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硯材質的主要種類及表現(xiàn)形式

洪流　黃碩明

硯是我國傳統(tǒng)的書寫用具，它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與中華民族的文明進步相適應，在人類文明進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據(jù)近年考古發(fā)現(xiàn)，硯已有5000多年的歷史，一直可以上推至5500年前的黃帝時代。根據(jù)史料記載：硯在漢代以前稱作“研”，從漢代開始才改稱為“硯”。硯是書寫繪畫研磨色料的工具。劉熙《釋名·釋書契》說：“硯，研也；研墨使和濡也?！痹S慎《說文解字》：“硯，石滑也?！睆挠醚心サ念伭吓c墨表現(xiàn)色彩、圖案或書畫以來，中國歷史上各個時期由于社會生產(chǎn)力、審美、民族文化的變化，古硯不僅形制各式各樣，繽紛多彩，而且材質也產(chǎn)生了不同變化。硯材質大致有石質、陶瓷質、泥質、瓦當質、磚質、金屬硯、玉硯等種類。

一、石質硯

從古至今，石質硯是古硯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也是最普遍、最廣泛實用的一種硯。最早的石質硯應是新石器時代至秦開始出現(xiàn)的石質研磨器具。早期研磨器具形制簡樸、素雅，那時人類多用于研碾糧食或顏料。1972年在陜西臨潼姜寨二期遺址中出土了研磨器具（長18厘米，寬16厘米），同時出土了還有石蓋、黑顏料、陶質水杯，這其實是一套完整的文化用具。這種研磨器具研磨出的顏料可能是用來繪制古代陶器上的紋樣，或者已經(jīng)開始用于人類文化活動的面部、服飾裝飾。這一時期古硯還只是為社會生產(chǎn)、文化活動保持實用性的功能，少見有出現(xiàn)書畫鐫刻的工藝美表現(xiàn)形式。

西漢人們給硯配置了精致木盒或彩繪漆盒，硯逐步從實用性中走出來，具有了工藝美的表現(xiàn)形式，步入了工藝品的殿堂，成為漢代人們社會地位和財富的一種標志。漢代開始出現(xiàn)三足石質硯。漢代崔窘在《四民月令》中記載：“正月硯凍釋，命童幼入《小學》篇章。十一月硯凍，幼童讀《孝經(jīng)》《論語》?！闭f明硯在漢代就已經(jīng)常使用，并且個別硯開始出現(xiàn)鐫刻紋飾，硯底刻有銘文。漢出現(xiàn)類似的三足硯，其裝飾雕刻紋樣大多采用“四神樣”“云雷樣”等紋飾，雄渾古拙、漢風飄逸。但從實用角度看，此時的硯從質到形都還沒有到成熟，仍處于初創(chuàng)的階段。（見圖1、圖2）

隋唐時期制硯工藝不斷發(fā)展、不斷完善，對硯臺的材質、形制、裝飾有了新的認識和變化，制硯從石材選擇到工藝雕琢，向更高層次發(fā)展，石質選擇更加精良。唐代著名詩人李賀在《楊生青花紫石硯歌》中贊到：“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笨梢娢娜四蛯ι虾玫氖|硯的贊美，并倍加珍愛賞玩。同時文人墨客也將詩詞、齋號自刻或請名匠鐫刻硯之背面或兩側，如唐代著名書法家褚遂良之正方形端硯，硯底鐫刻銘文為：“潤比德，式以方，繞玉池，注天潢，永年等寶之斯為良。遂良銘?！碧拼霈F(xiàn)了端石、歙石、紅絲石和洮河石等成為當時有名的石硯硯材，及至唐后期石硯的品種多，式樣繁，制作樣式都比秦漢的精致。（見圖3）

宋硯取材豐富，造型樸素大方，實用雅觀，沒有繁縟紋飾，工藝不作濫觴變形，形制雋秀玄素，文雅潔凈。宋硯有十分突出的文人氣息，鐫刻硯銘已蔚然成風，特別是名貴石硯都要鐫文于其上，這成為后世鑒別宋硯的重要依據(jù)。宋硯是整個硯史發(fā)展過程中的一個輝煌時期。開采的石硯硯材日益普及，除了青州紅絲石、紫金石、端州石、歙州石之外，又相繼開發(fā)了金雀石、唐州紫石、宿州樂石等多種石材。（見圖4～圖6）

元明以降，至清中期硯的制作工藝逐漸繁縟細膩，用硯的石材也日趨廣泛。除前代所用的石材，松花石成了清代開創(chuàng)的新品種。由于雕硯技術的日新月異，明清對硯石的審美情趣越來越高，對硯石的評判越來越考究，硯已從實用轉為藝術欣賞和收藏對象，成為文人墨客的收藏品。（見圖7～圖12）

二、陶瓷硯

兩晉南北朝時期，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青瓷硯、陶硯，有三腳、五腳、六腳、八腳等不同形制。越窯、洪州窯等大窯口出現(xiàn)了青瓷硯、三彩硯。如洪州多足青瓷璧雍硯，已賦予古硯造型藝術之美，極具陳設觀賞性。唐代楊師道《詠硯》說“圓池類璧水，輕翰染煙華”，描述的就是這種硯式。因硯面呈圓形且周邊環(huán)水如辟雍而得名。明清時期，由于景德鎮(zhèn)瓷業(yè)的高度發(fā)展，瓷硯制作也熠熠生輝，青花、五彩，單色釉等，品種、形制多樣。此外福建德化、湖南長沙、浙江龍泉、廣東石灣、江蘇宜興也有瓷硯的生產(chǎn)。瓷硯瓷胎過硬，磨墨時打滑而不下墨，其使用價值比不上石硯。但裝飾華美、造型別致、帶款有序的瓷硯有相當高的收藏價值。（見圖13～圖16）

三、泥質硯

著名的泥質硯有澄泥硯和磚瓦硯。澄泥硯可與石硯相媲美，因為它細膩、堅實、發(fā)墨而不損毫，滋潤似水。虢州澄泥硯，唐人推為第一。宋代有相州、澤州澄泥硯，明代頗負盛名的是絳州澄泥硯。澄泥硯是以過濾的細泥經(jīng)加工而成的一種泥質硯，如“絳州澄泥硯”利用汾河灣得天獨厚的采泥場，經(jīng)過了過濾、制坯、雕刻、煅燒等幾十道工序。澄泥硯自西漢始，形成于南北朝，興盛于唐宋，至明代爐火純青。唐始，歷代奉澄泥硯為貢品。

磚硯、瓦當硯也是著名的泥質硯。一說：秦漢建筑宮殿用的磚瓦，多采用澄泥制法，后來有人用這些磚瓦改制為硯。唐吳融《古硯瓦賦》曰：“無謂乎柔而無剛，土埏而為瓦；勿謂乎廢而不用，瓦斷而為硯?！逼渲型弋敵幜碛幸徽f：硯瓦者，唐人語也。非謂以瓦為硯，蓋硯之中必隆起如瓦狀，以不留墨為貴。從形制上描述“隆起如瓦狀”，那么質地不一定是泥質。還有一部分歷史久遠的泥質磚硯是后來人用糯米或油、蠟等物質加溫煮沸手法，使這些物質填滿磚縫隙加工成硯的?？傊@些材質做成的硯，硯質細潤，堅似石，性能與澄泥硯接近。流傳至今的古瓦硯量很少，銅雀臺、未央宮瓦硯不失為其中的上品。（見圖17～圖19）

四、漆砂硯

漆砂硯有“成于漆，勝于石”的美稱。多以木材為胎，裹上麻布及絲織品，在麻布、絲織品上涂上一層漆灰，經(jīng)晾干打磨后，再用配以金剛沙的生漆髹成硯面，色似澄泥，可與石硯媲美。漆砂硯胎質輕巧堅細，耐磨耐用。漆砂硯還有以紙、瓷為胎的。漆砂硯出現(xiàn)于西漢、成熟于宋代宣和年間，初為宮廷內(nèi)府所制，之后漆砂工藝失傳。清康熙年間重新仿造，漆硯又煥發(fā)新的光芒。顧廣圻《思適齋集》中說：“若此漆砂有發(fā)墨之樂，無殺筆之苦，可與端硯比美?！鳖檹V圻并為盧氏漆砂硯作銘道：“日萬字墨此可磨，得之不復求宣和?！苯疝r(nóng)為漆砂硯作銘道：“恒河沙，沮園漆，髹而成，研同金石，既壽其年，且輕其質，子孫寶之傳奕奕?！鼻宕钠岢幹谱鞔蠹矣斜R映之、盧慎之、盧葵生。晚清時，漆砂硯再度失傳，20世紀70年代末，在揚州和屯溪先后恢復制作。屯溪漆器工藝廠老藝人俞金海研制的漆砂硯最為著名。由于工藝制作的復雜，今人已很少用之。（見圖20）

五、玉硯

玉硯始于漢代。嚴格意義上說，玉硯屬于石硯范疇，但硬度比石硯要高，雕琢較之要難。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玉，石之美者也。”古人賦予玉禮制、祭司等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因此玉硯大多不作為實用器來使用。如翡翠、和田玉、岫玉、藍田玉、瑪瑙、水晶等材質制作的硯，價值主要根據(jù)質地的優(yōu)劣來定，多具擺設賞玩價值。（見圖21）

六、木硯

木硯在西晉已出現(xiàn)，流傳下來的較少，也有人將木硯與漆砂硯并稱為“漆木硯”。現(xiàn)存的一些明代木硯，其側刻有鳥獸、花草等圖案。木硯多選用名貴紫檀木、花梨木等制作，其工藝美的表現(xiàn)形式大于實用意義。（見圖22）

七、金屬硯

金屬硯古已有之。有銅硯、鐵硯、錫硯、金硯、銀硯等。以銅硯為多，現(xiàn)已極為少見。（見圖23）

古硯是我國珍貴的文化歷史遺產(chǎn)，它傳承了華夏五千多年的文明史。隨著歷史的變遷，古硯制作產(chǎn)生了形式多樣的不同材質。研究材質使我們能更深入地了解古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