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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昌旭小小說三題

      2015-11-16 10:07:36蔡昌旭
      中國鐵路文藝 2015年11期
      關(guān)鍵詞:蕨菜蕭蕭余生

      采蕨菜的日子

      開春,鎮(zhèn)里男女老幼紛紛背簍挎筐去山里采蕨菜。

      蕨菜能換來錢,能換來任玉學(xué)費和想穿的衣服。任玉也偷偷地跟著大人身后要去采,但沒走出多遠(yuǎn),就被大人發(fā)現(xiàn),她只好乖乖地回去。

      任玉在山路那塊大石頭上坐著等待,她想:總會有人領(lǐng)她去的,她也想自己去,但走到山林中就害怕,風(fēng)吹樹枝沙沙響,她也心跳,草叢里的螞蚱跳,蝴蝶飛,她也發(fā)抖,她跑下山,坐在大石頭上喘著粗氣。任玉本來是上四年級的十三歲姑娘了。她爸爸同媽媽離婚。留下她和媽媽,媽媽精神不好,每次犯病都一絲不掛,在鎮(zhèn)里那條繁華街上跑。有幾次被人送回來,送回來時是穿著衣服的,任玉見媽媽回來就哭,媽媽哈哈大笑,她不知媽媽為啥瘋了。每次大人談?wù)搵寢寱r,她總跑開,她想罵他們。那次媽媽又一絲不掛跑到街上,有幾個男人還指手畫腳地說什么乳房、陰毛,她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牙咬得咯咯直響,等我長大非煽你們不可。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嘴唇流出鮮血,她拳頭攥得很緊。

      任玉坐在石頭上,玩弄草。她覺得這草真好玩,扒拉一下,它就搖晃,有時還發(fā)出響聲,她不知這草是怎么響的,她又看黃瓜香鋸齒似的葉子,她數(shù)著每個黃瓜香的齒兒,很有意思。它們長的齒兒不多不少,都是22個齒兒。任玉反來覆去地數(shù),只是最大的葉兒多三兩個齒兒。任玉掐了一枝黃瓜香葉兒,放在鼻子上聞著,一股清香的味兒從鼻孔里飄進(jìn)來,她陶醉了,她多么想家里也會有這個味兒,她想和她同齡的女孩一樣穿著花裙子,身上飄著清香的味兒,那時她多么開心,她微閉著雙眼,眼前出現(xiàn)了美好的憧憬。

      突然她聽有人喊她,她睜開雙眼一看,是位高個男人挽著燙短發(fā)的女人。

      高個男人問:“小姑娘,采蕨菜是走這條路嗎?”

      她抬起頭來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穿著西服,女人穿著運動服。

      “是這條路,我給你們帶路好么?”她望著男人和女人的臉說。

      女人彎下腰摸摸她的頭發(fā)說:“謝謝你!”說完扯過她的手。

      當(dāng)任玉觸摸女人的手時,她心猛地一跳,多么柔軟的手啊,女人身上散發(fā)著馨香的味兒。就像她的女老師身上的味兒,她上學(xué)時那位雙眼皮大眼睛的女老師,每次見到她,都對她說:“你好好學(xué)習(xí),別自卑?!崩蠋熜談?,她的名字也好聽,叫劉麗娜,她背的書包是劉老師給的,劉老師走時還給過她一套衣服、10個本、20支鉛筆和文具盒。送劉老師那天,她抱著劉老師的腿哭了,劉老師也流了眼淚,劉老師還說:“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會有前途?!彼c點頭,劉老師走,新來的王老師瞧不起她,總批評她,說她埋汰,還訓(xùn)她。她在班級里好像是個外來人。她受老師批評訓(xùn)斥,還受同學(xué)的歧視。她想退學(xué)干點什么,又想不出來路。就在采蕨菜前三天,老師說:“任玉,你該交學(xué)費了。”她點點頭,她去哪兒找學(xué)費去,媽媽每日揀破爛賣那點錢,還不夠吃飯的,別說學(xué)費了。她向老師請假,老師說:“隨你去吧,反正我也不教你們班了?!彼恢览蠋熗煌?,她要去采蕨菜,采回來蕨菜賣了好交學(xué)費。沒人領(lǐng)她去,她自己采了十多斤,賣了還不夠交學(xué)費的錢,她只好坐這兒等,有人去她就跟在后邊,但是有的人不領(lǐng)她,她只好等了。

      女人牽著她的手,她跟著她們走,她告訴她們采蕨菜的地方。

      小兩口邊走邊說笑,女人笑得很清脆,男人有時也笑,他笑時哈哈大笑。

      任玉想他們是外地人,是到這兒來游玩的,她想應(yīng)該同他們說說自己家的事兒,說了之后也許他們會幫助她的,她從鄰居家電視里和學(xué)校聽說“希望工程”“手拉手”,也許會得到他們的同情,任玉想了好半天,后來決定不說了,因為他們沒問她上不上學(xué),為什么在這兒坐著。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撫摸著她的頭問。

      “我叫任玉?!彼痤^來看了女人一眼。

      “任玉,蕨菜多么?”男人問她。

      “多,就在那片樹林里,可多了。”她向男人說。

      “好,咱們多采點,你也幫我們采好嗎?我給你十塊錢,行不行?”男人看了她一眼。

      任玉想才十塊錢呀,我給你們帶路又幫你們采蕨菜,十塊錢,她搖搖頭。

      “少點了,那就給你三十吧。”男人說。女人好像有點不高興,捏了男人手一下:“這是干啥?”男人在女人耳邊說些什么。她沒聽見。

      下山時,男人從兜里拿出3張十元的票子給她,給她時女人數(shù)了三遍,然后又對她說:“小姑娘,你真行,就這么一會兒掙了三十塊錢,是不是多了?多了給阿姨一張吧?!?/p>

      任玉還沒接過錢,她雙眼盯著女人手里3張十塊錢,她想:有了這30塊錢,她的學(xué)費就差不多了,她能上學(xué)了。

      “不,阿姨,這30塊錢……”她垂下頭,她從女人手里拿過兩張十元的票子轉(zhuǎn)身走了。

      女人又追上來:“阿姨給你一塊泡泡糖吧?!?/p>

      她沒要,她跑了,跑得很快,她聽見女人喊她。

      當(dāng)她跑上公路,已是氣喘噓噓。她坐在橋頭上喘著氣兒,手里攥著二十塊錢,她把錢捋好,揣進(jìn)兜里又按了按,怕丟了。

      她上學(xué)那天,王老師問她:“任玉這幾天你干什么去了?”

      她從兜里拿出60塊錢:“王老師我去掙學(xué)費了,你看夠不夠?”

      王老師沒接錢,她看了任玉好半天,因為校長已經(jīng)告訴她,任玉學(xué)費全免。她本想告訴她,但她想這孩子挺有志氣,她撫摸著任玉的頭說:“任玉,你這……”她眼睛濕潤了。

      任玉看著王老師:“老師我的學(xué)費夠不夠?”

      王老師說:“夠了,你不用交了,校長說免了?!?/p>

      任玉那雙大眼睛含滿了淚花。

      采松樹塔的日子

      每年采松樹塔的時節(jié),人很多,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外省人,他們夾著麻袋和絲袋子去青嶺站采松樹塔,任平每年都去采兩趟。他從車上跳下來,鉆進(jìn)林子里,看見針狀葉子的小樹枝頭結(jié)滿了松塔,他從背包里掏出麻袋,拽過樹枝采松塔,從樹枝上采下來,裝進(jìn)麻袋里。任平個兒高,手大一把能拽下三個松塔,他比別人采得快。采了一個多小時,麻袋已裝一半了,這才坐下來,轟趕蚊子、瞎蒙和蒼蠅。從背篼里拿出水壺,軍用水壺,還是那年撲火時上邊發(fā)的,回想那段生活,任平覺得自豪。那時他在鐵路集體單位,是搞工程的,每年在各小站挖地基,蓋房子。在牙林線小站都留下他的足跡,每棟房子都有他砌的磚,每當(dāng)他想起時,臉上都有說不盡的笑容,他還向兒子講過:“爸爸那時還抓過兔子呢?!?/p>

      兒子睜大雙眼,看看他,從兒子眼里閃出一種對他的羨慕尊敬。

      后來他又講打狍子、撈魚、蓋房子時,住的工棚子全是帳篷,吃的是白菜土豆大頭菜、包米面窩頭、大馇子粥。

      兒子抬起頭來:“爸,生活不錯呀!現(xiàn)在想吃還沒有呢。”

      他摸摸兒子的頭:“現(xiàn)在不能同那時比,那時雖然是粗茶淡飯,但人們都沒私心,有福同享?!?/p>

      后來他再講,兒子說:“住工棚子,吃窩心頭、大頭菜……煩不煩?”

      他瞅兒子一眼,兒子早站起身走了,望著兒子背影心里一陣酸疼。

      那年山林著火,他上山去撲火,施工隊隊長發(fā)給他們一把打火斧子,一個軍用水壺,他把水壺罐滿了水,背在背上?;饎輧疵?,火苗舔著山林,樹像一根蠟燭似的燃燒著,地上的草,人走上去燙腳,煙熏火考,驕陽似火,臉上身上落了一層木灰,汗水流淌下來。每個人就像剛鉆出炕洞子似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煙,他拿起軍用水壺喝了一口,壺里邊一滴水也沒有了。他躺在熱土上,望著混濁的天空。這時隊長喊:“撲火去!”他這才起來,揀起水壺,向火場奔去???,餓,使他們頂不住了,每個人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渾身像散了架子似的,隊長還喊:往上沖。他看了隊長一眼,隊長除了眼睛的眼白是白的,牙是白的,其余的都是黑的。他轉(zhuǎn)身沖向火場,掄起打火的條子撲打著,這一塊火場立刻出現(xiàn)一條道路,兩邊的火舌舔著他的臉和身子。他顧不上火舌的舔燒,終于打出一條通道。身上衣服全燒破了,頭發(fā)烤焦了,衣服從燒破的地方露出了肉,腿和腰、胳膊已經(jīng)被火烤糊了。他看見前邊有火,又撲打著,最后他被抬進(jìn)醫(yī)院了。

      他被命名為“撲火搶險先進(jìn)個人”,成了名人,電視廣播都報紙有了他的先進(jìn)事跡和照片,當(dāng)然他也得了100元錢獎金,這100元還沒到他手,隊長和黨支部書記就動員他捐獻(xiàn)給災(zāi)區(qū),妻子看他燒傷了,心里很難過,說什么也不讓他捐,他搖搖頭說:“還是捐吧,領(lǐng)導(dǎo)都說了,咱得聽領(lǐng)導(dǎo)的話?!?/p>

      妻子眼淚汪汪地說“咱家也不富裕,捐一半吧?!?/p>

      “不行,全捐了,沒這100塊錢咱還不活了嗎?”他看了看妻子,為了生活,妻子含辛茹苦,至今還穿著結(jié)婚時買的衣服,他心里酸疼。他每月才二百來塊錢,妻子在市場上做點小買賣,每月收入比他多點,三口人之家生活很艱難,他咬了咬牙對妻子說:“全當(dāng)咱們沒得,還不行嗎?”

      妻子眼里含滿了淚花說:“我不是心疼一百塊錢,錢是人掙的,有人才有錢,這錢是用你的命換來的。”

      全民企業(yè)下崗,集體企業(yè)放假,沒活兒干。任平只好同妻子做小買賣,近幾年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每月除了稅費還要捐款交費,掙的錢夠三口人吃穿了,他看別人發(fā)木材賓縫,他也出去一趟,找了親屬,親屬們現(xiàn)在都發(fā)達(dá)了,對他的態(tài)度很冷淡。他心里明白,現(xiàn)在這人變得太快,他親姑姑、叔叔也變了,雖然表面上很親近,同他談得很熱乎,做買賣,他們都搖頭說:“難?。 蹦静匿N售也不好,生意做了不掙錢。他不再談做買賣的事了,住了幾天他趕緊回家了,還是每天同妻子擺攤,賣小食品、水果。

      每年采山貨季節(jié)他都去跑山,采金蓮花、都柿、黃芪、松樹塔等野果,他常跑山,認(rèn)識不少的藥材,他又采藥。每年也能掙上千元,第一次采婆婆丁(蒲公英)時,他不相信這玩意是藥材,這玩意遍地都是。他一天就采了兩麻袋,掏出來曬干,當(dāng)他賣給收藥材的人時,人家說這是假的,他目瞪口呆,他要看看真的是什么樣的,人家說什么也不讓他看。后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一看他大吃一驚,那哪是婆婆丁呀!那是老牛錯,他沒敢吱聲,扭頭走了。為了這十袋子干婆婆?。ㄆ压ⅲ麄噶四X筋,一次他翻廢舊報紙時,發(fā)現(xiàn)有一則廣告,中醫(yī)公司大量收購婆婆?。ㄆ压ⅲ蛄穗娫捲儐柡蟛胖?,這家公司大量收購婆婆?。ㄆ压ⅲ?。任平發(fā)了五十麻袋到那家公司,公司的老板見了,拉住他的手說:“這才是真品,是真的蒲公英呀!”

      任平第一次發(fā)了一筆萬元的財,他拿到錢后一夜沒睡好覺,第二天剛要走出旅店門口,藥材公司的老板站在那里伸過手來:“任先生,咱們簽一份長年供銷合同好嗎?”

      任平聽了這話心才落地,他怕老板反悔或者是劫持,他笑了:“可以,你知道采這玩意很費勁?!?/p>

      老板笑了笑:“費勁我知道,大興安嶺我也去過,我希望你合作,貴公司是信譽(yù)單位?!?/p>

      任平說:“我相信,讓我想好了通知你。”

      老板也許看出他的心思,最后把他送上了火車。

      任平回家樂和了好幾天,他把藥材公司老板的話早已忘到腦后了,他得了三萬塊錢是他十年也掙不來的,他還想是把這三萬塊錢存上,還是買家電,改善生活,為這三萬塊錢,他好幾宿沒睡好覺,他計算這錢怎么辦好。每天擺攤時,他都滿面笑容,見熟人老遠(yuǎn)就喊,笑得左鄰右舍擺攤的攤主感到奇怪,問他妻子:“你家那位這是咋的了?”

      “窮漢子得了狗頭金了?!逼拮硬荒蜔┑卣f,左右攤主都抿嘴兒笑了。

      那天晚上妻子對他說:“得了,你窮漢子得了狗頭金了,把錢存起來吧,今后生活路還遠(yuǎn)著呢,養(yǎng)老、孩子上學(xué),那點錢好干啥?”妻子說完坐在椅子上數(shù)著一天擺攤的錢。

      任平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養(yǎng)老、兒子上大學(xué)都得用錢,比人家有個十萬八萬自己這點錢算個啥呀?他又一次想起那位老板的話:本公司長期同你合作。于是他找出信紙信封給老板寫了信。信寄出一兩個月也沒有回音,他找出那個老板的名片,查找了電話號碼,電話通了卻說該號碼有誤,他又查了電話號碼,電話也沒通,最后任平唉聲嘆氣道:“不是我財呀!”

      妻子說:“你那腦袋,是尿罐子?!?/p>

      任平?jīng)]吱聲,抬起頭來看妻子好半天,又長嘆一聲:“天生不是我財!”

      妻子瞪他一眼。

      任平采了兩麻袋松樹塔,他一袋子一袋子扛到車站,坐在站臺上邊上吃了面包和咸菜、火腿腸,又喝了二兩酒,這才搭上貨車回家。

      他把兩袋子松樹塔放在院子里,當(dāng)他進(jìn)門看見臉和脖子被蚊子、瞎蒙咬得胖起來時,他心里有一種酸溜溜的東西涌上來,覺得眼淚從眼圈流淌下來。

      采松樹塔的日子過去了。當(dāng)秋風(fēng)把綠葉吹成枯黃色,葉子飄落下來時,任平還在市場的攤床前坐著,還在數(shù)著毛角票子,妻子正在擦洗著桃、香瓜……

      蕭? 蕭

      蕭蕭結(jié)婚那天很隆重,新房雖然在小溝站,公婆還為她和余生租了房子,讓他們度過蜜月回小溝站新房去生活。

      蕭蕭坐車來到小溝站,她下火車一看:車站站前有兩棟磚房,在車站對面有個林場,那里是板加泥房子和磚房,她看了幾眼。

      車站的男男女女早已經(jīng)擁上來:“吆,這新娘子看啥呢?”

      她抬頭一看:是位穿著紅格毛衣的中年婦女,她個兒高身體健壯,紅蘋果似的臉龐。

      “沒,沒看啥?!彼⑽⒁恍?。

      小溝站像歡迎客人一樣歡迎她的到來。

      蕭蕭每天給余生做完飯收拾屋子,然后看電視。余生休班起來得晚,她總也睡不著覺,覺得自己應(yīng)該干點什么,

      蕭蕭看準(zhǔn)了前后院的地,她每天刨地,打壟,挑著兩個油漆桶挑糞,小菜園里的白菜、小蔥、香菜、菠菜長得綠油油的,每逢小菜下來,蕭蕭就各家各戶送。她說:“吃不了扔了,白瞎了?!泵刻烀γβ德?,丈夫見她累得呲牙咧嘴的就勸她:“你這是為的啥,我掙這八百來塊錢夠咱們生活了?!?/p>

      她搖搖頭。

      第二天又去大站買回三十只雞,又從車上接回來三頭豬崽和兩只小羊羔,家里一時成雞、豬、羊的窩了,鬧得丈夫哭笑不得,左鄰右舍的人也笑她,說她這叫“白費勁兒”,咱這兒燒的不花錢,吃菜種點夠吃,何苦費那個勁兒。

      蕭蕭養(yǎng)的雞,不到一個月死了十多只,豬也三天兩頭的有病,不吃食。蕭蕭嘴起泡,整天去林場買藥,求人家給豬打針,總算保住了三頭豬。

      立秋那天,蕭蕭殺豬請站里人吃了一頓肉。站里的人們才相信蕭蕭,蕭蕭不僅能養(yǎng)豬,那兩只羊變成六只,十幾只雞還活蹦亂跳地在籠子里“咯噠咯噠”叫著。

      蕭蕭每天把羊群趕到山坡上吃草,她邊放羊邊想:我就不信養(yǎng)不了豬,養(yǎng)不好羊。

      開春她又從車上買下了六頭豬崽,這六頭豬還挺爭氣,到了秋天每頭長了三百多余斤,殺豬時她請來站里的男男女女忙乎了兩天,才把六頭豬殺完。她把豬肉裝上火車到大站去賣,丈夫也無可奈何地跟她去了大站。

      她和丈夫還有站里的人幫著裝上了火車,火車開出小溝站的第二站,列車員檢票,多虧她買了票,但她帶的東西超重,蕭蕭說:“我是小溝站扳道員劉余生家屬,養(yǎng)幾口豬去大站賣,高抬貴手吧,都是一家人。”

      補(bǔ)票員看了她一眼:“一家人咋的?一家人更應(yīng)該遵守客規(guī),補(bǔ)超重費的票。”

      蕭蕭拽一下余生,讓他上前說兩句,余生扒拉她一下:“干啥呀?!”

      補(bǔ)票員和乘警瞅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好像說:“這個人咋還拉拉扯扯上了?!?/p>

      蕭蕭瞪了余生一眼,轉(zhuǎn)過臉來又笑瞇瞇地說:“補(bǔ)吧,家里人也補(bǔ),二位大哥看我是小溝站的人少補(bǔ)點,將來到小溝站,我請你們。”

      “你可別扯了,到小溝站你才不認(rèn)識我們呢?!毖a(bǔ)票員往下撕票子:“三十八塊錢?!?/p>

      “吆!這話說哪去了,不信你們等著瞧?!笔捠拸亩道锾统鏊氖畨K錢:“不用找零了,給二位買糖吃吧?!?/p>

      “呵!你這人,還想拉人下水?!蹦莻€乘警滿臉陰云。

      余生站在一邊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jìn)去,為這點事兒值嗎?說小話,還挨損,犯得上嗎?他越想越來氣,真想把那十片肉扔下去。

      蕭蕭拉他坐下,他一甩袖子向車廂里面走了。蕭蕭望著余生的背影,心理涌上一股酸溜溜的東西,眼淚在眼圈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她咽下眼淚,不管怎么樣,她成功了,豬養(yǎng)成了,不管掙多少錢,她還是干點事兒,想到這兒她把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忘了。

      火車到了大山站,余生一聲不吭地來幫她卸車,還好蕭蕭的爸爸在站臺上接她,蕭蕭見到父親,眼圈紅了,她大聲地喊:“爸爸!”

      蕭蕭父親推著小推車,見女兒從車門往下卸袋子,忙上前去接。

      “蕭師傅,來接站呀?”那位車上乘警也來幫忙。

      “小張啊,跑這趟車?”蕭蕭父親忙上前去握手,又拽過蕭蕭的手說:“這是我的女兒……”

      “爸,我們早就認(rèn)識了?!笔捠捗蛑靸阂恍Γ骸坝嗌?,來?!彼н^絲袋子一角,余生彎下腰拽住絲袋子角,往下?lián)啤?/p>

      肉還沒出車站站臺早被圍上來買肉的人搶光了:五塊錢一斤我全包了!

      蕭蕭一笑說:“欠帳還了,還掙了兩千多塊錢。”

      她上市場買了菜魚肉,同母親又炒又煎,擺了一桌子菜。蕭蕭父親生怕余生吃不飽給他夾菜,丈母娘也給他夾肉,生怕姑爺吃不飽,余生喝了一杯白酒,吃了兩碗飯,進(jìn)大屋睡覺去了。

      蕭蕭也心疼余生,余生下夜班也沒睡好,又抬又扛地折騰了大半天,能不累嗎?她給余生蓋上被,又沏了壺茶,臨出門時,她趴在媽媽的耳朵上說:“媽,我去市場逛逛,余生渴了那屋有水,您給他倒點?!?/p>

      她匆匆忙忙走了,她看見市場批發(fā)的線衣線褲、褲衩、背心、毛巾等便宜,買回去幾十件,肯定能掙錢。

      第二天早晨上車,余生看蕭蕭背了一個大包,手里還拎一個足有半人高的編織袋子,老岳母還拎著一個編織袋子,頓時臉變了顏色,睜大了雙眼,皺緊了眉頭,撅著嘴,從岳母手中搶過編織袋子,三步并成兩步蹬上了車梯,蕭蕭說:“媽。你回去吧?!?/p>

      蕭蕭還沒說完,余生又下車,拽過她手里的編織兜:“媽您回去吧,她愿意干就干吧。”說著又把兜拎上了車。

      蕭蕭媽媽笑了笑:“瞧你們這小兩口,我回去了,過兩天看你們?nèi)??!?/p>

      余生站在車門口,拉著蕭蕭手說:“媽回吧!”

      蕭蕭心里樂了,臉上流露出歡快的笑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射出動人的光澤,滾燙的目光望著余生,余生心立刻被蕭蕭的目光熔化了,他剛的才急躁、憤怒一下子消失了。

      蕭蕭“咯咯”地笑道:“看我干啥,還不快上車?!庇嗌е捠挼氖肿哌M(jìn)車廂。

      當(dāng)達(dá)紫香花滿山遍野的瘋開的時節(jié),蕭蕭拎著滿滿一方便兜雞蛋上了客車,她一眼看見那位補(bǔ)票員:“這是自家雞下的蛋,你拿回去嘗嘗,下次不用你的車廂捎肉了,他們開汽車來拉?!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

      蕭蕭站在站臺上向他擺手。

      蕭蕭每天喂豬,放羊,她還唱著“妹妹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的歌,雖然唱得直跑調(diào),她還是唱了。

      那一日站長喊住她:“蕭蕭,小張的新娘子明天到,買你家一只羊,殺了歡迎?!?/p>

      蕭蕭“咯咯”地笑了:“站長,你可別扯嘍,買啥,相中了哪只就牽走?!?/p>

      “那也得給錢,不能讓你破費?!闭鹃L說?!吧镀瀑M不破費的,我來時大家伙兒也不是歡迎了嗎。”蕭蕭笑著說:“下午就來牽羊吧?!?/p>

      那天她也去車站接了新娘子,她看見新娘子穿著紅紗裙子走下車梯,她心里一動,她想:有一天她也和余生瀟灑一回。

      作者簡介:蔡昌旭,內(nèi)蒙古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鐵路作家協(xié)會員、呼倫貝爾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在《中國鐵路文學(xué)》《短篇小說》《駿馬文學(xué)》《威海文藝》《內(nèi)蒙古文化》《川東文學(xué)》等雜志和《人民鐵道》《呼倫貝爾日報》等報紙副刊發(fā)表中、短篇小說和散文300余篇。曾榮獲全國鐵路中篇小說獎二等獎、上海盧灣區(qū)《上海讀書報》二等獎,小說《興安嶺上》獲得哈爾濱鐵路局建局五十周年獎,連續(xù)六年獲《哈爾濱鐵道報》紀(jì)實文學(xué)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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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我余生渡你
      火花(2015年8期)2015-02-27 07:4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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