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虹霓
(阜陽師范學院 文學院,安徽 阜陽 236300)
在風云變幻的公元十到十三世紀,遼、宋、金、元各方關系錯綜復雜,文學上互相影響,在融通中不斷演進,但此中具體情形,學界的研究一直不夠充分。胡傳志的《宋金文學的交融與演進》恰是這樣一部展現(xiàn)三百年宋金文學交融宏大畫卷的巨著,帶領我們回到金戈鐵馬的宋金,近距離探尋那個時期不同文化之間的碰撞與交融。這部書被收入《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成果文庫》,2013年由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具有很高學術(shù)水準。該書不僅為我們打開了一片金元文學研究的新天地,而且在思考問題的角度與研討方法上也予人頗多啟迪。試擇要述之。
該書共有十六章,結(jié)構(gòu)上不刻意追求系統(tǒng)性,而次第展開的各章之間卻有著自然的血肉聯(lián)系。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作者有著明確的問題意識,并將各章討論的話題統(tǒng)一于宋金文學的交融這一大視野之下。
對于學界關注度較高的作家,作者也同樣給予關注,卻能變換角度,因難生巧。如金元文學的重鎮(zhèn)元好問,歷來研究文章甚多,但作者另辟蹊徑,一是采取比較研究法分別將元好問與陸游、戴復古詩歌作比較;一是對學界論者鮮少的元好問所撰志怪小說《續(xù)夷堅志》加以探究。在與陸游的比較中,指出元好問與陸游雙雄并進,分別代表了南北文學之勝;在與戴復古的比較中,則通過對寫作背景的挖掘,評騭優(yōu)劣,見出元好問論詩絕句的多方面成就,如此,不僅進一步明確了元好問的文壇地位,也體現(xiàn)了全書的“融合”主題。第十二章將《續(xù)夷堅志》放在“北——南——北”交融的歷史進程中,指出元好問的《續(xù)夷堅志》對志怪小說發(fā)展的積極作用,對于相關研究頗有啟發(fā)意義。
還有名列中興四大家的陸游、楊萬里,前人研究雖已比較充分,但作者也并不回避。該書第十章《橘逾淮則枳:誠齋體在北方的滑落》、第八章《陸游詩歌與失真的北方》和第九章《楊萬里接送金使途中的激情創(chuàng)作》,各章標題本身就構(gòu)成了懸念,為何漢民族文化視域中倍受尊崇的誠齋體到了北方少數(shù)民族那里卻失去了魅力?被梁啟超盛贊的“亙古男兒一放翁”,他筆下的北方竟然是“失真”的?時下流行的“激情創(chuàng)作”一詞怎么還能與宋代大詩人楊萬里連在一起?這幾章讀來,既見學術(shù)眼光,又具探案之趣味。
又如第五章《完顏亮詩詞:借道南宋融入歷史的軌跡》,大約是在此前發(fā)表的《完顏亮詩詞命運的啟示:對因人廢文的典型個案的觀察》基礎上修訂而成,視角有所改動,但都一樣具有問題意識,給人以啟發(fā)。借道南宋、因人廢文都是很好的角度,對于作品、作家的接受與傳播研究有一定的啟發(fā)性,在這樣的角度之下行文之深度自不必提。比較之下,我所讀到的其他關于完顏亮詩詞的文章都顯得有點拘謹。
當然,這部書的開拓性遠不止于此,其問題意識更體現(xiàn)在敢于探尋前人未曾注意的領域,對于宋金文學研究的薄弱環(huán)節(jié),探微知著。如金代文學對于南宋文學的意義,一直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或者是因“內(nèi)宋而外金”的思想意識有意回避。而本書第六章《稼軒詞的南下、北歸及其意義》運用了目錄學中的“考鏡源流”的方法,對辛棄疾入宋之前的經(jīng)歷予以探繹,梳理了蔡松年與辛棄疾的師生關系,指出辛棄疾將蔡松年等金初詞人的傳統(tǒng)帶到南宋,使得南北詞學交融,才促成了南宋詞在辛棄疾時代的登峰造極。又如對于遼金文學之間的關系,一般論著都避而不談,蓋因遼代文獻傳世較少使人有畏難之心,但作者細加探索,卻能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陳寅恪曾言:“一時代之學術(shù),必有其新材料與新問題。取用此材料,以研求問題,則為此時代學術(shù)之新潮流。治學之士,得預于此潮流者,謂之預流。其未得預者,謂之未入流,此古今學術(shù)史之通義”。該書作者之所以能有所發(fā)現(xiàn),既因為他能帶著問題去探究,也得益于材料的運用。他不僅從正史與別集中尋找材料,還將探索的觸角伸入《歸潛志》、《松隱錄》等文人筆記中。傅斯年先生有“官家的記載時而失之諱”、“私家的記載時而失之誣”的說法,指出正史與私家著述的互有短長,從上述例子中我們也可以見出文人筆記對文學研究的促進作用。
作者對前人未曾注意領域的進行探尋,不僅得益于問題意識,也體現(xiàn)了獨特的史家見識。文學史既是文學的歷史,也是心靈的歷史,金元時期的諸多作品連接成戰(zhàn)亂圖景的長卷,也是文字演奏的民族心曲。對于這縱橫交錯的線路,以前很多學者囿于華夷之辨,只看到了宋代文學,而忽視了金代文學,即使將金代文學納入了視野,也難以心平氣和地去審視,“重南而輕北,內(nèi)宋而外金。晉直以畛域之見,曲相排詆,非真出于公論也”。而作者秉筆直書,正合乎孔子所謂“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既不因傳統(tǒng)的推崇而一味拔高著名詩人的作品,也不因民族感情而遮蔽對金代作品以及偽齊作品文學性的評判。
前者如對陸游作品的分析,結(jié)合金源文獻,還原歷史語境,重評陸游詩歌的藝術(shù)成就,令人耳目一新。作者既肯定陸游的奇想是其詩作奏出時代強音的關鍵,同時又指出在陸游詩中的北方是“失真”的。對于造成陸游詩中“失真”的原因,作者指出,一方面是受客觀條件限制,間接得到的信息不準確;另一方面則是主觀上的偏聽偏信。對此,作者毫不留情地批評道:“對一些傳聞,無從分辨,那是條件所限,而不加分辨,甚至不愿分辨,以訛傳訛,則是陸游的主觀傾向。”也許有人會為陸游辯解,以為他是學了李白的夸張、豪放。對此,該書“知人論世”,指出陸游沒有李白孕育于盛唐的大氣,沒有強大的國力作為后盾,因此“夸張相對勉強”。特別是《將軍行》一詩,放在退守半壁江山的南宋那個背景之下,未免虛幻乃至荒誕。此外,又將陸游的律詩與杜甫之作進行對比,指出陸游雖然能繼承杜甫以律詩寫重大題材的傳統(tǒng),卻未能扎根于現(xiàn)實,那些不切實際的大言削弱了詩作的內(nèi)蘊,從而令人信服地得出“就藝術(shù)感染力而言,陸詩遠遜杜詩”的結(jié)論。這些不僅對我們創(chuàng)作詩詞有啟發(fā),同時也有一種啟迪人生的意味。葉燮在《原詩》中有一個著名的論斷,認為“才”“膽”“識”“力”四個品質(zhì)結(jié)合起來就可以作詩,書中說道:“大凡人無才,則心思不出;無膽,則筆墨畏縮;無識,則不能取舍;無力,則不能自成一家。”而四者之中,“識”最重要:
使無識,則三者俱無所托。無識而有膽,則為妄、為鹵莽、為無知,其言背理、叛道,蔑如也。無識而有才,雖議論縱橫,思致?lián)]霍,而是非淆亂,黑白顛倒,才反為累矣。無識而有力,則堅僻、妄誕之辭,足以誤人而惑世,為害甚烈。
陸游的詩作感染力之不足可謂葉燮所言的佐證,而作者對陸游詩作的分析則從另外一個角度驗證了葉燮的觀點,見識不僅對于寫作詩歌如此重要,對于研究文學亦然。本書的史家之筆正得力于作者獨到的見識。
后者則可從對劉豫、完顏亮作品的分析中見之。作者本著客觀公正的史家精神,不以人廢言,將復雜的人性層層剝離,從中分揀出值得肯定的地方。對于劉豫這樣一個由官僚文人到偽齊傀儡皇帝的人,第三章《由宋向金過渡的偽齊文人與創(chuàng)作》指出,劉豫的《肆赦文》對宋朝的態(tài)度還算溫和,而“其中對民生不幸的描寫不無真情實感,值得肯定”。再如完顏亮,據(jù)《金史》卷五《海陵亮本紀》記載“為人僄急,多猜忌,殘忍任數(shù)”,并“攬持權(quán)柄,用其腹心”,其人伐國弒母,宋金人皆不齒。但此人卻自幼“頗知書,好為詩詞”,流傳下來的幾首詩詞還頗有水平,作者以“一代很有文才的帝王”稱之,也是消除了偏見的處理方式。同時,作者的論斷也是由完顏亮詩詞從宋金之際北方的打壓、南宋的由仇恨到寬容,再到元明清漸趨贊賞這一歷程發(fā)展而來,本身也構(gòu)成了完顏亮接受史中的一環(huán)。作者微觀研究與宏觀研究相結(jié)合,通過考稽、排比文獻,對完顏亮詞作在宋元明清各個時期不同待遇的審視,更為各民族文化之交融提供了有力的例證。
自公元十到十三世紀三百年的風云變幻,遼、宋、金或平行、或交叉的關系,文人出入宋金沉浮不定的遭際,如何把握?這不僅需要高屋建瓴的宏觀把握,獨特的史家見識,還需要有縝密的思維。對于紛紜復雜的宋金關系、遼金關系、宋遼關系,作者獨能化整為零,分而治之;抓住關鍵點綱舉目張,如庖丁解牛從容解析。杜甫《敬贈鄭諫議十韻》詩有“毫發(fā)無遺憾”之句,若改一個字成“毫發(fā)無遺漏”恰可用來評價作者此書邏輯思維非??b密的特點。
如第七章《宋金外交活動與文學創(chuàng)作》,移步換景,分別從宋金雙方看其使臣之作,力圖還原的特定歷史條件下南北方文化交流的情況。針對學界存在的對于南宋使金文人的創(chuàng)作,特別是范成大等人的感人詩篇探討的比較多的情況,作者調(diào)轉(zhuǎn)視角,觀照金國人出使南宋的文人的創(chuàng)作,進行了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作者克服資料嚴重散佚的困難,對幸存的零星文獻爬羅剔抉,從三個方面展示了使宋金人眼中的南宋:一是異樣的南宋風光,二是多樣化的使宋心態(tài),三是接送途中的文學活動。作者對問題的分析態(tài)度很嚴謹,如關于黨懷英的《西湖芙蓉》,作者寫道:“他的這種寫法,是單純的詠物還是別有寄托?……黨懷英年輕時曾與同學辛棄疾一同討論過投奔南宋之事,這時他以金國使節(jié)身份到達南宋,是否會想起他在南宋的同學辛棄疾呢?是否會想起自己當年投奔南宋的念頭?”只用揣測的語氣,不妄下論斷,予人以啟發(fā)。在對使金宋人創(chuàng)作的分析中,對于遺民的感情不是籠統(tǒng)地去看,比起范成大當年更客觀,指出“遺民對宋的感情還存在群體差異”。首先是地域上的差異,燕云一帶本來就不是宋朝故地,因此那里的百姓不會將宋朝視作讓他們留戀的故國。其次是時間減弱了遺民對宋國的感情,所以乾道五年宋使樓鑰使金所見嘆息流淚的多是年紀大的遺民了。再次,從身份上看,農(nóng)民與市民有不同,農(nóng)民最關心的只是賦稅、徭役,對于統(tǒng)一還是分裂相對比較冷漠。還原歷史現(xiàn)場,分析詩作中表露的心態(tài),既具“了解之同情”,又指出使金宋人有時過于敏感,失之偏頗。
又如第十章對于誠齋體在北方傳播情況的分析。獨霸南宋詩壇的誠齋體,到了金源地界遭際竟是那樣詭異:學習者不明言師承,道其技巧者卻又不學其詩風。對此種看似矛盾的現(xiàn)象,作者結(jié)合史實、文人心態(tài)、個性加以探究,既勾畫出誠齋體在金源的遭際,又通過這一個案揭示出宋金文學在交融之外的復雜關系。試以對于趙秉文之學習誠齋體的分析來看,文章先從文本對讀入手,可見趙秉文的詩作與誠齋體頗多神似,確實難以用巧合來解釋。再從趙秉文個人仕途經(jīng)歷與個性來論趙秉文學習誠齋體的基礎,得出其“學習誠齋體當在情理之中”的結(jié)論。然而,對于這樣在情理中的學習,何以當事人趙秉文要秘而不宣呢?下面一段分析鞭辟入里,令人叫絕。我不禁要錄之于下,以為同好者共賞之:
一是楊萬里畢竟是對立政權(quán)同時代的詩人,名聲沒有陶淵明、李白、杜甫、蘇軾那么顯著,地位也沒有韋應物、李賀那么穩(wěn)定,可以公開效仿,可能有損金源詩歌獨立性的追求,甚至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二是有意不把金針度人。劉祁說趙秉文晚年“詩多法唐人李、杜諸公,然未嘗語于人”,連效法李杜這樣公認的名家都秘而不宣,那么將師法傳入不久的誠齋體當作出奇制勝的秘密武器,自是可能。
再看第四章對于“國朝文派”內(nèi)涵的分析,從民族心理、政治因素等多方面加以考察,首先是判定國朝文派的文體是指文章而非詩歌,廓清了學界長期的爭議;其次,通過對蔡珪《撞冰行》、黨懷英的制誥文以及元好問所擬墓志銘的文本細讀,揭示出“國朝文派”的政治屬性,并勾勒了這一屬性的強化過程。其文議論縱橫,開合自如。
中國傳統(tǒng)學術(shù)向來主張文史哲不分家,近年來古代文學研究界也強調(diào)要打破學科壁壘,運用多學科方法、理念來進行研究。這種思路固然帶來了學術(shù)視野的擴大,同時也不免出現(xiàn)偏離文學本位的傾向。實際上,古代文學研究多學科、多視角地研究的同時,還應堅持文學的本位,正如錢鍾書先生所言“文學研究是一門嚴密的學問,在掌握資料時需要精細的考據(jù),但是這種考據(jù)不是文學研究的最終目標,不能讓它喧賓奪主、代替對作家和作品的闡明、分析和評價。”。什么是文學本位呢?曹旭指出,“以文學本位的研究是對作品文本審美的研究,是以作品為‘中心’不斷的向外擴展”,并強調(diào)要“以心傳心”,用生命去體驗、領悟、感覺,以揭示文字內(nèi)在的靈魂。參照這兩位學者的說法,這部著作在堅持文學本位上堪為典范,他既能游刃有余地使用文獻學、文藝學、社會學、心理學等多學科知識,而又從文本細讀入手,把握作品的審美特質(zhì),揭示詩詞作者的心路歷程。不僅如此,值得一提的還有本書的語言風格,行文既有考鏡源流、辨明是非時的理性分析,亦有披文入情、如臨其境的動情感喟,使得此書在保證學術(shù)品質(zhì)的同時又極具可讀性與感染力。
如第二章以知人論世的方法深刻細致地再現(xiàn)了仕金宋人的心理歷程。無論是宇文虛中、高士談,還是蔡松年在易代之際都心懷矛盾,那種俯仰隨人的心靈痛苦只能借陶潛、蘇軾的 詩詞以為療救,陶淵明式的生活成為亂世士人安頓精神的樂土。蔡松年追和蘇軾詞,也不是學其雄豪,看中的乃是“人生如夢”的思考。再如第十五章中對于陸游和元好問七律詩的比較,也是得力于對詩歌體裁、文體個性的熟諳。關于南北兩位大詩人不約而同地對七律情有獨鐘,作者首先分析了七律在各種詩體中的獨特優(yōu)勢:介于七絕與七古之間,更加實用,尤其適合次韻唱和;其次則追溯源流,指出陸游與元好問的七律都師承老杜,遂有意以這種詩體慷慨高歌。然而,在具體表現(xiàn)上,二人的詩作又有不同,陸游七律何以達不到老杜的沉郁頓挫?作者認為,是因為陸游急切的報國激情、奔涌的詩思呈一往無前之勢,所以其感情與表達都無法蓄積下來。這段分析暗合《白雨齋詞話》中對陸游詞的評論,顯示了敏銳的文學感悟力和深厚廣博的古典文學素養(yǎng)。陳廷焯云:
放翁《蝶戀花》云:“早信此生終不遇,當年悔草長楊賦?!鼻橐姾踉~,更無一毫含蓄處。稼軒《鷓鴣天》云:“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币嗉捶盼讨?,而氣格迥乎不同。彼淺而直,此郁而厚也。
而第七章的情感色彩相對比較突出。不僅從出使金國的宋人詩作的解讀中析出不同遺民階層的心理,還深入作者內(nèi)心世界,感受他們內(nèi)心的煎熬。從《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中宋高宗與曹勛的對話,推知曹勛內(nèi)心的屈辱感,從而對其《入塞》、《出塞》二詩作出了深刻的分析:
南使的到來,不僅引發(fā)了這位身陷胡塵、身著胡裝的女子的羞慚之情,更激起了她對宋王朝的殷切向往和思念。她引頸期待宋朝,希望被拯救,以致想成為使車上的瓶子,隨車而回?!z民如此,面對遺民的詩人何嘗不是“吞聲送百感,南望淚如雨”?求和的時局、議和的使命,決定了曹勛不可能像陸游等人那樣振臂高呼……他只能飲泣慨嘆。
對于使金宋人創(chuàng)作情況的分析也是情溢于外:“黨懷英于繁華富庶的熱鬧之處,為何偏偏鐘情偏僻幽情的菊花”,不識錢塘江潮之美的完顏思靜居然還能升職?理性的見解卻以感喟出之,更容易喚起讀者的思考。
“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宋金文學的交融與演進》一書打破學科壁壘,破除民族偏見,將宋金文學研究一體化,不以長淮限南北,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更真實的宋金文學地圖,對宋金文學生態(tài)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以此思路為引領,不僅金元文學研究大有可為,對于整個古代文學研究也有發(fā)凡起例之功。
[1]陳寅恪.陳垣敦煌劫余錄序[A].金明館叢稿二編[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1.
[2]永瑢.四庫全書總目·東浦詞[M].北京:中華書局,1995.
[3]胡傳志.宋金文學的交融與演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4]葉燮著.霍松林注.原詩[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
[5]錢鍾書.寫在人生邊上[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2.
[6]曹旭.文學研究,請重視“特殊的”文學本位[J].文學遺產(chǎn),2012(1).
[7]陳廷焯.白雨齋詞話[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