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晶晶
論怎樣,《唐喬瓦尼》始終是一部
關(guān)于女人的歌劇。一臉悍婦相的女中音歌唱家珍妮弗·約翰森·卡諾飾演唐娜·埃爾維拉,該劇無論在媒體宣傳還是演出推廣方面,都標榜全新的“女性主義”視角。
歌劇《唐喬瓦尼》1787年在布拉格首演,一年后在維也納再版演出時,莫扎特做了很多改變。目前的腳本就沿用了1788年維也納版,用維也納小調(diào)取代唐·奧塔維奧的布拉格詠嘆調(diào),增加了唐娜·埃爾維拉的唱段;并且刪減了第二幕中的一些場景,比如澤林娜在婚禮當天拋棄未婚夫馬塞托的場景等。和布拉格的結(jié)局一樣,維也納版演出的結(jié)局也不外乎這幾個方面:一年后,迷途知返的唐娜-安娜和奧塔維奧有情人終成眷屬;唐娜-埃爾維拉則進入了修道院;唐喬瓦尼的仆人萊波雷諾則決定尋找一個更好的主人。而比較殘酷的是,喬瓦尼只能“喝下”自己親自釀制的“毒酒”——默默接受下地獄的悲慘結(jié)局。
“地獄沒有這般冷嘲熱諷的潑婦!”波士頓抒情歌劇院演出新版莫扎特的歌劇《唐喬瓦尼》,該劇以全新視角聚焦女性群體。在全劇的結(jié)尾,魔鬼拽著主角唐喬瓦尼來到地獄,只聽唐喬瓦尼說道:“什么折磨,唉,什么痛苦!”可能,唐喬瓦尼會認為自己很幸運,他在世時糟蹋的那些受害者們——唐娜-安娜、唐娜·埃爾維拉、澤林娜,甚至成千上萬的婦女們都不會在地獄里等待他。
然而,她們會在舒伯特劇院等待喬瓦尼。波士頓抒情歌劇的總裁兼藝術(shù)總監(jiān)埃絲特-尼爾森聲稱,觀眾將為浪子唐喬瓦尼所“信服”,對唐喬瓦尼產(chǎn)生深深的側(cè)隱之心。
21世紀的觀眾,又會對該劇有怎樣的期待?莫扎特發(fā)現(xiàn)女人的內(nèi)心比男人要復(fù)雜得多,男人可能只有一個念想,比如唐喬瓦尼的追求性快感,萊波雷諾的生存訴求,或者其他人的報復(fù)心理。
舞臺導(dǎo)演艾瑪·格里芬是怎樣在視覺上處理這些人物形象的呢?該劇的開頭有點稀奇古怪,在綠色的房子里,有一個大燭臺,一個巨大的鐵藝雕塑,香檳瓶散亂地放在地上,就好像房子的主人唐喬瓦尼在打保齡球。
大多數(shù)演員都穿著泰莉·格萊姆斯設(shè)計的中世紀風格的衣服,只有奧塔維奧戴著墨鏡和運動手表,農(nóng)村姑娘澤林娜身穿彩條連衣裙,外套一件牛仔夾克,腳蹬運動鞋;而她的未婚夫伴馬賽托則腳蹬運動鞋,襯衫系在腰間,頭戴一頂大的遮陽帽。
埃爾維拉第一次出場時,一身背包客的行頭,戴著一頂插著羽毛的大帽子。而在接下去的一次次出場中,埃爾維拉的形象慢慢變得越發(fā)邋遢,直到第二幕中間,帽子落到地上,埃爾維拉蓬頭散發(fā),穿著一身紅色長袍站在舞臺上,就像一只受傷的小鳥。誰能想到這樣自信的女人,最終竟落到這樣一個半瘋的凄慘結(jié)局呢?
主角唐喬瓦尼身穿T恤,頭戴羊角面具,很明顯他與唐娜·安娜的關(guān)系正變得越來越微妙。而安娜的父親,總督先生則拄著手杖,喬瓦尼將安娜的父親一腳踹死。洛克飾演的唐喬瓦尼是一個充滿活力、幽默、睿智也不小氣的迷人男子。喬瓦尼與凱文-布瑞德特飾演的仆人萊波雷諾也是黃金搭檔。特別是萊波雷諾時常以夸張的言行模仿主人喬瓦尼,讓人忍俊不禁。
事實上,聲樂仍然是全劇最大的亮點。莫扎特給每個角色所寫的唱段和音樂都是那么棒,哪怕只有短短幾分鐘都那么閃耀迷人。女高音歌唱家梅瑞狄斯·漢森飾演的唐娜-安娜無論在聲線、身段上都非常貼合人物,她的花腔詠嘆調(diào)更是非常精彩。澳大利亞男中音鄧肯-洛克則表現(xiàn)得非常自信,他確信自己飾演的唐喬瓦尼一定會成為當晚的明星。
在唐喬瓦尼的滅亡中,全劇終結(jié),省略了其他人物的集體審判。關(guān)于最后留存的幾頁樂譜(眾人的“審判”),是莫扎特本人寫的還是后人狗尾續(xù)貂,爭議一直存在??梢赃@么說,該劇的音樂非常之優(yōu)秀,劇情也復(fù)雜多變。而唐喬瓦尼仿佛脫下狂歡節(jié)的面具后突然變成惡魔。出現(xiàn)在最后一幕中的女妖也稱唐喬瓦尼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所有的唐喬瓦尼都是騙子加無賴,不被他的愛情(或者至少是欲望)所誘惑是很難的,也很難接受他的悔意。而劇中被唐喬瓦尼所欺騙的婦女們,在劇終出場并唱出全劇最后一個單詞,示意在地獄里等候著唐喬瓦尼接受她們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