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萌
寒假的時候,老崔送我一本書。我現(xiàn)在可以毫不猶豫地說,這本書——《瓦爾登湖》是我讀過的最好的書。
《瓦爾登湖》的開頭是乏味的,甚至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所以我總讀不下去。那些關(guān)于飲食、衣服、房屋和交通之類的看法,用老崔的話來說,讓人覺得很有道理,卻無法去真心閱讀下去。梭羅崇尚簡單的生活,他想知道,一個人的生活可以簡單到什么地步。因此,他在第一章中以大手筆抨擊了現(xiàn)代生活給人類帶來的一切便利。他認為步行是最快的交通方式,因為乘車需要先攢夠車費;他厭倦了一切現(xiàn)代生活,厭倦了窮人們抱怨交不起房租(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去自己蓋房子),厭倦了人們?yōu)橐率扯l(fā)愁(他們的衣服在他眼里簡直多得穿不夠),既然這樣,為什么不去尋找一種全新的生活?那種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于是,1845年3月底,他來到了瓦爾登湖邊,建造了他自己的小木屋。
我想,或許是從這時開始,這本書開始真正地打動了我。也許是瓦爾登的冰雪消融,又或許是伐木,讓我的心中一些固執(zhí)不化的想法像冰雪一樣融化,像高大的櫟樹一樣被砍倒。一種莫名的喜悅與感動充滿了我的心,讓我仿佛又一次回到了3歲那年,我在樹林里奔跑(當時我家附近有一片很大的樹林),心中滿是天真的喜悅。而我發(fā)現(xiàn),這種情感,就是我一直以來尋找和懷念的:那種不為別的,甚至不為外界所觸發(fā)的,來自內(nèi)心的愉快和滿足。
現(xiàn)在,我坐在窗前,清涼的風吹拂著。雖說冬天還沒有完全消退,然而,大地的變化是我們能夠親身感受到的。風的氣味是不同的,那種混雜著新鮮的泥土的氣味的風,在我看來,是春天到來的象征。如果能夠仔細一些,你會發(fā)現(xiàn)每個季節(jié)的風都是不同的,而這種特征在季節(jié)的交替時則表現(xiàn)得異常明顯。雖說大地一片荒蕪,然而我感到,在這荒蕪之中蘊含著強大的能量。一旦時機成熟,新芽就會吐露,花朵便會綻放。面對著這一切,我的心中充滿著喜悅,仿佛我也成了樹木?;蛘哒f,我成為了萬物,它們的靈魂就是我的靈魂,它們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而在喜悅當中,我感到,這就是愛。這高于一切的情感,它使我們的生命延續(xù),使我們的信仰純潔。是愛,為萬物賦予了靈性,使我的心中充滿寧靜與滿足。
7月,梭羅正式開始在瓦爾登湖邊居住。房子10英尺寬,15英尺長,立柱8英尺高,木瓦做頂,墻面糊上灰泥。屋子前是一個池塘,屋后則是一大片樹林。他種了一片豆子地,不為收獲它們,而是一種難得的快樂。他用雙手勞作,致力最簡單的生活。他與清晨一同蘇醒,又與黃昏一同入眠。他傾聽鳥兒的鳴叫。然而,他的思想?yún)s如此寧靜與崇高。有多少次,我希望,能夠像他一樣,居住在森林,依靠自己的雙手生活。我將成為森林的一部分,僅僅是這種想法,就讓我的內(nèi)心激動不已。在我看來,這才是真正活著。因此,坦白地說,我不認為,一個出身顯貴,受過良好教育,然而就連基本的勞作也不會的人是真正活過的。然而,這樣一想,又有幾個人是呢?就連我自己,也只不過是現(xiàn)代社會失敗的產(chǎn)物。因此,我寧愿成為泥土或者青草,它們比我更得懂得什么是智慧。
然而,即使居住森林的渴望折磨著我,我也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現(xiàn)實,我無法改變我身邊的一切現(xiàn)狀。兩個月以來,我處于一種奇怪的心境,一面為生命的美好寧靜充實,一面又在苦苦掙扎著,想放棄這一切。然而,當我又一次翻閱《瓦爾登湖》的前幾章時,我的矛盾便自然而然地化解了。
這不在于任何地點,或是任何時間。我生活在宇宙某個最偏遠神圣的角落。這似乎只在乎一個人的心境。我居住在一個遠離喧囂和塵世,但卻永遠清新,未被玷污的圣地。我過著與大自然一樣簡樸純潔的生活,有贊美之歌在我唇上。這樣一來,我無需居住森林了。我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真誠而滿足的活著。我的心,我的靈魂,都早已深深地與大地、與宇宙同在了。
在《瓦爾登湖》的第一章中,有這樣幾句話我很喜歡:
“從前生活著一個牧羊人,
他的思想如
高山般崇高
他身邊的羊群每小時都在那兒吃草。”
這就是我生活的目的。
(作者系北京某中學初三學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