計相似性,無個性也成為了共性,大家彼此借鑒,極力避免犯錯。如果把豐田Sprinter Trueno、Celica XX、本田CR-X還有五十鈴Piazza放在一起,并遮住車標,你能一口氣說出它們各自的名字嗎?
實際上,聊80年代的日本車不能忽略美國的影響。有沒有想過為什么80年代初期的日本車大多都采用四只矩形的大燈,而為什么在80年代日本的跑車那么喜歡使用翻燈?
這還得從70年代“石油危機”時期日本車大舉進入北美時說起。為了能在美國站穩(wěn)腳跟,許多日本汽車廠商開始把美國法規(guī)作為設計標準,這也導致設計師在前臉部分沒有發(fā)揮空間。早在1940年,美國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NHTSA)就已頒布法規(guī),明定汽車前臉只能使用封閉式光束大燈。車燈尺寸從早期的兩只7英寸圓形燈具,發(fā)展到1957年允許使用四只5 3/4英寸的圓形大燈;后來在1974年允許使用兩個7.5×5.6英寸或是四個6.5×3.9英寸的矩形大燈,同時還對配備隱藏式車燈的跑車提出了要求:大燈高度必須達到610mm。70年代頒布的這兩項法規(guī)也直接影響了80年代日本車的設計走向。
為了統(tǒng)一眾多需要在日本國內(nèi)、美國以及其他亞洲國家銷售的車型,像1980款日產(chǎn)Leopard、三菱第三代Delica、第四代1982款Mark Ⅱ、五十鈴第四代1984款ELF等車型,不分商用乘用,無一例外地都使用了四只矩形大燈,也就是單側兩只矩形燈具。如果要細數(shù)翻燈跑車則案例更多。在80年代,工程師能找到降低風阻的最好方式就是削尖車頭,但由此一來如何安裝車燈成了麻煩,因為有法規(guī)限制,后來電動翻轉的大燈應運而生。
在日本品牌里,如日產(chǎn)1983年第三代Fairlady、馬自達1989年第一代MX-5、1986年第一代豐田Supra、1982款本田Prelude還有豐田Sprinter Trueno都采用了翻燈的設計。最奇葩的要算1981款馬自達Cosmo,它可以選裝轉子發(fā)動機,為了美國市場它不僅使用了翻燈,燈座里還配備了四只矩形大燈,繁瑣的造型既影響視覺效果,無形中也增加了風阻。
不過在整個80年代里,日本也不乏來自歐洲設計公司以及形態(tài)激進的車型。在1981年,五十鈴拿出了一款雙門Coupe——Piazza,這款車由喬治亞羅設計,教科書式的Coupe造型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定位。為了營造運動感,Piazza的發(fā)動機罩是向前打開的,而空調(diào)和燈光控制按鍵則布置在儀表盤的兩側,標新立異。另一款追求特立獨行的車是斯巴魯Alcyone XT,它的外觀被形容為“飛船”,由于車身很扁,風阻系數(shù)為0.29,同時還采用了四輪驅(qū)動;吸引眼球的地方其實是方向盤,不規(guī)則的盤輻即便現(xiàn)在也難以理解。
回看80年代的日本車難免不感傷,原本數(shù)以萬計在中國服役的車型本該有一部分變身為“Young Classic”,但如今老家伙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曾經(jīng)的日本車用四平八穩(wěn)的形態(tài)詮釋了獨特而平和的個性,然而在30多年后,日本車卻變得越來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