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鄭
[摘要]上博九《陳公治兵》簡文涉及到排兵布陣和軍事作戰(zhàn)的情況,其中第13簡介紹了先秦時期楚國如何用樂器來指揮戰(zhàn)爭,為了解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軍事制度提供了珍貴的材料。該簡中的一些內容可與《周禮》等傳世文獻相印證,對于認識《周禮》具有一定意義。
[關鍵詞]戰(zhàn)國楚簡 陳公治兵 軍器 周禮
鉦,《說文·金部》:“鉦,鐃也,似鈴,柄中,上下通。”段玉裁注:“鉦似鈴而異于鈴者,鈴似鐘有柄,為之舌以有聲,鉦則無舌,柄中者,柄半在上,半在下稍稍寬其孔,為之抵拒,執(zhí)柄搖之,使與體相擊為聲?!卞X玄先生在《三禮通論》中提出:“《周禮》無‘鉦字,即用‘鐲字?!薄墩f文》:“鉦也。從金蜀聲。軍法:司馬執(zhí)鐲?!编嵭ⅲ骸拌C,鉦也。形如小鐘,軍行鳴之,以為鼓節(jié)?!薄对姟ば⊙拧げ绍弧罚骸般`人伐鼓。”孔穎達疏:“鐲,亦名鉦也?!睆墓艜淖⒔馍蟻砜矗般`”“鐲”應該是同一種樂器,可能由于命名角度的不同,產生了不同的名稱。王念孫《廣雅疏證》:“鉦者,丁寧之和聲?!便`當為丁寧之合音,鉦又名丁寧,這是樂器發(fā)音的角度命名的。《周禮·地官·鼓人》:“以金鐲節(jié)鼓?!薄对娊?jīng)·小雅·采豈》曰:“鉦以靜之,鼓以動之?!睆奈墨I記載可以看出,行軍時用擊鼓使士兵前進,擊鉦來節(jié)鼓,使士兵肅靜,所以古代常用“鉦鼓”并稱以言軍事。如《漢書·東方朔傳》:“十九學孫吳兵法,戰(zhàn)陣之具,鉦鼓之教,亦誦二十二萬言?!?/p>
錞于,亦作錞釪、錞,我國古代銅制打擊軍中樂器。頂上有鈕,多為虎形狀,故有“虎鈕錞于”之稱。使用時將鈕懸掛,用錘敲擊底口外出發(fā)聲?!吨芏Y·地官·鼓人》:“以金罅和鼓?!编嵭⒃疲骸板T,錞于也。圓如碓頭,大上小下。樂作,鳴之與鼓相和。”從《周禮》中可知,錞于常與鼓配合,用于戰(zhàn)爭中指揮進退?!痘茨献印け杂枴罚骸皟绍娤喈?,鼓錞相望。”多用于戰(zhàn)陣。《國語·晉語五》:“戰(zhàn)以錞于、丁寧,儆其民也?!表f昭注:“錞于,形如碓頭,與鼓角相和?!?/p>
鐸,可以說是一種銅質的鈴鐺,形如鐃、鉦,體腔內有舌,使用時手執(zhí)鐸柄振搖,可使鐸舌撞擊鐸體發(fā)聲。《說文·金部》:“鐸,大鈴也。軍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兩司馬執(zhí)鐸?!辫I的舌分銅制與木制兩種,銅舌者為金鐸,木舌者即為木鐸。《周禮·天官·小宰》:“徇以木鐸?!辟Z公彥疏云:“鐸,皆以金為之,以木為舌則日木鐸,以金為舌則曰金鐸也?!编嵭ⅲ骸肮耪哂行铝?,必奮木鐸以警眾。木鐸,木舌也。文事奮木鐸,武事奮金鐸?!睆淖⑨尶梢钥闯?,金鐸一般用于武事,木鐸用于文事。《陳公治兵》簡文表明木鐸也可用于軍事,這可能是由于周朝后期各諸侯國在軍法禮制上與周王室產生了區(qū)別。《周禮·地官·鼓人》:“以金鐸通鼓?!敝劣谪撠熣耔I的人,照《周禮·夏官·大司馬》的說法,是“司馬振鐸”。
對于何為“通鼓”,賈疏認為“兩司馬振鐸,軍將以下即擊鼓,故云通鼓”。孫詒讓認為:“以鼓者非一人,故振鐸令一人先鼓,眾人遍鼓之?!睙o論如何,從《周禮》的記載來看,擊鼓與振鐸的確應當是緊密相連的。如“三鼓振鐸”“鼓人皆三鼓,兩司馬振鐸”等等。
上博九《陳公治兵》簡文的出土在一定程度上間接證實了《周禮》所記載的“六鼓”“四金”之說的可靠性,對認識《周禮》有一定意義。從很多考古墓地的發(fā)掘情況來看,都出現(xiàn)了多種樂器組合出土的情況,說明這些樂器經(jīng)常在一起使用,或用于共同配合指揮戰(zhàn)爭,或用于政教祭祀宴饗。但同一軍器在《周禮》和簡文中的功用不盡相同,可能因為戰(zhàn)國時期,諸侯割據(jù),各諸侯國由于生產力的發(fā)展不同導致在經(jīng)濟基礎、上層建筑領域出現(xiàn)了與周禮要求不相融的局面,禮樂崩壞,形成了自己本國的軍事戰(zhàn)爭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