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 紅 霞
(河南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南 開封47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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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任氏傳》中狐妖的姓氏寓意
席 紅 霞
(河南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南 開封475001)
《任氏傳》中的狐妖被作者冠姓為“任”氏,是有深刻寓意的。“任”字諧音“人”和“仁”,此篇狐妖的姓氏含義除其具備傳統(tǒng)意義上的狐妖成人之外,還有儒家所謂的士為知己者死、舍生取義之“仁義”意。任氏從狐性向人性、人情轉(zhuǎn)變,最終徇人致死,殺身成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不僅僅完成了由狐性向人性的轉(zhuǎn)變,更達到了儒家思想“仁”的境界。作者沈既濟通過塑造仁義之狐任氏的形象來達到諷世的目的,傳達人不如妖的主旨。
任氏;人;仁義;諷世
唐人小說中,描寫狐妖故事的作品數(shù)量頗贍,其原因或與唐代民間百姓多事狐神相關(guān)。據(jù)《朝野僉載》記載:“唐初以來,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食飲與人同之,事者非一主。當時有諺曰:無狐媚,不成村?!盵1]167在眾多狐妖小說中,沈既濟的《任氏傳》是頗具代表性的一篇。整部小說都以狐妖任氏為敘述中心,故事的發(fā)生發(fā)展都圍繞著狐妖任氏展開。在中國古代有關(guān)狐的小說中,狐妖都鮮有姓氏。東晉干寶《搜神記·阿紫》篇中的雌狐自稱阿紫,僅為“狐字也”[2]145,而非姓氏,至唐傳奇《古鏡記》中的千歲老貍,即老狐,名曰鸚鵡,也無姓氏。在《任氏傳》這篇作品中,狐妖被作者沈既濟冠以“任”的姓氏,其中是蘊含深意的?!叭巍弊植粌H諧音“人”,還有“仁義”之意。任氏身上雖有著狐妖的本性特征,但也慢慢向人情、人性轉(zhuǎn)變,擁有了人的義和節(jié),“所謂‘任氏者’,即人也”[3]111;而其徇人致死的行為使得其自身徹底完成了從狐到人的轉(zhuǎn)變,成全了中國古代儒家“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的教義,由狐妖肉體生命的終結(jié)升華至“仁人”之境,在這一意義上,其狐身的死意味著其仁性精神的生。
魯迅先生在其《中國小說史略》一書中對唐傳奇如此評價:“小說亦如詩,至唐代而一變,雖尚不離搜奇記逸,然敘述婉轉(zhuǎn),文辭華艷,與六朝之粗陳梗概者較,演進之際甚明,而尤顯者乃在是時則始有意為小說。”[4]39沈既濟的《任氏傳》,在題材上雖繼承六朝志怪小說的傳統(tǒng),言狐妖事,但其以生動、細致的藝術(shù)手法,在激烈的矛盾沖突中,用悲劇性的結(jié)局,成功地塑造了狐妖任氏這一獨特、優(yōu)美的藝術(shù)形象,通過狐妖“遇暴不失節(jié),狥人以致死”[5]58的仁義行為來諷喻現(xiàn)實人世,表達人不如妖的主旨[6]241,充分體現(xiàn)了唐傳奇“有意為小說”的特點。“既濟又有《任氏傳》一篇,言妖狐幻化,終于守志徇人,‘雖今之婦人有不如者’,亦諷世之作也?!盵4]43作者沈既濟便是借此一仁狐形象來傳達人不如妖的諷世主旨的。
狐妖任氏的姓氏含義具有基本的“人”意,即任氏由妖形變?yōu)槿诵危w現(xiàn)的是外在層次的變化,表現(xiàn)在其外形變?yōu)槿梭w,狐性向人性、人情的轉(zhuǎn)變。
首先,狐化美女。狐成人后往往化為美女,符合人類的一般審美心理。郭璞的《玄中記》中載:“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或為丈夫,與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為天狐?!薄冻鯇W(xué)記》卷二十九亦引《玄中記》作“千歲之狐為淫婦,百歲之狐為美女”[7]322,《搜神記》卷十二亦作“千歲之狐,起為美女”[2]101。清人褚人獲在《堅瓠六集》卷三《狐柳妖》中說:“狐能幻化,往往變?yōu)榕?,艷容巧慧,情愛惑人?!盵8]461狐妖既化為美女,其美艷程度便不言而喻。對于任氏的美貌,文中有多處刻畫,而正面描寫僅僅用了“容色姝麗”[5]52與“其容色之動人也如此”[5]56兩處,其他多處分別采用了鄭六、韋崟之家童、韋崟和市人張大的視角來描寫,且運用了對比烘托的藝術(shù)手法,即通過他人眼中的美女來塑造任氏異乎尋常的美,即使是“秾艷如神仙,中表素推第一”的吳王家的第六女竟也不如任氏美,即任氏之美甚于凡人,也賽過神仙,更凸顯了任氏美得超凡脫俗與不可方物。無疑出眾的外貌是任氏身為狐妖得以成功誘引男子的資本,但其在許諾鄭六之后便恪守婦道,與資助自己的韋崟友好交往且把握分寸。
其次,由狐妖的性淫轉(zhuǎn)變?yōu)槿诵缘膶G椤T谔萍疤埔郧?,狐多為“淫”、“媚”的象征。其源頭蓋自《詩經(jīng)·齊風(fēng)·南山》詩首章:“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魯?shù)烙惺?,齊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懷止?”鄭玄釋云:“雄狐行求匹耦于南山之上,形貌綏綏然。興者,喻襄公居人君之尊,而為淫泆之行。其威儀可恥,惡如狐?!盵9]479將淫邪丑惡的齊襄公比作狐,雄狐便具有了淫獸、性淫的惡名。而“狐媚”觀念自漢魏時期開始盛行,干寶的《搜神記·阿紫》篇中敘述了雌狐阿紫魅惑男子的故事,篇末引用了《名山記》中言“狐者,先古之淫婦也,其名曰‘阿紫’,化而為狐。故其怪多自稱‘阿紫’”[2]145。狐的性淫特征便轉(zhuǎn)移到了雌狐的身上。此后,有關(guān)狐妖的小說中,雌狐基本是以迷惑男子的淫婦身份出現(xiàn)的?!度问蟼鳌分械暮问显谄溆龅洁嵙熬陀兄靶砸钡囊幻?。從文中鬻餅主人之語可知,任氏在專情于鄭六之前曾多次誘引男子與其同宿,這體現(xiàn)的正是狐妖性淫的一面。實際上,在二人定情、任氏向鄭六許諾之前,鄭六恰恰也是這些被勾引的男子中的一員。若仔細研究文本便可找到任氏勾引鄭六的蛛絲馬跡,她與鄭六的初識絕非偶遇。文章開頭有一段細節(jié)描寫,鄭六在與韋崟偕行會飲的途中“辭有故”,于是二人始分道而行,這里的“有故”究竟為何,鄭六因何事離去,文中沒有明確交代,乃至下文也不曾見作者解密。但這幾句絕非作者贅言,從下文任氏向鄭六獻策租房的話語可知,二者是相呼應(yīng)的。聯(lián)系兩段文字便會發(fā)現(xiàn)鄭六借故離開是任氏施展法術(shù)的結(jié)果。當時鄭六與韋崟偕行,任氏當不在現(xiàn)場,但她卻知韋崟當時是騎白馬向東行駛,仿如親眼所見,而且知其家中多什器,這里可謂已經(jīng)隱晦說明了當時是任氏用妖術(shù)迷惑鄭六,使其借故離開,如此方才得以讓兩人偶遇,這個所謂的“偶遇”正是任氏刻意誘引鄭六的結(jié)果。同時,文本中的“同行者更相眩誘,稍已狎暱”[5]52一句也證明了這一點。而任氏在專情于鄭六之后便忠貞不貳,從一而終,由淫到專。
再者,不以妖術(shù)傷人。任氏雖身為“女妖”但卻并不傷人,其自述曰:“凡某之流,為人惡忌者,非他,為其傷人耳,某則不然?!盵5]53上文已述她曾多次誘引男子同宿,還使用妖術(shù)來迷惑并勾引鄭六與其“偶遇”,這都與狐妖的性淫有關(guān),而非蓄意加害。非但如此,任氏在鐘情于鄭六之后,便扮演起賢妻的角色,為其出謀劃策,使其在東面租房安居、假用韋崟家什器和買馬居售、為其置家理財?shù)确N種做法恰恰是任氏運用狐妖的本領(lǐng)來幫助人的結(jié)果,體現(xiàn)其智慧的一面,且在面對韋崟強暴時,任氏并沒有使用妖術(shù)來反抗,相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用言語來打動韋崟,從而勸服對方使自己脫險,其做法已經(jīng)接近于人類的行為標準。至于其引誘其他女子來供韋崟玩樂則是緣于向韋崟報恩而投其所好,我們大可不必苛求之。
沈既濟給狐妖冠姓“任”氏除了具備外在層次的“人”的含義外,還有內(nèi)在層次的儒家學(xué)說之“仁義”。東漢許慎《說文解字》有云:“狐,妖獸也。鬼所乘之,有三德:其色中和,小前大后,死則丘首。”[10]206狐的“三德”恰好與儒家學(xué)說相契合:“其色中和”言其由色及德,與儒家的中庸之道相暗合,即講究和諧而不偏執(zhí)?!抖Y記·檀弓上》有云:“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毖院哂腥市钥芍^古已有之。在《任氏傳》中,沈既濟則另辟蹊徑,言狐妖任氏具備仁性不從“不忘根本”著眼,而冠之以姓氏,加之其種種仁義的行為來表現(xiàn)?!叭?、義、禮、智、信”被儒家視為人的德行,而狐妖任氏便具備這些品性,由此使得狐的仁性具備了更豐富的內(nèi)涵,沈既濟從而借之傳達主旨,可謂頗具匠心。狐妖任氏的仁性主要具體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
其一,羞惡之心。狐妖任氏的仁義之心便是起于羞惡之心。當狐妖任氏得知鄭六已知自己身份的事實之后,因內(nèi)心“愧恥”,恐鄭六知其為狐妖身而“見惡”,所以有意躲避,從二人再相見時的對話“知之”內(nèi)容可推知任氏狐妖身份的不便言明,這些言語行為都說明任氏開始有意或無意地以人的身份和行為標準處世,當被人知曉身份之后而心生羞惡之心。孟子曾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盵11]259任氏所表現(xiàn)的羞惡之心正乃“人皆有之”,當其修煉變成人后便具備了人的情感,繼而產(chǎn)生了羞惡之心。與此相似的還有唐傳奇的開篇之作——王度《古鏡記》中的老狐鸚鵡,其便自述曰“但久為人形,羞為故體”[12]4。從任氏之言可推知其以往交往的男子多僅僅悅其美色,知其狐妖的身份后便惡而遠之,所以在鄭六辭旨意切地表白發(fā)誓后,任氏知曉鄭六是知而不嫌,瞬時找到了知己之感與心靈的安慰,便對鄭六表白了自己“愿終己以奉巾櫛”的承諾,也即從性淫轉(zhuǎn)為專情,人性中忠貞的一面也在凸顯,且若對方一旦產(chǎn)生倦怠之心,不等鄭六驅(qū)逐,自己就會主動離開,體現(xiàn)其人性中的尊嚴意識,相愛卻不卑微,不會為了對方而失去自我。《孟子·公孫丑上》又云:“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盵11]80可以說,正是因為懷有羞惡之心,任氏才會在被鄭六認可之后做出終身侍奉的承諾,言出由衷并始終不渝,直至最后的以死相許,體現(xiàn)出人性中仁義的一面。
其二,信守承諾。任氏的仁義還體現(xiàn)在一諾千金上。在意識到鄭六知其狐妖身份而不嫌之后,她便對“貧無家,托身于妻族”[5]52、窮賤的鄭六鄭重許諾“若公未見惡,愿終己以奉巾櫛”,而且自始至終都在履行著這一諾言。韋崟身世顯赫,是信安王李祎的外孫,當時屬于豪門,且家財萬貫,而任氏卻不為富貴所動,在面對韋崟的強暴時,不為淫暴所屈,“捍御如初,如是者數(shù)四”[5]54,后再加以智旋,“鄭生有六尺之軀,而不能庇一婦人,豈丈夫哉!且公少豪侈,多獲佳麗,逾某之比者眾矣。而鄭生,窮賤耳。所稱愜者,唯某而已。忍以有余之心,而奪人之不足乎?”[5]54竟以一番肺腑之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來勸服韋崟,既體現(xiàn)了她的多情與忠貞,又展現(xiàn)了她的智慧與識見。盡管之后“凡任氏之薪粒牲餼,皆崟給焉”,任氏與韋崟友好地交往,始終能掌握分寸,“每相狎昵,無所不至,唯不及亂而已”。在任氏的認知里,“不能負鄭生,故不能遂公歡”[5]55,是對其諾言的履行與堅守。無關(guān)于對方的身世境遇、地位與財富,一旦許下諾言便始終堅守,其最終徇人致死的結(jié)局也是信守諾言的結(jié)果。
其三,知恩圖報。鄭六在知曉任氏身份之后仍然敢于接納,任氏對其心生感恩,作出為其服侍終生的重要承諾,并最終愿意以身涉險,用自己的生命兌現(xiàn)了這一承諾;任氏以己力義正辭嚴地拒絕了韋崟的強暴,獲得了韋崟的尊重與扶持,韋崟便日與其交往,為任氏提供“薪粒牲餼”,“是以崟愛之重之,無所恡惜;一食一飲,未嘗忘焉。”任氏為報韋崟之情與恩,愿意幫韋崟得到其“悅而不得”的女子,甚至是良家婦女。任氏的這種報恩方式遭到了多數(shù)論者的批評,但其既為狐妖,且韋崟乃好色之徒,任氏為報恩而投其所好也在情理之中,我們不必用現(xiàn)代道德的標準來評判之。知恩圖報,即便是世人也未必能做到如任氏這般,于是便體現(xiàn)了作者人不如妖的主旨,也表達出作者理想中的人格形象。
其四,殺身成仁。鄭六準備去金城縣赴槐里府果毅尉之職,邀任氏與其一起。因為預(yù)測到西行會有災(zāi)難,所以任氏拒絕同行,鄭六四請,而任氏三拒。在鄭六多次的懇請下,任氏明知此次不利于西行,但最終仍是選擇不顧一切地隨之赴任,不僅是因為其對鄭六有情,更緣于曾經(jīng)許下的“愿終己以奉巾櫛”之諾言。途中果然遇到獵犬,不幸被其追逐咬死,為愛和諾而徇人致死,任氏的生命便終結(jié)于此。她用她的生命換來了其對道義的堅守,真正做到了以死相許。她的逝去是狐妖生命的終止,同時卻也是精神意義上人性生命的開始,生亦是死,死亦是另一種意義的生??鬃釉唬骸爸臼咳嗜?,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盵13]161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盵11]265在生與義之間,任氏舍生取義,徇人致死,達到了殺身成仁的至高境界。其雖為狐妖,卻擁有著美好的品質(zhì),彰顯了人性的光輝,一般世人都未必能達到任氏的高度,這便是沈既濟通過任氏諷世的原因。
小說的結(jié)尾有作者發(fā)表的議論,“嗟乎,異物之情也有人焉!遇暴不失節(jié),狥人以至死,雖今婦人,有不如者矣”[5]58,明確地表明了狐妖任氏雖為異物,卻能向人性、人情轉(zhuǎn)變,擁有了人的義和節(jié),更能殺身成仁,即使是當世人都未必能夠做到如任氏這般,所以作者將其冠姓為“任氏”,其寓意不僅僅表現(xiàn)為外在層次上的狐妖變?yōu)槿祟?,更有?nèi)在層次上的因其節(jié)行而達到儒家學(xué)說的仁義境界。作者借此一物罵盡諸色,表達人不如妖的諷世主旨。至于具體諷刺何人何事,卞孝萱先生認為沈既濟是借任氏來諷刺宰相劉晏[14](95-96),或有道理,但不論歷史真相是否如此,作者的創(chuàng)作主旨是諷世是毋庸置疑的。沈既濟的《任氏傳》確立了“任氏原型”的狐妖形象,“開啟了一種全新的美狐觀念——心性形貌俱美的女狐”[3]113,同時確立了以狐的故事來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傳統(tǒng),意義重大,對后世狐妖小說影響深遠,清代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中許多說狐的故事頗有受其影響的痕跡,包括其用小說表達人不如妖的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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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石長平
The Implication of the Fox’s Family Name in Biography of Ren
XI Hong-xia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Fox was given a family name as Ren in Biography of Ren, which has a profound implication. Ren pronounces the same as other two Chinese characters which refer to “human” and “benevolence and righteousness”. Thus, the family name Ren here has two different levels of meaning. Traditionally this is a story of fox demon becoming human. Also, the fox has the quality of benevolence and righteousness. The fox named Ren Shi turned into humanity from animality and eventually sacrificed her life to preserve her virtue. She not only finished the shift from animality to humanity, but also reached the level of Confucian “benevolence and righteousness”. By shaping a righteous fox Ren Shi, Shen Jiji, the author of Biography of Ren, both achieved the satirical purpose and conveyed the spirit of the demon better than the people.
Ren Shi; humanity; benevolence and righteousness; satire
2015-09-23
席紅霞(1992—),女,河南信陽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xué)。
I206
A
1671-9824(2016)03-0056-03