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浙寧
(上海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
隨著腦科學、心理學、教育學等眾多學科的研究與實踐,世界各國普遍對0—3 歲嬰幼兒的早期發(fā)展加以重視。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兒童早期關心與發(fā)展”(Early Childhood Care and Development,ECCD),提示政策制定者和教育者應關注早期兒童的健康、營養(yǎng)、認知、情感和社會活動能力,而且指出應加強社區(qū)在經濟上、物質上和道德上對家庭和兒童的支持。我國自21 世紀以來,國家層面開始出臺一系列文件以強調0—3 歲早期兒童的教養(yǎng),并對相應的指導服務及監(jiān)管提出了要求。另一方面,隨著上海、北京等特大城市戶籍人口出生高峰及外來常住人口增長,早期教育的社會資源日益緊張,特別是0—3 歲早期兒童的機構照料大大壓縮。比如,上海近年來一直處于入園高峰,滿足3 歲幼兒入園需求成為政府關注的優(yōu)先領域,公辦幼兒園陸續(xù)停招了2—3 歲嬰幼兒的托班,這在無形中進一步加重了家庭對于0—3 歲早期兒童的養(yǎng)育負擔,對早期兒童的家庭養(yǎng)育帶來進一步的壓力與挑戰(zhàn)。本研究基于“單獨兩孩”政策背景,對上海某區(qū)0—3 歲兒童家庭進行調查,分析家庭對早期兒童養(yǎng)育的社會性需求與期望,探討如何從公共政策的層面協(xié)助家庭更好地進行早期兒童養(yǎng)育。
2014 年9 月,在上海市某區(qū)抽取2050 戶0—3 歲早期兒童家庭進行入戶調查,回收有效問卷2046 份,有效率達99.8%。其中,30 歲以下的占18.0%,30—59 歲的占61.6%,60 歲及以上的占21.3%;女性占73.0%,男性占27.0%;受訪者是“父母”的占52.9%,是“祖輩”的占46.7%,是“其他人”(阿姨、大伯、舅舅、姑奶等)的占0.3%。所有受訪家庭中,97.2%育有1 個0—3 歲兒童,2.8%育有2 個或以上0—3 歲兒童。
本次調查顯示,受訪家庭中0—3 歲兒童有99.8%屬于“家庭養(yǎng)育”(其中99.0%的是父母或祖輩,另有約0.8%是請保姆或親戚看護),白天將兒童送入托兒所的家庭僅約0.2%。這一狀況顯示了家庭在早期兒童養(yǎng)育中的重要性,也暗示出家庭的養(yǎng)育壓力。一方面,是父母有限參與而帶來的祖輩養(yǎng)育壓力過大。同以往研究類似[1],本次調查發(fā)現(xiàn),祖輩是0—3 歲兒童的照料主力軍,父母輩對于0—3 歲兒童的照料參與卻比較有限。特別是白天,82.3%的0—3 歲兒童都由祖輩照料。祖輩在每天的兒童照料中,平均需要花費5 小時以上,這使得他們大大減少了自己的社交活動,無形中增加了養(yǎng)育的疲乏感。而且,隨著兒童年齡的增大,父母在兒童照料中的投入呈下降趨勢,祖輩投入則呈增長趨勢,特別是祖輩女性。調查顯示,祖輩女性所花費的兒童照料時間顯著多于祖輩男性(x2=9.551,p<0.01),前者平均每日在5 小時以上,后者則平均為3—4 小時。很顯然,祖輩女性是0—3 歲嬰幼兒看護的主力軍。另一方面,由于養(yǎng)育經濟成本高而導致的父母忙于工作,無法兼顧養(yǎng)育。調查顯示,早期兒童家庭養(yǎng)育的成本平均每月約2300 元,約占家庭收入的26.0%;而且,家庭養(yǎng)育成本與家庭收入顯著正相關(r=0.163,p<0.01),而家庭養(yǎng)育成本比例與家庭收入呈顯著負相關(r=-0.210,p<0.01)。也就是說,收入越高的家庭,0—3 歲兒童的養(yǎng)育成本負擔越輕;相反,收入越低的家庭,其用于孩子的養(yǎng)育成本負擔越重。在父母個人月平均收入在4000 元以下的家庭中,養(yǎng)育成本約占家庭收入的30%。所以,74.2%的父母(其中父親中有74.0%,母親中有74.2%)都表示“因孩子出生而感到經濟壓力”,73.0%的父母(其中,父親中有81.7%,母親中有69.5%)都表示“因工作太忙,而很少照顧孩子”。特別是孩子的父親,更少能兼顧工作與照料孩子(x2=17.383,p<0.01)。
1.公共服務中的早教指導不完善,親職教育質量待提升
就各種育兒指導形式而言,受訪者最希望增加和完善的就是早教指導活動,而且不論是孩子的父親、母親還是祖輩,在這一點上都是一致的。其一,低月齡段兒童家長接受的免費指導服務偏少。年齡越小的家長,2014 年所接受的免費早教指導活動次數(shù)越少(r=0.272,p<0.01)。0—1 歲兒童的父母中,僅5.8%接受過4 次及以上免費早教育兒指導,1—2 歲兒童和2—3 歲兒童的父母,相應比例分別為11.4%和20.8%。這表明社區(qū)中免費的早教指導活動主要針對2—3 歲較大年齡段的嬰兒家長。這一方面是由于年齡較大的兒童及其父母更有外出接受指導的便利性;另一方面也折射出現(xiàn)有的社區(qū)早教活動覆蓋年齡的有限性。其二,低學歷父母接受的免費早教指導次數(shù)少。父母學歷與其接受免費早教指導的次數(shù)之間呈顯著正相關(r=0.079,p<0.05),即父母學歷越高的家庭,家長接受免費早教指導的次數(shù)越多。父母學歷在大?;蛞陨系募彝?,2014 年以來,近15%的父母接受過4 次或以上免費早教指導;而父母學歷在高中或以下的家庭,相應該比例則約10%。同樣,由于學歷與收入有顯著正相關(r=0.421,p<0.01),所以相應的,分析也顯示低收入父母所接受的免費早教指導活動相對較少。這與父母對孩子早期教育的重視程度有關,也與早教指導活動的適切性與覆蓋面有關。其三,外地戶籍父母接受的免費早教指導次數(shù)少。戶籍是影響0—3 歲兒童及其父母接受免費早教活動指導的又一重要因素。2014 年以來,外地父母所接受到的該項服務次數(shù)顯著少于上海戶籍父母(F=6.255,p<0.01)。以4 次及以上參與次數(shù)統(tǒng)計,戶籍在該區(qū)的父母的接受率為14.0%、上海非該區(qū)的為14.7%,外地父母該比例為11.0%。
2.育兒政策支持不足,父母普遍存在育兒時間不足問題
當前0—3 歲兒童的父母對“全職父母”角色需求較高,16.4%的受訪父親想做“全職爸爸”,45.2%的受訪母親想做“全職媽媽”,反映出年輕父母對于0—3 歲兒童養(yǎng)育的重視程度和他們難以兼顧養(yǎng)育與工作的壓力,希望有更充分的養(yǎng)育時間支持,即對父母假期的期望,但現(xiàn)有政策遠不能滿足。以上海為例,當前主要的父母假期包括三類:a.計劃生育假,“公民實行計劃生育手術,享受國家規(guī)定的休假;同時,假期期間的工資按照本人正常出勤應得的工資發(fā)給”;b.孕產期假,包括產前假(含產前檢查)、產假和哺乳假;c.晚育假,規(guī)定“生育的晚育婦女,除享受國家規(guī)定的產假外,增加晚育假30 天,其配偶享受晚育護理假3 天”。這樣的假期制度,有以下兩點顯著不足:其一,子女6 個月后的父母,基本不享有父母假。即使母親可延長工間哺乳到18 個月,但事實上由于工作地點、交通、時間等限制,通常很難實現(xiàn)。其二,缺乏父親假期。由于相關假期主要集中在孕產期,所以可享受的對象基本是6 個月齡以下兒童的母親(含孕婦)。父親唯一能享受的是晚育護理假3 天。這一父母假制度,顯然制約著職業(yè)父母參與早期兒童撫養(yǎng),特別是父親。當然,育兒政策往往具有國家性,一個地區(qū)往往很難做大范圍的修改或調整,但本次調查清晰地顯示出父母參與早期養(yǎng)育的困境,值得有關部門給予關注,并向有權進行政策制定或調整的職能部門反映。
0—3 歲兒童家庭認為“家庭養(yǎng)育”是最適合該年齡兒童的撫養(yǎng)方式,但由于時間、精力等原因,四成左右的家庭希望孩子2 歲時有托兒服務支持,并且該需求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在增加。0—3 歲兒童家庭普遍希望給予父母以政策支持,特別是育兒假期的增加與完善。
調查顯示,38.3%的家庭認為0—3 歲孩子應該以“家庭教養(yǎng)”為主,51.2%的認為家庭與機構看護都可以,單純選擇送托幼機構的比例僅8.0%。受訪家庭普遍認為家庭教養(yǎng)有以下三大好處:其一,親子互動頻率高(59.3%);其二,有利于健康,避免在托幼機構內交叉感染疾?。?5.7%);其三,能夠滿足孩子的情感需要,有利于孩子今后的情緒發(fā)展(50.1%)。但隨著兒童年齡增長,家庭對于社會性看護的需求增強。特別是至兒童2 歲時,近四成受訪者表示希望有托兒服務支持。但就形式上的排序依次是:公辦托幼機構、社區(qū)日托看護點、私立托幼機構。而且,受訪家庭認同送托幼機構至少有三大好處:其一,利于同伴交往(43.8%);其二,利于兒童早期智力發(fā)展(37.8%);其三,減少隔代溺愛(37.1%)。
1.入托年齡:希望2 歲后入托的需求近四成
以各種托兒服務形式(包括托兒所、幼兒園托班或日托看護點等)來測查,受訪者對于兒童送托的年齡平均為28.7 個月。以通常2 歲入托來看,家庭需要的比例達到37.4%。對于1 歲前的兒童而言,僅3.7%;而對于25-36 個月大的兒童家庭而言,該需求增長至58.9%。這表明,隨著兒童年齡的增長,家庭對托兒服務的需求在增加。
2.對托兒服務形式的需求
比較而言,受訪家庭最認可的托兒形式是公辦機構(公辦托兒所或幼兒園托班),比例高達87.7%(其中,62.4%表示“很需要”,25.3%表示“比較需要”);其次,是社區(qū)日托看護點,認可比例達42.3%(其中,“很需要”為17.5%,“比較需要”為24.8%);再次,是私立機構(包括私立托兒所或幼兒園托班),認可比例僅39.2%(其中,“很需要”的為8.6%,“比較需要”的是30.6%,見表1。
表1 對三種托兒服務形式的需求情況
3.對托兒服務質量的需求
調查顯示,受訪者中僅36.6%的人對當前的托兒服務表示“滿意”,有21.0%的人明確表示“不滿意”,另有42.5%的人表示“不清楚”。對于送孩子入托而言,家長最大的顧慮依次是:怕孩子交叉感染,容易患?。?4.3%);怕孩子太小,難以適應(42.7%);怕孩子得不到足夠的關注(33.4%)。這反映了0—3 歲家庭對于托兒服務的質量需求:其一,加強保育結合。特別是保健的部分,孩子越小的家庭越關注孩子的健康,也越擔憂托兒機構的衛(wèi)生問題。其二,托兒機構人員的素養(yǎng)。其實,“怕孩子不適應”或者“得不到足夠的關注”,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對于托兒機構人員的看護能力及用心程度的擔憂。
對于托兒服務,代與代之間差異顯著。相對于父母而言,祖輩更多贊同0—3 歲兒童應該“以托幼機構教養(yǎng)為主”(x2=5.856,p<0.05)。父母中,僅6.3%傾向于認同0—3 歲兒童應送托幼機構教養(yǎng),但祖輩中該比例達到10.0%。承擔了大部分0—3 歲兒童養(yǎng)育責任的祖輩,相對更需要有社會性照料協(xié)助。
受訪者最需要的育兒指導內容是希望了解孩子的生長發(fā)育知識,但隨著兒童年齡的增加,對如何處理孩子的情緒成為主要問題。就育兒指導形式看,受訪者認為最需要增加和完善的是早教指導活動。
對育兒指導內容的需求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其一,對孩子生長發(fā)育基本知識的了解(27.2%);其二,兒童的情緒管理,即如何處理孩子的壞脾氣(22.7%);其三,日常生活照料,如進餐、便溺等處理(18.4%)。就不同年齡段而言,家庭對看護和教養(yǎng)兒童所需要的育兒指導內容又有所差異:0—1 歲兒童的看護者,更需要了解兒童的生長發(fā)育知識、日常生活照料等問題;1—3 歲兒童的看護者,則更希望了解生長發(fā)育知識與兒童的情緒管理。而且,隨著兒童年齡的增加,對如何處理孩子的壞脾氣成為最首要的指導需求。
對育兒指導方式的需求主要有早教指導活動、育兒網站、聽專家講座。不過,父母輩與祖輩之間存在差異,盡管“早教指導活動”都是兩者的首選,但父母輩作為第二選擇的是“育兒網站”,而祖輩的第二選擇則是“聽專家講座”。這體現(xiàn)出代與代之間的學習差異,見表2。
表2 受訪者認為最需要增強或完善的育兒指導形式(%)
0—3 歲早期兒童家庭對育兒政策的需求集中在提升父母養(yǎng)育孩子的時間與能力上,諸如延長產假和哺乳假、增加父母的撫養(yǎng)假等方面。特別是孩子的母親在產假、父親的撫養(yǎng)假和女性勞動保護等三方面的需求更為強烈,顯著高于孩子的父親和祖輩(p<0.05)。值得注意的是,受訪者對于生兩孩的家庭,認為最需要的政策更傾向于經濟支持,如增加兩孩生活補貼等。
1.家長希望完善的育兒政策
受訪者對于育兒政策的需要,集中在“父母假期”這一核心問題上,特別是對母親角色的支持。如有98.2%的人贊同“延長產假”、97.4%的人希望“延長哺乳假”、96.9%的人希望“加強對育齡女性的勞動保護”、96.9%的人希望“增加母親撫養(yǎng)假”等。同時,有94.5%的人希望“延長父親的陪護假”、92.8%的人希望“增加父親的撫養(yǎng)假”。
2.對兩孩家庭的育兒政策設想
有45.8%的人表示,如果符合“單獨兩孩”政策則可能選擇生育第二個孩子,其中,表示“肯定會”選擇生育的占9.7%。對于“兩孩”的支持性政策,受訪家庭更多指向經濟支持,包括“兩孩生活補貼”(53.6%)、“生育津貼”(42.6%)、“托幼補貼”(16.3%)等;其次是“育兒時間”,如“育兒假”(26.3%)等。
本次調查進一步明確了早期養(yǎng)育應“以家庭為主、機構和社區(qū)為輔”的定位與目標。但必須看到,由于育兒政策、家庭資源等限制,0—3 歲兒童家庭所存在的看護與教養(yǎng)壓力。因此,在早期養(yǎng)育體系、指導服務及政策設計上,在確保家庭養(yǎng)育優(yōu)先的前提下,適度配置機構與社區(qū)看護資源,以給予家庭更積極的社會支持。盡管從本次調查中顯示,0—3 歲兒童家庭所盼望的社會性協(xié)助更多指向公辦托幼機構,鑒于目前的人口與早期教育資源狀況,實現(xiàn)2 歲入托的可能性非常有限。從社會成本上考慮,早期的機構看護成本非常高。[2]事實上,很多國家在解決該問題時,主要有兩種方式:其一,通過給付家庭撫養(yǎng)補貼,以保障家庭看護的經濟需求,使父母有可能適度調整工作強度以參與早期看護;其二,強化社區(qū)服務功能來替代機構看護,即發(fā)掘社區(qū)看護資源,以提供家庭貼心的就近照料協(xié)助。[3]就上海等大城市目前托幼資源緊張又無法提供家庭撫養(yǎng)補貼的現(xiàn)實情況下,以社區(qū)為依托的早期兒童看護服務當是支持0—3 歲早期兒童家庭的最佳方式。就社區(qū)可提供的“短時看護”方式可以借鑒日本等地做法并進一步本地化,比如:(1)設立臨時托管照料點:結合小區(qū)資源,在居委會或有條件的居民家中設立"臨時托管看護點",供小區(qū)內0—3歲家庭在遇到照料困難(照料人生病、有事外出等)時可以暫時將兒童托管照料。利用者可根據(jù)托管時間長短負擔一定的費用。(2)嘗試“保育媽媽”制度。請身邊沒有6 歲以下兒童的、但有育兒經驗的人士充當“保育媽媽”,當0—3 歲(通常建議45 天至3 歲的)兒童在父母或看護者工作或外出時可以代為照料。當然,“保育媽媽”的資格需要給予認定與評估。
調查顯示,不同社會經濟地位、不同年齡段的兒童可獲得的早教資源差異顯著。因此,進一步合理配置早教服務資源、提升早教服務質量是未來需破解的又一難題。早教指導服務,不僅有利于加強養(yǎng)育者的技能與信心,降低早期養(yǎng)育壓力,也能夠有效調節(jié)家庭內因早期養(yǎng)育而來的意見分歧與矛盾。
1.增加社區(qū)早教服務點
上海市《關于推進0—3 歲散居兒童早期教養(yǎng)工作的意見》[滬教委基(2004)9 號]明確指出,“建立以社區(qū)為依托,以學前教育機構為中心,向家庭輻射的教育服務機制”。建議教育、衛(wèi)計和婦聯(lián)等相關部門,建立聯(lián)動機制,借鑒社區(qū)老年服務中心經驗,以居委會或住區(qū)規(guī)模為基礎設置社區(qū)早期服務點(或服務站),集活動、指導與交流為一體,為0—3 歲早期兒童家庭提供就近的早教服務與活動地點。比如,設置早期兒童活動室(區(qū))、閱讀室(區(qū))、觀察室(區(qū))及家長學習與交流室(區(qū)),使家庭能夠就近獲得優(yōu)質而貼心的早期養(yǎng)育服務。
2.提升社區(qū)早教指導服務的專業(yè)性
可以借鑒英國和中國臺灣、香港等地經驗,并進一步本土化,可采取以下措施:(1)以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引入優(yōu)質服務資源。在臺灣,0—3 歲兒童的社區(qū)早教服務基本采用政府購買方式,由“世界展望會”這一NGO 組織來承接。該組織通常在一個社區(qū)服務點配置8 個專職人員(1 名督導、3 名社工、3 名保健人員和1 名保潔人員),365 天開放。專業(yè)社工負責早教活動與對家長進行指導,保健人員和保潔人員負責健康檢查和衛(wèi)生環(huán)境。很明顯,如果有這樣的專業(yè)配置,將在很大程度上解決目前本市社區(qū)早教服務點專業(yè)力量薄弱、衛(wèi)生狀況令家長擔憂等問題。同樣,英國早在1997 年就推出了以社區(qū)為基礎的早期兒童優(yōu)質教育中心。在運作過程中,國家通過專項計劃、專項資金和標準制定等手段,鼓勵和規(guī)范保教服務機構加入計劃,成為提供以育兒服務為核心的覆蓋家庭及其社區(qū)師資、社區(qū)成人的一站式優(yōu)質、整合性服務機構。[4](2)加強現(xiàn)有社區(qū)早教服務人員的專業(yè)性培養(yǎng)。社區(qū)應高度重視0—3 歲早期教育工作,設置專人專崗負責早期教育的相關工作。選拔有專業(yè)背景的高學歷人才負責社區(qū)的早教工作;加強對現(xiàn)有社工、早教志愿者的培訓,多組織社區(qū)早教活動,在活動中提升自己的專業(yè)能力;注重處境不利家庭的早教指導服務。歐美和中國港臺地區(qū)都有專門針對處境不利家庭的社區(qū)指導項目,英國的“確保開端計劃”、美國的“先行計劃”都是將資源優(yōu)先向20%處境最不利的地區(qū)傾斜,在最需要幫助的地方設立兒童中心,在最欠發(fā)達地區(qū)提供早期保育、教育、健康和家庭支持服務,使那些處境最不利的家庭和兒童得到支持;推展實事項目,提升早教指導服務的實效性。建議融合本次調查結果,為不同年齡段的0—3 歲兒童的家長設計課程、配置“成長包”(健康包、教育包、安全包和活動/游戲包等)和資料庫等。實事項目的推展,不僅可以滿足0—3 歲兒童家庭對于提升自己育兒能力的需要,而且可能產生一批有專業(yè)素養(yǎng)的“家長志愿者”隊伍,用以改善當前社區(qū)早教人員缺乏的困境。美國的“父母即教師”項目就使很多受過教育和訓練的父母成了社區(qū)“父母輔導員”,隨后這些“父母輔導員”會以一種簡單、客觀的方式向其他父母提供育兒指導或咨詢服務。[5]
不論從理論層面、現(xiàn)實層面,還是家庭的需求層面,本次調研都顯示“家庭養(yǎng)育”是0—3 歲早期兒童家庭的首選,被認為最有利于0—3 歲兒童整體發(fā)展的養(yǎng)育方式;同時,在目前機構服務緊缺的狀況下,也是最現(xiàn)實的養(yǎng)育途徑。作為政府的公共服務之一,對0—3 歲家庭的早期養(yǎng)育支持應進一步加強,特別是在可能的范圍內應對現(xiàn)有早期兒童家庭政策做出適度調整。
1.逐步推行撫養(yǎng)假
撫養(yǎng)假指的往往是在產假之后,由于兒童仍然需要父母照看而給予的假期,夫妻雙方都可以使用,可采用累計多少天的方式。撫養(yǎng)假的主要目的在于使父母雙方能夠有充分的時間照看孩子的同時,可以讓他們通過變通性的方式參與到工作中。值得注意的是,撫養(yǎng)假通常采用“累計”時間計算,并非固定為連續(xù)假期。這更體現(xiàn)出平衡家庭與工作的重要性,不僅有助于父母能根據(jù)兒童需要請假(兒童體檢、計劃免疫、生病等特殊時段或者參與親職教育時間,比如一年4—6 次),而且可保障工作單位的用人權益,更可能促進兩性平等的撫養(yǎng)關系與職業(yè)發(fā)展。
2.適度延長父親陪護假
陪護假通常給予晚育女性的配偶。就上海戶籍人口而言,女性的平均初育年齡在逐年提升,至2012 年已達28.5 歲。另外,生育住院時間通常也需要3—7 天(其中順產3—5 天,剖宮產一般7 天)。因此,從保障孕產婦身心健康,同時從給予“父親”享受撫養(yǎng)權的角度,建議可適度延長父親陪護假,諸如從3 天至7 天。
3.進一步平衡女性的社會與家庭角色
我國長期受儒家文化的影響,女性在一定時期內依然是家庭生活的主力,目前,0—3 歲家庭中女性照料的負擔依然較重,早教指導服務中應積極融入“兩性平等”的觀念與方式,給予男性參與早教的引導與支持,適度減輕女性(特別是祖輩女性)的教養(yǎng)負擔。因此,應建立更加彈性的“女性勞動保護”和“母親假”等政策,如制定不同養(yǎng)育階段的女性彈性工作制,使女性在家庭照料與工作時間上有一個更大的選擇性;母親假與兒童看護及相關服務的銜接,最長產假、哺乳假與托育服務的銜接;家庭女性再就業(yè)的政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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